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家族管理涉入如何影响并购战略行为 基于中国上市家族企业的实证研究梁 强 章佳媚 林锦丹摘 要：相比所有权涉入，家族成员参与企业经营管理将对战略行为产生更直接的影响。基于委托代理理论，文章对 年 年中国上市家族企业的实证研究发现，家族高管参与对企业的并购倾向及横向并购行为具有促进作用，与纵向并购则表现为不显著的负向关系。组织冗余使家族高管参与与并购行为间的正向关系得到增强，而家族二代的进入则削弱了家族高管对企业并购的积极作用。进一步讨论家族权威在企业权力体系高度集中的情境，发现家族成员担任企业董事长及总经理与并购倾向的正向关系变得不显著，冗余资源的正向调节机制亦被抑制，但此时家族二代参与反而表现
2、出正向的调节效应。结果表明跨代情境下家族管理涉入层面的多元化而衍生的不同委托代理问题将约束企业并购行为发生的边界，深化了家族企业谋求家业长青与顺应制度经济转型的讨论，为中国家族企业治理提供实践建议。关键词：家族管理涉入 并购战略 委托代理理论 二代参与 组织冗余：分类号：，中图分类号：文献标识码：文章编号：（）一、引言在“双循环”政策背景下，产能过剩与市场竞争加速了国内经济社会转型，产业重构成为企业变革的动力马达。并购重组作为企业整合资源的重要途径，在强调转型的制度环境下更活跃同时也更重要。家族企业在国民经济中发挥着重要的作用，随着代际传承高峰期的到来，越来越多的家族成员被引入企业管理体系中以
3、实现家业交接。相比非家族企业，家族企业的并购战略选择往往蕴藏着经济目标之外的社会情感财富动机（，），而跨代传承的情境则为家族企业的非经济目标决策带来多元影响。目前围绕家族企业并购战略的讨论主要关注家族所有权涉入的影响。以社会情感财富理论和博弈视角为基础，（）提出为延续家族对企业的控制与影响，家族企业会抑制并购战家族管理涉入如何影响并购战略行为 基于中国上市家族企业的实证研究梁强，汕头大学商学院、汕头大学潮商创新创业研究中心，：，通讯地址：广东省汕头市大学路 号汕头大学，邮编：；章佳媚（通讯作者），汕头大学商学院、汕头大学潮商创新创业研究中心，：；林锦丹，汕头大学。作者文责自负。基金项目：本文受
4、国家自然科学基金面上项目“家族企业的多元制度逻辑与长期导向战略研究”（）、广东省哲学社会科学规划项目“家族企业代际涉入模式与企业创新机制研究”（）资助。年第 期略；同时，出于风险厌恶特质，家族企业倾向抵制冒险激进的战略（，）。而基于代理理论，相关研究发现家族企业的代理矛盾不仅表现为股东与经理人目标不一致，还受到家族追求非经济目标的“自我代理”约束（王明琳、周生春，）。因此，为避免家族所有权稀释，并购战略往往被家族管理者束之高阁（，）。（）对日本家族企业的研究发现，当迫于压力企业不得不谋求生存时，较强的家族性将克服并购中家族所有权稀释的消极影响。换言之，家族企业虽更厌恶风险，却具备更强的风险承受
5、能力。刘白璐、吕长江（）则发现家族持股比例与并购倾向存在正向关系，即为追求基业长青家族企业具有较强的并购意愿。由此，从家族所有权视角讨论家族企业是否偏好实施并购未得到一致结论，偏重家族所有权的研究忽视了家族成员间目标不一致的问题（梁强等，）。例如在父子共治时期，仅从家族所有权的增减无法反映企业治理模式的变化，但二代进入引发的家族权威重构与认知偏离将影响战略决策（祝振铎等，）。此外，随着二代进入与企业壮大，决策者在权衡不同身份标准和价值取向的目标时可能会造成决策紊乱（，）；处于传承期的家族企业会面临多方的冲突（邹立凯等，），而这将导致企业陷入独特的委托代理困境。因此，考虑家族目标如何渗入企业决策
6、体系将有助于解释家族企业的并购动因。与此同时，家族控制偏好将约束外部融资（陈德球等，），而冗余资源则为家族企业实施并购提供能力保障（，）。尽管理论研究与实证检验发现家族企业偏好保守型战略，但从 数据库中整理发现，近年来中国上市家族企业并购事件趋于活跃，并购类型选择也有所差异，表明中国家族企业的成长模式逐渐多元化。在家族企业中，并购行为往往被用以解决继承难题而非实现企业增长（，），因而二代成员进入将影响企业并购意愿，例如福耀收购福建三锋便是为二代接班铺路，这对基于家族逻辑视角的观点 家族企业并购积极性低提出了挑战。一方面，现有研究聚焦家族所有权的普遍影响而忽视家族管理权的直接作用。中国家族企业发
