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23年6 月第3 5 卷第3 期D01I:10.16858/j.issn.1674-0092.2023.03.012安康学院学报Journal of Ankang UniversityJun.2023Vol.35No.3共产党宣言际陈望道译本研究再议李烨，蒋炜（1.安徽新华学院外国语学院，安徽合肥2 3 0 0 8 8；2.安徽新华学院艺术学院，安徽合肥2 3 0 0 8 8）摘要：共产党宣言陈望道译本在共产党宣言传播史上具有无可替代的地位。研究发现，陈译本的底本是日文版而非英文版；陈译本有明确的目标读者，并采用了与之一致的翻译策略；陈译本是第二个全译本一一华岗译本的底本，而非目前普遍认为
2、的英译本是华岗译本的底本。本文对共产党宣言的翻译研究有一定的补充和纠正作用。关键词：共产党宣言；陈望道译本；日文底本；英文底本；华岗译本中图分类号：H059；A 1 2 1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 6 7 4-0 0 9 2（2 0 2 3）0 3-0 0 7 0-0 7共产党宣言是一部全面阐述科学社会主义原理的伟大著作，其问世是人类思想史上的一个伟大事件。共产党宣言是永恒的思想灯塔，具有伟大的真理力量。习近平同志指出：“共产党宣言是一个内容丰富的理论宝库，值得我们反复学习、深人研究，不断从中汲取思想营养。”陈望道译本作为共产党宣言在国内最早的一部中译本被广泛介绍，但需要指出的是，该译本中还
3、存在一些不够严谨的问题。本文以陈译本为中心，着重讨论陈译本的底本问题、陈译本的目标读者与翻译策略，以及华岗译本与陈译本的渊源。拟通过对上述三个问题的分析，准确还原共产党宣言（以下简称宣言）的翻译和传播情况，进而为宣言的深入研究提供参考。一、陈译本的底本问题目前学界较为流行的说法是戴季陶提供的日文版及陈独秀从北京大学图书馆借来的英文版，陈望道在此基础上，于1 9 2 0 年的3 月到4月底，翻译出共产党宣言的第一个中文全译本。此说见诸多种资料，后更被广泛引用，似乎成为不刊之论。然而日本学者石川祯浩经过研究认为：“陈译本基本上是以日语为蓝本翻译的，难以找到参考陈独秀提供的英译本的迹象。”2 后任教
4、于日本的学者陈力卫也遵从此说3 。那么，陈译本的底本到底是哪一个日文版本？陈望道本人翻译时究竟有没有参考英文版本？本研究结合多种资料，试图揭开这一谜底。1920年3 月，陈望道开始翻译宣言之前，宣言的日文译本主要有两种形态，其一是1 9 0 4年1 1 月3 日，日本学者幸德秋水和利彦发表于平民新闻上的，以恩格斯校订，赛米尔穆尔翻译的英文版为底本，内容包含恩格斯英文版序言、宣言的第1、2、4章，缺少第3 章。随着该刊物第5 3 号发行后被禁止，第3 章终未刊出。其二是1906年，利彦在社会主义研究创刊号杂志上，将第3 章和之前翻译的1、2、4章，合并为全文刊行。1 9 1 0 年大叛逆事件后，
5、幸德秋水被逮捕并被处以死刑，宣言成为禁书，直至1 9 2 0 年之前，宣言再没有新版本出版。那么，陈译本参照的是哪一个版本呢？石川祯浩通过对陈译本中几处英语原文、日语译文与汉语译文的比较，断定于1 9 0 6 年发表在社会主义研究创刊号上的宣言应该是陈译本的底本。他的证据是：第一章开头日文原文：希鬣自由民（Freeman）七奴（Slave）、罹收稿日期：2 0 2 2-0 9-2 4作者简介：李烨，女，江苏徐州人，安徽新华学院外国语学院副教授，文学硕士，主要从事英汉翻译研究；蒋炜，男，江苏徐州人，安徽新华学院艺术学院教授，文学博士，主要从事文艺美学研究。70馬贵族（Patrician）七平民（
