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现代大学教育2023 年第 2 期外域检视基金项目:2022 年度教育部人文社会科学研究青年基金项目“世界一流大学专业设置的逻辑理路研究”，项目编号:22YJC880044。收稿日期:2022 10 29作者简介:刘芳(1983)，女，山东邹平人，管理学博士，济南大学高等教育研究院讲师，从事高等教育基本理论研究;济南，250022。Email:。美国高校专业实践样态的变迁及特征分析 基于课程社会学的分析框架刘芳摘要:高校专业实践主要涉及两个层面，即专业设置和课程组合。高校专业实践样态是指专业实践表现所呈现的样式和形态，是多样化专业实践的综合反映。基于伯恩斯坦的课程社会学理论，对美国高校专业实践
2、样态的考察分析发现，美国高校专业实践经历了从“强分化弱选择弱关联”的紧密型样态到“强分化强选择强关联”的松散型样态，再到“弱分化强选择强关联”的松散型样态的动态形成过程，呈现出较为明显的阶段性特征。美国高校专业实践样态的形成是在与多变的社会环境的互动过程中作出的变革和调整，表现出一种优胜劣汰的趋势并逐步具有多样化的特点。综合来看，不同阶段的高校专业实践样态是内在学术逻辑与外在社会逻辑之间张力支配的结果，是内在知识结构与外在社会建制综合作用的体现。关键词:专业;实践样态;专业设置;课程组合;学科;课程社会学中图分类号:G649.712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671 1610(2023)02 0
3、056 11作为高等教育中最基本的概念，人们对“专业”的理解仍然没有达成共识。分析这些理解，最为认可的是将美国高校中的专业作为一组课程组合的界定。有学者将专业进一步理解为，基于学生的志趣与未来职业发展需求，由院校设计和建构的一系列旨在增进学生特定领域知识和专长的教育项目和方案。1 英文中没有找到合适的词可以涵盖中文“专业”的内涵及外延，多把 major、academicprogram、speciality、special field of study、special-ized subjects 或 concentration、profession、plan 作为“专业”的翻译。比如，利文(Ar
4、thur Levine)的研究指出，主修或专修(major or concentration)是指在某一个领域或者多个领域中一定数量的课程组合，是本科课程的深度部分。2 教育百科全书指出，“academic major”所包含的知识应该是体现深度的部分，其与通识教育可以充分结合起来，同时为本科生提供有深度与广度的知识内容;一个学科专业可以服务于多种目的。3 梳理相关中文文献可以发现，高校专业被赋予多种内涵，如学业门类说、基本教育单位说、课程的组织形式说、专门职业说等，这些界说是从目标、内容、资源、依托、功能、类别等关于专业的教育学、社会学意义上的多角度阐述。这说明专业是多层面的，关联着多样化的
5、实践活动，是一种对相关领域进行划分和组合的制度体现，影响该领域的边界、范围以及关系等。从中英文文献对专业的界定可以看出，中国高校中的专业与美国高校的主修专业或者学程项目(academic program)、方案(plan)的具体指涉也不尽相同，但是，它们仍然存在共通的地方，即专业是大学知识组织化的表现形式，是知识专业化与组织分化的结果。4 那么，从该点出发，构建一个不会因国别、历史、环境等因素而经常改变的理解框架，以及一种在系统地理解专业后，进而对专业实践样态进行刻画的方式，就成为研究的重难点。本文主要应用伯恩斯坦(Basil Bernstein)的课程社会学理论构建出高校专业实践样态的分析框
