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引言超句单位的设置是篇章研究的重要课题。以往，学者们探讨这一问题多是为了完善篇章理论。如日语篇章学者主张将篇章研究归纳到语法学的范畴之中，形成语法学视阈下的篇章学。这一构想的基础在于是否认可大于句子小于篇章的超句语法单位。因此，关于超句单位的设想和争论一直从上世纪50年代持续至今。可见，篇章超句单位理论的构建是日语篇章研究中非常重要的一环。随着信息技术和语料库语言学的飞速发展，这一原本针对篇章理论的探讨又被赋予了应用价值。即被应用到人工智能开发和机器翻译研发等领域，为自然语言处理的进一步发展提供语言学支撑。娄开阳（2009）对1067篇汉语新闻报道的篇章结构要素和组合模型进行了穷尽式分析，得出
2、了176种新闻报道的结构模型。其成果证明，篇章虽不像句法一样拥有严谨的规则，却是具有有限模式的，这将对人工智能的文本生成研究起到巨大的推动作用。机器翻译方面，目前篇章级别的文本翻译会“将篇章分割成若干句子，分别完成句子级别的翻译后再合并成目标语言的篇章段落形态。”因此，“在翻译篇章中的句子时加入篇章级别的特征信息可以提高翻译质量”1。篇章的分割需要超句单位作为切分线索，篇章级别的特征信息也需要客观的篇章单位标识。综上可知，无论是篇章理论的深化还是自然语言处理技术的进一步发展，都需要从篇章的基本单位入手，构建客观的、具有判定标识的超句单位理论。目前，国内外经常讨论的日语超句单位有 段落連文文段“
3、句群”等。本文采用“句群”这一用语表达介于句子和篇章之间的语言单位，通过梳理以往研究，探讨日语句群的成立原理、定义和判定标识，构建日语句群理论。并使用议论文举例说明超句单位的判定方法，验证其有效性。日 语 句 群 理 论 建 构以日语议论文为例的定义、成立原理和判定标识西安电子科技大学 外国语学院王金博摘要句群判定的语言标识及识别方式对篇章研究具有很强的示范作用。本文的目的是建构用于日语篇章分析的句群理论体系。首先，梳理了国内外日语篇章超句理论的主要成果，基于篇章动态重层结构观明确了日语句群的成立原理和定义。其次，借鉴汉语句群研究关于句群判定形态标识的研究成果，总结出10大类33种日语句群判定
4、的形态、语义标识。并通过议论篇章的案例分析验证了句群理论的有效性及其对篇章模式研究的意义。本研究为日语篇章研究提供更加客观的超句单位理论，使语法学视阈下的篇章研究和篇章结构的量化研究成为可能。也为语料库语言学和自然语言处理研究提供了新的语言学支撑。关键词日语篇章句群动态重层结构判定标识统摄关系NIHONGO NOGAKUSHU TO KENKYU语 言 研 究2023年 第1期 总224号96DOI:10.13508/ki.jsr.2023.01.002语 言 研 究2023年 第1期 总224号1日语句群的定义“句群”这一用语起源于汉语语法研究。上世纪60年代，个别汉语语法学者意识到了句子作
5、为语法单位的局限性，开始尝试冲破句子的束缚，把句群作为语言运用单位。1979年吕叔湘正式提出句群理论，开始关注大于句子小于形式段落（自然段）区间中存在的语义、语法单位。其后80、90年代掀起了句群研究的热潮，涌现出了大批优秀研究成果。上世纪90年代开始，国内日语学者开始将句群概念引入日语研究。李远喜（1999）从句法学与修辞学的角度探讨了日语句群的分类和其句际组合方式；李远喜（2000a、2000b）探讨日语句群切分和组合方法的同时还十分关注句群判定的客观性，列举了可以作为句群组合、切分的形式标识；李远喜（2001）在句群的成立原理方面，借鉴了日本学者永野贤（1986）的 統括論，认为句群成立
6、在于中心句在意义上居于主导地位，对文脉具有的统摄功能；在句群的功能方面，又受到了佐久间（1992）的 文脈展開機能 等理论的影响。此后，陈百海（2011、2016）和杜静波（2016）借鉴长田久男（1984）的 連文 概念，探讨了日语句群理论的构建必要性和构建思路。陈百海（2011）阐述了句群研究对日语篇章教学的重要性；陈百海（2016）探讨了日语句群的7种基本性质，并提出了“理想段落”的概念来描述句群在篇章中的定位。杜静波（2016）基于“理想段落”将日语句群定义为“由两个以上的句子（含复句）组成的、长度等同于理想段落的、由单一语法词汇手段衔接的、意义连贯一致的篇章语言学单位。”他认为，“如
