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年月河南师范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第 卷 第期 （）：论解放战争时期中共在新乡的城市动员苏全有，隋延亭（河南师范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河南 新乡 ）摘要：城市动员是中国共产党开展城市工作的重要内容。解放战争时期，国共双方对城市的战略争夺、中共对城市工作的探索和新乡民众对国民党统治的极端不满，是中共在新乡开展城市动员的现实诉求。在新乡城工委领导下，中共地下党员在城市贫民、工人、商人、知识分子、反动派等群体中开展了思想动员、关系动员、利益动员、权力动员和信任动员，以唤醒民众对中共的政治认同，争取和团结“最广泛”的力量，与人民解放军里应外合争取新乡的和平解放。这段历史是对中共在这一时期统一战线
2、理论的成功实践，也为新时代城市治理现代化提供了宝贵的经验。关键词：解放战争；新乡城工委；城市动员作者简介：苏全有（），男，河南辉县人，河南师范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博士生导师，历史文化学院教授，主要从事中国近现代史研究；隋延亭（），女，河南汝州人，河南师范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博士生，主要从事中国近现代史基本问题研究。中图分类号：文献标识码：文章编号：（）收稿日期：年月，河南新乡以“北平方式”获得和平解放。作为国民党进攻华北解放区的战略基地，新乡和平解放的重要原因之一是中共在新乡开展了广泛而充分的城市动员。与乡村动员中以土地、村落为媒介和单位不同，中共在新乡的城市动员“以职业群体、资本运营体系和街区”
3、为纽带，在实现人力资源和生产资本向城市解放这一政治目标的转化中，走出了具有领导机关“上山下乡”、派遣干部“长期埋伏”等特色的“新乡模式”。这种模式不仅书写了新民主主义革命时期中共在中小城市争取民众的工作范式，而且对今天推进城市治理现代化具有一定的启发和借鉴意义。当前学界对中共的城市动员有一定研究，但大部分成果集中于城市解放后的接管与改造方面，对解放以前的城市动员鲜少涉及。鉴于此，笔者以收录解放战争时期新乡城市工作相关文献、回忆录等专题史料的 中共新乡城工委 为主要依据，结合其他史料，就中共在新乡开展城市动员的背景、具体实施、历史影响进行分析，以期推动新乡地方党史研究走向深入。一、中共在新乡开展
4、城市动员的背景新乡是豫北重镇，南临黄河天堑，北依太行屏障，是平汉、道清两条铁路的交会点，战略地位十分重要。抗战结束后，新乡作为华北解放区的“南大门”，成为国共两党军事博弈的制高点。随着内战爆发，在夺取城市的战略目标下，中共积极回应新乡民众对国统区统治的极端痛恨，展开了新乡的城市动员工作。（一）中共应对内战夺取城市的战略指向。年月，艰苦卓绝的抗日战争取得胜利，中华民族取得近代历史上反对外来入侵的第一次完全胜利。当举国大众尚沉浸于民族独立的喜悦时，蒋介石无视民意，发动内战，妄图夺取胜利果实。根据毛泽东的判断，抗战的胜利果实可分为“一批大桃子”和“另一批中小桃子”两个部分。“大桃子”包括上海、南京、
5、杭州等一批大城市，这些城市“是要被蒋介石抢去的”；在“中小桃子”中，“太原以北的同蒲，平绥中段，北宁，郑州以北的平汉，正太，白晋，德石，津浦，胶济，郑州以东的陇海”等中共中央文献研究室：陈云年谱，上册，中央文献出版社，年，第 页。“是双方要争夺的”。对于如何争夺这批“中小桃子”，毛泽东提出两点：一是“要把城市工作和根据地工作提到同等重要的地位”；二是“必须和人民群众亲密合作，必须争取一切可能争取的人在城市中，除团结工人阶级、小资产阶级和一切进步分子外，应注意团结一切中间分子，孤立反动派。在国民党军队中，应争取一切可能反对内战的人，孤立好战分子”。年，党的七大重申了城市工作的这一思想。由此可见，
