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档案学基础理论ARCHIVAL BASIC THEORY-41-“档案转向”背景下档案用户转型研究*邵华1 张媛媛2（1.苏州大学社会学院 苏州 215123；2.安徽农业大学档案馆 合肥 230036）摘 要：在多学科领域“档案转向”背景下，随着国家法治体系建设不断完善，社会公众档案意识不断增强，以及信息记录技术、网络媒介的发展，档案用户借助新媒体、新技术，主动书写、管理乃至建构档案，其档案生产者、管理者角色日益凸显，身份由单一的档案利用者向档案生成者、制造者乃至管理者转变，呈现出主体意识增强、主体角色多元化等特点。由此带来管理对象、管理权限、管理阵地变革以及职业危机等问题，需要从政治、法治
2、、管理策略、管理体系以及专业教育模式等方面综合应对。关键词：档案用户;档案利用者;档案转向 中图分类号：G270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码：1005-9652(2022)06-0041-009 0 引言档案用户，也称档案利用者，是指在政治、经济、科技、文化、管理及其他各种活动中，需要利用档案的个人或组织。简单地说，档案用户就是利用档案信息满足某种需求的个人或组织。从系统和全局角度来看，档案用户是一个完整、相互联系而又不可分割的群体。1目前档案领域针对“档案用户”的研究主要集中于“机构”、“个体”两种视角：前一种是从档案管理主体角度出发，针对档案利用者需求的服务形式2、提升档案利用者档案意识及能
3、力的方式方法3，可以视作“机构视角”，是从档案利用主体层级关系中较高层次“机构”向较低层次的审度；后一种是从档案利用主体角度出发探讨其类型特征4、利用需求、利用行为和心理5、相关法律责任和权利6等，可以视作“个体视角”，是从较低层次的档案利用者“个体”出发，推动档案系统的运动。总体上，面向传统环境两种视角的研究相对平衡，但面对数字环境发展及政治文化转型中档案用户转型问题的研究相对不足，这使得档案机构在面临数字时代种种挑战的过程中，难以从传统观念抽身以更好地激发档案用户的主动性和“个体活力”。本文拟从分析档案用户转型的背景“档案转向”入手，就档案用户转型的原因、趋势及影响进行探讨，并从坚持党的领
4、导、调整管理策略、转变教育模式、构建安全体系等方面提出应对之策，以期能为档案用户研究提供新的视角，并为档案工作实践提供未来可期的方向。1 转型前的档案用户现象档案用户是档案利用行为主体，也是“一切档案工作的出发点和归宿”7；是档案部门服务的对象，也是档案价值实现的主体；是档案工作的试金石和赖以存在、发展的根据，也是国家档案事业重要的有*【基金项目】本文系 2021 年江苏高校哲学社会科学研究基金项目“数字时代档案认知转型研究”（项目批准号，2021SJA1360）阶段性成果。【作者简介】邵华（1981-），女，安徽淮北人，苏州大学社会学院讲师、硕士生导师，研究方向：档案学基础理论、档案信息资源
5、开发与利用、电子文件管理；张媛媛（1983-），女，安徽阜阳人，安徽农业大学档案馆副研究馆员，研究方向：档案管理，档案信息化和档案保护技术。2022 年第 6 期 总第 266 期-42-SHANXI ARCHIVES机组成部分。在一般档案利用过程中，由于主动意识较弱、专业知识和技术水平有限，档案用户往往处于被动且单一的利用者地位，档案利用的范围、形式只能依循档案管理机构的规定及其他相关限制，从表象上来看，基本由档案管理机构单方裁定，档案用户自身需求的转化往往受到制约，不管是潜在的利用需求，还是其他私人的、非事务性的书写与管理需求的表达，往往都因技术条件和其他各种因素的阻碍而无法充分实现，这种
