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后疫情时代完片担保的价值与模式研究仝斯宇王清林(中央戏剧学院，北京 东城100710)摘要 疫情使影视行业投融资遭到重创，且随时间推移呈现出愈演愈烈之势，已显著影响到当下影视剧创作数量。对于经济实力与抗压能力较弱的中小型制片方来说，完片担保是通过降低影视项目制作风险、促成影视价值链阶段性价值产出、提高项目成活率的有效措施。本文将针对完片担保发展及研究现状，对其在影视价值链中的效力进行分析，厘清中国完片担保实践在后疫情时代中的现存问题与可能的解决方案，助力中国影视产业向工业化、标准化与多元化发展。关 键 词 完片担保;影视价值链;监理机制;影视金融服务 课题项目 本文受 2022 年度中央高校基
2、本科研业务费专项资金资助，中央戏剧学院学生项目“完片担保金融业务的中国化探索”(项目编号:YNXS2208)阶段性成果。2010 年，九部委 关于金融支持文化产业振兴和发展繁荣的指导意见(以下简称 指导意见)指出，要充分认识金融对支持包括影视产业在内的文化产业发展的重要意义，在加强金融服务的同时，扩大融资规模，并建立相应配套机制。1 此后，中国金融投资电影金额和数量大幅攀升。2013年，国家与地方出台的有助于文化产业发展政策多达 15 个，信号释放很明显。2014 年是并购井喷年，文化产业共发生并购事件 159 起，并购总规模达 1000 亿元，2014 年前 6 个月的并购规模已超过 201
3、3 年全年总规模。其中，影视、新媒体板块是并购的热点领域，55 起事件并购金额达 450 亿元，占并购总金额约 45%。2016 年，证监会加大了对影视行业的监管力度，影视行业融资开始遇冷。2 资料来源:中国文化金融发展报告(2020)。表 120102020 年私募股权市场融资事件数量及金额(影视题材)年份事件数量(笔)金额(亿元)2010 年98992011 年123012(续表)年份事件数量(笔)金额(亿元)2012 年2324822013 年2145372014 年7089272015 年130128092016 年177234712017 年114215772018 年7931405
4、2019 年2224192020 年221721随着 2020 年疫情的暴发，影视行业融资越发困难，且随时间推移呈现出愈演愈烈之势，已严重影响到影视剧创作数量。以横店影视城公布的数据为例，2022 年 4 月底至 5 月上旬，在拍剧组少则 18 个，多则 21 个，而 2021 年同期的在拍剧组还有 3440 个，减少了近一半3。出现这种现象的原因主要有两方面:一是片区继发性的疫情管理使得拍摄环节严重受影响，实景拍摄经常出0642023 年第 5 期现延期问题，直接导致项目超期;二是疫情管理的长期性和持续性使剧组多出一些非拍摄类开支，项目预算规模增加。二者共同作用，使本来已经面对巨大融资压力的
5、影视行业雪上加霜，尤其对经济实力与抗压能力较弱的中小型制片方来说，完片担保便成了通过降低影视项目制作风险，促成影视价值链阶段性价值产出，提高项目成活率的有效措施。事实上，完片担保在 1950 年的最初成立，也正是承诺通过分担影视制作环节风险，帮助影视项目提高贷款和融资成功率及效率而广受欢迎。该模式于 20 世纪 70 年代进入美国，80年代进入加拿大、澳大利亚与全球电影产业发达的各类区域。2001 年中国加入 WTO 后，本土电影产业与国际接轨越发紧密，国际完片担保公司纷纷进驻中国市场，与中国影视担保公司和保险公司合作，尝试建立中国化的完片担保制度。众多国内学者也针对完片担保本质与其在中国的发
6、展进行了多方面的研究，指出完片担保并非保险服务，且只能担保影视项目的完工，而非盈利4，常见营运模式分为返点担保及标准保费担保两种5。其稳定运行基于安全生产风险管理的完善6，有助于平衡制片方与投资者之间的博弈关系7，形成本土化的新型中国电影融资模式8。本文将基于完片担保在影视价值链中的位置及影响，厘清其在中国实践探索中存在的问题，并阐释其未来发展趋势和可能的解决方案。一、完片担保赋能影视产业价值链价值链理论由哈佛教授迈克尔波特于 1985年提出，通过检验价值链各环节在不同阶段的特性和关联性，分析供应链(例如材料、物流、生产过程)与实际需求(市场、发行与销售)共同作用下的价值创造情况，从而研究在市
