1、从库切慢人解读后现代主义小说写作手法【摘 要】库切一贯干脆冷峻的思想深埋于名誉的光环所无法抵达之处。在这部提名2005年布克奖的新作慢人中，库切秉承了他一贯的语言风格，却在文体上收缩了故事情节的成分，加大了哲学思考的比重。作者采用独特大胆的写作手法,把现实主义小说和元小说这两种完全不同的创作模式结合起来,并让作者参与到所创作人物的生活中去,剖析并反思作家的创作过程。本文从从库切慢人解读后现代主义小说写作手法。【关键词】库切；慢人；后现代主义慢人中的主角名叫保尔雷蒙特,一个60多岁离异的退休摄影师,独自生活在澳大利亚南部城市阿德莱德,性格内敛,过着平淡无奇的生活。然而,他在骑自行车时被汽车撞倒了
2、,送到医院救治时被截去了右腿。从此,平静的生活被打乱了,他变成了行动迟缓,需要别人照顾的人。他的活动空间也陡然变小，独自呆在自己的公寓里,他开始思索自己以往从未思考过的问题。一、将现实主义和后现代主义风格相结合库切在小说的前半部已经用现实主义的手法塑造了雷蒙特其人其事,建立了他的可信度。因此读者禁不住会和雷蒙特一起猜测科斯特洛的来意,对她的颐指气使极为反感,对她的唐突和无所不知感到惊讶,对她一再向雷蒙特说“是你找上我的”感到纳闷和气愤。随着小说情节进一步发展,读者渐渐明白虽然小说没有明确说明,但其实雷蒙特是科斯特洛正在创作的小说慢人中的人物,而小说的前半部正是科斯特洛小说的开头部分,但是雷蒙特
3、对玛丽亚娜所产生的感情违背了科斯特洛原先设计的情节,因此科斯特洛不得不亲自对此进行干涉。小说由此脱离了以雷蒙特为中心的后伤残叙述的轨道,而将记叙的重点转到作者科斯特洛与她创造的小说人物雷蒙特既对抗,又相互依赖的关系上,直接关注小说创作本身,因而一扫现实主义的基调,引入元小说的成分和荒诞的情节,并通过这种手法进一步审视现实主义小说传统。与小说中的作者科斯特洛形成对比的当然是小说的真正作者库切。库切在小说中塑造了作家科斯特洛这个正在创作小说的作者,让她进入小说人物雷蒙特的生活,并借科斯特洛之口转述了很多库切自己正在思考的问题,如当今小说家的写作困境、作者对作品的把握能力等。正如班维尔所言,科斯特洛
4、是一个男作家为自己塑造的最古怪的另一自我。但另一方面,科斯特洛的创作理念也是掩藏在文本后隐含作者(库切)审视的对象。在一定程度上, 慢人是一部关于小说创作的小说,对小说的创作过程进行审视,带有元小说的特点。然而,在写作手法上,慢人又对传统的元小说进行了改变创新。在传统的元小说中,作者/常以肆无忌惮的态度突然切入小说,以玩世不恭的冷嘲热讽和渗透虚无主义的阴沉幽默传达当代小说创作的危机意识,动摇和改变传统小说的观念。但是库切并没有用侵入性的语言让自己的声音直接出现在小说中大谈小说创作,对作品的人物、主题、情节等发表评论,以强调小说的虚构性,也没有采用元小说家们钟情的碎片式创作方法和文字游戏,而是让
5、作者科斯特洛和作品人物雷蒙特进行直接对话。科斯特洛不断地向雷蒙特提出尖锐的问题,迫使雷蒙特对自己在理智、情感夹缝里的挣扎进行深度剖析,而雷蒙特也在不停地质疑科斯特洛的创作理念、挑战她的权威,将她逼入创作的困境。在双方的不断升级的矛盾和论战中,两个人的形象都逐渐丰满起来。此外,雷蒙特和科斯特洛之间的对话大体上遵循现实主义的时空框架,但对话的内容却可以穿越时间和空间限制,因而这种方式可去、现在的苦恼、玛丽亚娜一家的生活、科斯特洛在创作中的困惑等自如地融合起来,而不需要费过多的笔墨进行铺垫和过渡。就这样,库切通过模糊真实和虚构的界线,在小说的创作中表达自己对小说的反思,并将现实主义和后现代主义两种写
