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保定学院学报2023 年第 2 期DOI：10.13747/ki.bdxyxb.2023.02.015摘要：通过考察，发现保定方言中作为儿尾的“儿”并未真正丢失本调，还可以看作一个独立音节；保定方言的儿化变调分为重叠变调和非重叠变调，后者的一致性比前者强。基于以上材料，从语义、构词、变调等方面讨论儿尾和儿化的相互关系。关键词：保定方言；变调；儿尾；儿化中图分类号：H172.1文献标志码：A文章编号：16742494（2023）02010607保定方言的儿尾变调和儿化变调王帅臣（华北理工大学 外国语学院，河北 唐山 063210）收稿日期：20220612基金项目：河北省社会科学基金一般项目“保
2、唐片方言词汇与地域文化研究”（HB21YY011）作者简介：王帅臣（1982-），男，河北唐山人，讲师，文学博士，主要研究方向为汉语方言学。考虑到语言发展的稳定性和滞后性，本文按 2017 年 4 月 1 日之前的区划设置了 24 个语言调查点，以便对保定方言作深入调查和分析。自制词表包括儿尾变调调查表、儿化变调调查表。个别为老城关所在地，如高碑店新城镇。个别为靠近城关且与城关方言一致的乡镇，如曲阳下河乡。个别为区市县内方言较特殊的地点，如顺平南神南村。保定市地处华北平原中北部，河北省中部，东邻廊坊市和沧州市，南接石家庄市、衡水市，西部与山西省接壤，北邻张家口市、北京市。依据 中国语言地图集（
3、第 2 版）1，保定境内方言有冀鲁官话、北京官话。其中的冀鲁官话又可细分为保唐片中的定霸小片和涞阜小片。从周边方言情况来看，保定方言东近冀鲁官话沧惠片、保唐片天津小片，西邻山西晋语，南接冀鲁官话石济片，北连北京官话、张家口晋语。本文是对保定方言中儿尾变调和儿化变调情况的调查研究，语料来自 2017 年 7 月至2018 年11 月对保定所辖 5 区、4 市和 15 县（雄县、容城、安新三县现由雄安新区托管）进行的田野调查，调查材料是 汉语方言调查字表 及自制词表。每个区市县为 1 个调查点，调查地点为城关所在地或靠近城关且与城关方言一致的乡镇，个别区市县还会调查区域内方言较特殊的地点，行文如无
4、明确文字说明，调查地点为城关（含老城关）。合作发音人的基本情况：年龄在 60 岁左右的老年男性，连续三代在本地生活，本人无长期外出经历，能说地道的本地方言。每个调查点选择 12 名发音人。一、保定方言的儿尾变调通过 河北省志第 89 卷 方言志2、张世方的 北京官话语音研究3、李巧兰的 河北方言中的儿化变音研究4等文献研究和笔者的田野调查实际，发现保定大部分地区方言存在儿化和儿尾并存的现象。蒋平、沈明认为，儿尾变调指的是“词缀 儿 相对于词根 儿 的声调变化”；儿化变调指的是“作【语言学研究】2023 年 3 月保 定 学 院 学 报Mar.，2023第 36 卷第 2 期JOURNAL OF
5、 BAODING UNIVERSITYVol36 No2106词缀的语素 儿 自成音节的身份，其自身的语音特点附着在前邻词根的音节上”，出现了“儿化韵声调相对于构成儿化韵的词根本调的变化”5。本文在谈及儿尾变调时，不仅指“儿”音节声调的变化，也会将“儿”音节对前邻音节声调的影响一并纳入讨论范围。儿尾在保定大部分地区方言中较为普遍存在，表现为 r 和 两种形式，只分布在涞源。蒋平、沈明指出儿尾与前邻词根语素成词后，其声调行为有五种可能：一是保持本调；二是失本调，读轻声；三是读如前字调（即前邻音节的声调）；四是既不保留本调，又不读如前字调，而是或许变读为声调系统内某个已有的调；五是使前邻音节变调5
6、。本文以此为基本框架，结合田野调查实际，分析说明保定地区方言儿尾变调的情况。（一）保持本调和使前邻音节变调并存涞水方言的儿尾变调存在保持本调和使前邻音节变调并存的情况。涞水方言有 4 个单字调：阴平33、阳平 35、上声 213、去声 412。作儿尾的“儿”与单念的“儿”声调相同，调值为阳平 35。在韵母 a ou i u y 后的儿尾读 r35，在韵母 au iau iou 后的儿尾读 ur35，在韵母 a ia i ua u y 后的儿尾读 r35。同时有部分儿尾使前面的相邻音节发生变调。具体表现如下：阴平+儿尾儿尾前字 33 变为 35小钉儿小鸡儿树梢儿阳平+儿尾儿尾前字 35 变为 2