7、果将句群和段落的定义分开，将失去句群单位的心理存在依据”，因此句群理论的建构必须坚持“形式和意义统一”的原则，“理想段落”概念就是解决方案之一。2可见，国内日语句群研究与汉语相似，基本认为句群是段落的构成要素。但与汉语段落分段标准相对明确不同，日语分段存在着很大的“肆意性”。外山滋比古（1976）认为日语是一种喜欢改行分段的语言，最好是把文章尽量分成小块儿的段落，所以一个句子（或话题链）构成段落就成了一种相对普遍的篇章现象。可见，日语段落无法像汉语那样包含多个句群。句群是段落的构成要素这一被汉语研究普遍接受的观念显然不适用于日语。其实，在日本传统文章论研究中，超句单位的形式和意义统一问题一直是
8、篇章研究的焦点之一。1950年时枝诚记发表了 日本文法口語篇，首次将篇章作为语言学研究的对象，主张应该把篇章学视为与词汇学、句法学并列的语法学范畴，开创了 文法論的文章論，即语法学视阈下的篇章学。要做到这一点就需要先确立超越句子的篇章语法单位。但由于日语段落分段的“肆意性”，是否存在大于句子小于篇章的语法单位成了 文法論的文章論 是否成立的争论焦点，主要分成了完全不认同、完全认同和部分认同三种观点。完全不认同者如金冈孝（1983）认为，大于句子的语言单位缺乏客观性，句与句、段落与段落之间的相互关系缺少语言形式作为客观认定条件，很难总结出一般性的规则。也就是说，段落作为篇章语法单位缺乏客观判定的
9、标识，而形式段落并不能反映语义上的相对独立性。完全赞同者如永野贤（1986）认为，段落是篇章的基本成分，并提出了連文論連鎖論統括論 等三种语言形态标识作为段落认定的条件。但永野贤也承认，改行空一格作为段落的形态标识缺乏有效的说服力。可以说，永野贤虽然认为存在大于句子小于文章的语言单位，但对形式段落的客观性持有疑虑。与完全否定论和完全肯定论相比，持部分肯定立场的学者居多。市川孝（1978）特别将时枝诚记提出的 文段 概念单独列出，并与形式段落加以区别，认为分段不好的形式段落需要由语义段落 文段来代替。此外，長田久男（1984）提出将 連文 作为大于句子小于段落的语言单位并对句子和句子之间的意义组
10、合进行了较为系统的论述。至此，多数学者认为 連文 可以作为语法学单位，但否认大于 連文 的段落作为篇章单位。基于以上争论，佐久间沿用了市川孝97语 言 研 究2023年 第1期 总224号的 文段 概念，但区别于市川孝（1978）分段不好的形式段落需要由语义段落代替的观点，佐久间认为作为篇章语法单位的 文段 应该是：.篇章的直接成分，最高层次和篇章一致，最低层次可以是篇章中的第n层次；.语义上与其他相区别的统一体，形式上与换行空一格和句号等形式标记无关，一个句子可能成为一个 文段，由接续助词衔接的复句中的小句也可能成为一个 文段；.成立原理是中心句对非中心句的统摄力，文段 间的关系是包含与被包
11、含、统摄与被统摄的关系，是“重层结构（重層構造）”；.不是静态的构成，而是显示了动态论的篇章展开本身。3（笔者摘译）同时，作为形式段落以外的 文段 判定标识，佐久间陆续提出了“提题表现的统摄”（1987）、“接续表现的统摄”（1990）等形态标识。其研究伙伴和弟子在此基础上又从欧美篇章语言学研究中吸收灵感，陆续提出了指示表现、词语衔接、元语言等 文段 判定的形式手段。佐久间对 文段 的定义颠覆了传统的“句句群段落篇章”的语言单位体系，认为段落也好句群也好，甚至篇章在形成原理和判定标识方面没有本质的区别，只是层次的不同。句群的形成是由于中心句（成分）对非中心句（成分）的统摄力，句群之间不是简单的