6、作风格呈现给读者,让读者对小说中虚构的作家科斯特洛以及小说的隐含作者库切所遵循的不同创作原则进行对比和思考。二、精神世界的矛盾从另一个角度说, 慢人是一部关于人类如何在这个社会上寻求一个落脚之地以及如何扮演好各自角色的小说。小说中伊丽莎白努力使保罗发掘自己的优势并帮助他在这个社会上寻求适合他的地位。可以说库切正是通过雷蒙特和伊丽莎白这两个角色展现了一个人精神世界的两个矛盾面,即本我与超我的冲突:每个人都像雷蒙特一样存在一种心理与生理上的惰性,这一“本我“中与生俱来的惰性使人维持现状不思进取;另一方面,由“超我”所体现的社会外在压力以及个人内心想要成功的渴望,就像小说中的伊丽莎白一样,不断地催促
7、现实社会中的自己摆脱停滞不前的状态,努力达到自己所要达到的目标。最后,很多人成功了,因为他们把社会的压力成功地转换成了前进的动力;而另一些人,就像雷蒙特一样,由于各种各样的原因没有把外在的压力转变成动力,而是不断地与这个外在的世界发生摩擦与冲突。这或许是库切所要说明的,即人需要在雷蒙特这样的慢人与伊丽莎白这样“快人”之间找到一种平衡,然而库切在小说的结尾并没有直接表达他的看法而是将这一问题留给读者自己去揣度。库切成功地塑造了雷蒙特这个人物形象,也说明了对文学创作来说英雄式人物不是必须的。尽管雷蒙特并不是一个很出色的人物形象,他出身并不高贵,甚至在别人看来,雷蒙特的一生碌碌无为,也没有什么成就值
8、得他去骄傲和回味,惟一的变故就是在其花甲之年突来的一场车祸使原本平淡的生活雪上加霜。在一般人看来,这么一个平凡普通的人物并没有什么写作价值,因为像雷蒙特这样的普通人物遍布我们周围,甚至我们自己在别人看来也像他这样平凡和普通。可是库切却正是从雷蒙特身上发现了一些被我们熟视无睹的社会现象和人性弱点,并用一本书的篇幅去描述。其实纵观库切的前几部作品,其主人公大都是普通的人物形象,有的甚至是处于社会底层,通过描述他们的生活,库切反映的却是一个时代的弊病与缺陷。通过这些普通人物在所处时代的个人遭遇,库切以其简约的风格深邃的思辨和精致的结构向我们证实了普通平凡的人物形象同样可以在文学的殿堂里占得一席之地。
9、三、假面形式下个体的生存和繁衍慢人的情节简单,保罗,离婚,六十岁左右,一天,当他骑自行车在某条路上行驶时,被一个飙车少年撞飞了。人虽然没事,但一条腿废了。幸运的是,他不是很穷,起码还是有足够的钱雇护士服侍他的。有好几个护士他都不满意,要么是护士太难看,要么是护士对他不够尊重。其实,服侍一个孤僻的老男人,可能对于任何女护士来说,都是一个挑战。最后,有一个四十岁左右的护士让他很满意。不仅仅是满意了,他发现自己爱上了那个护士,甚至幻想和护士交媾,然后拥有自己的孩子。后来莫名其妙跑出了一个似乎对保罗身上发生的一切了如指掌的小说家伊丽莎白。科斯泰洛。不请自来,她成了保罗挥之不去的影子,这个影子不仅仅一直
10、在他周围,而且更像是附体之鬼,要保罗完全按照她的计划行事。她先是安排一个保罗和偶遇的一个神秘性感女子见面,然后又要他对喜欢的护士采取行动。在她眼里,保罗应该是她笔下的人物,她要她的人物行动,而偏偏保罗不买她的帐。在冲突和交流中,故事死气沉沉地向前推进,一直到故事最后,保罗还是在尽力摆脱伊丽莎白.科斯泰洛。能摆脱得了吗?谁知道?故事是个片段,没有真正开始,也没有结束!这样的故事,我们可以从不同角度解读,可以觉得主人公就是这么一个可怜的老头子,觉得作者就是刻画这么一个局外人的澳大利亚都市生活,一个残疾老人的欲望幻想和他眼中的世界;可以从宗教角度出发,因为圣经中确有保罗其人,圣经中记载着他对软弱的自
