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南 开 经 济 研 究 NANKAI ECONOMIC STUDIES2022 年 第 10 期 No.10 2022 DOI:10.14116/j.nkes.2022.10.004 55 区域服务贸易协定自由化程度对 制造业出口服务化的影响 基于服务贸易新模式的视角 韩 剑 王曼玲 摘 要：不同于服务贸易总协定中界定的四种服务贸易模式，服务增加值贸易在制造业出口中的份额日益增长，推动了制造业出口服务化的趋势，催生出服务贸易新模式，即第五种服务模式。本文使用 OECD-TiVA 数据库测算了亚太地区模式 5 服务的出口规模并分析其动态变化的特征事实，运用引力模型检验区域服务贸易协定水平对于模
2、式 5 服务贸易的影响。结果表明，区域服务贸易协定的基础水平、深度和广度对模式 5 服务出口均有显著促进作用，其中协定基础水平和广度的正面促进作用更强，协定对国外模式 5 服务出口的影响程度更大，缔约国经济发展水平和不同要素密集型制造业的异质性对区域服务贸易协定出口促进效应具有明显差异。本文结论为推进制造业和服务业深度融合、增强服务贸易竞争力和深度参与国际服务贸易规则谈判提供了新思路。关键词：制造业出口服务化；区域服务贸易协定；模式 5 服务贸易 一、引 言 自乌拉圭回合谈判达成，服务贸易总协定(GATS)作为第一部有关国际服务贸易并具有法律效力的多边协定已历经 30 年。随着工程、设计、金融
3、、软件和物流在全球制造业中发挥的作用日益重要，服务投入对制造业产品附加值的贡献不断提高，促使全球价值链贸易远远超越货物贸易的概念。出口制成品价值中有相当大的份额是服务增值，其中有些作为制成品附加的服务部分在国际间流动；有些直接参与制造过程或产品分销环节，最终作为制成品的一部分进行货物贸易(Antimiani 和 Cernat，2018)。这些服务贸易尽管是和制成品捆绑销售出口的，但在长期经济发展的过程中逐渐独立于制成品之外。近年来，制造业服务化趋势愈加明显，许多学者都认识到国际贸易中制造业出口产品内含的服务部分的重要性。根据 Szalavetz(2003)和赵一婷(2008)的概念界定，制造业
4、服务化可分为投入服务化和产出服务化。投入服务化是指制造业对生产性服务业 韩 剑，南京大学商学院(邮编：210093)，E-mail：；王曼玲，南京大学商学院(邮编：210093)，E-mail：。作者感谢国家社科重大课题“构建面向全球的高标准自由贸易区网络与治理规则研究”(20ZDA100)、国家自然科学基金面上项目“企业异质性、固定成本约束与优惠自贸协定利用：基于 FTA 利用率的研究”(71773048)、中央高校基本科研业务费专项资金(010414370112)课题资助。韩 剑、王曼玲：区域服务贸易协定自由化程度对制造业出口服务化的影响 基于服务贸易新模式的视角 56 依赖程度上升，而产
5、出服务化是指服务环节在制造业价值创造中发挥更大作用。现有文献大多从投入服务化角度来探究制造业服务化对国际贸易的影响(袁征宇等，2020；魏作磊和刘海燕，2021)，但该方法难以评估服务投入所带来的出口收益。因此，产出服务化从贸易增加值的视角对制造业服务化进行衡量，能够更加准确地衡量服务在制造业产出中所起到的作用。已有文献发现，由于通过制造业间接出口的服务增加值不断提高，制造业出口的服务化特征逐渐凸显(Lanz 和 Maurer，2015)，并且国内服务替代国外服务的比重提升(彭水军等，2017)，因此探究制造业中服务增值部分的出口有利于把握制造业出口服务化进程(Noguera，2012)。通过
6、提升产品复杂度，制造业出口服务化能够显著增强制造业行业的国际竞争力(吕云龙和吕越，2017)，实现全球价值链地位的攀升(王思语和郑乐凯，2018)。然而，如何促进制造业出口服务化，现有研究的探索还有待扩展。从贸易政策的角度来看，制造业货物贸易中的服务增加值需要联系当前的服务贸易规则，才能更好地分析其对出口增长的作用。根据 GATS 中对于国际服务贸易的规定，各国在制定自由贸易协定时通常使用四种服务供应模式，分别为跨境交付、境外消费、商业存在和自然人流动。由于制造业贸易产品中包含的服务是根据关贸总协定(GATT)而不是根据 GATS 进行贸易，故 GATS 现有四种服务供应模式不能涵盖这种间接类
