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 卷第期牡丹江大学学报V o l N o 年月Jo u r n a lo f M u d a nji a ngU n i v e r s i tyJu l 文章编号:()收稿日期:基金项目:安徽省哲学社会科学规划项目“当代美国犹太小说 反身份建构 研究”(A H S K F D )作者简介:赵娜(),女,山东平阴人,安徽师范大学副教授,博士,主要从事英美文学及西方文论研究.普特迈瑟故事集中的泥人游戏赵娜(安徽师范大学外国语学院,安徽芜湖 )摘 要:辛西娅欧芝克小说 普特迈瑟故事集 中的游戏呈现与其礼拜式文学观念相一致.泥人故事集语言游戏、宗教游戏为一体,富有强烈的历史意识与救赎意义.欧芝克既
2、强调重复中游戏的同一性,同时又再现了泥人作为能指的分裂.泥人从保护者、救赎者符号转变为游戏者、堕落者、被救赎者,这种迁移是模仿游戏衍生出的新变化,成为逾越性别界限的文学创新.关键词:语言;游戏;泥人;辛西娅欧芝克中图分类号:I 文献标识码:AT h eG o l e mP l ayi nt h eP u t t e r m e s s e rP ape r sZ HA O N a(School of Foreign Studies,Anhui Normal University,Wuhu Anhui 241002)A b s t r a c t:The play narration in Cy
3、nthia Ozick st h eP u t t e r m e s s e rP a p e r sfollows her concept of liturgical literature.The golem story combines linguistic and religious play with a strong sense of history and redemption.Ozick emphasizes the homogeneity of the game with repetition while representing the fragmentationof th
4、e golem as a signifier.The transformation of the golem from protector and redeemer to player,corrupter,and redeemed is a new variation of the imitation game,which becomes a literary innovation of surmountinggender boundaries.K eyw o r d s:language;play;golem;Cynthia Ozick引言文艺创作天生具有游戏的性质,辛西娅欧芝克()小说 普
5、特迈瑟故事集(t h eP u t t e r m e s s e rP a p e r s,)讲述了DOI:10.15907/ki.23-1450.2023.07.007一个令人难忘的女性泥人故事.泥人(g o l e m,也译为假人、魔像、石人等)是用黏土、石头或青铜制作而成的无生命的巨人,但在注入魔力之后有了生命就可以行动,是颇具神秘色彩的犹太神话传说.创世记 中记载了上帝用泥土创造亚当的神迹.更多泥人故 事 来 自 于 拉 比,如 创 世 书(S e f e rY e z i r a h)中 详 细 叙 述 了 拉 比 创 造 的 泥 人.拉比在泥人额头写上真理一词,他便有了生命.泥人
6、故事富含犹太民族特色,欧芝克不是唯一对犹太神秘故事感兴趣的作家,迈克尔查本(M i c h a e lC h a b o n)获得普利策奖的科 幻 小 说 卡 瓦 利 尔 和 克 雷 冒 险 记()、森 恩 罗 森 鲍 姆(T h a n eR o s e n b a u m)的 哥谭镇的泥人们()都运用了泥人这个神秘的人物来实现作者赋予的特殊的任务.为什么当代犹太作家对泥人故事感兴趣呢?欧芝克指出:“我认为富有想象力的作家总会被人造生物的概念所吸引,毕竟,每一部小说都有造人的理论.除了创造的人物还有什么呢?”欧芝克对泥人的想象,展现了当代作家的创造力,呈现出后屠杀时代的身份政治.普特迈瑟故事
