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22/11总第 85 期JOUNAL OF ETHNOLOGY第十三卷69DOI:10.3969/j.issn.1674 9391.2022.11.009民族村寨旅游地游客相对剥夺感的生成与应对 以西江苗寨为例杨振之潘金玉 摘要 民族村寨旅游地旅游业蓬勃发展的同时，存在难以满足游客高质量体验的现实问题。较差的旅游体验很有可能诱发游客的相对剥夺感，尤其是有参照比较的情况下。游客相对剥夺感影响其旅游态度和行为，游客对旅游地的愤怒、敌视及攻击行为严重影响旅游地的旅游形象及潜在游客的旅游选择，最终对旅游地的可持续发展产生深远影响。本文以西江苗寨为案例，以游客点评数据为基础，深入探讨分析游客相对剥夺
2、感的生成机理及应对措施。研究发现，游客旅游体验与参照比较的负向差异创造了相对剥夺感生成的诱发情境。游客相对剥夺感的生成经历游客认知、游客评价及与公平相关的情感反应三个阶段，只有当游客感知的不公平超出其情感容忍度时，才会真正产生相对剥夺感。不仅如此，游客的相对剥夺感表现为纵向横向及个体群体两个维度四种类型，游客现实感知的相对剥夺感可能为一种或几种类型的复合。在此基础上，提出民族村寨旅游地应对游客相对剥夺感的可操作性措施和建议。关键词 民族村寨;游客;相对剥夺感;西江苗寨中图分类号:F592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674 9391(2022)11 0069 10作者简介:杨振之(1965 )，男
3、，汉，重庆人，四川大学旅游学院、四川大学中国休闲与旅游研究中心教授，博士，博士生导师，研究方向:区域旅游发展、旅游目的地管理、休闲度假、旅游的哲学问题;潘金玉(1989 )，女，汉，河南人，四川大学旅游学院博士生，研究方向:旅游目的地管理、旅游社会心理学、旅游可持续发展。四川 省成都 610064少数民族特色村寨作为民族文化景观遗产，承载了丰富多元的物质与非物质文化遗产，具有很高的综合价值1。随着旅游产业发展如火如荼，民族乡村旅游逐渐发展壮大。可以说旅游业一直是少数民族村寨脱贫致富、乡村社会经济发展的重要依托产业，也必将长期伴随着民族村寨乡村振兴发展的整个进程2。民族村寨通过发展旅游业不仅有利
4、于实现国家乡村振兴与脱贫攻坚的战略目标，更能在生态发展的前提下显著提升当地居民的经济效益。但民族村寨旅游蓬勃发展的同时，存在“旅游产品形式单一、缺乏个性特色，难以满足游客高质量体验需求的现象”。3 不仅如此，游客因信息掌握、议价能力等原因决定了他们在“面对旅游服务不满或与旅游经营管理者发生纠纷时，往往处于弱势地位”4，旅游地的旅游产品质量、服务等很有可能导致游客较差的旅游体验甚至诱发其相对剥夺感的生成。JOUNAL OF ETHNOLOGY2022/11总第 85 期第十三卷70相对剥夺感指的是人们对自身相对处境的主观判断，即认识到自身或所属群体相对于参照群体而言处于相对不利地位并引发与公平感
5、相关的愤怒、怨恨等情感5。但在旅游研究领域，相对剥夺感多用来理解和解释旅游地居民与多元利益主体间的矛盾和冲突，研究内容主要涉及旅游地居民相对剥夺感的应对方式6、影响机制7 及其影响下的旅游态度8 9 等。潘金玉、杨振之在相关研究的基础上进一步指出，“相对剥夺感的生成的根本原因在于人们对“三元世界”获得正当性及损失非法性的失控感和失效感，是人们对自身相对处境危机应激状态下的心理价值补偿”10。唐文跃等人则从“研究源起、概念内涵和测量维度、影响因素和形成机制、行为效应、应用范畴和研究方法”等 6 个方面对旅游地居民相对剥夺感的研究进行了分析回顾11，但当前鲜有研究探讨游客相对剥夺感的相关问题。笪玲
