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 卷 第 期经济经纬 年 月 企业数字化转型与税收规避 基于内部控制和信息透明度的视角张 萌，张永珅，宋顺林（河南财经政法大学 会计学院，河南 郑州；中国社会科学院 工业经济研究所，北京；中央财经大学 会计学院，北京）摘 要：从企业税收规避的视角考察数字化转型对企业内部的影响，基于中国 股上市公司 年数据，通过 抓取企业年报文本中“数字化转型”的关键词，度量企业数字化转型程度，实证检验企业数字化转型对税收规避的影响及渠道机制。研究发现：企业数字化转型将显著抑制企业税收规避行为。对作用机制进行分析，发现数字化转型可以通过有效的治理机制来抑制管理层谋求私利的激进避税行为，使管理层权衡避税带来的收
2、益和成本，进而影响公司避税策略。具体来说，相应的内控质量和信息透明度产生了治理机制和信息中介效应，从而降低企业税收规避水平。进一步检验发现，企业数字化转型对避税的抑制作用在国企、制造业以及市场化程度低的情况下更显著。研究拓展了企业数字化转型和企业避税等领域的研究，为推动数字经济和实体经济深度融合提供相关启示。关键词：企业数字化转型；税收规避；文本识别；内部控制；信息透明度基金项目：国家自然科学基金青年项目（）；河南省哲学社会科学规划项目（）作者简介：张萌（），女，河南郑州人，博士，讲师，主要从事资本市场财务问题的研究；张永珅（），男，甘肃金昌人，在站博士后，主要从事资本市场财务问题的研究；宋顺
3、林（），男，湖南永州人，博士，教授，主要从事资本市场财务问题的研究。中图分类号：文献标识码：文章编号：（）收稿日期：引言 年间，中国数字经济总量从 万亿元增加到 万亿元，数字经济成为中国经济增长的新动能，也成为全球促进实体经济发展的新动能。年，中国数字经济占 的比重为，目前位居世界第二。一方面，大数据、云计算、区块链等数字技术的运用，使企业经营过程中各个环节都可以用数据实现还原（，），向外界更及时、高效地传递信息，提升了公司治理能力。数字技术的应用也渗透到税务管理领域，可能提升税务管理水平。另一方面，数字技术也使现行税收制度的可持续性面临一定威胁。那么，数字经济究竟会对税收带来机遇还是挑战？数
4、字经济包括数字产业化、产业数字化两个维度，数字产业化是电信业、电子信息制造业等行业数字化的过程，产业数字化是企业运用数字技术，转变企业管理思维和商业模式，提高生产效率的过程。分别研究数字经济在两个维度对税收领域带来的影响，对数字经济发展下税务制度改革具有现实意义。本文将从企业维度探索数字化转型对税收的影响。以往关于数字化转型对企业内部影响的实证研究只关注了企业业绩、生产率、服务化转型等问题，对于是否抑制企业避税，较少有文献进行研究。关于企业避税影响因素的文献主要围绕企业的利益相关者、外部政策环境展开，缺少从数字化转型产生的治理效应视角对避税进行研究。本文从微观层面研究企业数字化转型对避税的影响
5、，认为企业数字化转型可能通过内部治理的方式影响避税，即通过提高内部控制质量和信息透明度两条路径，进而抑制企业税收规避。DOI:10.15931/ki.1006-1096.2022.06.007为了对以上假设进行检验，本文选取 年我国 股上市公司为研究对象，用 抓取企业年报文本关键词度量数字化转型程度，实证检验企业数字化转型对避税行为的影响。研究发现，企业数字化转型程度与避税呈显著负相关关系，且通过 配对、工具变量解决内生性问题，进行一系列稳健性检验，实证结论依然保持稳健。异质性分析发现，国企、制造业、市场化程度低的情况下，企业数字化转型对避税的抑制作用更显著。对理论部分的路径分析进行检验，结果
6、表明企业数字化转型抑制避税的传导机制为：（）企业数字化转型通过提高内部控制质量抑制税收规避。（）企业数字化转型通过提高企业信息透明度抑制税收规避，说明数字化转型产生的治理效应抑制了企业避税。本文有以下三个方面的研究贡献：（）补充了企业数字化转型经济效应的文献。以往关于数字化转型对企业内部影响的实证研究，只分析了企业业绩、生产率、服务化转型、社会责任的问题，没有从税收规避视角研究企业数字化转型的经济后果。本文研究企业数字化转型对避税的影响，丰富了企业数字化转型经济效应的文献。（）拓展了企业避税影响因素的研究。以往关于企业避税影响因素的文献主要是从企业内部人、外部人、外部政策环境视角展开研究的，缺
