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收稿日期:20220728基金项目:国家社科基金西部项目“国家海洋治理理念转换与南海海洋治理能力现代化研究”(21XSH020)研究成果作者简介:于航(1986)，男，黑龙江哈尔滨人，博士研究生，副教授，主要从事海洋社会学研究。黑龙江民族丛刊(双月刊)2022 年第 6 期(总第 191 期)民族地区经济与现代化民族地区海洋社区发展问题研究 以陵水黎族自治县为例于航1，2(1 黑龙江大学 政府管理学院，哈尔滨 150080;2 三亚学院，海南 三亚 572022)摘要:研究民族地区海洋社区的发展问题可以同时为民族地区社区与海洋社区发展提供参考依据，起到两个带动的作用。本文以海南省陵水黎族自治县
2、为研究对象，通过厘清海洋社区场域下民族文化与社区发展的内在逻辑，找准其发展瓶颈。以数据为分析基础，提出民族地区海洋社区发展应关注多元主体建立学习型组织，走文化资本与产业融合发展之路。关 键 词:海洋社区;社区发展;民族文化;文化资本中图分类号:C916文献标志码:A文章编号:1004-4922(2022)06-0056-052022 年 4 月，习近平总书记在考察海南时强调，建设海洋强国是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重大战略任务。海洋社区是涉海人群生活的共同体，是大部分海洋活动的起点。民族地区社区有特定的文化环境，是维护民族平等团结和谐关系的重要场域。研究民族地区海洋社区的发展问题可以同时为民族地区
3、社区与海洋社区发展提供参考依据，起到两个带动的作用。海南省陵水黎族自治县有较为丰厚的发展基础与文化资本，以其为研究对象，把握经济效益与社会效益协调增长的问题，有利于从现实情况出发探讨如何建设好、发展好中国特色自由贸易港，为海洋强国战略实施贡献力量。一、民族地区海洋社区发展的研究意义(一)海洋社区场域下民族文化与社区发展的内在逻辑要理解社区发展的概念，就必须按照社区发展的内在必然性来理解。从已有研究来看，只有克服对社区发展主观认识与客观存在之间的矛盾，才能理解其概念，因此，也才能理解民族文化与社区发展的关系。在一具体场域中探讨社区发展问题是克服上述主体客体间矛盾的有效途径，既可以遵循相对统一的主
4、观认识，又可以考察具体的客观存在与实践经验。海洋社区是相对于内陆社区而言的特殊场域，民族文化以及其相关的物质文化生活是在这一场域中探讨的特殊文化资本，文化资本与社区发展之间有着丰富的内在联系。厚重的文化资本是社区可持续发展的重要保障，也是社区良性发展的内驱动力，而社区发展的实现过程中也会促进文化资本的累积。值得注意的是，文化资本的累积与其他物质资本不同，其表现为一种动态过程，不进则退呈现显著衰减态势，所以发展几乎是文化资本保持旺盛生命力的唯一途径。由此可见，民族文化与社区发展间有明确的互构关系。海洋社区场域下的文化资本具备了海洋文化特质。海洋社区的自然属性与社会属性是对立统一的，在自然属性上遵
5、循自然界的长期发展规律，在社会属性上存在特有的社会关系网络，具有特定的社会分工模式，两者彼此制约、相互促进。海洋社区具有自身的特殊性，与涂尔干和滕尼斯强调的亲缘关系、集体意志等对社区的阐释不同。海洋社区亲缘关系弱化，个人自主意识强，意志统65DOI:10.16415/ki.23-1021/c.2022.06.011一程度低，近似于韦伯在经济与社会 中的理解，成员之间因有共同的属性而连接在一起，且只有当社会行为的调节建立在主观感觉到的共同属性上时成立1。“个人通过一定的社会纽带结合而成，海洋社区中的社会纽带就是其成员彼此之间感觉和认识到的共同属性，共同属性就是成员对海洋社区具有的归属感。”2 海
