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普职融通视域下英国 T Level 行动计划探究吴 雪 萍 陈 浊 吕 乐 瑶摘 要 T Level 行动计划较为全面地体现出英国近年来提升职业技术教育地位、普通教育与职业教育并重的理念。此次英国推出 T Level 行动计划的动因在于英国劳动力市场需要更多中高级职业人才、职业技术教育需要提高社会认可度、义务教育阶段毕业生需要体验职业教育。T Level 行动计划主要由 T Level 项目、T Level 过渡项目和 T Level 专业发展项目组成。T Level 项目由各方共同设计，兼顾义务教育阶段毕业生的就业与升学；T Level 过渡项目满足了义务教育阶段毕业生体验职业教育的需求；
2、T Level 专业发展项目为 T Level 项目实施提供保障。英国 T Level 行动计划的实施呈现出多元共治、删芜就简和问题导向等特点。借鉴英国 T Level 行动计划的经验，我国可通过引导雇主参与育人环节、基于项目式学习培养职业技能人才以及兼顾学生就业与升学等方式促进我国的普通教育与职业教育相互融通。关键词 普职融通 T Level 义务教育阶段后教育 英国 项目式学习作者简介 吴雪萍，浙江大学教育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杭州 310058）；陈浊，浙江大学教育学院博士研究生（杭州 310058）；吕乐瑶，浙江大学教育学院（杭州 310058）。中图分类号 G4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
3、号 1009-5896(2023)01-0017-16 经济合作与发展组织（Organization for Economic Co-Operation and Development，OECD）的一项研究指出：世界范围内的职业技术教育项目目标囊括了受教育者的智力和技能两方面，证明“学术职业”的二分法在现代教育体系中或许存在问题。我国于 2022 年5 月起新修订的中华人民共和国职业教育法首次将“职业教育与普通教育相互融通”作为建立现代职业教育体系的准则之一。普职融通或已成为全球教育改革的重要趋势，OECD.Pathways to Professions:Understanding Highe
4、r Vocational and Professional Tertiary Education SystemsR.Paris:OECD,2022:101.全国人大常委会.中华人民共和国职业教育法 Z.北京:中华人民共和国,2022:5.17亟待教育工作者更加深入地研究。作为拥有绅士教育传统的发达国家，英国近年来推出了 T Level 行动计划（T Level Action Plan）以促进本国普通教育与职业教育相互融通。TLevel 行动计划自 2017 年由英国教育部推出，经历多次改革逐步推进，现主要通过 TLevel 项目（T Levels）和 T Level 过渡项目（T Level
5、Transition Programme，TLTP）培养英国义务教育阶段毕业生的中高级职业技能，同时通过评价互认等方式促进普职融通。目前，学生通过接受 T Level 项目可获得的职业技能等级，大致相当于英国学徒制中的36 级职业技能。2022 年 4 月，英国通过技能与 16 岁后教育法（Skills and Post-16Education Act 2022），对学校、雇主积极参与 T Level 项目的要求上升至法律层面。英国现已推出 4 类 T Level 项目，对应数字化生产、建筑设计、装修施工和幼儿教育等4 个职业技术领域。国内外也已出现 T Level 行动计划的相关研究，如有研
6、究者在2018 年指出 T Level 项目存在培养目标不够明晰、压制既有学徒制发展、具有政治倾向等问题。有学者则认为，T Level 行动计划反映了英国一直以来普职并重的教育改革思想，这一思想是其教育传统与现实需求的矛盾产物。本研究在普职融通视域下探究 TLevel 行动计划，在分析其出台动因和归纳其基本架构的基础上，总结其实施特点，提出政策建议，为促进我国普通教育与职业教育相互融通提供借鉴。一、普职融通视域下 T Level 行动计划的出台动因此次英国出台 T Level 行动计划的动因可从国家、社会和个体的维度加以考虑。在国家层面上，英国中高级职业技能人才的短缺已成为制约其经济发展的关键
7、因素之一，亟待建立以劳动力市场为导向的中高级职业人才培养体系；在社会层面上，英国是一个以绅士教育为传统的国家，社会上重学术轻职业的观念亟须有计划地转变；在个体层面上，英国义务教育阶段毕业生需要更多时间探索自身的发展道路和体验职业教育。因此，英国教育部协同政府其他部门、雇主、教育与培训提供者等多方利益相关者制定和实施了 TLevel 行动计划。（一）英国劳动力市场需要更多中高级职业人才英国现行职业技术教育体系不能满足劳动力市场需求，无法为企业和雇主培养所需的中高级职业技能人才。18 世纪的英国作为世界工业革命的摇篮，生产技术先进成熟，但这份优势没有延续到今天。21 世纪以来，生产力低下的问题一直
8、困扰着英国。2014 年，Journal of Comparative Education01Feb 2023 Department for Education.Skills Bill Becomes LawEB/OL.(2022-04-28)2022-05-15.https:/www.gov.uk/government/news/skills-bill-becomes-law.Institute for Apprenticeships and Technical Education.T Level Progression ProfilesEB/OL.2022-05-15.https:/www
