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管理现代化28经济经纬Economic Suruey基金项目国家社科基金项目“金融集聚促进实体经济发展的微观机理与实现路径”（19BJL016）。作者简介李菲菲，讲师，博士研究生，研究方向：数字金融、金融风险。刘宇星，讲师，博士研究生，研究方向：区域经济、房地产金融。黄解宇教授，博士，研究方向：金融集聚。一、引言改革开放以来，中国依靠劳动力投入、基础设施建设投资等方式实现了经济的快速增长。然而，随着劳动力成本的上升、资源和环境约束加强，这种粗放型增长模式已无法适应我国经济的可持续发展。调整经济结构、转变增长方式，以创新驱动经济高质量发展迫在眉睫1。企业作为创新的重要主体，在创新驱动发展战略中发
2、挥着重要作用，因此，要实现从粗放型经济增长方式向技术密集型经济增长方式的转变，需要进一步深化体制改革，大力推进科技进步，尤其是提高我国企业自主创新能力。企业创新行为能否顺利实施会受到政府政策的影响，近年来，地方政府债务的快速膨胀可能通过改变政府行为进而对企业创新活动产生影响。根据财政部统计数据，截止 2020 年末，我国地方政府债务规模已高达 25.66 万亿元。地方政府债务作为政府调度社会资金、弥补财政赤字的重要财政政策，一方面对促进基础设施建设、拉动经济增长、改善区域创新环境有着重要作用2。但是另一方面，随着政府债务规模不断扩张，由于信贷资源的有限性，政府融资需求扩大可能会挤占原本属于企业
3、的信贷资源3。资金是企业进行研发活动的关键要素，政府债务规模扩张所导致的资金问题可能会对企业创新活动产生不可忽视的影响。目前，理论界也开始关注地方政府债务对企业创新的影响，如刘欢等（2020）4以上市公司数据为样本实证分析了地方政府债务扩张对企业创新行为的冲击，结果表明地方政府债务与企业创新存在显著的负向关系。熊虎和沈坤荣（2019）5认为地方政府过度负债会通过降低企业信贷资金可得性、增加基础设施投资而对企业创新投资产生挤出效应。与此同时，近年来随着数字经济的快速发展，数字技术与金融产业的深度融合衍生出了一系列新型金融业态，数字金融应运而生6，7。借助云计算、区块链等先进的技术手段，数字金融对
4、优化金融生态环境、缓解企业融资约束，推动企业创新有着重要的意义8，9。地方政府同样作为金融市场的融资主体，数字金融发展通过对融资环境的改善也会对地方政府融资产生重要作用10，11，进而影响到其与企业创新的关系。因此，在相同的政府债务条件下，不同数字金融发展水平的地区企业创新水平可能会有所不同。基于上述分析，在我国地方政府债务规模不断扩张、企业创新日益重要以及数字金融蓬勃发展的大背景下，有必要深入探讨地方政府债务对企业创新的影响以及数字金融发展在其中发挥的作用。此外，通过分析和梳理以往的文献发现，大多数学者在考虑企业的创新DOI：10.19634/ki.11-1403/c.2023.03.004
5、地方政府债务、数字金融与企业创新李菲菲刘宇星黄解宇（运城学院经济管理系，山西运城044000）摘要利用 2014-2020 年中国制造业上市公司微观数据及地级市层面地方政府债务、数字金融发展水平数据，采用面板回归模型研究了地方政府债务与企业整体创新及异质性创新活动的关系，并考察了数字金融在其中发挥的调节作用。实证结果表明：（1）整体上看，地方政府债务对企业创新产生了挤出效应。（2）相对于开发式创新，地方政府债务对企业探索式创新的挤出效应更强。（3）数字金融能缓解地方政府债务对企业整体创新、探索式创新的挤出效应，而对于地方政府债务与开发式创新的关系不产生影响。本文的研究成果为深入认识地方政府债务