7、展报告指出，家族成员直接参与企业管理、控制关键岗位最能反映家族涉入程度。另一方面，家族企业追求的社会情感财富并非一致，家族管理涉入的不同维度将影响企业的战略行为表现（王明琳等，），家族二代数量将影响家族企业管理者扩充家业版图的意愿；同时，资源作为企业并购决策的重要能力依据，充足的冗余资源将赋予并购决策更多自由度。本研究基于委托代理理论探究家族管理涉入与企业并购战略的关系，一方面揭开“家族企业委托代理问题不足为道”观点（，）下被忽视的独特委托代理困境，丰富家族企业并购议题研究视角。另一方面，关注家族利他主义衍生的代理问题（，），比较家族权威分布与企业权力结构二者的不同组合对企业并购决策的作用，补
8、充现有研究对家族企业异质性解释不足的空缺。此外，本文将二代参与和组织冗余作为关键情境变量，进一步厘清家族涉入的作用边界与效果。基于委托代理视角的定量研究亦辅证基于社会情感财富理论对家族目标多元化引发企业异质性行为的观点，为其他理论视角解读家族企业战略行为提供借鉴。二、文献回顾与假设提出（一）家族涉入与并购家族涉入被认为是家族企业独一无二的特征，包括家族所有、家族管理及家族文化等方面的涉 年第 期入（，；杨学儒等，）。家族企业并购行为吸引了不同理论视角进入研究。从理性人假设出发，为追求利润最大化，家族企业所有者常常将积累家族财富的目标置于首位，从而牺牲少数股东的利益或做出次优投资（，）；但基于博
9、弈视角，并购策略实为家族逻辑与企业逻辑竞争、冲突与平衡的结果（，），家族企业异质性植根于其决策参考点的变化。基于此，围绕社会情感财富理论的讨论则更为复杂。一方面，家族企业对社会情感财富的追求往往不亚于经济效益，为避免控制权稀释，家族企业并购的积极性不高且倾向现金交易（，）；另一方面，长期导向作为社会情感财富的重要内容，鼓励企业所有者为实现家业长青而参与并购交易（刘白璐等，）。因此，家族企业实施并购战略的动机存在异质性，（）通过实证研究发现家族所有权抑制企业并购数量的同时却推动企业多元化并购战略的实施，即决策参考点和风险偏好不仅影响并购数量，同时也影响并购类型。而家族所有权对家族企业并购战略决策
10、的作用路径尚未明晰。关于并购动机的研究主要聚焦所有权与管理权分离的企业情境，但家族企业所有权与管理权高度合一的治理结构掩盖了其存在的委托代理问题。基于代理理论的相关研究普遍认为，所有权与管理权的高度集中减弱了传统代理问题（，），尽管如此，家族企业情境下的自我代理仍存在冲突，由多元目标衍生的决策偏好将导致企业战略层面的差异（，）。王明琳等（，）指出建立在“静态权威”（依附于物质所有权）基础上的传统代理视角难以有效解释家族企业的战略决策机制，是因家族管理者在长期经营活动中投入的自身人力资本将更多地表现为“动态权威”（依附于家族影响力）。相较家族所有权，家族成员参与企业经营管理能够更加直接有效地反映
11、家族影响力（梁强等，），即家族管理涉入将更具体地作用于战略决策与执行的过程（严若森、叶云龙，）。因此，本文基于委托代理理论讨论家族管理涉入的不同层面对企业并购战略选择的影响，比较家族系统嵌入企业系统的不同模式所对应的委托代理情境如何作用于家族企业的决策选择，进而探究家族企业并购战略背后的决策机制。（二）传承背景下的家族管理涉入与企业并购战略家族嵌入为企业注入特殊生命力的同时也伴随着潜在目标冲突。一方面，家族成员进入企业使非经济利益的决策导向在企业经营中合法化。家族控制与传承延续是关系家族企业保留社会情感财富的基础能力（，），家族管理涉入既落实了家族对企业的控制，也增强了代际传承的意愿。但另一方
