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专题美美国国学学界界对对俄俄乌乌冲冲突突的的认认知知及及其其评评析析杨庆龙 内容摘要 目前，俄乌冲突正成为国内外学界的研究热点。美国学界出现了很多关于俄乌冲突的研究成果。学者们围绕俄乌冲突的根源、影响、前景以及解决方案等方面进行了深入的研究，他们见仁见智，观点多样，其中不乏深刻独到之见。但由于受意识形态、国家利益以及西方战略文化等因素的影响，美国学界对俄乌冲突的看法仍存在着一些明显的局限性：如认为美西方推动北约东扩导致俄乌冲突的声音明显偏少，而认为俄乌冲突的责任应归咎于俄罗斯的声音居多；很多学者倾向于用民主与专制二元对立的分析框架来看待俄乌冲突；对美国的霸权主义战略特别是冷战后美国的对俄政策缺
2、乏应有的批判与反思。解决乌克兰问题的关键在于有关各方须树立正确的安全观并构建一个包容性的安全秩序。关键词 俄乌冲突 美国学界 北约东扩作者简介 杨庆龙，集美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副教授俄乌冲突引起世界关注。该问题有着复杂的历史经纬与多方的利益纠葛，局势演变至今是各种因素共同作用的结果。国内外舆论场关于该问题的争论也在持续发酵，各方立场不同，观点各异。目前国内外学界围绕俄乌冲突的根源、影响、前景以及解决方案等已进行了较为深入的研究，涌现出不少研究成果。由于中美两国意识形态、国家利益、战略文化等方面的不同，两国学界对俄乌冲突的认知也存在差异。鉴于当前中美战略竞争日趋激烈以及中美俄复杂的三边关本文系教育
3、部人文社会科学研究规划基金项目“国际政治社会学视阈下的人类命运共同体构建研究”（项目编号：）、集美大学科研启动基金项目“高校英语专业课程思政教育资源体系构建研究”的阶段性研究成果。系，梳理和评析美国学界对俄乌冲突的认知、了解美国学界对该问题的研究动态有助于深刻理解和把握中国外交所面临的大国博弈态势与国际舆论环境，从而有针对性地制定相应对策。一、俄乌冲突的根源：北约东扩，还是俄罗斯的内部因素？俄乌冲突根源何在？美国学界对此看法不一。概括起来，争论之处主要有两点：一是俄乌冲突是否源自美西方推动的北约东扩，美西方是否要对此负主要责任；二是俄乌冲突是否源自俄罗斯内部因素，责任是否应归咎于俄罗斯。“美西
4、方责任论”的主要代表是美国芝加哥大学政治学教授约翰米尔斯海默。早在 年乌克兰危机爆发时，他就在外交事务杂志上撰文探讨乌克兰危机的根源。他指出，美国及其欧洲盟友应对乌克兰危机承担大部分责任，它们推行的北约东扩、欧盟东扩以及促进民主等政策威胁到了俄罗斯的核心利益，从而引起乌克兰危机。俄罗斯对北约东扩的认知是基于地缘政治逻辑。俄罗斯地处平原，历史上屡遭外敌入侵，乌克兰对俄罗斯来说是具有重大战略意义的缓冲国，任何俄罗斯领导人都不会容忍乌克兰被纳入俄罗斯的敌对军事同盟。然而，美国与欧洲的政治精英们却以国际政治自由主义的思维考虑北约东扩。他们认为法治、经济相互依赖和民主等自由主义原则可以促成一个完整而自由
5、的欧洲，北约东扩不会触犯俄罗斯的利益。结果就导致这样一种局面：西方按自由主义逻辑行事，普京则按现实主义逻辑思考问题，美国及其盟友在不知不觉中引发了一场重大的乌克兰危机。年 月 日，米尔斯海默在欧盟研究所发表的题为乌克兰危机原因和后果的演讲中也表达了类似的观点。他认为，美国及其盟友对乌克兰危机负有主要责任。如果西方没有推动北约向乌克兰扩张，就不可能发生今天的乌克兰战争。“从本质上讲，华盛顿在带领乌克兰走向毁灭的道路上发挥了核心作美国学界对俄乌冲突的认知及其评析 ，“？，”：用。历史将严厉评判美国及其盟友在乌克兰问题上的愚蠢政策。”米尔斯海默还特别指出，年 月之前的北约扩张并不是为了遏制俄罗斯，而