6、对企业创新的影响以及如何科学制定债务管理措施、提高企业创新水平提供了经验证据。关键词地方政府债务；数字金融；探索式创新；开发式创新 中图分类号F832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3-1154(2023)03-0028-09基于创新异质性视角29经济经纬Economic Suruey2023年第 期3行为时，多从整体创新的角度出发，而未考虑创新模式的异质性。事实上，根据双元创新理论，企业创新可以分为探索式创新和开发式创新两种模式，由于这两种模式在投资期限、投资风险、投资回报等方面都存在较大差异，忽视二者的区别可能会掩盖一部分微观事实。据此，本文尝试在以下方面做出边际贡献：首先，在研究视角上，将地方
7、政府债务、数字金融与企业创新纳入同一分析框架，从宏观层面拓展了对企业创新影响因素的认识，丰富了企业创新相关文献。同时，在数据选取上，相比同类研究主要采用省级层面数据，本文将地方政府债务、数字金融数据下沉到地级市，可以更为准确地研究二者对企业创新的影响。其次，不同于现有研究只考虑整体创新，本文按照双元创新理论将企业创新模式划分为探索式创新和开发式创新一并纳入分析框架，考察了地方政府债务对企业异质性创新的不同影响。最后，虽然有部分文献考察了地方政府债务对企业创新的挤出效应，但是对于如何缓解或者减轻这种挤出效应语焉不详，关注较少。本文从数字金融的角度出发，引入地方政府债务与数字金融的交互项，研究了如
8、何减轻地方政府债务对企业创新的抑制作用。二、理论分析与研究假设（一）地方政府债务与企业创新企业在进行创新活动时，需要得到大量的资金支持，而创新活动本身所具有的高度不确定性、投资周期长、信息不对称等特点使其往往面临着融资约束难题12，13。地方政府债务规模的扩张，可能通过需求竞争机制和价格竞争机制进一步加剧企业的融资约束问题，进而抑制企业创新。从需求竞争机制角度来看，在我国，由于金融体系尚不发达，银行贷款是企业进行创新活动时获得资金的主要方式。而对于政府部门来说，地方政府债务的资金来源同样以银行信贷资金为主14。在信贷资源总量一定的情况下，政府部门可获得的信贷资源与企业部门所获得信贷资源存在竞争
9、效应。当政府债务融资需求增大时，政府部门凭借其较强的行政干预能力及特有的土地抵押模式往往可以优先获得银行信贷，进而使得企业可利用的信贷资金减少。同时，地方政府举借债务主要投向建设周期长、资金需求大的城市基础设施及道路交通等领域，会对银行信贷资金形成长期的占用，这无疑进一步加剧了企业的融资约束问题，降低了企业的创新投入水平。从价格竞争机制角度来看，在传统金融市场高度信息不对称下，由于政府债务有政府部门作担保，安全性较高，因此银行等信贷机构更倾向于向当地政府机构、国有企事业单位及地方投融资平台发放贷款或者购买其发行的债券。此时，企业为了获得信贷资金或者吸引潜在的债券投资者，不得不提高自身借款利率或
10、者债券收益率，甚至以非常高的成本在民间进行借贷15。由此，政府债务规模的扩大加剧了市场竞争，推高了市场利率，导致企业的融资成本上升，减弱了企业创新的积极性。基于以上分析，提出假设 1：地方政府债务规模的扩大会抑制企业的创新投入，即地方政府债务对企业创新有挤出效应。（二）地方政府债务与企业异质性创新双元创新理论认为，企业创新可分为开发式创新和探索式创新。开发式创新立足于当前的产品和市场，主要通过对现有产品和技术进行加工和完善来扩大消费者对既有市场的需求，其研发周期较短，风险也较低，能够在短期内为企业带来稳定的现金流入16。探索式创新则立足于企业的长远发展，注重对新产品新市场的开发，是一种根本性、
11、破坏性的创新，能够为企业带来核心竞争力，但是其研发周期也较长，不确定性高17。基于探索式创新和开发式创新的不同特点，可能使得地方政府债务对两种创新的影响也存在一定的差异。具体来说，在地方政府债务融资需求较大的区域，政府部门往往会利用自身优势获取更多的信贷资源，同时债务资金的投向决定了其对信贷资源的长期占用，这无疑会降低企业可用于创新的资金可获得性，加重其资金约束问题。当面临较大的资金约束时，探索式创新所具有的投资期限长、风险高、收益不稳定的特性使其很难得到企业的青睐，企业会呈现出对探索式创新投资积极性不高、投资动力不足，最终导致探索式创新活动明显减少。此外，现有研究表明，地方政府债务规模的扩张