12、面，随着家族成员进入数量增多，家族管理涉入逐渐多元化，混杂着家族内部目标冲突的特殊代理问题也渐露端倪。委托代理理论认为，由于企业所有者与经营者处于不平等位置结构条件下存在信息不对称，因此双方在目标、动机等方面将存在冲突（苏启林、朱文，）。首先，二代参与延申了家族涉入的不同层面：一方面，家族代际成员间的认知偏差将影响战略决策机制，蔡庆丰等（）验证了二代的成长经历将影响其并购选择；另一方面，家族权威分布与企业权力结构将随着二代参与企业管理而发生变化，原有的权力结构和组织惯例被打破继而促进企业变革（，）。实际上，二代进入新增了业主与经理人由家族身份（辈分与差序）引发的决策目标冲突的委托代理难题。基于
13、此，洞悉家族企业并购战略选择不仅要考虑家族管理涉入带来的动态权威的影响，还需考虑家族与企业系统在具体层次的互动效果。家族管理涉入如何影响并购战略行为 基于中国上市家族企业的实证研究其次，受利他主义约束（，），家族企业相较非家族企业将面临特有的委托代理困境 家族企业所有者与管理者之间潜在的目标冲突（，）。出于对家族成员的恩惠，管理者利用资源补偿家族成员的动机相较其利用资源改进经营的动机可能更强，由此，资源分配被卷入经济与非经济目标的艰难权衡（朱建安等，）。而组织冗余作为企业自由分配资源和捕捉创新机会的重要条件（，），有利于扩大管理者的自主裁量权。本文将资源冗余视为影响并购决策的重要情境因素，并以
14、之为“放大镜”观察家族企业并购行为的决策动机与偏好。相较非家族企业，尽管家族控制使代理问题得到缓解，但由于家族利他主义的存在，家族成员过度参与或许会加剧内部代理冲突（，），由“所有者控制”“所有者管理”和利他主义等特征衍生的特殊代理问题可能将抵消家族企业在代理成本方面的优势（，），因此，利他主义和自我控制问题须纳入委托代理理论的分析框架（王明琳、周生春，）。本文认为从社会情感财富视角切入能初步解释家族涉入与并购决策的关系，但结合委托代理理论视角有利于厘清家族管理涉入对企业并购行为的具体作用机制。同时，纳入二代涉入数量作为影响并购行为意愿的重要情境因素、组织冗余作为影响并购行为能力的重要情境因素
15、，以拓展家族管理涉入对并购行为的具体作用边界的认识。家族高管参与与企业并购倾向。安排家族成员担任关键职位成为家族企业牢牢把握战略主控权的不二之选，高管团队作为企业决策、监督与经营的机构，掌控着企业的战略发展方向。受传统儒学“家文化”与差序格局观念的影响，家族企业控制权的配置也主要遵循亲缘关系导向（连燕玲等，），而家族目标与企业目标在一定程度上可实现兼容（，），例如长期导向及家族承诺可激励决策者按市场规则进行投资（傅颖等，）；随着家族管理涉入增加，管理者倾向于为企业制定长期的发展战略（刘白璐等，）。因此，尽管家族企业经营面临多重潜在的目标冲突被视为常态（，），但当具有家族身份的企业高层管理参与程
16、度较高时，与家族企业所有者利益一致的家族高管具有更充分的话语权，可通过设定优先次序以解决多重冲突，将家族财富视为重中之重，因此，受长期导向的激励，家族企业管理者将偏好实施并购以拓展家业版图。此外，家族的信仰和价值观规范着家族成员的行为，减少利己主义和短视倾向（代吉林、张支南，）；家族身份也为家族成员担任企业高管提供“保护伞”，出于包容与爱护，尽管家族董事决策失利或家族高管执行不当，他们大都无需承受惩罚（严若森、吴梦茜，）。因此，家族参与企业高层管理一方面巩固了战略决策的长期导向，强化追求世代财富的动机；另一方面则规避非家族企业面临的高昂代理成本，降低董事做出战略决策后承担风险的压力。即家族企业对长期导向的追求将延长管理者的决策视野，使代理问题得到缓和，进而增强实施并购战略的动机。再者，中国家族企业中“创一代”出于为后代接班铺路的意图而进行并购的现象不无实例。尽管并购伴随着较大的不确定性与风险，但家族权威进入企业高层管理使短期的经济效益损失或将让步于家业传承的长期目标，即并购作为家族企业传承的工具作用更为突出。由此，提出以下假设：家族高管参与的程度越高，家族企业越倾向于实施并购。家族成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