6、被动导致档案利用者的行为范围狭窄，实践障碍重重，利用及其他需求可能实现不了，进而陷入一种不利于档案利用工作良性开展的负向循环，即利用需求无法充分满足利用意愿下降舍弃档案转而利用其他信息资源，而档案用户对档案及档案管理的认可度也会受到不利影响。随着社会经济及计算机、网络技术不断进步，大数据与物联网、传感器，5G 与移动互联网，AR、VR与 MR，云计算与人工智能技术等各种新技术层出不穷，人民物质生活水平、精神文明程度不断提高，档案领域也发生巨大变化，档案机构的社会服务性质彰显，档案宣传力度不断加大，社会公众档案意识、档案素养不断提高。网络技术及新媒体的发展推广及使用、国家法治体系建设不断完善，促
7、使档案用户群体发生变化，具体表现为主体意识增强、主体角色多元化。“档案用户转型”正是在主体意识普遍增强的情况下，档案用户借助新媒体、新技术，主动书写、管理乃至建构档案，以往表现为档案利用者的普通公众，其档案生产者、管理者角色日益凸显，身份由单一的档案利用者向档案生产者、制造者乃至档案管理者转变。2 档案用户转型背景“档案转向”自 20 世纪下半叶开始，欧美人文与社会科学诸多领域对“档案”产生了更多后现代主义思潮影响下的新思考，他们对档案的兴趣越来越大，对档案的认识发生了巨大转变，这些转变逐渐形成了一种学术思潮、学术运动乃至革新。打破了传统的档案学与档案理论研究的边界，对档案概念的内涵与外延进行
8、了全新的探索与阐述。这正是雅克德里达（Jaques Deird）在档案热中所述及的“Archival turn”。2.1 艺术领域艺术领域表现出强大的“档案冲动”，8艺术家对档案的利用、受档案的启发越来越多，对如何借助档案在社会中发挥作用更加关注，并探究档案本身的“观念”和“形式”。9著名媒体理论家鲍里斯格罗伊斯（Boris Groys）在生命政治时代的艺术：从艺术作品到艺术档案一文中，详细阐释了当下艺术的档案转向，提出艺术已成为一种生活方式，而艺术作品仅仅成为对这类生活的记录。10在 论新文化档案库与世俗世界之间的价值交换 中，鲍里斯将图书馆、博物馆和电影资料馆等都看作是“档案库”的形式。1
9、12.2 人类学领域美国人类学家安斯特乐（Ann Stoler）和多伦多大学历史系荣誉教授娜塔莉戴维斯（Natalie Davis）指出了”档案中的虚构”。正如海登怀特的见解，即世界不只是“以精心结构的故事的形式，具备中心主题，还有完整的缘起、发展和结局来展现自我、供人观察”。这转变了人们认识档案的视角，似乎也撕开了档案“神秘”外衣的一角。2.3 历史学领域在历史学界，越来越多的研究者不再简单认为档案只是寻求历史真相的数据库，也不再认为历史学家的工作只是将历史事实客观重现，他们认识到“档案”其实无处不在。法国著名历史学家儒勒米什莱（Jules Michelet，他在十九世纪初期担任法国国家档案
10、馆负责人）曾这样描述他在档案馆中阅读资料、书写众多无名者的历史：“我看到这些附着在大量档案上面的灰尘，就仿佛看到了那些人站立了起来”。12英国历史学家卡罗琳斯底德曼（Carolyn Steedman）意识到档案有着自己的历史：档案被生产、选择、保存、流传。13她借鉴米什莱的说法，给自己的作品命名为 尘埃：档案馆与文化史档案学基础理论ARCHIVAL BASIC THEORY-43-（Dust：The Archive and Cultural History,2001），并突破传统历史研究“自上而下”的“精英史学”研究视角，提出“档案为人人”14“人人入史”“人人都是历史的记录者”。152.4
11、哲学领域以米歇尔福柯、吉奥乔阿甘本（Giorgio Agamben）等为代表的哲学界开启了这场声势浩荡的“档案转向”运动。福柯从背景的角度对档案概念进行了阐释，主张把人们在话语实践的“陈述系统”称为档案，认为“过去的一切语言、文字、思想的材料，一切的书，都应看作是已然说出来的档案”。16阿甘本则在很多不同的语境中谈过档案问题，从档案伦理的角度提出了“见证的不可能”思想。2.5 档案领域在档案学界，档案学家恰似从德里达的思想中得到了启示，从不同角度提出了对档案及其社会化管理的新认识。17加拿大著名档案学者特里库克指出“西方档案界”再次出现“方向性的转变”。他在 2011 年中国国家档案局与中国档