11、夸,那么他的残疾是他的福音,残缺让我们真正为人,也可以阐释是无限的。实质上是对归属感的自然追求。由此可知,保罗对玛利亚娜的情感是潜意识里对自我身份的追寻、对异质文化的认同、民族情感不自觉的流露、思乡心理无意识的表现。一句话,孤苦无依、又老又残的保罗在玛利亚娜和她的家人那里找到了精神的慰藉、心理的依托、情感的家园和心灵的寄托地。这样的分析不无道理,但也总有局限感,比如,流散者必须只爱流散者吗?这样的视域有点狭隘。就这本小说本身而言,保罗也不只是对那个女护士产生爱意,在医院电梯里,第一次见到那个戴墨镜的性感女郎时他就有了想法,那个女郎才是/事故后第一个激发了他的性欲的女人,女护士确实也让他产生一系
12、列性幻想,但梦中的伴侣依然是/电梯里看到的戴墨镜的女郎。虽然后来获悉那个女郎其实是个性感的瞎子,在伊丽莎白#科斯特洛的撮合下,他们还是满足了彼此的性需要。不管从哪个功用出发,作家都要考虑创作的形式,一方面对创作形式不满,因为形式束缚了他们创作的随心所欲,比如库切就讨厌人家称他为后现代作家,尤其质疑“后现代”。虽然评论者可以忽略他的抗议,找证据支撑自己强加于作家身上的称号,比如前面的“流散”和“后现代”。如果慢人里的科斯特洛是库切的代言人,那么她的创作焦虑就成了库切自身的问题,传统的现实主义行不通了,小说里的人物和作家本人较起了劲。这也许是库切在形式上玩的小技巧,仿佛让我们看到流行的元小说面纱,
13、面纱下面,拨去层层迷雾,库切把现实悬置,在两个层次上描绘现实,一方面是现实描绘保罗,另一方面是现实描绘科斯特洛。这样,他既能满足那些理论家的需求,又能迎合大众的口味,因为小说展示的就是活生生的生活经历,一个残疾老人的求生欲和繁衍欲,也许这也是他自己的欲望,因为年老体衰何尝不是一种残疾?保罗是慢人,那种令人窒息的缓慢何尝又不是库切自己的恐惧?至于科斯特洛,她的创作困境也是库切自身的黑暗,她没有走出去,库切通过让她和保罗组合,走出了创作困境,成功地向文学市场推出了自己的产品慢人。结论：雷蒙特不愿受科斯特洛的任意摆布,就像他抵触医生、护士不顾他的想法替他随意做出决定一样。两者的出发点其实在本质上是一
14、样的,都是出于一种维护自我立场和要求尊重的心理需求。这样看来,库切似乎将作者、人物与医生、患者的关系进行了类比。如果小说的人物是个独立存在的个体,作者在创作过程中是否也必须尊重人物的感情和心理需求及其选择呢?就这样,库切在小说中构建了作者科斯特洛和人物雷蒙特之间的平等对话、既矛盾又相互依存的新型关系,对作者的权威和传统的叙事模式进行了解构。而在这一点上,他做得比其他的后现代主义作家更为彻底,在消解作者和叙事者权威的过程中将创作的自由和话语现实的决定权给予了小说的人物。参考文献：1申丹.叙述学与小说文体学研究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4,52谭君强.叙事学导论从经典叙事学到后经典叙事学M.高等教育出版社，2008,113法热拉尔热奈特.叙事话语、新叙事话语M.土文融译.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0,1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