6、洋社区的特质也更接近沃思对城市三种生态学上的特质描述:人口多、密度高、异质性3。海洋社区的高频率流动性特质也决定了其边界是模糊的，不仅包含渔村等海洋聚落，还包含着海岸带、港口、海洋城市社区。包含着民族文化与海洋文化双重特质的文化资本于社区发展而言利大于弊。民族文化与海洋文化间的矛盾是对立统一的，民族文化更多强调传承与保护，重视传统文化的原始风貌，而海洋文化高频率的流动性更强调开放、吐故纳新，两者明显相互制约。但如果从发展的角度动态地看待这一问题，民族文化可以强化海洋社区中的亲缘关系，一定程度上克服意志统一程度低带来的发展劣势，而海洋文化更重视发展求新的特质也能为民族文化创新提供保障，使民族文化
7、生生不息。如前所述，社区的可持续发展离不开厚重的文化资本，民族文化与海洋文化交相辉映，海洋文化相关理念客观上推动了民族地区的快速发展，民族文化丰富多元的精神内涵提升了文化自信，有利于构建中华海洋文化话语体系。(二)经济效益与社会效益协调增长学界公认的社区发展概念于 1915 年由美国学者法林顿提出。他认为，社区发展是现代社会发展过程中的必要组成部分，以社区发展实现经济增长提升生活品质是切实可行的4。从实践经验看，社区发展则早在 1819 世纪的普鲁士就有了比较成功的案例，1788 年实行的汉堡制与1852 实行的爱尔伯福制都强调辖区居民共同发展的理念，以划定地理空间为基础对弱势群体进行经济、教
8、育等方面的扶助。时至 1955 年，联合国发表专题报告通过社区发展促进社会进步后，社区发展成为了一个全球性的概念，明确了社区发展的目的，是动员和教育社区内居民，积极参与社区和国家建设，充分发挥创造性。与政府一起大力改变贫穷落后状况，促进经济的增长和社会的全面进步。徐永祥教授指出，社区发展能塑造居民社区归属感和共同体意识，也是推动社会全面进步的过程。张金鹏教授总结了民族地区社区发展中遇到的一些困境，通过调查他发现资源丰富、经济实力较强的社区，出现乡村关系倒挂，产生了错位现象，社区发展缓慢的社会效益制约了经济效益的增长5。综上所述，经济效益是社区发展的物质基础，而社会效益则是发展成果由人民共享的重
9、要保障，也决定着社区发展是否可持续。对民族地区海洋社区发展进行研究具有前瞻性。一是民族地区海洋社区的物质基础相对于其他民族地区社区较为雄厚，思想意识也更为开放。二是其与其他海洋社区相比，有更丰富的以民族文化为基础的文化资本。研究民族地区海洋社区发展可以同时为民族地区社区与海洋社区提供发展模板，突破两类社区的发展瓶颈，起到两个带动的作用。从理论上讲，民族地区海洋社区较为丰厚的发展基础与资源也有较大概率成为地区发展的“领头羊”。在研究中需注意其各主体间关系的复杂性，从中厘清经济效益与社会效益协调增长的问题。二、陵水黎族自治县的发展现状(一)陵水黎族自治县概况“三湾三岛两湖一山一水”是海南省陵水黎族
10、自治县的名片，丰富的自然资源使其有着良好的发展基础。陵水位于海南岛东线，地处北纬18221847，东经 1094511008。东临南海，南接三亚市，西与保亭黎族苗族自治县毗邻，北与琼中黎族苗族自治县、万宁市交界，总面积1107 53 平方公里。陵水县属热带海洋季风气候，光热资源充足，地文景观、水域风光多样。陵水不仅自然资源丰富，也具备多姿多彩的黎苗乡土风情、疍家民俗等文化资源。据第七次人口普查数据显示，陵水县少数民族人口 223417 人，汉族人口 165234 人，少数民族人口占比 57 49%，从近 10 年数据看，人口比例稳定。陵水县是个以黎族、汉族、苗族人口居多的“大杂居，小聚居”的县
11、，黎族聚居的英州镇、黎安镇等滨海地区为全县经济发展的重点区域。2018 年 12 月，陵水黎族自治县正式获批国家海洋经济发展示范区。陵水县多年来的发展策略是优先发展沿海社区的海洋渔业和旅游业，并以此为基础延长产业75链，带动县域经济社会发展。陵水以此发展策略为导向是有客观依据的，陵水县海岸线长 118 57千米，管辖海域面积 1898 9 平方千米，无居民海岛 27 个，渔港3 个，沿海乡镇6 个，渔业村委会31个。陵水海洋捕捞资源极为丰富，海洋鱼类 700多种，其中，马鲛、金枪、石斑等具有较高经济价值的就有 40 多种，琵琶蟹更是陵水的特产，海马、鲍鱼、海龙、海龟等海洋动物，各种经济藻类也均