9、.institute-forapprenticeships.org/t-levels/t-level-progression-profiles/.Anderson Adrian.A View on the Most Change in Vocational and Technical Education in England for a GenerationJ.HigherEducation,Skills and Work-Based Learning,2018,8(2):113-116.张志浩,谷峪.从 A Level 到 T Level:英国普职并重的课程体系改革 J.外国教育研究,202
10、0,47(9):99-115.18英国落后 G7 其他国家生产率平均值 18 个百分点，是自生产率可计算以来的最大差距，至 2016 年生产率差距仍为 16.4%。生产力不足正在制约英国经济的发展，而造成生产力不足的重要原因之一就是英国具有中级职业技能资格的人才太少。2014 年的数据显示，英国成年人中具备中级职业资格者仅占 36%，在 32 个经合组织国家中排名第25 位。其实，中高级技能人才缺口在英国劳动力市场长期存在。仅在工程技术领域，英国每年 3 级技能人才缺口为 2.9 万人，4 级技能人才缺口为 4 万人。来自 2019 年的雇主调查报告显示，有 13%的雇主认为劳动力具备的技能与
11、他们的要求相去甚远；另有5%的雇主认为他们存在技能短缺型人才缺位，即由于应聘者缺乏所需的技能、资格和经验而难以填补的人才空缺。另一方面，英国普通教育与职业教育之间长期存在壁垒，导致接受职业教育的学生读写能力较为薄弱。研究显示，英国 1624 岁人群的读写能力在OECD 国家中名列倒数第三，而具备最基础的数学和英语能力却是取得中高级技能资格的先决条件。英国政府意识到现有的职业技术教育体系存在缺陷，无法培养足够多的中高级职业技能人才，造成劳动力市场上中高级职业技能人才的缺位，制约了生产力发展和经济振兴。T Level 行动计划正是为培养更多中高级职业技能人才而提出。雇主在 T Level 项目开发
12、、设计与考核上均拥有较大话语权，这使得学生能在 T Level 项目中获得与劳动力市场更加适配的职业能力和技能。（二）英国职业技术教育的社会认可度需要提高随着机器大生产和全球化时代的到来，技能人才的短缺使英国政府逐渐认识到提高职业教育社会地位的重要性。1944 年英国政府颁布的巴特勒教育法（Butler EducationAct）中就已区分了公立中学的三种类型：文法中学、技术中学和现代中学，其中技术中学与现代中学均以培养职业技能人才为办学导向。但在这之后，技术中学和现代中学在英国中等教育的地位一直在下降，入学人数不断减少。此后英国继续推出综合中学改革，以促进职业技术教育的发展。然而，英国综合中
13、学改革并未改善职业技术教育在英国的社会认可度，综合中学甚至被认为是在平等的名义下扼制了职业技能人才的生成。正规职业教育的不被认可，导致英国职业教育长期处于弱势地位，无力为社会培养所需的职业技普职融通视域下英国T Level行动计划探究 Office for National Statistics.International Comparisons of Productivity-Final Estimates:2014R.Newport:Office for NationalStatistics,2016:2.Office for National Statistics.Internation
14、al Comparisons of UK Productivity(ICP),Final Estimates:2016R.Newport:Office forNational Statistics,2018:2.UK Commission for Employment and Skills.UK Skill Levels and International Competitiveness 2014R.London:UKCommission for Employment and Skills,2015:12.Engineering UK.Engineering UK 2016:The State
15、 of EngineeringR.London:Engineering UK,2016:7.Department for Education.Employer Skills Survey 2019:Summary ReportR.London:Department for Education,2020:5.OECD.OECD Skills Outlook 2013:First Results from the Survey of Adult SkillsR.Paris:OECD,2013:74.The National Archives.Post-War LegislationEB/OL.20
16、22-05-15.https:/www.nationalarchives.gov.uk/cabinetpapers/themes/new-legislation-1944.htm.赵丁.英国文法学校的四次变革(1944-2017)J.外国中小学教育,2018(3):8-18.19能人才。这不仅源于英国的古典主义和要素主义教育传统，还在于英国职业技术教育自身的独特性。英国的职业教育有“在职”训练的传统，其权力主要掌握在雇主手中，导致职业准备课程与工作场所训练之间的关系一直难以得到平衡，雇主对正规职业教育长期抱有不信任的态度。由此可见，为了培养劳动力市场所需的职业技能人才，英国的正规职业技术教育不仅需重视投入，还需获得来自雇主的更多认可。有鉴于此，与各方的沟通以及市场营销被英国当局认为是本次 T Level 计划的关键组成部分，建立一个雇主信任、易于理解和趋于稳定的全国性职业技术教育体系被视作是此次改革的首要目标。英国现已推出专门支持 T Level 行动计划的网站和短片，以及通过在全国范围内投放广告、举办活动等途径不断向年轻人、家长、教师和雇主宣传 T Level 行动计划，以提高 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