7、场竞争中的优势及战略。从价值链角度来看，电影生产作为一个完整价值创造模型，其缔造的独属于电影的价值链环、各个链环之间的链接关系和价值创造能力决定电影产业的整体竞争态势9。以历史的视角纵向俯瞰与剖析影视产业，其价值链产出形式历经了三个阶段:第一个阶段为终端产品阶段，即只有最终的电影票房和相关衍生品收益作为一次性价值产出结果;第二个阶段为版权售卖阶段，即电影产品可以在制作完成之后，就进行产品的区域版权售卖，制片方可以选择不必对最终票房负责，这一阶段金融业开始介入电影行业，出现了保底发行、售卖票房收益权等新型发行模式，产业链价值产出分散至发行与放映两个环节;第三阶段为项目预售阶段，即完片担保的出现，
8、进一步将制作阶段的风险降低，版权预售使得项目前期的价值得以独立出来，实现多点位的价值产出。完片担保在影视产业价值链的位置如图 1 所示，从职能与作用来看，其对价值链的影响主要分为三方面:图 1(一)前端价值赋能一般来说，完片担保的购买主体多为中小型制片公司，其信用与固定资产很难直接获得投资，因而需要完片担保为其背书。完片担保跳脱于电影生产价值链中制片方、投资方、发行商“三足鼎立”之外，与三方同时合作，尤其是服务于投资065方，其“局外人的身份”客观上使担保成为一种变相的“银行存款”，以便在制作失败、投资者前来找钱的情况下支付资金。这种为投资“保险”的行为，是对项目前期工作的价值赋能，促使项目能
9、更轻松地进行融资。正如占全球完片担保市场份额超过 80%的美国金融公司(FFI)的总经理 James Shirras 所说:“完片担保是专门为让制片人对金融家说:我可以向你保证，如果你给我这么多钱，那 就 结 束 了，我 不 会 再 回 来 找 你 要 更多了。”当然，要想实现这种赋能，完片担保公司自身的信誉非常重要。在西方国家，完片担保公司的信誉是受银行审核的，制片公司首次申请临时贷款时，银行会推荐首选担保人名单。当制片方拿到受银行信任的担保协议时，银行贷款批复会成为其他投资方的重要参考依据，以确保影片会按照与项目脚本一致性原则进行拍摄，按时在预算内完成，并交付发行商。(二)交互式战略下的人
10、员规划价值链理论蕴含着产业优势从外显成本与质量，向内隐创新与知识的递增机制转变，进而帮助电影实现竞争优势的转变和升级。而这一飞跃性提升的助推剂即是优秀的电影艺术创作者们。与一般由单体公司就能完成价值创造的传统行业不同，电影是由多个社会个体和组织协同完成创造最终价值的产品。其中，大量参与者为自由职业者，他们通常只为项目服务，而非某个固定公司，包括编剧、摄影、灯光、导演等各类专业技术人员，整个生产过程中这些人在创新和执行方面扮演了至关重要的角色。在传统工业生产中，专业技术人员通常会在公司架构下聚集，但电影作为创意型产品，需要各类人才在不同项目中重新组合碰撞激发出新火花，因而很少有公司长期只靠内部员
11、工完成影视创作和制作过程，致使人才管理的复杂性尤其突出，给影视制作过程带来了较大的不确定性和潜在风险，因此，完片担保的重要性便额外凸显出来。通过对行业创作者的经历进行尽调，完片担保建立人才信用数据库，打破了原有以组织为边界的人员管理壁垒10，从而赋能传统电影产业价值链体系，促进了电影行业内部信息的透明化与对称化。在这一点上，完片担保不仅起到协调沟通的作用，更是实现了投资方、制片方与发行方的利益一致性，并以此为基点提升了管理效率，进而提高了产业链的生产效能。(三)危机预案的触发保障投资人希望电影有完片担保的重要原因之一，是在整个协议中并未出现的“保险公司”。完片担保公司虽然不是保险公司，但其担保