6、架，在考察美国高校专业实践样态变迁历程的同时，总结比较其不同阶段的特点，以阐释美国高校专业实践样态在演化过程中所需遵循的规律和逻辑，为中国高校专业实践的改革发展带来些许启示。65刘芳:美国高校专业实践样态的变迁及特征分析一、高校专业实践样态的分析框架高校专业实践是指国家、高校及个人等相关主体对专业所涉不同层面和领域的边界、范围以及关系等进行规范的目的性活动，其中最为核心的是知识领域的规范活动。本研究所探讨的专业实践样态是指专业实践所呈现的样式和形态，是多样化专业实践的综合反映。从当前高校专业实践的相关研究来看，目的性活动主要涉及两个层面，即专业设置和课程组合。通过进一步对专业设置和课程组合的相
7、关研究进行梳理发现:专业设置包括专业的划分、专业的管理、专业的组织;而课程组合则包括课程的结构、课程的选择、课程的组织。在伯恩斯坦的课程社会学理论中，分类是对边界清晰程度的描述，以说明课程内容之间的区分情况。比如，在分类强的活动中所涉及的各种课程内容往往通过清晰的边界、明确的划分标准而有明显的区分。5 伯恩斯坦提出构架的概念，用以描述师生在教学环境中对教学和学习内容的控制权力，主要指他们选择知识范围的大小等，6 本文直接用知识的选择进行说明。依据分类和构架的强度变化，伯恩斯坦区分了两大类课程，分别是集合型课程与整合型课程。区分判据主要是课程内容之间界限的清晰程度，且分类的强度与构架的强度能否彼
8、此独立发生变化。他认为:如果课程内容处于一种封闭关系，内容间的界限分明且相互隔离，与其他课程的关联较少，这类课程就是集合型课程;如果课程内容处于一种开放关系，内容间的界限也不分明，与其他课程的关联较多的话，这类课程就是整合型课程。7 本研究认为，分化用以表示专业、课程间的边界清晰与否，分化强，专业及其内容的独立性也强，有着明确的分层或分类标准。本研究主要从专业的划分、课程的结构等方面进行考察。选择分别描述了高校在专业管理中、学生在教学环境中对学习内容控制权力的大小，主要从专业的管理、课程的选择等方面进行考察。此外，本研究还构建了关联这一维度，借以考察专业的组织载体因设计不同而导致知识领域关系变
9、化的情况，包括对专业的组织、课程的组织等进行分析。如果组织之间的壁垒明显，那么，知识领域就会趋向封闭，知识之间的关联就弱。紧密型样态的专门化取向明显，不同类型、层面的知识领域关联弱，从组织内部强化界限使系统封闭，并进行强有力的固化;松散型样态的高校专业实践所在组织是开放的，知识分化相对较弱，不同类型、层面的知识领域关联强，控制权相对分散。依据知识观和知识演化进程中的明显变化，结合美国高校课程的变革对美国高校专业实践样态的形成历程进行以下连续阶段的划分显然是进行了简化处理。实际上，因为美国高校的多样化特点，专业发展并不完全同步，各个阶段不同的专业实践样态并存。二、1636 年至 19 世纪 60
10、 年代:强分化弱选择弱关联的紧密型样态哈佛学院(Harvard College)从17 世纪中叶就意识到培养世俗法律、医学等专业人才以及地方行政官员的重要性。1727 年以后，富有的波士顿人成为哈佛管理委员会(Harvard Governing Boards)的重要参与力量，这加速了哈佛学院的世俗化趋势。学院的培养目标逐步回到中世纪大学的传统，对于殖民地学院摆脱教会控制、向世俗化转变具有重要的影响。快速发展的社会对学院所提出的挑战是传统“四艺”所不能应对的。早在哈佛学院创办之前，近代自然科学已经兴起，经验科学确立了其应有的地位，并使之与大学原有的旧学识进行抗衡。直到 19 世纪，不同学科的清晰
11、边界得以形成。8 美国大学接受科学和学术之举，为自己的合法性存续创建条件，并使人们认识到现代社会需要一种能够提供教育和培训的适当场所。该过程的实现要归功于教师的专业化和学生学习动机的改变，这为专业的出现奠定了良好的基础。但是，知识的发展、职业分工的细化、人们对知识的应用及教派力量的存在等因素使高校专业实践呈现出“强分化弱选择弱关联”的紧密型样态。(一)固守文科的强分化在这一阶段，无论是专业的划分还是课程的结构都体现出较强的分化。知识是具有等级性的，文科备受关注。知识在大学的发展与其在分类系统中的地位密切相关，等级性决定了课程结构。知识的主要选择标准是社会性的，主修新专业而获得75刘芳:美国高校