7、13毛驴儿白毛儿平常儿小球儿去声+儿尾儿尾前字 412 变为 41事儿小病儿跑调儿杖儿儿尾前字 412 变为 213 肉皮冻儿从上述举例可以看出，涞水方言中除儿尾使前邻上声不发生变调外，儿尾在阴平、阳平、去声后都会使前邻音节发生变调。就儿尾变调和连读变调来看，儿尾前的阳平、去声音节变调情况和同类非叠字两字组连读变调一致。不同的是，“阴平+阳平”非叠字两字组没有发生变调，而儿尾使前邻阴平音节发生变调。属于此类儿尾变调情况的还有定兴、博野、阜平、容城、涞源、易县、蠡县。但各地在前邻变调情况或变调词语数量上略有差别。如定兴基本和涞水大体一致；博野、阜平、容城儿尾前邻变调多发生在阳平、上声、去声后；涞
8、源儿尾前邻变调多发生在阴平、阳平后；而易县、蠡县则只发生在去声后，且词语数量较少。（二）失本调，读轻声高碑店方言的儿尾变调属于失本调，读轻声的情况。高碑店方言有 4 个单字调：阴平 55、阳平35、上声 213、去声 412。在强调或慢速时，作儿尾的“儿”与单念的“儿”声调相同，调值为阳平35。但是在正常的语流中，多表现为略短稍轻，基本不发生儿尾变调。如韵母 u au ou iau iou后的儿尾读为 ur35，韵母 a i ia ua u y 后的儿尾读为 r35。在语流中比单读时的调值 35 音强弱、音程短，调值不固定，读作轻声。属于此类儿尾变调情况的还有涿州。（三）既不保留本调，又不读如
9、前字调顺平南神南方言的儿尾变调属于既不保留本调、又不读如前字调的情况。顺平方言有 4 个单字调：阴平 24、阳平 213、上声 412、去声 51。儿尾自身既不保留本调，又不读如前字调，也没有使前邻音节发生变调，而是本调阳平 213 弱化后发生变调，调值变为 21。21 虽然不是声调系统中已有的声调，但是可以视为阳平 213 的不完整调型。具体表现为：阴平+儿尾儿尾读作 21 酒盅儿火星儿小葱儿阳平+儿尾儿尾读作 21 小肠儿瓜瓤儿上声+儿尾儿尾读作 21 人影儿没谱儿去声+儿尾儿尾读作 21 手套儿门缝儿眼镜儿小瓮儿王帅臣：保定方言的儿尾变调和儿化变调107保定学院学报2023 年第 2 期
10、属于此类儿尾变调情况的还有定州。（四）保留本调、但又不读如前字调，读如前字调与不保留本调并存曲阳方言的儿尾变调较为复杂，存在保留本调、但又不读如前字调的情况，同时也有读如前字调的情况。以上这两种情况较少。值得注意的是，还存在一种较多的情况，即儿尾不保留本调，而是变读为声调系统内的阴平调。曲阳方言有 5 个单字调：阴平 24、阳平 31、上声 214、去声 51、入声3。曲阳儿尾一般读作 r，调值大部分为 24，个别为 31。具体表现为：保留本调 31，又不读如前字调跑调儿保留本调 31，读如前字调棉球儿小房儿不保留本调 31，儿尾读作 24 面条儿小枣儿口罩儿灯泡儿小钉儿小葱儿火星儿瓜瓤儿人影
11、儿小瓮儿从上述举例可以看出，曲阳方言中儿尾变调情况参差不同，儿尾调值本调为 31，但是仅个别保留本调。大部分儿尾读为 24，读同本声调系统中的阴平，这在“非阴平+儿”的组合中，不是读如前字的情况，但是在“阴平+儿”的组合中，可以视为读如前字的情况。更多时候是儿尾读同系统中的阴平。曲阳方言中这种复杂的儿尾变调现象是蒋平、沈明文中归纳的几种情况的综合交织。（五）使前邻音节变调清苑方言的儿尾变调属于使前邻音节变调的情况。清苑方言有 4 个单字调：阴平 45、阳平 32、上声 214、去声 51。在强调或慢速时，作儿尾的“儿”与单念的“儿”声调相同，调值为阳平 32。但是在正常语流中，往往稍轻略短。作