12、服务往往与保险公司有较深的合作，且受银保监会的监管，成为对投资人的潜在双重保障。以 FFI 为例，其与伦敦劳合社(Lloyds of London)、消防员基金(Fire-mans Fund)等主要保险公司都有合作，当 FFI 不能履行向投资人支付的义务时，可与保险公司协商，以获得额外的保险资金支持11。因此，投资方在与制片公司的融资协议中特别约定该项保险条款，即可作为此类收益的直接受益人。当然，这些资金很少被动用。担保公司首先必须用尽应急资金 通常是制片公司在开拍前拨出的电影制作费用的 10%，用完自有资产后，才能向保险公司发出索赔通知。此外，当制作出现大的问题时，如果完片担保公司的角色在付
13、清理赔的时间点就截止，那其角色就与建筑行业的完工担保无异。但是，电影完片担保实质比其他行业担保对项目有更强的掌控力，例如其有权干预一个失败项目的走向，是项目解体还是追加预算。担保方通常有两种选择。常见的选择是介入制片方与投资方之间，帮助谈判达成新的交易，以挽救局面和投资。在采取这一步骤之前，担保方已经发出可能全面接管的警告，并通过说服电影人遵守定稿剧本和预算来阻止冲突的爆发。另一种选择是担保方根据合同驱逐制片公司，并接管影片的制作。在此选项下，担保方可以解雇和更换制作人员，更改地点和拍摄时间表，并终止与制片公司达成的担保方认为对完成影片多余的协议，这种对制作权利让渡的认可是担保协议的重要一环。
14、可以说，完片担保的核心就是针对电影项目制作中完片风险下的危机预案12。理赔清算和项目决策实质是完片担保对影视制作风险管理的赋能，当危机发生，即可触发保障机制，最大限度保证投资人的利益和项目的执行。当然，作为完片担保方强大地位的标志，担保人在接管生产后，066出自 James Shirras 的课程视频“Video 2 James Shirras explains the origin of the guarantee”，其中详细介绍了他概念里完片担保的重要性与作用。网址:https:/wwwopenedu/openlearn/mod/oucontent/viewphp?id=68372sect
15、ion=1。2023 年第 5 期会通知投资方，他们必须向担保人而不是制片公司支付费用才能继续制作。即便如此，制片公司也不能依靠担保方的义务来避免为自己的错误付出代价;相反，在制作账户用尽后，制片公司必须向担保方偿还其从自有金库中支出的任何资金，并附上利息。即在发行商扣除费用和成本之后，债权人清算之前，担保方会从电影的毛利润中得到偿还。二、中国完片担保发展路径与模式探索早在 2006 年，张艺谋的满城尽带黄金甲 就携手法国完片担保公司 Cinefrance，试水了中国的完片担保模式。2010 年九部委的指导意见 中，更是明确指出“各保险机构应在现有保险产品的基础上，探索开展包括广播影视产品完工
16、险在内的新型险种和各种保险业务”。2016 年，中国本土完片担保公司推出影片雪暴，开始本土化的完片担保模式探索。截至目前，中国完片担保共走过了三个不同阶段，形成三种不同的中国化完片担保模式，其不完全情况统计如表 2 所示。表 2中国完片担保服务情况统计表公司名称担保模式影视作品Cinefrance完片担保满城尽带黄金甲美国电影金融公司(FFI)完片担保机器之血长城深圳通赢影视 完片服务大唐玄机图上海盛万融资担保+完片服务 双重记忆中影国际影视金融服务如果还能遇见你和力辰光完片担保+雪暴 摆渡人 迷途杀机 小时代(1、2)北平无战事 南方车站的聚会 新世界 侠盗联盟拍片宝“担保+融资+保险+监理”一站式影视金融服务御灵阁国华担保完片担保贷双重重击 棺美人(一)行业试水的宣传工具模式中国早期完片担保模式的开启是由具有行业影响力的导演和著名演员推动的，比如张艺谋的满城尽带黄金甲 和成龙的机器之血，其实践过程完全依照西方成熟的完片担保模式执行。但不得不承认的是，完片担保对于名导和明星的意义是有限的，其对于影片融资的实际意义完全被忽略。因为这类由业界名人主导的高概念大片，是没有实质性融资困难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