6、把党的战略方向由农村逐渐转向城市，在城市中团结动员民众来争取解放，是中共打赢内战、维护和平民主的战略要求。（二）中共对城市工作自上而下的政策导向。围绕夺取城市的战略目标，中共开始自上而下探索城市工作的思路。年月，中共中央发出 关于城市工作的指示，要求“以每一个城市（大的、中等的和小的），每一段铁路、公路，每一个伪军部队与伪警组织为工作对象，都组织一个有能力的工作委员会去进行工作”。月，中央下达 关于建立城市工作部门的指示，明确要求“地委以上各级党部必须立即建立城市工作部”。年月，太行区党委发出 关于目前城市工作新情况的通知，再次要求“开展城市工作，建立革命的堡垒团结广大人民、进步人士，秘密地发
7、展党，建立党的堡垒，以达革命力量在这些城市生根壮大的目的”。在这些文件的指导下，城市工作在有序部署中逐渐展开。但是，由于中共长期生活和战斗在农村，对城市工作不熟悉，在城市工作中遇到了较多问题。年，在 中央关于注意总结城市工作经验的指示 要求下，一批关于城市收复接管经验的文件，如 中央工委关于收复石家庄的城市工作经验 东北局关于保护新收复城市的指示 接收沈阳的经验 等相继下发，对城市工作提出“方针是建设，而不是破坏”、“在新占领城市实行短期的军事管理制度”、“各按系统，自上而下，原封不动，先接后分”等要求，为如何收复城市、管理城市提出了宝贵的经验和意见。（三）新乡民众痛恨国民党统治的民意趋向。抗
8、战胜利后，新乡大部沦为国统区。在国统区内，忙于利益之争的国民党内部矛盾百出、貌合神离，官兵欺压勒索、奸淫利诱等卑劣行径频发，社会秩序一片混乱。与抗战结束之前相比，新乡民众生活负担更重，苦不堪言，“粮价增加 倍，房价增加倍”?10，“年月内战爆发，国民党反动派在新乡无止境地向人民征粮、征捐、征丁，修碉堡、筑工事、封锁挖沟，人民不堪重负。仅 年夏，一户贫农，二亩地，收麦 斗，负担石，出草 斤，柴 斤，马料 斤，砖 块。负担奇重，入不敷出，生活无着。每保要壮丁名。差役更是名目繁多，上至六十岁老人，下至十五六岁孩子，都要自备干粮，轮流去应差”?11。一些贫苦市民、小摊小贩、苦力群体因交通断绝、活动受限
9、，生活食不果腹、朝不保夕。靠工资、助学金维持生活的公务人员、教职员和学生也陷入极度的困境。民众对国民党的独裁统治痛恨至极，各种民怨不绝于耳。“未上任，穷天穷地；一上任，欢天喜地；上任后，花天酒地；吃贿赂，瞒天瞒地；对百姓，凶天凶地；请你走，谢天谢地”，“谁说胜利事（是）稀奇，物价不如从前低，真正河南凶岁有，不如逃荒到山西”?12。与对国民党的失望痛恨相比，中共在敌后战场良好的纪律和政策给生灵涂炭、民不聊生的新乡民众带来了希望，他们急切盼望代表广大人民利益的中共前来拯救其于水深火热之中。二、中共在新乡开展城市动员的具体实践在战略指向、政策导向、民意趋向的三重“利好”作用下，新乡城工委就在党中央、
10、太行区党委领导下，派遣地下党员秘密入城，在城市贫民、工人、商人、知识分子等群体中，通过政策宣传、维权斗争、建立关联、打入敌党、宣传战绩等途径，实现对民众思想、关系、利益、权力、信任的多维动员，为中共“打倒蒋介石，解放全中?10?11?12 毛泽东选集，第卷，人民出版社，年，第 页。毛泽东选集，第卷，人民出版社，年，第 页。毛泽东选集，第卷，人民出版社，年，第 页。中共中央文献研究室，中央档案馆：建党以来重要文献选编（），第 册，中央文献出版社，年，第 页。中共中央文献研究室，中央档案馆：建党以来重要文献选编（），第 册，中央文献出版社，年，第 页。中共新乡市委党史研究室：中共新乡城工委，内部发
11、行，年，第 页。中央档案馆：中共中央文件选集，第 册，中共中央党校出版社，年，第 页。中央档案馆：中共中央文件选集，第 册，中共中央党校出版社，年，第 页。周红妮：中国共产党接管大中城市纪实，河北人民出版社，年，第 页。中共新乡市委党史研究室：中共新乡城工委，内部发行，年，第 页。中共新乡市委党史研究室：中共新乡城工委，内部发行，年，第 页。中共新乡市委党史研究室：中共新乡城工委，内部发行，年，第 页。国”的政治目标凝聚了“最广泛”的力量。（一）城市动员的领导机构。中共新乡城市工作委员会，简称新乡城工委，是新乡城市工作的领导机构。它成立于 年冬，隶属太行区党委城工部，主要职责是“领导新乡的地下
