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Historical Studies历史研究当代舞蹈艺术研究2022年第7卷第2期38朱存明【内容摘要】汉画乐舞图像的发现证明，汉代乐舞是中国艺术史上的一个高峰，其上承中国先秦时代礼乐文明的历史传统，下开2000余年中国传统社会乐舞的民族精神。在“中国古典舞”复兴的时代，如何把文化记忆中的静态乐舞，按照动态的形式“复现”并有所创新，这对于形成中国古典乐舞的民族性十分重要。文章从汉代乐舞在中国音乐舞蹈史上的地位、汉画乐舞所表现的民族精神为出发点，梳理汉代乐舞高峰的形成及特性，探讨汉画乐舞的深描与重建的路径，即从深描到活态的重建开始，在历史真实的解读、现实意义的阐发、未来活态“复现”方面做好工作，
2、并建立中国的乐舞身体语言学，使之具有演出、传播、教育、教学的实用性。【关键词】汉画像；乐舞；活态“复现”【中图分类号】J721.1【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20963084(2022)02003808【DOI】10.20070/ki.cdr.2022.02.005【Title】An Issue on the Living Resurrection of Music and Dance Images in Han Dynasty Painting【Author】Zhu Cunming【Abstract】The discovery of dance and music scenes in Han
3、 Dynasty painting proves that the development of this type of dance reached its peak in the Han Dynasty,end sentence at Dynasty the Chinese art history.It inherited the historical tradition of the ritual and music civilization in Chinas pre-Qin era,and developed the national spirit of music and danc
4、e in traditional Chinese society that thrived for more than 2000 years.In the era of reviving Chinese classical dance,it is very important to figure out how to shift and innovate the traditional static music and dance into the living and dynamic form so as to foster its national character.This paper
5、,starting from the status of dance with musical accompaniment in the Han Dynasty in the history of Chinese music and dance and being based on the national spirit refected in the dance,aims to establish a clear picture of how this kind of dance reached its peak and what its features were and tries to
6、 discuss how we can deeply describe and reconstruct the dances with authentic musical accompaniment.In other words we want to“form deep description to dynamic reconstruction”,to make a good interpretation of historical truths and practical significance and to“reproduce”the living version of the danc
7、e.Whats more,we aim to establish the body linguistics of dance with musical accompaniment in China,making it relevant in performance,dissemination,education,and teaching.【Keywords】Images in the Han Dynastys Painting,dance and music,living resurrection论汉画乐舞图像的活态“复现”问题【作者简介】朱存明，江苏师范大学二级教授，汉文化研究院院长，中国汉
8、画学会副会长。主要研究方向：美学、汉画像。【基金项目】本文为2014年度国家社科基金重点项目“汉学大系 编纂及海外传播研究”（2019年滚动资助，项目编号：14ZDB029）阶段性研究成果。随着考古学的发展，我们发现了众多的汉画像，其中汉画乐舞图像占极大的比例，被学界称为“汉画乐舞图像”“汉画乐舞”或“汉画像乐舞”。这些汉画乐舞形象、直觉、具体、审美地描绘了汉代音乐与舞蹈的诸多方面，成为我们今天认识汉代乐舞、领悟中国艺术的乐舞精神的重要载体。进入21世纪，中国舞蹈界的一些专家学者与艺术家希望从汉画乐舞图像出发，来“复原”汉代乐舞，并使其“活态化”，以达到弘扬中国古典舞民族精神的目的。但是，乐舞