12、也会在很大程度上推高企业的融资成本18，进而提高企业的创新成本。由于探索式创新收益极不稳定，在创新收益不确定的前提下创新成本的增加会进一步抑制企业进行探索式创新的意愿。因此，地方政府债务对企业的探索式创新会产生挤出效应。而对于开发式创新来说，由于其能够在短期内为企业带来回报，且风险较低，相比探索式创新，其面临的融资约束也较低19，企业通常可采取多种手段获取资金用于开发式创新。因此，开发式创新对于地方政府债务规模扩张所导致的企业的资金约束加重敏感性不强，即地方政府债务对开发式创新所带来的影响不如探索式创新。基于以上分析，提出假设 2：相比开发式创新，地方政府债务对企业探索式创新的挤出效应更强。（
13、三）数字金融的调节作用通过上文分析，以银行为主导的传统金融模式下，地方政府债务规模扩张在需求竞争机制及价格竞争机制作用下对企业创新产生了挤出效应。数字经济时代，数字技术与金融产业的深度融合所带来的新型金融业态能够管理现代化30经济经纬Economic Suruey在一定程度上缓解这种挤出效应。具体而言：一方面，数字金融的发展可以拓宽实体经济的融资渠道，提高资金的可获得性。相比传统金融对长尾客户的排斥性，数字金融则具有普惠性、包容性。在互联网技术、大数据的加持下，数字金融创造出了一系列网络化、数字化的金融服务场景，为金融资本提供了更为开放、门槛更低的投融资平台10。这种市场化的融资模式充分吸收了
14、社会各方资本，极大地拓宽了地方政府债务融资和企业创新融资的资金来源渠道，丰富了其融资方式，使得政府部门和企业部门不再单纯依靠银行信贷融资获取资金。由此，随着数字金融发展水平的提高，资金来源的多元化将减弱需求竞争机制下地方政府债务规模扩张对企业创新产生的挤出效应。另一方面，数字金融可以提高资金配置效率，降低债务融资成本。资金需求方与供给方之间的信息不对称是导致资源配置效率低下的原因之一20，而数字金融在解决信息不对称问题上具有天然的优势。具体而言，凭借互联网、云计算、区块链等先进的技术手段，数字金融能够对政府部门项目及企业创新项目的相关数据进行精准的挖掘和获取，并据此建立完善的信息监测体系、风险
15、评估体系21，进而客观评定其信用等级。由此，不仅能够提升资金供求双方的信息透明度，避免企业在信息不对称影响下由于受到信贷歧视不得不提高自身融资成本，同时，也在很大程度上简化了信贷审核评估流程，进一步降低了融资成本22，23。由此，随着数字金融发展水平的提高，资金配置效率的提高将减弱价格竞争机制下地方政府债务规模扩张对企业创新的挤出效应。此外，若考虑企业创新模式的异质性，探索式创新注重新产品研发，看重长期回报，开发式创新仅对现有产品进行加工，看重眼前利益。随着数字金融的不断发展，企业资金的可获得性逐渐提高，融资方式和融资成本更趋于多元化、合理化，立足于企业的长远发展，在有相对充足的资金支持下，相
16、比开发式创新，企业将更倾向于进行能为其带来核心竞争力的探索式创新，因此，数字金融缓解地方政府债务对探索式创新的挤出效应可能更加显著。基于以上分析，提出假设 3.1 和假设 3.2：假设 3.1：数字金融能缓解地方政府债务对企业创新的挤出效应。假设 3.2：相比开发式创新，数字金融缓解地方政府债务对探索式创新的挤出效应更为显著。三、研究设计（一）模型设定1.基准回归模型为考察地方政府债务对企业整体创新的影响，首先设定如下基准回归模型：其中，itRD为被解释变量，代表i企业在第t年的创新投入水平，mtDebt为解释变量，表示i企业所在城市m在第t年的政府债务规模，Controls为其余控制变量，t为时间固定效应，j为行业固定效应，m为区域固定效应，it为随机误差项。若假设 1 成立，则回归系数0或00r,d=，将其归为探索式创新组，探索式创新 水 平 用()/rd+营 业 收 入 衡量，记为R；若企业只进行开发阶段支出，即0,0rd=，将其归为开发式创新组，开发式创新水平用/d营业收入衡量，记为D。2.解释变量地方政府债务（Debt）：中国的地方政府债务主要包括三部分，一部分为财政部代发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