12、党，开展新乡的群众工作、统战工作、敌军工作、情报工作等，为解放新乡做准备”。自成立之日起，新乡城工委就在上级党委领导下，认真贯彻执行党对敌占城市的工作方针，先后选派张凤彬、钟施恩、席永洲、杨璞、杨一虹等得力干部入城，依靠和发动各界群众，建立了党的地下基层党组织，在城市贫民、产业工人、郊区农民、学校师生中广泛开展民众动员，组织多种多样的隐蔽斗争，积蓄和壮大了内线力量。年月，新乡城工委按照上级指示并入中共新乡市委。虽然这一机构存在的时间仅有四年多，但其对城市工作的积极探索，尤其是在广泛动员中建立和发展的基层党组织、各种情报关系网等，对新乡的解放与城市接管和改造具有不可磨灭的贡献。（二）城市动员的基
13、本策略。城市动员是中共在推进城市工作中运用的一种特殊的权力技术。在国统区内，以新乡城工委为代表的中共通过多种策略的联动推进，在城市各阶层、各群体中开展动员，引导民众接受和认同中共的政党理念和价值主张，并以实际行动参与新乡的解放工作。政治宣传：思想动员塑造政治形象。毛泽东曾说：“凡要推翻一个政权，总要先造成舆论，总要先做意识形态方面的工作。”解放战争时期，中共在揭露国民党内战阴谋的同时，积极宣传我党的价值主张和各项政策，在国统区塑造正义、民主的政治形象。具体来说，一是宣传内战的性质。年月日本投降后，国民党军队在新乡横征暴敛，大发“接收财”，新乡城工委派遣入城的钟施恩立即书写“想中央，盼中央，中央
14、来了更糟殃”的标语，揭露国民党贪婪腐败的罪行。国共军事调停谈判期间，城工委指示地下党组织在街头巷尾、庭院摊座等公开场所隐蔽宣传讨论“究竟谁先打谁”“国军到八路军的根据地干啥”“不愿听枪声遍地响，只盼国内早和平”等问题，启发民众认清国民党假和平真内战的阴谋。年，毛泽东明确指示：“在宣传上，我们对蒋之任何一个反动设施、恐怖行为，都要尽情揭露，宣告中外。”新乡城工委按照这一要求，加大对国民党内战阴谋的揭露，同时广泛宣传中共反对独裁内战，维护和平民主团结的“师出之因”，使民众清楚“这次自卫战争带着更广泛更清楚更深刻的民族性和民主性，是爱国主义的民族统一战线反对国民党反动派的卖国独裁内战与美国帝国主义的
15、军事干涉的自卫战争”。二是宣传我党的政治主张。解放战争时期，新乡城工委特别注意根据动员对象的特点，运用文字、符号、语言、音乐等载体，通过口头宣传、张贴布告、散发书报传单、编写顺口溜等方式，正面宣传中共的政策主张。例如，在开展政治宣讲时，城工委根据“因人而异”的原则，在学生中着重宣讲青年的政治责任与前途，在商人中宣传保护工商业的政策。对知识分子开展政治动员时，针对他们有思想、有主见、有爱国热情的特点，先组织其到解放区参观学习，通过直观的体验观察、系统的教育受训深化对中共的政治认同。据在国统区做学生工作的韩公仁回忆，他在 年读高中时和另外两名同学一起由地下工作者朱侠护送至解放区，受到城工委杨钰、王
16、锡璋、罗红等同志的热情接待。杨钰为其讲解解放战争的大好形势和知识分子政策，并让其看 新华日报 和一些宣传小册子。解放区之行使他受益匪浅，并最终决定按照城工委指示重返国统区，通过传播进步书刊、个别谈话启发等方式展开学生动员工作。广结善缘：关系动员建立情报网络。年 月，太行区党委城工部在给各地城工部的信中提出，“各级城市要道领导机关及各种委员会与专门负责人应根据自己所属地区周围进行普遍的调查，搜集能够进行打入与直接的或间接的开展城市与要道的各种社会关系，尤其应当注意各种产业工人与伪军伪警的家属，中共新乡市委党史研究室：中共新乡城工委，内部发行，年，第 页。中共中央文献研究室：建国以来毛泽东文稿，第 卷，中央文献出版社，年，第 页。中共新乡市委党史研究室：中共新乡城工委，内部发行，年，第 页。中共新乡市委党史研究室：中共新乡城工委，内部发行，年，第 页。中共中央文献研究室，中央档案馆：建党以来重要文献选编（），第 册，中央文献出版社，年，第 页。中共中央文献研究室，中央档案馆：建党以来重要文献选编（），第 册，中央文献出版社，年，第 页。中共新乡市委党史研究室：中共新乡城工委，内部发行，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