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收稿日期：；修回日期：作者简介：袁其刚（），男，山东禹城人，山东财经大学国际经贸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研究方向为 规则、数字经济；嵇泳盛（），女，山东高密人，山东财经大学国际经贸学院博士研究生，研究方向为数字贸易。基金项目：国家社会科学基金后期资助项目（）跨跨境境电电商商如如何何影影响响劳劳动动力力就就业业 基于跨境电子商务综合试验区的准自然实验袁其刚，嵇泳盛（山东财经大学 国际经贸学院，山东 济南）摘要：以跨境电子商务综合试验区试点为例，基于 年中国 股上市公司数据，运用多期双重差分法系统考察了跨境电商对就业的影响。研究结论如下：（）跨境电子商务总体上提高了企业劳动力雇佣量，其平均就业效应约
2、为。从就业结构来看，中高技能劳动力和技术人员需求增加更多，对低技能劳动力无明显挤出效应，雇佣劳动力技能水平向高级化演进趋势明显。（）异质性分析表明，跨境电商对中部地区、技术密集型、高数字化水平企业的就业创造效应更强，同时跨境电商挖掘了大企业和中小企业、国有企业和民营企业协同就业创造能力。面对新型贸易模式冲击，西部地区对低技能劳动力产生了挤出效应，而资本密集型以及民营企业提高了对技术人员的需求。（）机制分析显示，跨境电商主要通过市场扩张效应、生产率效应来影响就业规模和重塑就业结构。研究结论对如何利用跨境电商发展促进就业具有重要的参考价值。关键词：跨境电商；劳动力就业；多期双重差分；市场扩张效应；
3、生产率效应中图分类号：；文献标志码：文章编号：（）一、引言就业不仅是关乎国计民生的重要问题，也是实现共同富裕的根基与保障。习近平总书记在党的二十大报告中明确指出，要实施就业优先战略，强化就业优先政策。根据 年大学生就业力调研报告，年应届毕业生规模首次超过 万，但仅有求职成功，低于 年的，与此同时，数字技术变革对劳动者素质提出更高要求，劳动者技能与市场需求不匹配，“就业难”与“招工难”并存，就业形势日趋严峻。在此背景下，党中央高度重视就业问题，将如何“稳就业”和培育就业新动能作为工作的重中之重。数字经济时代，跨境电子商务颠覆了原有的贸易模式，为企业创造就业岗位和优化就业结构提供了可能性。“十四五
4、”对外贸易高质量发展规划更将建设跨境电子商务综合试验区作为发展贸易新业态的重要举措，指出要通过国际化标准和规则建设，推动跨境电子商务交易全流程创新。在逆全球化趋势明显以及传统贸易增速放缓的背景下，跨境电子商务交易额不降反增。根据海关统计数据，我国跨境电商总额从 年的 万亿增长到 年的 万亿，年均增速 ，而同期传统货物贸易增速仅，跨境电子商务正成为外贸高质量发展的新动能。贸易与就业的关系一直是国内外学者的研究热点，但跨境电商作为传统贸易模式的升级和革（双月刊）年第 期（总第 期）DOI:10.13269/ki.ier.2023.01.001新，对就业市场会产生何种影响却为学术界所忽视。一方面，跨
5、境电商的进入壁垒和贸易成本较低，使得买卖双方匹配效率提高，吸引了众多中小企业参与国际贸易，并带动了信息技术、物流、运营、数据分析等相关行业发展进而创造大量就业岗位。另一方面，跨境电商发展离不开数字技术支撑。数字技术与生产、服务结合导致部分重复性工作岗位被替代，会对就业产生负面影响。因此，跨境电商发展能否成为培育就业的新动能？新贸易模式对就业结构将产生什么影响？其内在机制是什么？为了研究以上问题，本文利用跨境电子商务综合试验区试点建设这一准自然实验，考察跨境电商对企业劳动力就业的影响及其内在路径，这对于实现更加充分和更高质量的就业具有重要意义。作为促进跨境电商发展的一项探索性政策，跨境电子商务综