7、型的服务增值贸易。为更好地把握服务供应模式在国际贸易中的角色，还需考虑服务给货物生产部门所带来的出口增加值。Cernat 和 Kutlina-Dimitrova(2014)将该种新的服务贸易模式定义为模式 5 服务(Mode 5 service)贸易。近年来，模式 5 服务参与制造业出口的份额显著增加。2015 年数据显示，以传统收支平衡方式衡量的服务贸易占全球贸易的 20%，而以增值标准进行的贸易统计发现服务贸易已占全球贸易的 50%左右(Cernat 和 Sousa，2015)。模式 5 服务的重要性不仅体现在其对全球贸易流量产生的促进作用，而且通过贸易进一步推动世界各国的技术进步和企业层
8、面的全要素生产率提升(Wolfmayr，2008)。传统贸易投资规则和治理机制已无法适应与全球价值链相匹配的新贸易模式，区域经济一体化举措正在试图解决模式 5 贸易所面临的困境(Foltea，2018)。已有一些区域贸易协定(RTA)通过关税和非关税措施优化模式 5 服务的出口规则，例如欧盟内部签署的区域贸易协定(EFTA)将源自成员国的服务纳入原产地规则(RoO)计算，以考虑包含在产品中的服务增值部分，东南亚国家联盟也明确考虑了贸易制成品所包含的国内服务价值(如设计研发、建筑和工程服务)。制造业生产中的服务部分是各国的竞争焦点和全球价值链中的主要增值点和盈利点，使得模式 5 贸易成为推动世界
9、经济复苏的新引擎。Lodefalk(2016)认为，在制造业和服务业交织的全球背景下，贸易规则谈判者更应该降低价值链上不必要的贸易壁垒，促进企业更多地使用服务要素来增强自主创新能力与核心竞争力。新规则的重建依赖于 RTA 谈判、双边或多边谈判进程，服务贸易新模式模式 5 服务贸易需要更细致的“边境后措施”来协调规制(石静霞，2015)。区域服务贸易协定的影响已从服务贸易扩展至制造业领域，连增等(2021)发现服务贸易协定承诺的生效能够有效促进制造业国内外增加值出口。本文在现有文 南 开 经 济 研 究 NANKAI ECONOMIC STUDIES2022 年 第 10 期 No.10 202
10、2 57 献基础上测算制造业中的模式 5 服务出口增加值，构建完善的区域服务贸易协定指标，尝试弥补当前文献对制造业出口中服务增加值研究的空缺。在当今复杂的全球经贸治理中，我国需要用更宽广的视野对待国际规则和多边区域经贸体系的发展变化，密切跟踪新议题的谈判，结合国际经验和国内需求，在推动全球服务贸易自由化进程的同时提升全球价值链的地位。结合已有文献对制造业服务化、模式 5 服务贸易和贸易规则重构的研究，本文聚焦于我国最为活跃的亚太经济圈，从贸易增加值的角度入手，研究了亚太地区近年来新增区域服务贸易协定对模式 5 服务出口的影响。具体来说，本文利用联合国贸易统计数据库(UN Comtrade)中
11、20052016 年 19 个经济体的制造业出口数据和 OECD-TiVA 数据库的出口中服务增加值占比数据，测算了模式 5 服务出口规模；基于DESTA 数据库中的区域服务贸易协定相关数据构造了区域服务贸易协定衡量指标，运用引力模型分析框架和泊松极大似然估计方法，对比研究区域服务贸易协定对模式5 服务出口的影响。实证结果表明，区域服务贸易的生效将显著促进模式 5 服务的出口，对模式 5 国外服务出口的促进作用更大，且相对于区域服务贸易协定的深度，其基础水平和行业覆盖率对于模式 5 服务出口的影响更加明显。本文的主要贡献为：本文将服务贸易新模式模式 5 服务这一概念引进中国所处的亚太地区服务贸