9、界也有一些模糊的认识，他们没有认识An Issue on the Living Resurrection of Music and Dance Images in Han Dynasty Painting论汉画乐舞图像的活态“复现”问题Contemporary Dance ResearchVolume 7,Issue 2(2022)39到汉画乐舞图像的精神内涵，在如何理解、评价、活态“复原”民族乐舞、乐舞教学方面存在疑义。本文根据笔者对汉画像艺术的理解，对这个问题做一些探讨。主要回答三点疑问：汉代乐舞在中国音乐舞蹈史上的地位怎样？汉画乐舞所表现的民族精神如何？汉画乐舞的深描与“重建”路径怎样建
10、立？目的是促进汉画乐舞图像的现代“复现”。一、汉代乐舞高峰的形成及特性乐舞的起源是一个漫长的历史过程。随着考古学的发展，我们看到了中国古代乐舞起源的蛛丝马迹，这主要靠古代乐器的发现、音乐图像的描绘与文献记载的图文互释等。但是，到了汉代出现了汉画像艺术，我们民族的乐舞图像才大量涌现。汉画像是一个图像学的概念，主要指汉画像石、画砖、帛画、壁画、漆画、陶器造型、青铜器纹饰、玉器等的图像资料。“汉画乐舞”是指两汉时期雕绘的乐舞图像，它们是汉代乐舞生活的一种写照。汉画乐舞的另一层含义是特指所有汉代文物乐舞形象中具有表演性的艺术形式，如建鼓舞、长袖舞、盘鼓舞、巾舞、武舞、六博舞、鞞舞、羽舞、便面舞等。汉画
11、乐舞不仅呈现于平面二维空间的图像，也包括雕刻类三维空间的图像。对这些图像的认识，还必须根据汉代的文字记载，甚至一些乐谱和舞谱的记载，在图文互释的双重证据中来领会其意义。从文献来看，中国画像石全集汉画总录以及各地出版的考古报告图录，都收有汉画乐舞图像。孙景琛先生主编的 中国乐舞史料大典从汉代的汉画像石中选取了260多幅汉画乐舞图像，汉画像砖乐舞图50多种，还收集了汉代玉舞人、汉代陶雕乐舞图、汉代铜镜漆画壁画乐舞图，尽管不全，也可见其丰富性。这些汉代乐舞图超出古代文字记载的地方就在于其形象性、直观性与丰富性。如果说“三代时期”的中国音乐舞蹈就比较发达，甚至可以认为，周朝的“制礼作乐”奠定了中华文明
12、的基础，“乐”已经成为考察中国文化必不可少的环节，但是其真实的情况则缺乏图像资料，多在文字记载中留下模糊的民族文化记忆。中国是一个艺术大国，在所有的艺术形式中，乐舞是重要的组成之一。乐舞的历史应该与中国文明的产生与发展是同步的。乐舞在历史的某个瞬间是真实存在的，但是由于乐舞是一种时间艺术，随着时间的流逝，乐舞成了不在场的形而上学。就如历史上的语言是存在的一样，但随着说话的瞬间性的消失，存在的只有文字了。古代的乐舞也只留下其乐器的器物性或者乐舞的图像性供我们来追想。中国的音乐与舞蹈的历史可以追溯到8 000年前，从河南贾湖的骨笛、裴李岗文化的骨哨，到二里头文化的红铜铃，可以想象当时的先民吹着骨笛
13、骨哨，在悠扬的笛声与石磬的金石之声中，载歌载舞的生活场景。在青海马家窑文化彩陶舞蹈盆上的组舞，可见先民五人至九人一组，携手起舞，飘带舞动的乐舞场景。有了乐舞便有了乐舞的理论反思。在先秦典籍中可以找到记载。如 周易 豫 象曰：“雷出地奋，豫。先王以作乐崇德，殷荐之上帝，以配祖考。”作为十三经之首的 周易 认为，雷在天空轰鸣使大地震动，这是天地和乐的表现。人们效仿这一现象，创造了音乐。音乐的目的主要是用来敬“盛德”，献给天帝，祭祀先人，使人神喜悦，从而得到神灵的护佑。尚书 尧典 记载：“帝曰：夔！命汝典乐，教胄子，直而温，宽而栗，刚而无虐，简而无傲。诗言志，歌永言，声依永，律和声。八音克谐，无相夺
14、伦，神人以和。夔曰：於！予击石拊石，百兽率舞。”这里的“夔”是主管音乐的官，掌国子之教。古代的诗歌声律等“乐”，都具有宗教的礼仪功能，具有“神人以和”的神圣意义。音乐就成为人类欢乐的形式。诗经 关雎 毛诗序 曰：“诗者，志之所之也，在心为志，发言为诗。情动于中而形于言，言之不足故嗟叹之，嗟叹之不足故永歌之，永歌之不足，不知手之舞之，足之蹈之也。”在理论上，礼记 乐记 论述更加细致：“凡音之起，由人心生也。人心之动，物使之然也。感于物而动，故形于声。声相应，故生变，变成方，谓之音。比音而乐之，及干戚、羽旄，谓之乐。乐者，音之所由生也，其本在人心之感于物也。是故其哀心感者，其声噍以杀；其乐心感者，
15、其声啴以缓；其喜心感者，其声发以散；其怒心感者，其声粗以厉；其敬心感者，其声直以廉；其爱心感者，其声和以柔。六者，非性也，感于物而后动。是故先王慎所以感 中国画像石全集编辑委员会.中国画像石全集 M.济南：山东美术出版社，2000.周水利，朱青生.汉画总录 M.桂林：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19.参见：孙景琛，吴曼英.中国乐舞史料大典：图录编 M.上海：上海音乐出版社，2015.参见：姜永生.中国古代音乐图像 M.北京：中央音乐学院出版社，2012：111.周易全集：卷一 M.任宪宝，译.北京：中国言实出版社，2011：123.尚书 M.王世舜，王翠叶，译.北京：中华书局，2012：28.李学
16、勤.十三经注疏：毛诗正义上 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1999：6.Historical Studies历史研究当代舞蹈艺术研究2022年第7卷第2期40之者。故礼以道其志，乐以和其声，政以一其行，刑以防其奸。礼、乐、刑、政，其极一也，所以同民心而出治道也。”这里论述了中国古代的音、乐、声、舞都是感于物而后动的审美反映，故可以用作礼乐教化。汉代中国文化统一性的民族精神形成，汉代的音乐舞蹈文化也达到了一个高峰。汉画乐舞图像使汉代的音乐舞蹈具体生动而又真实可靠地呈现在我们面前，为今天我们全面了解早已失却的乐舞的情景性提供了存在的场域性。汉画乐舞图像的研究已经取得了重要的成果，这些成果在阐释音乐、舞蹈、图像的认识方面得以深入。成绩的取得是建立在历史学、艺术学、美学、音乐学等学科发展基础上的，经过众多学者的辛勤努力的。如1984年文化艺术出版社出版的四卷本 中国舞蹈史，彭松对汉代舞蹈的论述，就引用了42幅汉画像图来进行论证。汉代的民间乐舞、角抵百戏、宫廷女乐、宴饮舞蹈、乐舞机构、各民族乐舞的交流，都得到了图像的证实。王克芬在 中国舞蹈发展史 中认为在先秦歌舞发展的基础上，汉代舞蹈艺术取得了重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