6、等人指出，“相对剥夺应该具有双重含义，既指特定群体或个人在与参照群体进行比较中感觉自身利益受侵的主观心理状态，更指特定群体或个人资源、机会、利益、能力等被剥夺的客观社会现实”12。对于异地进行旅游体验的游客而言，尤其如此。差强人意的旅游体验很可能即时引发游客的相对剥夺感，尤其是在有参照比较的情况下。不仅如此，蔡克信等人的研究表明，“弱势利益群体主观意义上的相对剥夺感形成则是导致社会冲突的充分条件”13，旅游冲突发生的关键与人们主观感知的相对剥夺感密切相关。对旅游目的地而言，相对剥夺感可以有效解释游客遭受的负面个人事件为什么可以在社交媒体上发展成为旅游危机及公众广泛参与的旅游抵制14。不难看出，
7、游客相对剥夺感影响游客对旅游地的态度和行为，进而影响旅游目的地形象及潜在游客的目的地选择。游客相对剥夺感研究对旅游地旅游可持续发展意义重大。但遗憾的是，旅游研究情境中虽有涉及游客相对剥夺感生成的两种可能情形4，但却没有明确游客为何会生成相对剥夺感以及如何生成相对剥夺感，更未对其生成机理及应对方式进行深入探讨。不仅如此，相对剥夺感对人们的影响体现在态度和行为两个方面，史密斯等人的研究认为，个体相对剥夺感影响个体层面的行为和态度，而群体相对剥夺感影响群体层面的态度与行为15。但游客相对剥夺感的类型究竟是个体类型还是群体类型尚不可知。总的来说，当前游客相对剥夺感的研究仍处于起步阶段，相关研究的缺失不
8、仅阻碍有效理解游客的态度及行为，更不利于民族旅游地的可持续发展，亟需翔实的案例分析以探讨民族旅游地游客相对剥夺感生成的相关议题。基于此，本研究围绕民族村寨旅游地游客如何生成相对剥夺感这一主题，以民族特色村寨的典型代表西江千户苗寨为案例地，选取“大众点评网”和“携程网”游客点评的数据，探讨分析游客在民族村寨旅游地相对剥夺感的生成情境、表现类型及其生成机理，并从提升游客体验、促进旅游可持续发展等方面提出应对游客相对剥夺感的针对性建议和可行性措施。一、西江苗寨概况及研究方法西江千户苗寨，坐落于贵州省黔东南苗族侗族自治州雷山县西江镇南贵村，由十余个依山而建的自然村寨组成，是中国乃至全世界最大的苗族聚居
9、村寨，目前仍较为完整地保留苗族原生态文化。西江苗寨旅游业发展较早，且一直保持强劲发展态势，1982 年被贵州省人民政府列为贵州东线民族风情旅游景点，随后1992 年被列为贵州省省级文物保护单位。不仅如此，西江苗寨内吊脚楼在 2005 年列入首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景区更是在 2020 年11 月被认定为国家 AAAAA 级旅游景区。现主要有苗族文化博物馆、吊脚楼、风雨桥、观景台、西江夜景、苗寨歌舞等旅游资源。新冠疫情爆发前，西江千户苗寨年游客接待量达 600 万，其中2019 年春节期间日均游客达35000 人。在疫情常态化防控阶段，景区在 2020 年国庆、中秋节假日期间接待游客 20
10、 18 万，综合旅游收入1 55 亿元。在 2022 年中国旅游研究院与马蜂窝联合发布的2021 全球自由行报告:我的中国，真好玩 中，西江千户苗寨入选 2021 中国景点热度 TOP30，并且排名第 7。尽管西江苗寨名声在外，且荣誉不断，但不得不警醒的是景区近年来因为商业化、坑客宰客等问题屡遭游客差评。根据游客使用率较高的“大众点评网”和“携程网”点评数据来看，2022/11总第 85 期JOUNAL OF ETHNOLOGY第十三卷71“大众点评网”数据点评共计 9308 条，“好评”7893 条，占 比 84 8%;“中 评”926 条，占 比9.9%;“差评”489 条，占比 5 3%
11、。“携程网”数据点评 15722 条点评，其中“好评”12234 条，占比 77 8%;“差评”共计 1116 条，占比 7 1%，数据获取时间为 2022 年 6 月 8 号。总的来说，游客对西江苗寨的“好评”占大多数，“差评”仅占少数。尽管如此，因为点评总数较大，“差评”数据隐含的信息也不应被忽视。研究认为，对游客给予“差评”的背后原因及应对措施的深入分析，不仅有助于西江苗寨旅游地旅游产品的提档升级，更能进一步提升游客体验质量进而提高景区美誉度。而且游客“差评”往往与相对剥夺感的生成密切相关，西江苗寨旅游地或许存在较为严重的游客相对剥夺感现象。西江苗寨的点评数据可为研究提供丰富、鲜活的案例