6、合试验区自设立以来，其政策效果受到了学者们的关注。在理论层面上，有研究从制度创新、产业集聚、产业结构优化升级以及中小企业创新等视角分析了跨境电子商务综合试验区建设产生的显著效果。在实证研究层面，王利荣和芮莉莉运用“反事实”分析法，论证了试验区设立对当地经济的影响，并分析了不同试验区经济效应的差异性。袁其刚和王敏哲发现综合试验区设立提高了制造业企业全要素生产率，从而促进了制造业质量升级。此外，跨境电子商务对企业出口的影响也是关注的重点。跨境电商通过降低贸易成本进而促进了企业出口，降低了企业出口的市场风险，同时企业出口产品质量也得以升级。然而，鲜有文献直接研究跨境电商的就业效应，以往研究大多集中在
7、贸易对就业的影响上，包括出口规模扩张带来的就业促进效应，进口竞争对本国就业的挤出效应，以及贸易自由化、外部关税削减对于就业的净增长效应，其中贸易自由化还提高了对高技能劳动力需求，促使就业结构向高技能劳动力升级。跨境电子商务是数字技术赋能贸易产生的新业态、新模式，因此其对于就业的影响需进一步探讨。与本研究最为相关的文献是胡浩然和宋颜群的文章，该文考察了跨境电商对企业工资收入的影响，但仅将就业作为跨境电子商务影响工资增长的内在机制，并未探讨其对就业结构的影响。本研究利用前五批跨境电子商务综合试验区试点城市名单，基于 中国 股上市公司员工就业数据，对于跨境电商影响企业劳动力就业水平、结构及内在机制进
8、行探讨。其可能的边际贡献为：第一，从研究视角来看，从跨境电商视角探究其对企业劳动力就业的影响，是对跨境电商发展的经济效应以及就业影响因素相关文献的补充。第二，在研究内容上，不仅分析了就业总量，还深入考察了企业内部就业结构的变化，并进一步探究了不同类型企业就业结构的变化，这些探索对于制定差异化的跨境电子商务促进政策，进而全面激发不同类型企业创造就业的能力具有指导价值。第三，在机制探讨方面，从供给侧和需求侧角度，基于生产率效应和市场扩张效应，探究了跨境电商影响企业劳动力就业的内在机制。二、理论分析与研究假说（一）跨境电商与企业劳动力就业跨境电子商务在成为外贸发展新动能的同时，提供了更多就业岗位，发
9、挥了“稳就业”作用。其对企业内部劳动力需求的影响可以归纳为数字技术冲击本身带来的就业影响和贸易模式升级产生的就业变化。关于技术进步带来的就业效应，跨境电商发展需要信息技术设施支撑，势必会刺激软件、硬件、通信设备等相关行业的就业；数字技术集群式创新的迭代效应会创造新的商业模式，产生更多就业机会。同时，企业引入数字技术对生产全链条进行数字化升级，生产经营效率和利润得以提高、企业生产规模得以扩大，从而雇佣更多劳动力。从贸易模式升级的视角来看，跨境电商通过对交易模式、交易环节、交易流程的革新，大幅降低了企业交易成本，由此产生的市场规模扩张带来产出增加，企业需要雇佣更多劳动力才能完成产品生产和海外销售。
10、值得关注的是，跨境电商也会因为数字技术进步带来的生产率提高，降低单位产品生产的劳动要素投入。其发展促使企业生产方式和服务模式变革，这减少了传统生产所需的维修、运营以及销售人员。新技术催生新业态意味着传统的贸易模式受到冲击，部分劳动力岗位面临消失，因而跨境 袁其刚，嵇泳盛跨境电商如何影响劳动力就业电商发展对就业也存在替代效应。跨境电商发展带来的就业净效应取决于创造效应和替代效应的大小。基于此，提出如下假说：假说：跨境电商发展会通过数字技术进步和贸易模式升级，在提高企业劳动力就业规模的同时，减少对劳动力需求，就业净效应具有不确定性。（二）跨境电商与企业就业结构一方面，数字技术集群式创新是跨境电商发
11、展的重要驱动因素，数字化跨境贸易促使企业劳动力雇佣的技能结构升级。根据技能偏向型（）技术进步假说，企业数字化、智能化水平提高会增加对高技能劳动力的需求，降低对低技能劳动力雇佣量，跨境电商发展以知识密集型的信息行业为支撑，企业发展跨境电商势必要进行数字化升级，因而增加对高技能劳动力的需求，劳动力雇佣学历水平趋向高级化。另一方面，跨境电商具有的技术进步属性促进了劳动力向更高质量岗位转移。跨境电商流程促使企业雇佣不同岗位的人才。例如，跨境电商平台的搭建提高了企业对技术人员的需求；同时，跨境电商平台为消费者和企业之间搭建了对话渠道，减少了企业对于传统销售人员的需求；其内部组织效率提高，减少了企业对行政
