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年 月第 卷 第 期阴 山 学 刊 卫生紧急状态下社会伦理心态的功利实验刘 海 明，吴氏垂心（重庆大学 新闻学院，重庆）摘 要：卫生紧急状态下现实空间的社会伦理心态功利实验在重庆大学新闻学院 级本科生的新闻伦理课堂进行。为保证实验效果，新闻学专业和广播电视学专业的学生分别通过 群的匿名、实名两种形式回答同一实验问题。呼吸机难题和化疗难题的功利实验结果表明，在两害相权的艰难选择中，多数实验参与者希望在不损害自身利益的前提下，能够较好地维护社会的利益。关键词：卫生紧急状态；社会伦理心态；功利实验中图分类号：文献标识码：文章编号：（）一、引言卫生紧急状态下的社会伦理心态无法以直观的形式呈现在公众面
2、前，社会伦理心态塑造人们的行为，这些行为是可见的。尽管网络空间曝出一些有悖于伦理道德的行为，但是这些行为缺乏系统性。要全面、系统地认识疫情期间的社会伦理心态，需要借助伦理思想实验的方法，依据传统的经典伦理流派的理论设计相应的道德实验，通过实验的方法观察隐藏在这些选择背后的社会伦理心态。本研究将道德实验引入卫生紧急状态下社会伦理心态研究，依据实验哲学的原理，测试人们可能的行为。卫生紧急状态下现实空间的社会伦理心态功利实验，我们选择在重庆大学新闻学院 级本科生的新闻伦理课堂进行。该年级由新闻学和广播电视学专业的学生组成，新闻学专业的学生普遍喜欢安静，广播电视学专业的学生普遍比较活泼。为保证实验效果
3、，我们在两个专业的课堂以 群作为讨论平台，通过匿名、实名两种形式回答同一实验的问题，组为广播电视学专业的学生，组为新闻学专业的学生。根据卫生紧急状态防疫过程中普遍存在的问题，我们共设计两次实验内容。二、关于呼吸机难题的功利实验研究实验内容：疫情期间，医院的呼吸机数量有限。随着疫情的发展，需要呼吸机的病人越来越多，该批危重病人中有一位董事长和一名儿童。在这种情况下，医生应该如何选择？（一）组呼吸机难题的功利实验按照我们的设计，功利实验的呼吸机难题属于破坏性的思想实验。实验开展时间为 年 月 日：，共有 名学生参加。在实名发言的讨论结果中，总计 条有效发言，这些发言一致表明应该选择将呼吸机给董事长
4、而非孩子，占比达。“从功利论角度出发，我们要看其行为结果是否能给大多数人带来最大利益和幸福，从这个方面考量，挽救董事长的生命可以保住几万人的稳定生活，从而满足大多数人的利益需求，所以应该选择将呼吸机给董事长。”功利主义，倡导道德原则的普遍性，遵循大多数人利益的最大收稿日期：基金项目：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重点项目“重大公共事件的社会伦理心态研究”（）。作者简介：刘海明（），男，河南新乡人，博士，重庆大学新闻学院教授，主要从事新闻伦理研究。吴氏垂心（），女，越南人，重庆大学新闻学院硕士生，主要从事新闻伦理研究。DOI:10.13388/ki.ysaj.2023.01.016化价值原则，实验中对董事长和
5、儿童的背景进行补充，学生们也注意到人与人之间的相互依存性，从而通过行为后果来判断哪一种结果更可能实现最大多数人的最大幸福并以此做出选择，如“董事长可以给更多的人提供工作，保障更多家庭的和谐稳定”，“如果董事长去世导致大规模失业可能会引起社会不稳定”，“几万人失去工作可能会导致社会上更大的动乱，是上千上万个家庭的不幸”等，实验参与者的发言都体现出功利主义的特点。功利主义致力于人类的利益与需求，目标是普遍福利的极致，体现的是两害相权取其轻的思路，不过在某些事例上会与同属于常识性道德的人的公平正义的道德直觉相冲突，可能产生饱受争议的后果。在该实验中，为了大多数人的工作，就可以牺牲等待救治的孩子的性命