12、为儿尾的“儿”一般读为 r，在阳平、上声、去声后会使前邻音节发生变调。具体表现为：阳平+儿尾前字音节读作 35小桃儿小牛儿小猴儿人名儿小虫儿上声+儿尾前字音节读作 21小米儿小老虎儿去声+儿尾前字音节读作 213 门洞儿有点用儿像样儿就儿尾变调和连读变调来看，清苑方言中的儿尾变调现象没有超出连读变调组合范围的情况。属于此类儿尾变调情况的还有莲池区、竞秀区、满城区和徐水区。以上五类儿尾变调，基本概括了保定方言儿尾变调的情况。从中可以看出，虽然有些类型出现相互交织的情况，如涞水方言中保持本调和使前邻音节变调并存，曲阳方言既有保留本调、但又不读如前字调，也有读如前字调与不读本调并存的情况，但是交织过
13、程中仍显示出各个类型的强弱变化。一般而言，类型单一的力量较强，类型参差的力量分散，正是这种整齐中的参差状况，显示出了儿尾变调的进展历程。此外，值得注意的是，一些地区的儿尾不仅使前邻音节发生了不同程度的变调，而且变调情况与同类非叠字两字组变调情况大体一致，甚至小部分还出现超出非叠字两字组变调范围的情况。保定方言中的儿尾“儿”并未真正丢失本调，只是刚开始轻声化，如高碑店方言中弱读后调值略短，音强减弱。儿尾自身会发生变调，有读如前字调的情况，也可以使前邻音节发生变调，这也说明儿尾仍是独立音节。那么如何看待儿尾变调范围超出同类非叠字两字组的现象呢？我们认为，这可能与“儿”作为儿尾的表现有关。虽然仍然可
14、以把“儿”看作是一个独立音节，但是毕竟已经有所松动，如涞水方言中儿尾增生 u 的现象。可见，儿尾的独立性是相对的。涞源方言中儿尾情况可为佐证，儿尾以平舌 为其特征，儿尾“儿”的读音特点并未增生出 u ，也就是儿尾具有极强的独立性。涞源方言中儿尾使前邻音节发生变调的情况远远少于同类非叠字两字组的变调情况。二、保定方言中的儿化变调保定方言中儿尾、儿化并存，变调情况除了儿尾变调外，也存在儿化变调。儿化变调主要分为非重叠儿化和重叠儿化，此外还存在特殊的儿化变调情况。108（一）非重叠儿化变调保定大部分地区方言音系中只有一部分韵母可以儿化，与一定的儿化韵形式相对应，其他韵母则只能带儿尾或存在向儿化靠拢的
15、过渡形式。小部分地区方言音系中的韵母除了个别（如 ）不能儿化外，其他的韵母都可以实现儿化，对应一定的儿化韵，实现完全儿化，如高阳。保定地区儿化变调较北京话少，因为儿尾音节承担了儿化词语的若干功能。从儿化变调发生的具体情况来看，有的儿化变调只存在部分声调的部分词语中，如望都、曲阳、安国只在上声、去声后发生变调，涞水、易县多在阳平、去声后发生变调，顺平只在阳平、上声、去声后发生变调，定兴在阴平、阳平、去声后发生变调；或是极少发生儿化变调，如安新、容城、涞源；或是发生儿化变调的情况较多，如高阳。从调值改变的情况来看，儿化变调有的会变为原有声调系统中的某个声调，有的会是原有声调因为协同发音、词末位置等
16、发生调整，有时则会变成原有声调系统外的一个新调。1.完全儿化情况下的儿化变调高阳方言有 40 个韵母，24 个儿化韵，4 个单字调为阴平 33、阳平 53、上声 214、去声 31。“儿”单字调为阳平 53，属于完全儿化的情况。在阴平、上声、去声后都会发生变调，但是并没有出现声调系统外的新调值。高阳方言中儿化变调比较明显的特点是出现了优势变调 33（同阴平调值），即全部的儿化变调都会出现 33 调值。其儿化变调情况示例如下：阴平儿化全部变为 33 山坡儿小花儿手戳儿墨汁儿上声儿化部分不变调胳膊肘儿没影儿身子骨儿部分变为 21 没主儿门脸儿起心眼儿个别变为 33 六指儿去声儿化部分不变调小辫儿饺子馅儿月亮地儿味儿部分变为 33 手套儿刀刃儿小棍儿小事儿博野方言与高阳方言的儿化变调很相似。博野方言有 39 个韵母，25 个儿化韵，属于完全儿化的方言。其中阴平 55 部分变为 33，阳平 22 部分变为 35，上声 214 全部变为 21，去声 51 个别变为 55。儿化变调出现了新声调 33 35，以及上声 214 因协同发音而产生的调值 21。属于此类儿化变调情况的还有阜平。2.儿尾儿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