12、聚合向上的关系，而是在相互包含与被包含，统摄与被统摄的过程中形成的大小不一、层级高低不同且与其他相区别的语义块，最终将相对不同的语义块统一成一个完整的、连贯的篇章。同时，佐久间也认为不能完全脱离形式谈语义，但句群的形式标识却也不仅仅局限于形式段落，更包括了其他形式手段和语义手段。本文在探索句子和篇章之间的语义、语法单位时，基于日语分段肆意性的特点，基本认同佐久间对篇章超句单位的论证。本文将句群定义如下：在语义上有逻辑联系，语法上有结构关系，在语流中衔接连贯的句子的组合。是篇章的直接成分，是大于或等于句子、小于或等于篇章，在连贯话语中相对独立的语义、语法单位。内部中心句对非中心句具有统摄功能，可
13、以通过形式手段或语义手段判断统摄关系，将其从语流中切分出来。当然，佐久间对篇章超句单位的定义也存在着问题。比如，一个中心句在统摄第n次文段 的同时也可能作为主旨句统摄着整个篇章，同一个中心句可以在总结、统摄前一个句群的同时也统摄着后一个不同层次的句群。这种“重层结构”虽在一定程度上展现了篇章的真实结构，但也会造成篇章结构、特别是在微观结构上难以界定的问题，造成篇章结构判定主观性的问题。为此，需要更加明确句群判定的标识。2日语句群的判定2.1日语句群判定的形态、语义标识首先，笔者要强调的是，形式段落依然是句群判定的重要形态标识之一。其次，除了佐久间系列研究提出的 提題表現叙述表現接続表現指示表現
14、語彙的結束言語表現 等6种形态特征外，汉语句群研究对句群的形态、语义标识的系统性归纳也对日语句群判定标识体系的建立具有重要的参考价值。吴为章、田小琳在 汉语句群（2000）中提出了汉语句群的接应、切分手段。她们总结出词语、句式、辞格、音气、语义、副语言等6大类35小类的汉语句群内部接应手段，并指出这些内部接应手段都可用于句群外部的接应和切分。并且，这些句群判定标识可应用的对象涵盖了记叙文、议论文、散文、诗歌等不同语类，以及书面语、口语等不同语体。如果仔细对比汉、日对超句单位的判定标识，我们可以发现虽然汉、日对判定标识的分类不同，但两者关注的语言现象却颇为相似。不同之处在于日语更关注形态特征，汉
15、语句群的判定标识兼具了形态和语义中的双重标识。本文结合两种语言对句群判定标识的成果，进一步系统归纳日语句群判定标识，总结出如98语 言 研 究2023年 第1期 总224号表1所示的10大类33小类标识。这些形态、语义手段之所以能够作为句群判定的标识，是因为这些形式可以帮助判断句群中的统摄关系。句群内部的统摄关系按照其方向性可分为三种：PQ，PQ，PQ。PQ表示先行的句子P对后续一个或若干个句子Q具有统摄力，典型的句际关系如总分、解证等。PQ表示前项的一个或若干个句子P被后续出现的句子Q统摄，典型的句际关系如分总、因果、递进等。PQ表示前项P和后项Q之间具有相同的统摄力，但又和前后文脉的语义具
16、有明显区分的情况，典型的句际关系如并列、对比等。统摄关系为PQ，句群会进一步和前后文脉形成统摄关系，从而构成更上级的句群。表1中，AG是书面和对话篇章共有的形态标识，H、I是对话篇章特有标识，J是书面篇章特有标识。AD 是形式判定标识，E 为语义判定手段，两者结合能更好地进行判定。F、G是修辞手段，但可以通过一定语言形式进行判定。表1日语句群判定的形态标识大类A提题表现B叙述表现C接续表现下位分类a1.提题表现的统摄a2.题-述呼应b1.述位连锁b2.述位统摄c1.关联词语c2.具有接续功能的实词、虚词、句式等分类描述日语中，等提示助词所提示的主题具有超越句号的统摄功能，是日语句群最重要的判定标识。使用这种形式手段时，其后句还经常伴有主语的省略，即省承形式。本文中将其统一认定为提题表现的统摄。具体的提题形式有55种，如 、句式、等，形式列表详见佐久间（1987）。前句提题表现的统摄功能“超越了句号”，与其后的若干句子的述位形成主-谓呼应，这种主-谓呼应是句群认定的重要标准。述位语气句式是日语独特的表达形式。日语述位呈现 事実描述見解判断感情表出疑問願望伝達 等四个层次，依次由里到外，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