6、吗？“保持工作稳定”和“得到生命救治”的幸福显然不在同一个层级上，如果着眼于更长的时间，工作可以重新找到和恢复，但失去的生命难以挽回，且选择救治董事长的另一端意味着放弃孩子的生命，这一点与基本的道德观念不符，伤害了孩子的基本人权。因此，面对实验中设定的这一非常态价值冲突时，最大多数人的最大幸福这一初级原则可能无法解决难题。与实名情况下的发言不同，在匿名情况下意见呈现出明显的多元化特点。在匿名发言的讨论结果中，总计 条有效发言，其中仅有 条明确表达要救助董事长；有 条发言表示按时间顺序处理此问题，占比达。不少人脱离结果论，从公平、正义等道德原则出发，提出：“谁先被送到医院谁先用”，“谁掏钱了谁用
7、”，讨论中甚至出现不少对立的观点，如既有人认为“谁的治愈概率大给谁用”，也有人支持“谁的情况更危急给谁用”，治愈概率大的人显然情况相对不会那么危急，这两种观点的背后潜藏着截然不同的两种道德逻辑。值得注意的是，讨论中也有实验参与者从单纯的理论层面生发到在具体的道德实践中思考这一问题，比如有人提出：“医院只负责救治病人，难道还需要先分析一波病人的家庭背景再决定吗？”功利主义认为在行为主体行动之前，必须进行理性权衡与算计，力求行为后果达到快乐的最大化或痛苦的最小化，但是医生在实际救治过程中，确实并无时间与精力在紧急情况下进行判断，因而这一观点的提出是有价值的。另外针对个别人提出的谁先入院先给谁用，其
8、他观点指出：“是一起来的，难不成还要掐秒表算谁先来？”“看医院打出来的单子的时间”等，这是对行为原则之下具体执行的补充与探讨，是为了让理论更好地指导实践，这应当成为在理论思考中给予关照的细节。与此同时，相比实名环境，匿名情境中的发言相对更为轻率，严谨不足。比如，有个别实验参与者对情境本身的调侃超出了对结果的认真探讨，如“或者再买一台，董事长有钱”，“董事长没了公司就破产吗？董事会其他人表示我可以”，这种娱乐化和浅表化的发言将原本较为深度的思考和讨论的焦点转移，引起不少学生的回应，虽然最终讨论的落脚点又回归到该思想实验题目本身，但这类发言对整个讨论环境产生了相对负面的影响，一度模糊了这一小型舆论
9、场中关注的核心问题。（二）组呼吸机难题的功利实验 组共有 名学生参与实验，实验开展时间为 年 月 日：。实名情况下共有 名学生各发表 条有效发言。从讨论情况来看，实验参与者的意见极为一致，参与发言的所有学生均认为让董事长使用呼吸机更合适，该观点占比达到了。“我选择给董事长用。董事长的背后是几万人的生计，对于社会和国家具有更大的价值，同时企业创造的社会贡献比一个孩童要大”，“从功利论的角度看，呼吸机给董事长用。他所使用的社会资源更多，他所肩负的社会责任更大；而孩子还未社会化，对社会的贡献与价值相对而言较小。另外，董事长有更庞大的家族体系和社交网络，他所联结的家人、朋友、合作伙伴等更多，他所能创造
10、的利益也更大。”“救董事长，既然不可避免地要有人牺牲，那就将损失降至最小”。从发言来看，大多数实验参与者都从功利论的角度看待呼吸机选择的难题。边沁认为，人的理性计算能力要求人们，只有追求最大多数人的最纯粹、最持久、最广泛的幸福和快乐，个人的最大幸福和快乐的目的才能最大限度地实现。实验中的董事长相对于孩子而言，其对于社会的价值和贡献更高，他的生死也能够更直接地关系到更多人的利益（比如他的家人、公司员工及其家属、商业合作伙伴等等），因此从整体利益考虑，救董事长是更为明智的选择。这也恰好满足密尔对功利主义标准的定义 功利主义的标准不是指行为者自身的最大幸福，而是指最大多数人的最大幸福。不同于一般的伦
11、理学说，功利主义不考虑一个人行为的动机与手段，仅考虑一个人行为的结果对最大快乐值的影响。在如何通达幸福的问题上，功利主义不管路径，只考虑行动的效果和目标，隐含着功利主义道德“目的论”韵味，即“以行为产生的整体结果决定行为道德正当性的理论，一个道德上对的行为，其结果能产生最大值的善或最小量的恶的行为；一个道德上错的行为，就是其结果不能产生最大值的善或最小量的恶的行为”。匿名情况下实验参与者的观点呈现较为多样的态势，共有 条有效发言。其中 条认为应该将呼吸机给董事长使用，占比。除了从功利论的角度支持将呼吸机给董事长使用外，还有 条发言认为从长远发展的角度来看，儿童有更多的潜力和生存价值，因此应该将