7、集 聚焦一位普通的美国犹太女性露丝普特迈瑟的一生.她生于美国,酷爱法律、知识,追求正义、理性.作为律师、公务员、女性主义者,她的生活充满着愤懑与奋斗.其父母在反犹主义影响下有意遏制犹太身份的行为引发了她对自我民族身份的困惑.评论者对这部小说进行了礼拜式文学、女性主体性、文化等研究,本文以游戏为切入点,以期在语言、宗教、救赎主题中剖析作者建构犹太身份的意图.一、语言游戏:一个女性泥人的故事语言在游戏中总是起着标志性作用,泥人游戏也不例外,而且语言在泥人游戏中是生与死的关键因素.岁的普特迈瑟在遭遇情人背弃、工作受挫的情况下经历了一场神秘的泥人游戏.在创造泥人之前,普特迈瑟必须先学习希伯来语.希伯来
8、语作为托拉的语言,是犹太身份的象征.普特迈瑟的泥人游戏始于语言的学习.希伯来语“三字母根的排列使她兴高采烈:怎么可能整个语言,整个文学,甚至整个文明,都依靠字母系统中这三个字母的纯粹存在?希伯来语动词,一个令人惊叹的机制:三个字母,注定这三个字母通过简单地改变他们的发音或在前后添加一个翅膀字母来造就所有的可能性”.希伯来语字母的奇妙组合极大地激发了普特迈瑟对犹太文明的好奇心与想象力,她情不自禁地向希伯来语致敬.民族身份在设想的社会存在的“遗产”中形成,包括血缘、亲属关系、宗教、习俗等 ,这些原生归属在民族身份认同中起着重要作用.希伯来语对于美国犹太人身份的重塑起着重要作用,是认同犹太民族身份的
9、重要行为.在以色列建国之前,希伯来语通常被视为一种非活跃的语言.“现在,过去的 神圣语言 是 以 色 列 数 十 万 犹 太 人 的 日 常 话语”,希伯来语成了民族共同体的坚实边界.事实上,“以色列最重要的希伯来文化中心在美国.这种语言被成千上万的美国犹太人阅读、理解和运用”.普特迈瑟正是这样的美国犹太人.普特迈瑟选择学习希伯来语表明了她认同民族身份,代表希望维护和传播民族文化的美国犹太人.普特迈瑟在美国这个地理空间学习希伯来语,在渴望赋予其现实生命力的时候,不能传达在以色列同等的效果,而是充满着民族文化的想象.在构成身份的各种因素中,语言的使用对于形成“我们是谁”起着支柱性作用.欧芝克的身
10、份书写是以语言为第一身份要素的模式.“语言选择是人权与民权的重要组成部分.”普特迈瑟习得希伯来语的行为激发了其对语言所标志的同一性身份的认同,获得了在差异文化中他者文化承继的可能性,成为他者文化历史演变的因素.在重构美国犹太人的语言主体性中,希伯来语是建构犹太身份的语言策略.普特迈瑟学习希伯来语这一行为象征着犹太民族身份意识的高涨期,在学习了语言后普特迈瑟进入创造泥人的游戏.普特迈瑟想象着自己的女儿,一个女孩竟然在她的床上出现了,不过她并不像她想象的任何女儿.小说在读者毫不防备的情况下进入普特迈瑟模仿创造泥人的游戏.她是如何创造的呢?叙述者留下了空白,只是介绍普特迈瑟公寓中所有的泥土都不见了,
11、这是她无意识中按照泥人传说进行了创造的重要线索.当她发现一个没有生命的裸体女孩躺在床上时,她大声讲出了一个古希伯来语词,即“t h eN a m eo ft h eG i v e ro fL i f e”,泥人即刻获得了生命气息,然后她在泥人周围转了七圈,按照拉比的礼仪完成了赐予泥人生命的程序.具有神奇能量的希伯来语在这个语言游戏中彰显了最大的魅力.在犹太人流散近两千年的历史中,希伯来语从日常交际语言发展为专门的宗教语言,是维系和标识犹太民族身份的核心象征.语言作为一种神秘的媒介,在建构个人身份中具有不可替代的作用.在泥人诞生与消亡的游戏中希伯来语是赋予泥人生命及终结生命的关键因素,因此在泥人
