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简论白先勇的文学批评思索 。白先勇的文学批评具有善于把握作品总体风格特色、偏重作品艺术技巧、艺术表现的分析以及富于“创作室批评特征的特点,有较强的主观性,在理论上、系统上有嫌缺乏之处。但他的那种追求直观感悟,注重文学艺术本体特征的批评思维方式,却也为我们树立了一种清新健康的文学批评观。而他的“创作室批评特点那么为我们寻求白先勇的文学理念和美学趣味提供了一条重要的线索。白先勇的文学批评本身就是其文学世界的一局部。 关键词:白先勇;文学批评;风格特色;艺术技巧;“创作室批评 白先勇以小说创作著名,但在小说创作之余,亦写有不少批评文章。尽管他声称其评论性的文章,只是对几位作家“作品所下的一个注解,不
2、能算为深入研究“对文学的一些看法,全凭创作时的亲身体验,及阅读小说的一点心得。 但在事实的层面上,这些并不能否认他的文学批评的价值所在。自1979年以来,大陆的白先勇研究不断取得突破,但成就主要局限在他的小说创作领域,而在某些方面还尚处在拓荒阶段(如对白先勇散文的研究),对于他的文学批评的考察更是少人问津。毫无疑问,白先勇作为海外华文文学作家的杰出代表,对其研究我们应呼唤整体性、全面性的研究视阈,这在中国现代文学作家研究上早巳成为司空见惯的事。鉴于此,本文试图以白先勇的文学批评文章作为考察对象,就它的批评对象、批评特点以及与作家文学创作的关系、意义等作出尝试性的论述。 白先勇的文学批评文章主要
3、收录在他的散文集蓦然回首和白先勇文集第四卷的“文艺评论辑中。这些批评文章归纳起来,大致可分为三种类型:(1)绝大多数是为一些作家作品所写的序和自己阅读作品的读后感;(2)在不同场合就小说艺术与别人的对谈;(3)一些学术性较强的论文如社会意识与小说艺术流浪的中国人.台湾小说的放逐主题等。白先勇所评论的作家,多为台湾和海外华文文学作家,如施叔青、丛、欧阳子、琦君、马森、王祯和、杜国清、林幸谦、荆棘等,显示了他对某一特定地域作家群体的关注。与此同时,他的文学批评也表现出视野的广阔性,在一些文章中就中国古典文学作品、外国作家作品以及中国现代作家作品发表了深刻独到的见解就其所评论的作家作品来说,文体是多
4、样化的,小说、诗歌、戏剧、散文无不涉及,当然评论最多的还是小说,这自然与他的文学创作本身情况有关。 与当下一些文学批评中颇为盛行的硬套理论的做法截然不同,白先勇的批评文章是建立在文本细读根底上的感性领悟,带鉴费l生,体式自成一格。这特别表现在他为一些作家作品所写的序及读后感之类的文章中。在这类文章中,他往往在开头或结尾以一种散文化的语言概括出某一作家作品的特色风貌。虽然白先勇对这种风格特色的把握还谈不上具有“历史定位的性质,但也可成不移之论。例如他评说琦君,开门见山,把琦君笔下所特有的感伤气表达出来:“看琦君的文章就好似翻阅一本旧像(相)簿,一张张泛了黄的相片都承载着如许沉厚的记忆与思念,时间
5、是这个世纪的前半段,地点是作者魂牵梦萦的江南。琦君在为逝去的一个时代造像,那一幅幅幽幽的影像,都在诉说着基调相同的古老故事:温馨中透着怆痛。这种总体风格特色的把握是白先勇文学批评的特点之一,它意在给予读者一开始阅读或阅读后都有一个非常鲜明的印象,而文章的其余篇幅那么引领读者去体味和理解这种印象。这当然可以看成是批评的操作程序问题,但也不失为是一种有特色的批评思维方式。白先勇不乐于使用那些流行的批评概念,诸如内容、形式、主题、思想,等等,这在于他不愿意“把文学一座七宝楼台,拆得不成片断纷拼。在他看来,小说是文学,是艺术,那么以浑然感悟的方式那么更能接近艺术真谛。 对作家作品总体风格特色的把握,白