12、专业实践样态的变迁及特征分析的学位被认为是廉价学位，因此，这些专业、课程与古典文科的知识地位层次分明。18 世纪初，美国的学院课程就已经开始增加自然科学方面的学科，从博雅人文学科拓展到医学、法律、工程、军事科学、商业、神学和农业等学科。到 18 世纪中期，实用性科目也开始进入学院课程，但传统学院仍以古典课程为核心。近代人文和科学知识不断进入古典学院，渗透到大学课程之中，从根本上改变了课程结构和知识组织方式。知识的不断增加使得原有课程结构不再局限于单调统一的模式，课程的新组合及新学术组织的建立标志着专业建制化的开始。9 1776 年以后，虽然大多数职业基本不需要正式的认证或者职业培训，但是，有很
13、多职业，比如与农业、军事、科学与工程等领域相关的职业，还是开始了正式培训的做法。布朗大学(Brown Uni-versity)校长韦兰德(Francis Wayland)指责道:美国传统学院的古典教育过于保守单一，学院的课程应该足够广泛，从而成为职业的预备学校。10 而知识也开始初步分化并形成多样化的课程，比如联合学院(Union College)1856 年至 1857 年的通告及目录明确说明，学院共设置三个类别的课程:古典文学课程、科学课程、不完全课程。其中，古典文学课程是学院一直开设的学士学位课程。在科学课程中，现代语言代替古代语言，数学研究的数量增加，授予的学位保持不变;而对于不完全课
14、程，学生可以选择自己喜欢的科目，最后会获得表明学生所从事特定学习的证书。11 在古典课程与科学课程之间进行平行课程的设置，使科学等科目逐步从古典体系中独立出来，成为与古典课程平行的专业。综合来看，从 1636 年到 19 世纪 60 年代，美国高校中主要有以下类型的专业:古典文科专业、科学专业、博雅专业、实用技术专业等。该时期的传统学院所提供的也是一种专业教育，只不过并不是为专门的职业阶层提供包含专业知识成分的教育。高校更注重培养学生的道德修养等，而不是专业知识或者技能。南北战争前，美国高校主要是培养全面发展的人，尤其是其道德的发展，从而可以承担起对上帝、家庭、社会以及国家的责任。基于信仰和道
15、德的基础是知识合法性存在的依据。19 世纪之前，限于科学知识的发展，学科的分类相对简单，且科学知识没有进入社会生产领域，人们没有感受到科学所带来的效果和作用，因此，高校并没有进行专业教育以及借此培养专门人才的必要性。不过，随着社会分工的深化，将学徒制的实践优势与学院的理论优势结合起来的专门教育就显得越发必要。在混乱的专业项目筹建过程中，如何将新旧课程合理地贯通成为亟需解决的问题。这个时期的知识划分并不是建立在现代意义学科基础上的，无论是自由人的教育还是绅士教育，均是从教育对象出发进行知识选择。学科和知识分化主要考察知识对教育对象的效用，而非现代学科所依据的研究对象、研究方法、研究内容等。“四艺
16、”应对技术挑战的失败也反映了古典文科课程的衰落。但是，人们所接受的经院哲学是经过人文主义改造过的，所以就将涵盖所有人文领域的百科全书式的教育体系都传承下来。不过，这些知识仍然保持了原有的等级性，上帝是这一课程体系的中心。12 23“每一门学科都是一种知识理想的介绍以及对世界的驾驭。”13 到 1788 年，普林斯顿大学的明托(Walter Minto)将科学纳入课程，但是，他仍然提出不能让它失控:“自然哲学以令人满意的方式引导我们认识全能、全知、全善的上帝是上帝的侍女。”14 植物学、化学、解剖学和生理学等首先出现在那些提供医学课程和学士课程的大学中。在费城学院(College of Philadelphia)、纽约国王学院(King s College in New York)和哈佛大学，医学院会提供普通本科生选修课程，作为必修课程的补充。15 36该时期，知识的划分主要是基于知识对教育对象的效用以及社会性规范而非知识本身，所以人们会先入为主地认为知识可发挥的作用存在高低之分，很多知识被挡在学院之外。(二)统一必修的弱选择在这一阶段，美国高校在专业管理方面的可选择权较弱，学生对学习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