6、Prebian）、中世领主（Lord）七農奴（Serf)、同業组合眞（Guild-master）七被雇人(Journey-man)。陈译文：自由民（Freeman）和奴（Slave）贵族（Patri-序号英文版底本一Metternich2Guizot3Flemisk4Franch Legitimists5Young England6Petty Bourgeois Socialism7Sismondi8German or“trueSocialismConservation or9Bourgeois Socialism10ProudhonPhiosophy of11Misery Philosoph
7、ie de laMisereCritical-utopian12Socialism andCommunism13BabeufSt.Simon,14Fourier,Owen15Phalansteres16Home Colonies17Chartist18Reformist19Agrarian Reformets20CracowWorkingmen ofall21countries unite从表1 可以看出，两种译本都保留了2 1 处英语原文，并且均以括号的样式标注在译文之后，形式上极为一致；再从对英语文句的翻译来看，日文采用音译的地方，陈译本也基本上采用汉文音译，仅有3 处日文音译，汉文采取了
8、意译；而日文意译的cian）和平民（Prebian）领主（Lord）和農奴（Serf)行東（Guild-master）和佣工（Journey-man)。笔者也赞同这一观点。但仅有此一条证据还不足以说明陈译本和底本的关系，下面笔者将进一步提出相关证据，以支持石川的说法。表1 1 9 0 6 年版共产党宣言英语原文、日译与陈译比照日译本X元儿二七牛人一7VV工佛国尊王党英国青年小绅士社会主义“真”社会主义保守的社会主义，即绅士社会主义八一下V贫困哲学批评的空想社会主义及共产主义77一工一,才一工V，7了元V人元V人家庭殖民地于七一于人卜少7 才一卜农业改良党万国劳动者团结世上！部分，汉文全部采用了
9、意译，用词几乎完全一致。此外，笔者将日文版第一部分和第四部分总计1 2 0 0个汉字词与陈译本进行比较，完全相同的超过1 0 0 0个词汇，重复率高达8 3%，这些都足以说明，陈望道译本的底本是1 9 0 6 年发表在社会主义研究创71陈译本梅特涅基佐佛兰德法国的王党青年英国小资本家社会主义西斯蒙地“真”社会主义保守的社会主义（资本家社会主义）蒲鲁东贫困底哲学批评的空想社会主义和共产主义巴布夫圣西门，福利耶，阿温社会主义的植民地家庭植民地改进党社会改良家农地改良党克拉葛万国劳动者团结起来呵！备注均为音译均为音译均为音译均为音译均为音译均为音译均为音译日文音译汉文意译日文音译汉文意译日文音译汉文
10、意译相同均为音译刊号上的宣言。那么，陈望道在翻译时有没有参考英文版的宣言？陈望道在关于宣言翻译的个人回忆录中没有提及英文版，他说：回国（1 9 1 9 年6 月一一引者注）后，我在杭州的第一师范学校教书，学生施存统写了一篇题为非孝的文章，遭到顽固势力的猛烈攻击，牵涉到我，我也被加上“非孝、废孔、公妻、共产”的罪名，随即离开一师，回家乡义乌翻译共产党宣言，我是从日文本转译的，书是戴季陶供给我的，译好后，由上海共产主义小组设法出版。如果参考了英文版的宣言的话，这样重大的事情，陈望道在回忆录中不可能只字不提。但陈译本中又有一处译文是根据英文版修改的，一些学者已经指出，即日语译本引言部分的Danish
11、错误地译成了“荷兰的”一词，在陈译本中被正确的译成“丹麦的”了。此外，笔者还发现另一例受英文版影响的翻译：英文：It has converted the physician，t h e l a w-yer,the priest,the poet,the man of science,into itspaid wage-labourers.日文：彼醫師、法律家、僧侣、科學者如、皆彼等雇用世银劳動者了。陈文：无论医生，法律家，僧侣，诗人，科学家，都成为他们的工银劳动者。上例中，日文版漏译了“诗人”（poet，划线为笔者所加）这一词语，陈译本则补充完整。如何解释这一现象，能不能认为这类修改是陈望道根