6、是旨在“将自由国际秩序扩展到东欧，使整个欧洲大陆看起来像西欧”。美国布鲁金斯学会高级研究员罗伯特卡根则认为，把普京对乌克兰的入侵归咎于美国是不应该的。因为过去 年来，美国无意推动北约东扩，没有把北约视为抵御俄罗斯扩张的堡垒，是前华约国家自己要加入北约的。它们想借此来摆脱俄罗斯控制，获得独立、民主与富裕。即使美国拒绝了它们加入北约的要求，普京仍然会认为美国是北约东扩的幕后推手。因为美国作为一个霸权国家，仅仅通过其客观的实力存在就能对其他国家施加影响，而无须刻意扩张其影响力。另一些学者从俄罗斯内部因素出发探讨俄乌冲突的根源，指出俄罗斯的传统文化与外交理念、“帝国野心”、专制体制以及普京赌徒式的性格
7、特质是其对外侵略行为的重要原因。普林斯顿大学历史学与国际事务教授斯蒂芬考特金认为，把俄罗斯入侵乌克兰仅仅看作是俄罗斯对北约东扩的反应这一论断过于简单。早在北约成立之前，历史上俄罗斯 苏联曾多次发起对周边国家的侵略。这些侵略行为与今天的乌克兰战争很相似。这并不是简单的历史重演，而是俄罗斯帝国主义观念或者其与生俱来的侵略文化所致。布鲁金斯学会高级研究员安吉拉司腾特认为，普京的侵略行为源于“普京主义”的一系列外交政策原则推动。“普京主义”主张苏联邻国是俄罗斯的特权利益范围，它们不应该加入任何敌视莫斯科的联盟，尤其是北约和欧盟。当俄罗斯认为自己的特权利益范围受到威胁，就可以扮演修正主义大国的角色。乌克
8、兰、格鲁吉亚等小国没有完全的主权，它们应该尊重俄罗斯的意愿，俄罗斯对非国际关系研究 年第 期 ，“，”：？，“：？”：，“：，”：北约邻国的外交政策选择拥有否决权。布鲁金斯学会高级研究员菲奥娜希尔与安吉拉司腾特认为，普京入侵乌克兰并不是因为北约东扩带来的威胁，而是因为他认为统治乌克兰、让乌克兰融入大俄罗斯是俄罗斯的神圣权利。普京想要构建一个由俄罗斯主导的新斯拉夫联盟，该联盟由白俄罗斯、俄罗斯、乌克兰等国家组成，所有其他后苏联空间内的国家都须承认俄罗斯的宗主国地位。康奈尔大学助理教授克里斯蒂娜弗洛瑞认为，普京的入侵源于俄罗斯对“帝国野心”的追求。在过去的四个世纪左右时间里，俄罗斯大多以帝国的形式
9、与身份存在。苏联解体后，国际地位的落差让很多俄罗斯人感到不适应，而乌克兰与西方的友好关系再次点燃了俄罗斯的“帝国野心”。乌克兰战争是重建俄罗斯主导的欧亚帝国计划的一部分。普京一直致力于将苏联地区牢牢地控制在自己的手中。罗伯特卡根也指出，东欧人相信俄罗斯最终会恢复其曾长达几个世纪的帝国主义，并寻求恢复对邻国的传统影响力，就像第一次世界大战后的法国人担心复兴的德国总有一天会再次威胁到他们一样。哈佛大学教授沙希利浦洛基也指出，事实上，俄罗斯从未真正接受乌克兰的独立，它不仅把乌克兰视为俄罗斯帝国的一个关键组成部分，而且把乌克兰视为现代俄罗斯的历史和民族的中心，与整个俄罗斯不可分割。美国企业研究所高级研
10、究员霍尔布朗兹认为，政权类型是国家行为的关键驱动因素。俄罗斯的对外政策是历史、地缘政治、领导人个性、意识形态共同作用的产物。俄罗斯的专制政治体制导致了它的对外侵略行为。一个民主的俄罗斯不会把一个民主的乌克兰视为威胁，不会攫取和吞并邻国的领土犯下战争美国学界对俄乌冲突的认知及其评析，“：，”：，“：，”：，“：”：，“：？”：，“：？”：罪行。卡内基国际和平基金会俄罗斯与欧亚项目访问学者克里斯托弗波特认为，普京之所以入侵乌克兰是出于他赌徒的性格特质。在普京下令入侵乌克兰的那一刻，许多俄罗斯专家和分析人士都认为他是在虚张声势，因为入侵乌克兰对俄罗斯和普京自身的风险大于回报。实际上他并没有脱离现实，
11、也没有“精神错乱”。他这么做是因为他过去这么做曾屡屡得手，尤其是在吞并克里米亚和干预叙利亚战争中，过去的经历助长了普京的风险偏好，使他越来越愿意冒险。普京知道对手内心深处潜藏着一种对核战争的恐惧，大胆出击、出其不意以及利用对手对战争的恐惧是他达成所愿的关键筹码。过去西方在普京的数次冒险中大多选择克制避让，促使普京逐渐演变成一个赌注越来越高的赌徒，从而导致他这次押注全面入侵乌克兰。米尔斯海默则对“俄罗斯责任论”提出反驳。他认为，西方政要与主流媒体经常批评普京的“帝国野心”，他们认为普京要征服乌克兰和其他东欧国家，这种说法是没有证据的，其目的是把乌克兰危机爆发的责任归咎于普京；实际上，普京并无意吞