12、呼吸机给儿童使用，该观点占比。“选择给儿童。一个董事长病重就会导致企业破产，说明企业内部管理存在很大问题，即便董事长不病重企业也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了”，“儿童是国家的未来和民族的希望，儿童的未来有无限的可能性，如果站在董事长的角度，说不定他也会这样选择吧”。另有 条发言指出，从公平立场出发，呼吸机的使用权应该遵循先来后到原则，即谁先来的给谁，而不是通过衡量董事长和小孩的价值来决定应该给谁，这是违背公平原则与道德准则的，此种观点占比。从实验结果来看，匿名情况下实验参与者的发言显然更为踊跃，观点呈现更为多样，考虑问题的角度和立场也有所不同。甚至有人直接指出，实验组织者的发言具有一定的引导性，限制了
13、大家自由表达观点的空间。但在实名讨论中情况则相反，实验参与者一致认为救董事长的价值更大，小孩只能成为“牺牲品”。实名情况下学生们的讨论不再谈及公平、正义，而是从功利论的角度出发，不考虑个体的实践活动是否合乎道德原则，只追求最终结果是否实现利益最大化，即是否能达到功利主义所倡导的“最大多数人的最大幸福”原则。实质上，这个问题不能仅仅以个体的动机来衡量，还必须以社会公认的具体评价标准来衡量是否合乎道德理性。（三）、两组呼吸机难题功利实验的对比分析根据两组不同参与者的讨论结果，做出对照实验分析如下：在实名环境下，组的讨论总体倾向与 组的观点一致，均认为在设定的情境下救治董事长意味着更有可能带来痛苦的
14、最小化和幸福的最大化，“我选择给董事长用，董事长的背后是几万人的生计，对于社会和国家具有更大的价值，同时企业创造的社会贡献比一个孩童要大。”但不同的是，组的讨论只考虑到董事长的社会价值，对孩子的情况关照不够，但是这一组在讨论中结合孩子的情况给出后果论的分析，“孩子还未社会化，对社会的贡献与价值相对而言较小”，“小孩未来会成长成什么样的人，还是一个未知数”，“儿童，或许未来有很大潜力，但是我不可能因为这样一个虚无缥缈的可能性，去让上万个家庭经济困难”，等等。功利主义理论主张所有利益相关的人的最大幸福是所有情况下人类行动的唯一正确适当的目的，对于事件涉及的所有利益关切者进行分析使 组基于功利主义给
15、出的判断更具说服力。在 组的分析中，不少学生结合情境的特殊时空背景，即国家正处于疫情期间，在关联这一大环境的情况下，有针对性地指出救助董事长将产生的益处，如“董事长将来可以通过捐赠医疗设备的方式挽救更多人”，“因为董事长去世导致更多人失业，不仅没有好处，还有可能造成社会恐慌，并对国家疫情结束后经济复苏造成困难”，功利主义中的不少学者都曾对利的内涵做出丰富阐释，需要注意的是作为目的利的衡量标准并非固定不变的，在国家疫情严重的特殊情况下，推导出实践行为的后果将更可能对社会、医疗和经济产生特殊有益结果，是做出判断的重要依据。在匿名环境下，组的讨论较 组多了一部分明确表示救治孩子的观点，如前所述“儿童
16、是国家的未来和民族的希望，儿童的未来有无限的可能性，如果站在董事长的角度，说不定他也会这样选择吧”以及“儿童的未来发展价值更大”，虽然更多地考虑到除了董事长之外的利益相关的另一方，也着眼于更长期的利益和后果，但基于不确定性的未来做出选择不免过于虚幻，在这一特殊的道德情境下，缺乏足够理性的衡量和科学精细的考量，也更易导致所谓的原则失灵的情况。三、关于化疗难题的功利实验实验内容：某市“封城”期间，白血病患者小包每周要去医院化疗。如果他不去医院化疗，病情可能恶化；如果他坚持去化疗，可能增加交叉感染的风险。在这种情况下，他该如何做出选择？（一）组化疗难题的功利实验按照我们的设计，功利实验的化疗难题属于建设性的思想实验。实验开展时间为 年 月 日：，共 名学生参与。以下为讨论结果分析：在实名环境中，支持小包不应该去化疗的观点占。在伦理态度上，的学生表示了善的态度。在基本情绪上，呈现出的主要情绪是共情，占比。在匿名环境中，支持小包应该去化疗的发言占.，认为小包不应该去化疗的占.。在伦理态度上，.的学生表示了善的态度，.的学生表示了恶的态度。在基本情绪上，呈现出的主要情绪是共情，占比.；其次为羞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