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 37 卷第 2 期干旱区资源与环境Vol 37No 22023 年 2 月Journal of Arid Land esources and EnvironmentFeb 2023文章编号:1003 7578(2023)02 050 09doi:1013448/j cnki jalre2023034扩大种植规模还是参与外包服务:农药减量化的逻辑选择*蔡文聪1，2，霍学喜1，2，杨海钰1，2(1 西北农林科技大学经济管理学院，杨凌 712100;2 西部农村发展研究中心，杨凌 712100)提要:基于关中平原 820 份小麦种植户调查数据，采用 C D 生产函数和损害控制模型，研究了小麦种植
2、户农药投入的边际生产率;采用 OLS 模型、中介效应和调节效应分析麦农种植规模、施药外包服务对农药减量化的影响及作用机理。研究发现:1)农药成本高于农药投入的边际价值，小麦种植户存在农药投入过量问题;2)麦农种植规模与农药施用量之间存在“U”型关系，说明农药减量存在“适度规模”;3)麦农施药业务外包有利于其减少农药施用量，且不同规模的麦农通过施药业务外包均可减少农药施用量，表明外包服务在麦农种植规模与农药减量关系之间具有中介作用，其中介效应达27 93%;4)不同种植规模麦农在施药服务外包过程中的农药减量效果存在差异，其中面向小规模麦农的施药服务减量效果更加显著，表明施药外包服务的减药效率与麦
3、农经营规模密切相关。因此，从农药减量化视角，政府应该以农户为基础，重视培育农业适度规模经营体系，并注重培育更具有效性的施药外包服务市场，引导、激励小规模农户融入该市场。关键词:农药减量化;外包服务;边际生产率;小麦种植户中图分类号:S48文献标识码:A农药是把双刃剑:用得“好”，对于病虫草害的控制，粮食增产、稳产发挥重要作用。据农业部全国农技推广服务中心统计，农药的合理使用，为我国每年平均挽回粮食 5000 万 t;用得“坏”，则会造成残留超标，影响农产品质量安全，导致生态环境恶化。虽然我国种植业农药使用量从 2010 年 29 98 万 t 减少到2020 年 27 03 万 t(折百量)，
4、实现了农药使用量负增长，但利用率仍然较低，超出经济意义上的最优用量1。因此，探寻农药减量化的可取路径尤为重要。现有文献主要围绕三条路径探讨农药减量化问题:1)技术路径，主要通过无毒、高效的农药代替传统农药的方法，如农户生物农药的使用意愿和使用行为的分析;2)行为路径，农药减量化是农户在既定资源禀赋下采取的“最佳”策略，而土地是农业生产中最重要的生产资料，其他要素的配置均以此为准则，因此不同规模农户的要素投入、技术选择存在差异2;3)市场交易路径，针对“行为路径”存在农地流转与集中的激励政策收效甚微的困境，有学者提出将小农户卷入迂回交易市场(即农业社会化服务市场)，从而让农业减量化实现从农地规模
5、经营向服务规模经营的策略逻辑转换3。延伸出的问题是:农地规模经营和服务规模对于农药减量效果孰优孰劣?两者有何联系?因此，有必要将两者纳入同一个框架中研究农药减量化的逻辑选择。梳理以往文献，专门探讨农地规模与农药减量化的研究较少。相关研究普遍支持“小农低效论”和“规模效率论”观点，认为分散的小农户具有风险厌恶性强、种植技术较差、农药甄别能力弱等特点，导致其往往通过多肥多药来降低减产的风险4;大规模农户种植过程更为规范化和精细化，农药施用效率更高5 6，Wu(2018)7 指出种植规模每增加 1%，每公顷化肥和农药使用量分别显著减少 0 3%和 0 5%(P0 001)，农业劳动生产率提高了近 1
6、%，作物产量下降 0 02%，但不显著。也有研究指出农地种植规模的扩大促进农药减量化的前提假设是农业要素存在“不可分性”，从而具有规模经济。但实际上，农药在*收稿日期:2022 11 9。基金项目:国家自然科学基金重大项目(71933005);财政部和农业农村部:国家现代农业产业技术体系(CAS 28)资助。作者简介:蔡文聪(1996 )，女，汉族，广东陆丰人，博士研究生，主要从事农业经济理论与政策研究。E mail:caiw nwafu edu cn通讯作者:霍学喜(1960 )，男，汉族，陕西绥德人，教授，主要从事农业经济理论与政策研究。E mail:xuexihuo nwafu edu