7、少从数字化转型产生的治理效应视角研究税收规避，本文拓展了企业税收规避影响因素的研究。（）丰富了数字化转型对企业避税影响机制的研究。本文从企业内部控制和信息透明度的视角，发现数字化转型通过改善内部治理的方式抑制了企业避税，补充了企业数字化转型对税收规避影响机制的研究。一、文献综述与研究假设（一）文献综述企业数字化转型的相关研究企业数字化转型的相关研究可以分为两类：第一，数字化转型的内涵。早期的理论认为数字化是数字技术引起的变革（，）。而随着数字技术的逐步发展，学者们侧重于认为数字化转型是数字技术应用带来的业务模式改变（，），企业数字化转型的内涵经历了“信息化数字化数字化转型”三个阶段的演化（，）
8、。第二，企业数字化转型的经济效应。其中一个分支是理论分析，分别从企业的产出效率（，；，）、企业内部管理转变（陈冬梅 等，；戚聿东 等，）视角进行研究。另一个分支是实证研究，主要包括企业数字化转型对企业内部和外部的影响，其中内部影响主要有企业数字化发展可以提升企业的业绩（何帆 等，）和生产率（刘飞，），提高公司治理水平（祁怀锦 等，）和全要素生产率（赵宸宇 等，），促使企业服务化转型（赵宸宇，）和专业化分工水平（袁淳 等，）。外部的影响主要包括降低审计收费（张永珅 等，）、提升资本市场的股票流动性（吴非 等，）。企业税收规避的影响因素企业避税影响因素的研究主要包括不同类型利益相关者带来的影响：首
9、先，作为内部人，管理层的决策（，；袁蓉丽 等，）以及内部员工的利益（，；刘行 等，）会对企业避税行为产生直接影响。其次，外部投资者作为重要的利益相关者，也对企业避税行为产生影响（，）。再次，政府作为企业纳税的直接受益者，同样会影响企业避税政策（陈德球 等，；，），包括政府制定的非税收政策也会影响到企业避税（李青原 等，）。最后，供应商和客户作为企业重要的利益相关者，他们之间的关系也会影响企业避税行为（，）。此外，利益相关者所在的外部环境也会影响企业避税行为（刘笑霞 等，）。（二）研究假设企业数字化转型是企业利用数字技术，对企业的运营管理、业务流程等内部各项职能活动做出调整和转变，最终实现数字技
10、术赋能企业价值链、供应链、创新链和全方位管理，数字化转型可以提高公司治理能力（祁怀锦 等，）。在传统观下，避税是为了提高公司的税后利润、现金流和公司价值。而根据代理理论，两权分离下的避税活动为管理层的抽租行为及大股东掏空等机会主义行为提供机会，管理层对避税行为节约下来的财富伺机谋求私利，尤其是治理机制较差的公司（刘笑霞 等，）。之所以避税可以导致抽租行为和机会主义行为，一方面是因为避税活动节约的现金流越多，管理层用于自利行为的资源就越多。另一方面，管理层刻意隐瞒避税的细节以免被税务机关发现，使信息透明度下降，真正的财务信息被隐藏，使股东等利益相关者难以通过财务业绩对管理层进行评价并进行有效监督
11、。不管是传统观还是代理观，管理层都要对避税带来的收益和成本进行权衡。而数字化转型可以通过有效的公司治理机制来抑制管理层为了谋求私利的激进避税行为。具体来说，相应的内控质量和信息透明度产生的治理机制和信息中介效应，使管理层权衡避税带来的收益和成本，进而影响公司避税策略。首先，企业数字化转型可以通过提高内部控制质量，从而抑制税收规避。企业数字化转型过程有助于企业提高内部控制质量。随着数字技术在企业运营中的全面应用，企业的营销模式、生产模式、产品设计、研发模式等内部各项职能活动做出调整和转变（戚聿东 等，）。数字技术的应用使各企业之间数据互享，也使企业内部各职能部门加强配合、协作，各职能部门之间的横