12、在其列。陵水的旅游资源量与质齐高。热带海滨特色优势突出，岛屿、泻湖、珊瑚礁、温泉等一应俱全，具备 65 个基本类型的旅游资源。(二)陵水海洋社区发展的瓶颈从数据看，在 2012 年至 2018 年间上文所述的发展策略有力推动了陵水县经济发展，使其年均经济增长速度保持在 12 1%的高位，2018 年后经济发展趋势明显放缓，经济增长速度不足 7%，陵水县经济发展明显进入瓶颈期。从图 1 所示的陵水渔业产值看，陵水 20162020 年 5 年间的渔业产值变化不明显，保持在 22 亿元至 24 亿元之间，2018 年开始逐年略有下降。折线所示的陵水渔业占第一产业比率则有较为明显的下降趋势，总体下降
13、 4 3 个百分点。并且从陵水当地疫情防控管制措施上看，2020 年的渔业生产受疫情影响较小，疫情与渔业产值的相关性较低。渔业产值的相对稳定，占第一产业比率的明显下降说明陵水的渔业已不再是其经济的主要驱动力。陵水渔用机动船 1931 艘，渔船主机功率 86075 千瓦，位居海南东线各市县首位，渔业产值始终位于海南省各市县前列，继续扩大海洋捕捞作业规模势必破坏相近海域生态平衡，也将更难获得长久可持续的渔业资源。图 1陵水渔业产值与渔业占第一产业比率陵水县近岸海域的用海矛盾也十分突出，其当前的海洋渔业与海洋旅游业的用海类型均具有明显的排他性。以黎安镇的黎安潟湖区域为例，水产养殖与海产品加工企业、旅
14、游业相关企业、生态保护区等不同行为主体在使用海洋资源方面存在明显矛盾。海水养殖、海产品加工活动及沿岸地产建设对岸线沙滩砂质沉积物破坏严重，海上游乐活动、生活污水垃圾排放和生态涵养保护措施导致水产养殖产量下降，海水养殖、海产品加工活动与保护区建设维护工作又在较大程度上影响了游乐项目的体验质量和营业时间。如不能妥善处理三者之间的平衡关系，寻求共荣共生的发展之策，那么无论投入多大力量发展都将是事倍功半，甚至还会加剧矛盾。社区发展也受社区治理水平的限制。陵水的海洋社区有民族、海洋两大文化特质，其治理的主客体与内陆社区相比更为多元复杂，组织间易产生矛盾冲突。首先，不同属性治理主体间缺乏商谈空间，没有专门
15、的跨组织协调机构或常态会议形式。治理主体能力不足导致了资源浪费，治理成本加大，同时也限制了海洋资源使用者的发展空间。其次，政府在促进公众参与海洋社区治理的过程中，明显依赖内陆社区治理经验，导致其内部部门的涉海职能交错混杂、利益主体识别模糊、沟通机制缺失、决策权不明确。公众自我管理与自我服务难以实现，因而不能达成治理目标1。陵水的海洋经济发展需要挖掘新的增长点，准确研判如何调转发展方向才能正确处理海洋社区中收入增长、可持续消费、居民就业、文化传承、环境保护等方面的问题。三、民族地区海洋社区的发展优势(一)物质资本优势国内学者通过对内陆民族地区乡村社区发展状况研究后认为，民族地区社区经济基础较差，
16、发展滞后;由于交通信息闭塞、生态脆弱等原因，形成了独特的地域民族文化6。提出民族地区市场经济处于初级阶段、社区内在发展动力不足，需要地方政府发挥主导作用的观点7。民族地区海洋社区的发展基础与以上观点所述大不相同，客观条件比民族地区内陆社区的发展难度更低。以陵水县为例，共有地文景观、水域风光、生物景观、天象气候景观 4 大类，包括地质地貌过程形迹、岛屿、国家公园、瀑布、温泉、野生动物栖息地85在内的 33 个基本类型的自然旅游资源。海南东线高速公路从陵水境内穿过南接三亚北通海口，全县公路里程 813 653 千米，11 个乡镇 113 个行政村均有公路连通。民族地区海洋社区在经济活动、思想观念上也与民族地区内陆社区有着巨大差异，向海图存使其成员的竞争意识明显增强，促使社区有着更强的开放性。费孝通先生提出的社区发展外助自立观点十分符合陵水的实际情况8，内源性与外源性的发展合力使陵水摆脱了贫困。在中央精准脱贫方略指导下，陵水县通过 2016 年至 2019 年实施的一系列密集的扶贫措施，贫困户由 2015 年的 4541 户缩减了 80%以上。通过对陵水沿海村镇居民访谈调查得知，陵水的贫困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