12、游戏中希伯来语具有神圣而特殊的作用,是认同民族共同体身份的重要标志.普特迈瑟在进行这些无意识的活动时是否对其行为有清醒的认识呢?泥人莫名的存活及仪式般的消亡是其游戏性的突出表现,充分体现了普特迈瑟的主体性作用.为了突出游戏特征,欧芝克让普特迈瑟与泥人展开了一场命名游戏.普特迈瑟想给泥人取名利亚(L e a h).利亚是 旧约 中雅各第一位妻子的名字,她虔诚信奉上帝,受到上帝的赐福育有六个儿子,一个女儿.然而泥人却称“利亚是我的名字,但是我想要成为赞西比(X a n t h i p p e)”.赞西比是哲学家苏格拉底的妻子,一直蒙以“泼妇”的恶名.这两个名字分别代表希伯来文化与西方文化身份,泥人
13、的两个名字未必意味着文化融合或冲突,但却表明泥人和普特迈瑟、作者欧芝克一样不得不生活在多元文化的社会.她们之间形成特殊的母女关系,拉听评论道,“所有母女关系随着女儿个性发展、长大都经历了艰难的转变.欧芝克通过描述这些变化和母女关系的终止创造了一个没有希望的人物”.然而泥人这个人物对于创造者普特迈瑟以及作者欧芝克来说具有重要的意义.因为泥人是她们与犹太文化联系的桥梁,确证了她们的犹太身份.泥人传说作为民族文化遗产是想象民族共同体的重要方式.欧芝克在改写与创新泥人传说的过程中塑造了民族意识,加入了民族共同体的构筑.泥人故事引发了众多评论者的关注,拉比诺维茨(S t u a r tR R a b i
14、 n o w i t z)认为欧芝克的假人是向基于性别不平等的男 性 等 级 制 度 的 复 仇 ;卡 茨(A d a mK a t s)也认为这个故事召唤了女性主义的解读,即一名女性挪用了仅为男性拉比施为的特异功能 .笔者更倾向于认为假人故事搭建起语言、宗教、文化与身份之间的紧密关联,是欧芝克建构当代民族身份认同的有效话语.作为女性主义者,欧芝克突破犹太文化对女性的禁令,书写犹太女性参与犹太文化的建设,从而意向性地实践了民族共同体的建构.但我们也应看到普特迈瑟学习希伯来语、创造泥人都充满着想象的成分,她们的民族共同体是建立在自我深度想象基础上的建构.“写作,对于女性主义者而言,本身就是一种反
15、叛、夺取或重新塑造的形式;它也标志着新的仪式化和新的神话的开始,因为语言与宗教仪式密切相关.”欧芝克犹如杜尚给 蒙娜丽莎 添加一撮胡子的方式,凸显了性别在泥人游戏中的意义,这种性别叙事在女权运动后的现代社会受到人们的欣赏.二、宗教话语下的女性泥人泥人传说的宗教起源决定了泥人游戏具有浓厚的宗教色彩.“人类祭祀中的宗教仪式就包含着某种游戏因素”,普特迈瑟在模仿拉比创造泥人中也呈现出强烈的宗教仪式感.在创造泥人之前普特迈瑟除了学习希伯来语,也了解了一系列泥人传说.世纪时拉比拉瓦(R a v a)制造了泥人,并把它送给拉比泽拉(Z e r a),但他不知道这是一个泥人,直到发现它不能讲话,就想着让其回
16、到真正的本性,归于尘土.两个拉比哈尼娜(H a n i n a)和奥沙耶(O s h a y a)制作了一个不太成功的小牛泥人.据载,亚伯拉罕也能制作一 些 人 类 器 官 组 织.罗 洁 爱 尔 之 书(T h eB o o ko fR a z i e l)也记载了一个著名的泥人制造诀窍.本西拉(B e nS i r a)和他的父亲先知耶利米(J e r e m i a h)根据亚当本身就是一个泥人的逻辑信念,也做了一个泥人,而且他们的泥人像亚当一样也具有说话的能力.国王尼布甲尼撒(古巴比伦王,N e b u c h a d n e z z a r)的偶像变成了一个有生命的泥人.在这些泥人传说中最著名和经典的案例是由布拉格犹太学者洛伊乌所造的泥人.这个泥人肩负着保护犹太人不受迫害的使命,因 为 那 时“在 布 拉 格 他 们 杀 害 犹 太人”.他们屠杀犹太人源于相信犹太人将基督徒的身体做成逾越节祭祀饼干这个谣言.这个泥人最终惩罚了那些屠戮者、迫害者,清洗了布拉格的堕落、邪恶、恶行和谋杀.在完成历史使命后洛伊乌将泥人头上的字母擦掉,泥人即刻陷入无生命的状态.众多创造泥人的案例为普特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