12、向业务和纵向业务能融会贯通，从而构建出网络化的组织结构，企业价值链变为以客户为中心的环形价值链，使企业的组织趋于扁平化。管理层权力会下放，让管理者更好地了解一线情况，加强资源的整合和优化配置，有助于企业根据 内部控制框架，提升企业管理的科学性和有效性。并且，数字技术在企业中的应用提高了会计信息披露质量，改变股东和管理层之间的关系，从而降低代理成本（，），缓解“委托代理”问题，形成更利于数字化转型的内部治理环境，从而显著提高企业的内部控制能力。企业内部控制以合规为导向，内部控制质量越高，越有助于降低企业违法违规的风险。高质量的内部控制产生治理作用，对管理层的机会主义行为进行有效监督，抑制了管理层
13、的不当行为，从而抑制企业谋求私利的激进避税行为。并且，管理层也会更好地权衡激进的避税政策产生的收益和导致的风险，从而减少避税行为（曹越 等，）。此外，企业的避税行为不仅是管理层的避税决策，还牵扯到采购、生产、销售等经营活动中的环节，需要会计、税务等部门的充分合作，与税收征管部门保持良好的沟通，内部控制产生的治理作用会抑制管理层的避税行为。因此，数字化转型通过提高内部控制质量来抑制企业的避税行为。其次，企业数字化转型可以通过提高企业信息透明度，从而抑制税收规避。数字技术的应用拓宽了企业收集数据的广度和深度。企业可以获取消费者的社交网站浏览点赞评论数据、购物网站和搜索引擎的搜索记录、可穿戴设备或图
14、像识别的用户数据，从而更好地对消费者偏好精准定位，还可以通过、物联网设备传感器，对物质生产资料识别、定位、跟踪（祁怀锦 等，）。并且，利用海量数据资源进行数据分析和数据应用，大幅度提升企业挖掘和处理数据的能力，为企业生产经营提供了便利（，）。同时，优化了企业收集、分析和应用之间的耦合，整个经营过程都用数据进行数据还原，在这种环境中，业务流程中每一个场景对各级管理层和一线操作员工都日趋透明。企业能更高效地向外部传递信息，实现企业内外部的高效沟通，有效缓解企业内部和外部的信息不对称，从而提高信息透明度。信息透明度的提高会产生信息中介作用，企业经营过程中各个场景被数据记载下来，企业的避税行为更容易被
15、监督部门等利益相关者发现，使税收规避的调整空间变小（，），减少了管理层利用信息不对称进行避税的机会。同时，积极推进数字化转型政策的企业，会引起投资者以及整个资本市场的高度关注，在资本市场上容易获得正面的预期，市场主体对企业的评价也会提升，从而引起分析师关注。分析师关注能发现企业激进的避税行为，并且通过分析报告把企业不当的避税行为公布给外界，被监管者和投资者获知，使监管者加大调查和处罚力度，对激进的避税行为产生震慑作用。分析师跟踪也会产生治理作用，使管理层通过避税进行的机会主义行为受到抑制。所以，信息透明度的提高抑制了企业的避税行为。基于以上分析，企业数字化转型通过提高信息透明度，从而抑制企业避
16、税。由此，本文提出以下假设。假设：企业数字化转型显著抑制企业的税收规避行为。二、研究设计（一）样本选择和数据来源本文选取 年我国 股上市公司的数据为研究样本。其中，数字化转型程度的数据，通过收集和整理上市公司年报资料，用 抓取年报文本中“数字化转型”关键词，进行文本分析得到。企业内部控制数据来源于迪博（）内部控制与风险管理数据库，其他公司财务数据和公司治理数据来源于国泰安（）和万德（）数据库。对初始样本进行以下处理：（）按照上市公司行业分类指引（年版），剔除金融类行业的上市公司；（）剔除 公司；（）剔除数据缺失样本；（）为了剔除异常值的影响，对所有变量在 和 分位进行 处理。（二）实证模型和变量说明为了检验企业数字化转型和税收规避之间的关系，构建以下模型：，（）被解释变量解释变量 为企业避税，借鉴李青原等（），采用会计税收差异（）和扣除应计利润影响之后的会计税收差异（）来刻画企业的税收规避程度，和 越大，避税程度越高。（利润总额应纳税所得额）期末总资产，其中，应纳税所得额（所得税费用递延所得税费用）名义所得税率。通过以下模型计算：，其中 是当年公司总应计利润，是公司税负差异不随时间变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