7、cn引用自好农资网 剑指谣言，大声疾呼“正眼看农药”，发布日期:2016 6 23，http:/haonongzi com使用方面并不满足该前提假设，那么通过农地规模经营来促进农业减量化的观点就不存在理论上的逻辑一致性8，部分研究也同样支持了种植规模的扩大与农药施用量并不是简单的线性关系9 10。此外，通过诱导小农家庭经营参与农业生产性服务外包为农业减量化提供了新思路11，然而现有文献对于外包服务与农药减量化的结论存在分歧:1)认为外包服务能够通过施药的规范化、精准化和专业化等路径促进农药减量12 13，参与外包服务程度每提高一个单位，农户农药减量程度提高 11 09%14，且组织性社会化服务
8、的作用效果优于个人社会化服务15。2)有学者认为我国外包服务市场发育不完善，服务商作业质量良莠不一，且由于农业生产的自然属性和生产环节的特殊性导致农户无法对作业质量及时做出评价16。3)服务商可能与农资经销商合谋，施用更多的农药以获取更多的利润，从而导致外包服务反而增加了农药的使用量17。纵观已有文献，鲜有将农地种植规模、外包服务和农药减量纳入一个框架分析，而是将两者割裂开来，单独研究“规模经济”或者“分工经济”，便得出孰优孰劣的观点，这是不完善的也是不科学的。基于此，文中在借鉴已有研究的基础上，通过进一步剖析种植规模、外包服务与农药减量三者之间的内在关联，来回答农药减量化的逻辑选择。文中首先
9、从理论上分析农地种植规模、外包服务影响农药减量行为的机理，然后对调研样本进行农药边际生产率测算，分析样本农户是否存在施用农药过量行为。在此基础上实证检验农地种植规模、外包服务对农药施用量的影响和作用机理，从而回应在农药减量情境下，“规模经济”和“分工经济”孰优孰劣的问题。1材料与研究方法1 1理论基础与研究假设1 1 1外包服务影响农药施用量的机理分析外包服务优势的分析源于分工经济理论，最初源于亚当斯密对制针业的说明，“如果他们各自独立工作，不专习一种特殊业务，那么他们不论是谁，绝对不能一日制造二十枚针，说不定一天连一枚也制造不出来。他们不但不能制出今日由适当分工合作而制成的数量的二百四十分之
10、一，就连这数量的四千八百分之一，恐怕也制造不出来”，并认为分工的起源是由于人的才能具有自然差异18。传统农业的特征是:农户必须掌握所有环节的技能，包括产前购买农资、产中耕种收和产后销售等环节，导致农户难以在特定环节形成专业化知识，包括施药环节19。而随着农业分工的深化，喷施农药外包服务主体在“干中学”中积累经验，具备较强的药效信息获取与甄别能力，专业化程度高，并形成相对标准化的作业模式，从而促进农药减量;其次，外包服务通过机械化喷药(机械喷药和无人机喷药)可以避免人工喷药不均匀和不规范的问题，从而降低农药损耗，减少农药投入20;再次，追求利润最大化的外包服务主体存在内在激励减少农药投入，降低农
11、药成本，实现优质优价，从而提高市场竞争力21。由此，在农业减量化情景中，外包服务经营主体能够通过改善农户的知识门槛、技术门槛与(机械)投资门槛促进农药减量。外包服务是典型的委托代理作业模式，而自然农业属性:1)生产周期长，外包服务完成与收获存在较长时间;2)农业产出受到诸多因素影响，难以识别某个特定环节对产出的贡献)导致农户难以对其进行监督，因此外包服务主体可能存在机会主义行为16。通过实地调研我们发现，不同环节的外包服务主体存在差异:农户对耕、种、施肥(常与耕或种一体)、收环节的需求较高，市场容量大，外包服务主体较多，有本村的、本县的甚至是外省的，且大多数是私人经营，类似“过路车”(除本村外