6、先勇显然继承和借鉴了我国古典批评中感悟印象的方式。他把捉和传达某一部作品和某一位作家的风格特色时,所依赖的主要是直观感性的印象,甚至他在小说创作中的形象思维也渗入其中。他在为施叔青约伯的末裔所作的序中,对施叔青小说的主题“死亡、性、疯癫的揭示就完全采用形象画面的方式。鹿港渔港干死的鱼、腐烂的蟹、猫的尸体、棺材;土娼寮门口肥大的土娼;老疯妇为渔郎儿子招魂。三组画面分别对应着施叔青小说的三大主题。这其中没有多少分析性的文,全凭直观的艺术感悟力。我们如果要在白先勇的文学批评中寻找所谓的理论支撑的话,那是徒劳的,但他凭藉着小说家对艺术的灵敏,对所评论的作家作品总是能契人到他们的特质之中,并显得不甚有所
7、偏颇。 如前所述,白先勇善于对作家作品的总体风格特色进行把握,意在使读者获得一个较鲜明的印象,其余篇幅那么旨在去做引领大家体味和理解这种印象的工作,但在具体如何“引领的问题上,白先勇在文学批评中却是有所侧重的。一个很值得注意的现象是:白先勇十分重视对作家作品的艺术技巧和艺术表现进行分析。这种分析在他的很多文学批评文章中,是占了相当大的篇幅的。在为欧阳子的秋叶所作的序中,他开宗明义,将欧阳子小说的特质表达出来,认为“欧阳子的小说有两种中国小说传统罕有的特质:一种是古典主义的艺术形式之控制,一种是成熟精微的人类心理之分析。前者表诸于她创作的技巧,后者决定她题材的选择。斟接下来他详细分析了欧阳子是如
8、何做到对小说“形式之控制的。认为“严简,冷峻的语言、“单一观点的运用及“反讽手法的采用使欧阳子小说的艺术形式造成了奇妙的效果,“欧阳子小说中严谨的形式控制,使她的小说免除了我们中国小说的两种通病:一种是感伤主义,一种是过火的戏剧性。圈懈从而高度肯定了欧阳子小说的艺术成就。又如为丛小说秋雾所作的序,同样以大量笔墨着重丛娃小说艺术表现特点上的分析与概括,从而认为“对小说中的细节有效的控制与巧妙的安排和“小说文字中比喻的塑造是丛娃小说的最大艺术特色。可以说,这种偏重于对作品艺术技巧和艺术表现进行分析的文字在他的文学批评文章中是非常常见的,而白先勇文学批评的这一特点,正显示出他对文学艺术本体特征的重视
9、。 白先勇如此重视艺术技巧、艺术表现的分析,与他自己的文学观(小说观)和文学批评观是完全契合的。他对文学所持的一贯看法是:“小说可以描写政治、哲学、心理种种人生万象,但万变不离其宗,小说既然是文学,其永恒价值仍应以文学标准衡之。这样,他便首先就确立了“文学首先是文学自身这一对文学本体特性的认识。由此他论小说艺术,就不惮其烦地讲小说技巧与内容的关系、“观点的运用、人物的出场和场景、对话的描写等,原因在于他“个人认为小说是,是种艺术,绝对要以艺术形式、技巧来判断是否完整。这个比较靠得住,比较客观的批评方法。而在谈小说批评的标准一文中,他为成功小说批评所归纳的三条标准中,更是将艺术标准列在第一条的位
10、置,认为“作品的文字技巧及形式结构是否成功的表达出作品的内容题材:这大概是小说批评的第一块试金石。研明乎此,再回头来看他的文学批评文章,其之所以花大力气来做艺术技巧、艺术表现的分析,就显得非常自然和让人理解了。 但是,白先勇重视对艺术技巧和艺术表现进行分析,并不意味着他流于技巧“趣味主义,实际上他也是很注重作品思想成就的。在前面举例到的他对欧阳子小说和丛小说的评论中,就高度肯定了两位作者作品的思想力量。认为欧阳子对人类心理特别是爱情心理的抽丝剥茧那么让人获得了“真正的爱情,是永远的痛苦圈的深刻体认,而丛娃的作品那么充溢着“一股对生命渴求的力量。这说明在小说艺术与思想关系的看法上,白先勇并不趋于
11、极端,他所反对的是将两者割裂开来的做法。在社会意识与小说艺术这一对中国现代文学和中国现代作家品评的文章中,他就很显明地表达了这一主张。在这篇文章中,他着重比较分析了鲁迅、茅盾和巴金的创作,高度肯定鲁迅的呐喊彷徨,对茅盾的子夜和巴金的家那么持批评态度。原因在于鲁迅作品“冷静客观,不带夹评的艺术表现使作品“激进叛逆的社会意识得到了很好的节制;而茅盾子夜的人物描写“止于浮面,巴金家的对话是“一种非常不自然,矫揉造作的语言,虽然社会意识强烈,但艺术描写失败。虽然这种品评仍着重对作品艺术技巧和艺术表现进行分析,但其中很明确地表达出了白先勇追求社会意识与小说艺术两相平衡的批评观念,反对那种以“小说中的社会
