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飞天,我的文学故乡飞天,我的文学故乡 初识飞天,是在中学时代。那时,爱书入迷,却苦于无书可读。每个月最幸福、最期待的时刻就是从县城十字街的邮局买到儿童文学、少年文艺的时刻。那里面的每一篇文章我都会一字不落地去读。喜欢的文章,会反复读。我從小学三年级转到离家六公里的城里走读。夏天,一本杂志从学校到家里,能读三分之二。有时读着读着,会撞到路边的行道树。愣一下,又接着读,全然记不得脑袋撞到行道树会疼。只是那时的路上车少,树荫遮天,鸟鸣其间,我霍然发出的笑声会惊了枝头的鸟。如今想来,沉浸书中的心灵何其幸福!读飞天时,我已上初中了,儿童文学里的作品已经满足不了我的文学胃口。读了飞天才知道,还有一个比儿童
2、文学更美妙的世界。在那个时候,我通过读飞天知道了张弛,知道了周大新,知道了邵振国。尤其张弛的“四大红”,我至今记得:“杀猪的盆、庙门的门,女儿的月经火烧云”。我喜欢文学是从小说开始的,可不知何时,突然又喜欢上了诗歌。也许,是通过读飞天,才引起了我文学兴趣的变化。记得有一期飞天上有高凯老师写陇东的诗,一读,就爱上了。那时真不知道这世上还有人会把诗写到这个份上,心想,这也许就是世上最好的诗吧。幻想着有一天自己也能写一首像高凯老师那样的诗,那该是多好啊!后来,又读了何来老师的诗,记得何老师在飞天是以“周触”为笔字发的,是组诗节选,题目叫什么在锯着灵魂,内容是与俄罗斯诗人阿赫马托娃的灵魂对话。那组诗我
3、是边读边抄边背,好多句子至今都能背下去。与此同时,诗刊等好几家大型刊物都在同步发表这组诗。再后来,又读了老乡、林染、阳飏、叶舟、娜夜、牛庆国、阿信、古马、小米、波眠等老师的诗,才知道甘肃有这么多好诗人,他们一个个的作品都写得那么好,让我无限神往。1991 年秋天我到兰州上学,到金城的第一个愿望就是去飞天编辑部看看。临行,舅爷给我一封信,让我交给何来老师。此前我并不知道我的舅爷刘志清还认识何来。当我揣着一摞自己的诗稿,拿着舅爷的信,在兰州天水路近代物理研究所五楼,叩开何来老师的门时,我紧张得话都说不出来。何老师性子温和,待人亲切,始终是一副微笑着的慈祥面孔。他看了舅爷的信,让我把稿子留下,过几天
4、再来看。当我再次去找他,他告诉我,稿子他看了,诗不错,留用了,你等通知吧。那真是一个幸福时刻。当天晚上,我就给家里写信,分享了我的喜悦。第二年的飞天第六期,我的组诗有一只鸟的名字叫火发表了。这组诗,也开启了我的文学之旅。能在飞天发表作品不是一件小事。我在飞天发表作品之前,我们县上上过飞天的作者不超过五个人。我的作品在飞天发表,也在县上引起了不小的轰动。有一个场合,县上的一个分管文化的领导当着我母亲的面问我,你就叫包苞?我说是。他接着竖起了大拇指说,了不起!能在飞天发表组诗,了不起!那一刻,我的内心充满了骄傲和自豪。如果不是地球引力,我真觉得自己会飘起来。从那,县上也开始把我称为“诗人”了。有些
5、文学活动,也会叫上我。而市上的文化部门,也开始注意我了,那时何等的让人高兴啊!飞天发表作品不易。当时全国有名的诗人几乎都在飞天能看到,李瑛、牛汉、公刘、昌耀、杨牧、周涛、章得益、顾工、于坚等等。尤其飞天“大学生诗苑”栏目,几乎成了全国诗人亮相的重要阵地。但飞天也不只重名不重作品。记得老诗人顾工给何来老师说过:给飞天寄稿子,我要选最好的。是的,何来老师说过,飞天选稿,质量是唯一的标准,这是飞天的传统。从飞天发表作品之后,我的作品也断断续续在诗刊等刊物发表,随之,我的内心也膨胀了起来。有一次,我又拿了诗稿去找何老师,他当时就看了我的稿子,突然问我,你为什么这么写?那时海子泛滥,整个诗坛都弥漫着青春
6、的混乱和亢奋。但何老师的这一问,犹如当头棒喝,我甚至不敢直视他的眼睛。我只能照实说:人家都这么写。老师听了哈哈大笑。他说:包苞,你是个老实娃娃,但诗不能这么写。你一定要清楚自己在干什么,为什么写,写什么,要搞清楚。含蓄不等于含混。再含蓄的情感都要清晰表达。只有这样,你才能走得更远。这一问,也把我从云头问到了尘埃中。几乎在接下来的好长一段时间内,我都在用自己的创作实践回答着何老师的教导。也是这一问,成了我一生坚持的创作向标。多年后,我和退休在家八十高龄的老师闲谈时,我再次说起这段往事,老师已经记不得了。但正是这一问,把我拉到了一条大路上。如今,我用老师的这一问也问那些年轻的作者,希望把老师给我的教导传给他们,也希望他们在文学之路上走得更好更远。如今,我每在外面发表作品,简介中的第一条总是“曾在飞天发表作品”,这似乎成了我的一个标签,一份荣耀。飞天是甘肃的,更是世界的。我来自飞天,也必将以“飞天”的名义,去赢得蓝天。感谢飞天,祝福飞天,愿飞天越走越远。责任编辑 郭晓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