12、并乌克兰，他的目的是阻止乌克兰成为西方侵略俄罗斯的跳板。这一点从这次战争中俄罗斯采取的战略就可以看出来。在战争前几个月普京的所有公开声明中，没有任何迹象表明他在考虑征服并吞并乌克兰，更不用说攻击其他东欧国家了。二、俄乌冲突的性质与影响：自由主义国际秩序的危机？对于俄乌冲突的性质与影响，一些学者认为，俄乌冲突将危及整个自由主义国际关系研究 年第 期，“：，”：，“：，”：，“，”：国际秩序，加剧民主国家与专制国家之间的紧张关系，甚至导致世界的“阵营化”。另一些学者则认为，俄乌冲突不会导致世界的“阵营化”，国家之间仍将以政治现实主义原则作为其主要的行为逻辑。新美国安全中心首席执行官理查德枫泰恩认为
13、，普京对主权邻国的入侵是自 年以来欧洲发生的第一场国家之间的战争。这场战争危及整个国际秩序，牵涉到美国以及很多国家的利益。如果俄罗斯的暴力修正主义取得成功，它将威胁到半个多世纪以来国际社会创造和平、繁荣和自由所凭借的原则。因此，乌克兰必须胜利，而俄罗斯必须被击败，只有这样才能让下一个潜在的侵略者忌惮入侵的高昂代价而停止暴行。明尼苏达州大学政治学教授塔尼莎法扎尔认为，俄罗斯的侵略之所以令人震惊，是因为它的性质与时代格格不入。国家主权领土完整不可侵犯是国际秩序的基础。过去几十年来，各国虽然也面临各种威胁，但它们却不会担心被外敌吞并领土，而当前俄罗斯的入侵使二战之前那种暴力血腥的领土征服又卷土重来。
14、俄乌战争不仅是两国的战争，也事关禁止领土征服原则的存亡。如果国际社会不制止侵犯他国领土的行为，以后国家之间边界冲突或战争将会频频发生。美国企业研究所高级研究员迈克尔贝克利和霍尔布兰兹认为，乌克兰战争正在巩固世界范围内的西方民主同盟。这次战争让西方国家认识到它们在维护自由主义国际秩序中的投入不足。它们正在从过去的失误中警醒并作出政策调整，迎接与俄罗斯以及中国的大国竞争。民主国家现在必须建立更坚固的军事防御以抵御即将到来的侵略，必须削弱普京的胁迫和颠覆能力，并深化全球自由主义国家之间的经济和外交合作，形成一个更紧密的自由世界经济集团。霍尔布兰兹指出，这场战争突显了拥护现有国际秩序的民主国家与试图颠
15、覆美国学界对俄乌冲突的认知及其评析，“，”：，“？”：，“？，”：现有国际秩序的欧亚专制国家之间的冲突，正引发全球民主国家的联合抵抗。卡耐基国际和平基金会高级研究员理查德扬斯认为，俄罗斯入侵乌克兰并没有使国际关系中民主与专制之间的对立更加突出。在当前的国际政治现实中，民主价值仍将屈从于现实政治的考量，许多国家不太会注重民主与专制的划分，它们在对外战略中仍将采用传统的、更具实用主义的平衡战略。欧盟和美国正在寻求与威权政权进行合作以对抗俄罗斯。民主国家内部在很多国际问题上仍存在着不小的分歧，威权国家内部也非铁板一块。中国也不愿结成支持威权的统一联盟，更希望看到的是一个势力均衡的世界。由此可见，国际
16、政治的特点仍将是国家之间为追求权力而不断变换相互之间的关系，而不是民主国家和独裁国家两大阵营的相互对抗。美国外交关系委员会高级研究员、乔治敦大学国际事务教授查尔斯库普乾认为，俄罗斯入侵乌克兰加速了多极化世界的到来。这次入侵再次引发了俄罗斯与西方的军事对抗。俄罗斯与中国的战略伙伴关系意味着，从西太平洋到东欧的中俄集团将与西方集团展开“冷战”。在这两大集团之间的竞争中，许多其他国家将避免选边站队，实行不结盟政策，即使许多民主国家也可能会与这场东西方竞争保持距离。在这个霍布斯主义文化主导的世界里，美国及其盟友需要更新其大战略，停止对自由主义国际秩序的追求，回归其现实主义权力政治传统，为一个新的大国竞争时代做好准备。三、俄乌冲突的前景：俄罗斯的又一场“阿富汗战争”？对于俄乌冲突的前景，美国学界主要有三种观点：第一种观点认为俄罗斯将国际关系研究 年第 期，“：，”：，“：，”：，“，”：重复历史上对外战争失败的悲剧；第二种观点认为俄乌冲突会陷入消耗战；第三种观点认为俄乌冲突有走向核战争的风险。此外还有学者对俄乌冲突各种可能的前景进行综合分析预测。弥尔顿比尔登曾于 年任美国中央情报局驻巴基斯坦局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