12、包服务主体)的交易基本是一锤子买卖，卖方更倾向于采取机会主义行为。而施药环节外包服务主体较少，且一般为合作社或政府等正规组织提供，农户与外包服务主体形成多次交易，知根知底，双方信任程度较高。因此，文中认为，施药外包服务主体存在机会主义行为的概率很低。基于此，文中提出假说 H1:H1:农户购买施药环节外包服务能够促进农药减量。1 1 2小麦种植规模影响农药施用量的机理分析不同种植规模的农户，资源禀赋(劳动力、资本和技术等)和经营目标均存在异质性，而农户的施药行为具有情景依赖性，从而与其资源禀赋和经营目标相匹配。从资源禀赋来看:1)小规模农户由于难以依靠“一亩三分地”维持生计，受比较收益的影响，小
13、农户往往有动机脱离农业生产束缚，兼业化程度较深5，更倾向于采用节省劳动时间的农药投入来替代劳动力15第 2 期蔡文聪等扩大种植规模还是参与外包服务:农药减量化的逻辑选择投入;2)留农劳动力的老龄化、女性化和农业生产的“副业化”，导致农业管理过程更为粗犷，对于病虫害的响应速度比大规模农户低，由于未及时喷施农药导致病虫害更为严重，只能投入更多农药以规避减产;3)农药属于技术密集型环节，而小农户病虫害专业知识和信息获取能力较差，习惯于过高估计病虫的危害损失，倾向于过度施用农药以规避农业生产风险22 23;4)从经营目标来看，种植规模的提高，强化了农户对农业收入的依赖，因此更注重地力的培育和长期增产的
14、目标24，从而更倾向于农药减量化行为。基于此，文中提出假说 H2:H2:小麦种植规模越大，农户更倾向于采纳农药减量化行为。1 1 3外包服务在种植规模与农药减量关系中的中介和调节作用一个变量可以同时起着中介和调节的作用25 26，从理论上都可以做出合理的解释。外包服务也是如此:1)不同种植规模的农户可以通过购买施药外包服务实现农药减量;2)施药外包服务对于不同种植规模的农户来讲农药减量效果存在差异。具体来说:从“农地规模 要素配置 农药减量”这条思路来看，外包服务在种植规模与农药减量关系中发挥中介作用。具体来看:1)由于劳动力成本快速上涨，无论是小农户还是大农户，他们均面临劳动投入的约束27，
15、农机对劳动力的替代成为必然选择，从而形成机械投入偏向型的劳动节约型技术进步28。喷药环节的机械化相比于人工喷药而言更为精准和规范化，从而减少农药的投入。2)与大规模农户不同的是，小规模农户还面临资本和土地三重约束，意味着小农户难以负担机械价格，以及自置机械规模不经济。随着农业生产外包服务的发展，小农户购买外包服务从而实现资本和劳动的节约。而规模户基于自购机械和外包服务的成本核算进行决策，无论是自置机械，还是购买外包服务，机械化喷药更为精准;不同的是，外包服务主体比规模户更为专业。因此，规模户也可以通过迂回的交易方式促进农药的减量。不同规模农户购买施药外包服务对农药减量的效果不同:相对于中等规模
16、和大规模的农户来讲，由于小规模农户既面临留农劳动力的稀缺和弱质化、又面临购置机械的收入约束和规模不经济等多方面困境，而外包服务主体可以通过劳动替代、破除机械投资门槛、整合土地实现规模经济，并发挥规范化、标准化和专业化等多种路径促进农药减量，从而对于小规模农户的农药减量效果更佳。基于此，文中提出假说 H3:H3:施药外包服务在种植规模与农药减量关系中发挥中介作用，且外包服务对于不同种植规模的农户农药减量效果存在差异，其中对于小规模农户的农药减量效果最好。综上所述，文中主要机理分析(图 1)。图 1种植规模、外包服务与小麦种植户农药施用量机理分析图Figure 1 Analysis on the mechanism in relationship of plantingscale and outsourcing service with pesticide application1 2数据来源与样本特征文中所用数据来源于课题组 2022 年 7 月对陕西省关中平原小麦种植户的实地调研。关中平原位于黄淮冬麦区，属温暖带大陆性季风型气候，是中国小麦主要优势区，全区小麦面积及总产量约占全国的一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