12、易协定研究，聚焦于制造业出口中服务所带来的增值部分，从该地区国家签署的双边和多边服务贸易协定出发，探究协定自由化程度对该区域制造业出口服务化带来的影响。使用 TiVA 数据库测算亚太地区 20052016 年制造业中的模式 5 服务出口规模，并对其发展趋势进行特征事实分析；构造更加全面和更具深度的区域服务贸易协定指标，从协定的基础水平、深度和行业覆盖率三个维度衡量区域服务贸易协定的自由化程度。探究缔约国经济发展水平和不同要素密集型制造业的异质性影响，对比研究了不同类型区域服务贸易协定对贸易的促进作用和不同类型制造业受协定的影响程度。本文通过研究制造业服务化现象探讨制造业出口竞争力的增强路径，从
13、新贸易模式的视角为亚太地区的贸易规则整合重构和推进下一步贸易谈判提供新思路。二、新模式贸易发展的特征事实 由于贸易数据的统计标准不同，出口产品中包含的服务部分并未纳入服务贸易的核算，造成贸易政策制定者难以在规则谈判时考虑这部分高额的服务贸易。通过核算每个国家在世界范围内出口产品在生产中的服务附加值，OECD-TiVA 数据库对此类经济现象的量化，较好地弥补了这一统计缺陷。统计数据表明，世界平均出口服务增加值占比从 2005 年的 41.9%增长至 2016 年的 45.2%，多数国家的出口服务增加值占比在此十余年间也有明显的增长。可扫描本文首页二维码，获取电子版附录，查看 2005 年和 20
14、16 年世界各国出口的服务增加值占比图表。韩 剑、王曼玲：区域服务贸易协定自由化程度对制造业出口服务化的影响 基于服务贸易新模式的视角 58 在全球供应链和技术进步的推动下，中国的出口服务增加值占比在 20052016年提高了 3.9 个百分点，但相比于新加坡、英国等制造业服务化水平较高的国家仍有较大差距。为展示制造业服务化程度，本文以 ISIC 行业分类标准将中国的制造业提取出来，发现服务增加值的增长趋势同样显著。再进一步将制造业的服务增加值出口细分为国内服务增加值(Domestic Value Added，DVA)和国外服务增加值(Foreign Value Added，FVA)后，发现中
15、国的国内服务增加值在制造业服务增加值出口中占据主要地位，并且占比呈现出逐年提升的态势，从 59.3%提升至 82.3%。由于制造业内部细分行业具有不同特性，表 1 列出了不同制造行业的出口服务增加值占比(国内增加值与国外增加值之和)。表 1 显示，在 20052016 年，中国制造业细分行业的出口服务增加值都有所增加，年均增长率始终高于 4%，说明服务所创造的增加值在货物出口中发挥着日趋重要的作用。其中行业 13(石油产品制造)、行业14(基本金属制造)和行业 15(其他金属制品制造)出口贸易中的服务增加值占比提高最为明显，年均增长率分别为 8.96%、7.26%和 6.68%。由此可见服务要
16、素增加值的快速增长也深刻影响着传统制造业出口的转型升级。2016 年行业 26(计算机、电子产品和光学产品)和行业 27(电力设备)的服务增加值占比位于前列，说明服务增加值也是高端精密制造业出口竞争力的重要构成部分。由此可看出，从先进制造业和技术驱动型行业到传统行业等都将从模式 5 出口贸易的进一步自由化中受益。表 1 中国制造业细分行业出口服务增加值动态变化情况(单位：%)%)ISIC 行业 2005 年2009 年2013 年 2016 年ISIC 行业2005 年2009 年2013 年 2016 年 10，11，12 14.69 16.67 17.88 21.68 24 19.29 20.86 24.00 28.69 13，14，15 23.76 24.26 25.34 29.45 25 20.95 22.33 25.87 29.40 16 18.66 19.79 21.73 26.21 26 28.30 29.21 30.70 31.45 17，18 25.15 24.92 26.37 30.73 27 25.06 26.52 27.69 31.10 19 17.60 18.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