12、意识是否合于某种社会政治的教条主张作为小说批评的标准的做法。 白先勇在文学批评中重视艺术技巧和艺术表现的分析与他的文学观(小说观)和文学批评观是完全契合的,这其中实际上已显示出他的文学批评带有艾略特“诗人批评 家的“创作室批评的特点。因为这一批评观念实质上是白先勇创作经验的归纳与推广,换句话说,即这一批评观念是其创作观念的反映与延伸。 艾略特经常被人看作是现代文学批评的一位开山祖师,但艾略特却清楚地说明自己的文学批评纯粹是属于“诗人批评家的批评文学,只是一个诗人在从事创作时的一种副产品,因此他又称这种文学批评为“创作室批评。在完美的批评家中,艾略特自报家门,公开成认他是一个诗人批评家。“本文的
13、作者就曾竭力主张诗人批评家批评诗歌的目的是创作诗歌。如果说批评是为了创作或创作为了批评,我现在认为那是愚昧的但是我还是期望批评家也是作家,作家也是批评家。因此他只讨论与他自己创作有关的理论,或评论影响过他的作家和作品。这样他所道出的只是一个有创作经验的艺术家的经验之谈,是其创作经验的总结。“当他谈创作理论时,他只把一种经验归纳和推广,当他探讨美学问题时,他就比不上哲学家那样有本领了。所以简单地说,当诗人批评家论诗时,他的理论见解,应该从他所写的作品来考察。带着这样的观点来看白先勇的文学批评,我们可以发现白先勇的文学批评和他的文学创作是有着密切联系的。 就艺术技巧和艺术表现来说,白先勇本身就是一
14、位非常讲究小说技巧的作家。在谈到自己小说创作程序时说,“多是先有人物。我觉得人物在小说里占非常重要的地位,人物比故事还要重要。就算有好的故事,却没有一个真实的人物,故事再好也没有用。因为人物推动故事,我是先想人物,然后编故事。编故事时,我想主题。有了人物,我常在脑海里转,这个人物有什么意义呢。罔这种重视人物的小说观念必然会造成他对茅盾子夜中吴荪甫的屡次“狞笑表示不满。至于对话描写,他认为是“小说里很重要的技巧“写对话绝对是真实生活里面的话,“不是这样讲的话,你就不要写。这样,他自然也会对巴金家中人物对话的“新文艺腔加以指责。因此,他在文学批评中注重对艺术技巧的品评完全可以视作工作经验的一种总结
15、和文学见解的一种反映。另外,在他所评论的作家作品中,我们似乎总能发现这些作家作品所渗透的创作情怀在白先勇的创作中都有着某种程度的回响,这也可以归于“创作室批评的只讨论与自己创作有关的理论的批评状态。 在天天天蓝这篇散文中,白先勇追忆了自己上世纪80年代与沈从文在美国的会见。在这篇非评论文章中,他认为沈从文最好的几篇小说比鲁迅的呐喊彷徨“更能超越时空,更具有人类的共性,他特别提到沈从文小说生中玩木偶戏的天桥艺人的丧子之痛是“人类一种亘古以来的悲哀。联系白先勇的创作,这评人之语实在亦是评己之语,因为白先勇作品中弥漫的那种历史沧桑和人生无常之感正是人类的一种亘古以来的悲哀。所以,他评林幸谦的散文,对
16、作者叙写两位残障弟弟的作品倍加推崇。“手足的遭遇,使得林幸谦深切的体验到人世的悲苦,而他对大弟、小弟以及所有弱者的同情,正是构成一个优秀作家的根本赋性。评杜国清的心云集,认为“心云集中的爱隋是一种绝望后的激情。因此,在心云集中,我们深深感到的是一种地老天荒无可奈何的万古怅恨。评奚淞的创作,特别指出奚淞创作对中国神话,尤其是有关生命之谜,爱欲之争这个主题的巨大兴趣。评马森的长篇小说夜游,特别关注小说将人类性爱关系,异性、同性、双性的爱情观做了各种不同的比较与剖析。评田纳西威廉斯,认为“他写的却是一些人类最根本的感情,爱情幻灭的痛苦,人生俱来的寂寞,对过去荣耀之追念。如此等等,假设与白先勇的文学创作两相对照起来,我们可以发现:但凡白先勇在自己创作中有兴趣表现的主题以及自己创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