12、、办公人员的需求；出口退税和部分产品进口免税等环节也增加了对专业财务人员的雇佣，财务和技术人员属于企业中高技能劳动者。基于以上分析，提出如下假说：假说：跨境电商发展促使企业内部就业结构优化升级，即促进就业的技能结构升级并推动劳动力向更高质量岗位跃升。（三）跨境电商影响企业就业的内在机制从市场供给侧来看，数字技术赋能贸易从而产生跨境电商这一业态，促使企业利用数字技术提高生产经营效率，效率的提高对企业雇佣劳动力的水平和结构产生影响；从市场需求视角来看，企业行为反映了需求变化，全球消费需求升级驱动企业开展跨境电商业务，市场扩张促使企业调整生产行为从而影响就业。详细阐述如下：市场扩张效应跨境电商的发展
13、和应用为企业参与国际贸易提供了更多机遇。一方面，跨境电商平台汇集来自世界各地消费者、供应商以及生产商的商品信息，降低了企业建立海外营销网络的成本，促使企业充分了解消费者差异化需求，进而获得更大的市场规模，提高市场占有率。另一方面，跨境电商发展提高了交易主体相互间的信息透明度和传播效率，缓解了买卖双方信息不对称问题，通过线上信息交流，减少了企业为获取客户需求产生的距离成本，提高了买卖双方的沟通和匹配效率，使企业开拓市场、维系客户以及提供服务更具有便捷性。此外，跨境电商还减少了消费者与供应商之间的中间环节，通过大数据精准匹配供需信息，节约了企业的库存成本。市场规模扩大以及交易成本的降低，一方面促使
14、企业预期利润提高，另一方面提高了企业从事新生产活动的可能性，突破了生产的可能性边界。新产品、新部门以及新业态的出现促使企业提高对研发设计、运营管理等高技能劳动力和岗位的需求，进一步提高了企业的劳动力需求量。基于此，提出如下假说：假说：跨境电子商务应用通过市场规模扩张，降低交易成本，驱动企业提高产出规模，进而影响企业劳动力就业和内部就业结构。生产率效应跨境电子商务通过数字技术进步使生产效率提高，对企业劳动雇佣行为产生影响。跨境电商的发展促进了新技术的传播和应用，在激烈市场竞争下倒逼企业加大数字技术投入力度，尤其是借助数字技术升级现有生产链以及开发新的生产场景，促进了企业数字化转型，从而提高生产效
15、率。同时，跨境电商平台整合了产品供给和服务的系统配置，提高了企业内外各部门的协同效率。此外，跨境电商发展提高了要素配置效率。数据要素成为新的生产要素，既可与传统要素重组进而提高生产效率，也可以作为独立生产要素，提高企业的经营效率。效率提高对就业规模和 结构都会产生影响。首先，自动化、智能化技术在提高生产率的同时会产生劳动力破坏效应，尤其是对重复性工作岗位的替代，但同时企业也需要雇佣专业化的跨境电商人才进行数字化建设，提高了企业对高技能和技术人员的需求；其次，在完全竞争市场中，效率提高降低了单位产品生产成本，进而导致产品价格下降，反过来引起更高的消费需求，从而产生更高的就业率。基于以上分析，提出
16、如下假说：假说：跨境电子商务应用通过推动企业数字化转型、提高生产效率和内部组织效率，对企业劳动雇佣规模和结构产生影响。三、研究设计（一）评估策略为了促进跨境电商发展，解决跨境电商发展存在的深层次矛盾和制度性难题，形成完整的跨境电商供应链和生态圈，推动企业开展跨境电商业务，我国自 年起开始建设跨境电子商务综合试验区，到 年 月已在 个省份分六批设立了 个跨境电商综合试验区。综试区旨在通过构建“六体系两平台”，在交易、金融、支付、物流、通关、汇兑等环节提供便利化服务。因此，本文将跨境电商综合试验区设立视为一项政策性冲击，并利用多期双重差分法评估其对企业就业的影响，模型设定如下：（）其中，表示企业，表示时间，表示地区；为跨境电子商务综合试验区城市试点政策的虚拟变量，表示 年企业 所在城市是否被批复为跨境电商综合试验区，若该企业所在城市在 年实施该试点政策，则取值为，否则取值为；表示企业 在 年的员工就业量；、为企业和城市层面的控制变量；表示个体固定效应；为省份与年份的联合固定效应，用于控制城市所在省份宏观环境的变化，将处理组和对照组城市限定在同一省份，从而具备较强可比性；为随机误差项。（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