12、资料，这也是研究选取西江苗寨作为案例地的原因所在。研究以西江苗寨为案例地探讨游客相对剥夺感的相关问题，应在尽量获取真实、充足的数据基础上，客观展现游客在旅游地的现实遭遇并从中发展建构理论解释。为此，研究采取集网络调查、样本收集、数据筛选于一体的网络文本分析法，该方法与传统民族研究方法有异曲同工之处，但相对于传统民族研究方法而言，样本收集量更大、数据更为充足且更为客观。如上所述，研究选取“大众点评网”和“携程网”获取点评数据，鉴于研究聚焦于探讨游客相对剥夺感的生成及应对，且对景区进行“差评”的游客更易产生相对剥夺感的逻辑，研究主要对网络点评的“差评”数据进行建构分析。因数据样本量较大，研究采用
13、OST CM6 进行辅助分析。首先，研究用 OST CM6 将研究数据做“分词”统计后进行“词频分析”，导出出现频次排名前300 的高频词;其次，结合游客点评描述情境及高频词，将高频词进行聚类分析，并编码其核心范畴和理论概念，如表 1 所示;最后，结合西江苗寨旅游情境，建构分析游客在旅游地游客相对剥夺感的生成及应对。表 1游客相对剥夺感生成的建构分析高频词汇(出现次数)关联类属核心范畴理论概念景区(905)苗寨(656)古镇(182)门票(317)景点(286)观光(282)商业(223)停车站(219)体验(205)观景台(200)排队(197)酒店(166)长桌宴(163)行李(225)夜
14、景(156)住宿(142)景色(141)苗族(140)客栈(130)商业街(125)坐车(128)交通(89)商铺(114)接驳车(106)不方便(78)味道(76)环境(75)房子(72)垃圾(71)饭店(69)小吃(66)建筑(57)吃饭(56)酒吧(56)大门(55)卫生(53)演出(42)烧烤(38)不好吃(27)换乘(27)山路(24)服装(24)厕所(23)博物馆(22)商业化(402)特色(152)人多(108)收费(82)民族(78)混乱(71)消费(63)拥挤(56)文化(54)条件(51)物价(51)节假日(47)过度开发(44)差不多(39)花钱(35)氛围(32)接待能
15、力(26)票价(25)管理(180)服务(131)人员(107)态度(82)感受(68)毫无人性(47)坑人(43)司机(38)商家(35)淳朴(29)村民(31)导游(24)当地人(101)孩子(56)老人(46)外地人(26)丽江(50)凯里(40)贵阳(39)凤凰(38)全国(27)印象(35)这次(34)过去(30)第一次(27)期待(23)想象(27)走路(103)必须下车(57)安排(38)选择(27)黑车(14)食住行游购娱旅游要素体验旅游凝视下的认知体验主客互动下的情感体验群体体验差异景区体验差异纵向体验差异预期与现实体验差异游客体验感差异旅游体验诱发情境游客认识比较JOUNA
16、L OF ETHNOLOGY2022/11总第 85 期第十三卷72高频词汇(出现次数)关联类属核心范畴理论概念不值(159)性价比(92)失望(102)没意思(41)浪费时间(38)差劲(36)坑人(60)毫无人性(47)不合理(21)离谱(16)建议(125)再也不来(64)离开(27)奉劝(22)评价(20)投诉(13)问题(37)没意义(15)价值性评价损益性评价正当性评价响应行为行为结果公平评价响应评价游客评价心情糟糕(29)恶心(24)崩溃(18)超出容忍度的情绪反应理解(23)可惜(22)遗憾(18)可容忍的情绪反应情绪反应情感反应二、西江苗寨游客相对剥夺感的生成分析首先，研究结合游客点评的具体内容，将点评数据排名前 300 的高频词汇进行聚类分析，将其编码为“食住行游购娱要素体验”“旅游凝视下的认知体验”“主客互动下的情感体验”“群体体验差异”“景区体验差异”“纵向体验差异”“预期与现实体验差异”“游客体验差异”“价值性评价”“损益性评价”“正当性评价”“响应行为”“行为结果”“超出容忍度的情绪反应”“可容忍的情绪反应”共计 15 个关联类属。其次，结合游客在旅游地的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