12、据英文版修改的呢？目前并没有十分令人信服的依据，首先正如上文陈望道回忆录所言，并没有提及参考英文版之事；唯一可能的是陈望道于1920年6 月2 7 日将译稿交给陈独秀之后至8 月出版之前，陈独秀和李汉俊等人对译稿做过粗略的审订，将明显错误加以纠正而已。如果此说能够成立，我们认为陈译宣言的底本仍然是1 9 0 6 年的日文版本。二、陈译本的目标读者与翻译策略宣言是一部划时代的思想巨著，其核心是通过阶级斗争的方式，在各国共产党的领导下，团结下层劳动无产者，推翻资产阶级的统治，建立理想72的社会主义新模式。因此，宣言的主要阅读和传播对象应是各国共产党的组织成员以及最广泛的普通劳动者。而陈望道作为早期
13、共产主义思想和学说的追随者和信仰者，对宣言的目标读者应该是十分清楚的。比较宣言在中国的早期翻译就可以发现，陈译本之前，多用文言用语，比如，1 9 0 8年民鸣的译文，这也符合那一时期中国新闻报刊的普遍语言形式，陈译本则是第一个使用白话文翻译宣言的。1906年日译本：此事宝以左二事知足。一、共産主義注、既记欧洲各耀力者汇依、亦是一个势韶識世丶至事。二、共雇公然全世界眼前记立（、其意見、目的、超向明白匕、自5 發表世所宣言以、此共雇主義怪物關伽新七對阵寸人機熟世为事。1908年民鸣译本：即此事实足知如左之二事。一、共产主义者，致使欧洲权力个阶级认为有势力之一派。二、共产党员、克公布其意见目的及趋向
14、、促世界人民之注目。并以党员自为发表之宣言、与关于共产主义各论议互相对、今其机已熟。1920年陈望道译本：由这种事实可以看出二件事：一、共产主义，已经被全欧洲有权力的人认作一种有权力的东西。二、共产党员，已经有了时机可以公然在全世界面前，用自己党底宣言发布自己的意见，目的，趋向，并对抗关于共产主义这怪物底无稽之谈。与民鸣译本比较，陈译本具有较强的可读性，不仅调整了译文的结构和顺序，最主要的是白话文的采用，让普通文化水平的读者能够看懂。除了受五四新文化运动主张白话文的影响外，宣言的目标读者也应该是影响陈译本翻译策略的主要因素。为了能让大众读者理解，读懂，陈译本大量替换日文文本中的汉字词的语体色彩
15、，从文言到白话，从艰深到通俗，从歧义到一义。最典型的就是日文中“绅士”和“平民”的翻译，如果像其他汉字词一样移植到汉语译文里极容易产生误解，陈译本分别译为“有产者”或“资产阶级”和“无产者”或“无产阶级”。与之相关的词语也分别作了意义明确的翻译，如表2 所示：表2 陈译本与日译本部分词语比较序号日译1绅士2平民3绅士社会4绅士阀5绅士6平民7当代绅士8当代绅士阀9绅士的生产方法除了对有歧义的日语词汇进行明确意义之外，与汉语相同或相近的日语词译成汉语后也被设法转换成更通俗的白话文或口语词汇，从名词、动词、形容词、副词、连词等各方面都有大量的例子。下面略举数例：表3 名词的翻译序号日译1古欧洲2权
16、力者有权力的人113此怪物这怪物124佛国5独逸6赁银7诸语各国的语言16制造工业手工业8同业组合员行东17各阶级一切阶级9被雇职人表4动词的翻译序号日译一退治2加盟3骂回骂114集会开了个会125萌芽6残存7抑压8课税表5 形容词的翻译序号日译一一切2赤裸明目张胆6陈译3不可思议梦想不到7有产者4无产者有产社会有产阶级有产阶级无产阶级近代的有产阶级近代有产阶级资本家的生产方法陈译序号日译旧欧洲10法国13德国14工资15佣工18陈译序号日译驱除9加入10发生13留下14压追15纳税陈译序号日译种种5裸体赤条条的8表6 连词的翻译序号日译1即2一言以蔽之总而言之53同时序号日译1此2此3是等4彼等序号日译1既陈译2支那中华压制者压迫阶级质屋当店吾人我们上世前代制造所工厂职人工匠陈译绝灭消灭溺没淹死寸裂扯碎明示明白表示搅乱摇动气化散作烟云坠入污移陈译无耻没廉耻的无数许多愤志恨猛威凶猛陈译序号日译就是4是由观之 从此看来亦并一同接着6表7 代词的翻译陈译序号日译这种5这6这类7他们8表8 副词的翻译陈译序号日译已经5从前63次第4相率从表3 一表8 可以看出，陈译本非常注重译文的通俗易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