12、案学会联合举办的学术报告会上提到：“这个世界有太多的证据、太多的记忆、太多的认同，现有档案馆能够收集的仅仅是它们的一小部分。利用网络，每个人都能够成为他或她自己的出版人、作者、摄影师、电影制作人、音乐录制艺术家，以及档案工作者。每个人都在建立在线档案。”18这背后是档案领域“以人为本”的人本主义思潮的推进，在关注身份认同的呼声中，档案利用者的思想和身份正在发生着转向。在艺术学、人类学、历史学、哲学以及档案学等众多领域展开的这场以“档案”为中心的跨学科“档案转向”运动，本质上是“后现代主义”思潮影响下人们对于“真相/真实”的“后思考”，是对传统历史和社会记忆建构的反思与解构，其中一个深刻的原因正
13、是基于社会普遍网络化、信息化，对当代社会“人的身份”与“社会角色”转变所给予的人文关怀；而所呈现的则一方面是以网络为阵地的“全民书写”意识增强，另一方面是普罗大众对于书写及其成果管理的权利意识的提高。这便是传统的“档案利用者”转向的深刻背景。3 档案用户转型的原因总体上档案用户转型是其主体意识增强、身份多元化需求的直接结果，但实际上促成档案用户转型的原因是多方面的、复杂的。诚如李娜在档案为人人：美国公众史学与档案学中阐述美国档案界发生根本性变化的原因所描述的：“新兴的组织、资源、技术和态度都改变着美国档案学的全景。”19客观上，促使档案用户转型的原因既有经济发展的支撑，政治文化转型的裹挟，更有
14、现代科技发展的推动，而档案用户自身的觉醒则是其中尤为关键的部分。3.1 国家法治建设与档案普法宣传深入推进法治建设不断丰富与完善是促使档案用户主体意识增强的主要原因，而档案用户主体意识则直接影响其档案行为的角色定位。新中国建立以来，我国的法律体系不断丰富完善，仅以档案领域法规为例，在国家法律法规数据库中仅以法规标题中包含“档案”为条件检索，共获得全国人大常委会、各级地方人大常委会以及国务院制定颁布现行有效的法律、条例、办法等 69 条结果，其中 40 余项法规是在 2010年以后颁布实施。同时全国各地进行了大量的档案普法宣传，截止 2021 年 12 月，仅以“档案普法宣传”作为检索词，对“百
15、度资讯”进行检索，共筛选出网易新闻、腾讯网、搜狐网、澎湃新闻、国家档案局官网及各地档案管理机构官媒资讯 89 篇。上述举措无疑能够在一定程度上提高档案用户档案意识、公民意识，进而影响其主体意识，促使用户的档案行为从被动、消极转变为主动、自觉。3.2 档案展览与宣传工作广泛开展档案展览与宣传活动广泛开展促使用户档案素养全面提升，公众基本档案认知及利用、管理、保护档案的意识与需求内在觉醒度不断提高。据国家档案局统计数据显示“十三五”期间，全国各级综合档案馆共举办档案展览 15488 个，2018-2020 年共有 1776.1 万人次参观展览。20在党的百年华诞之际，2022 年第 6 期 总第
16、266 期-44-SHANXI ARCHIVES中央档案馆联合中央广播电视总台新闻新媒体中心隆重推出了红色档案走进中央档案馆纪录片，精选中央档案馆大量馆藏珍贵档案，生动讲述档案背后的人物和故事，从多个角度呈现中国共产党始终秉承的初心和使命，不仅起到了党史学习教育的作用，更拉近了用户与档案的距离，提高了用户档案认知水平。2021 年“69”国际档案日，各地档案机构开展了大量的档案宣传活动，如江苏省利用档案微博、微信推出纪念第 12 个国际档案日“新中国的记忆档案见证江苏发展历程”系列宣传文章；四川推出了 44 项档案文化活动免费向公众开放，等等。档案机构广泛开展各种档案宣传活动，一定程度上提升了用户的档案素养，提高了用户档案需求的层次，促使档案用户从简单低层次需求转变为复杂的、较高层次主动需求。3.3 公民综合素养提升，具备档案书写与管理能力一方面，档案用户总体文化教育水平提高。改革开放以来，尤其是 1986 年 7 月 1 日中华人民共和国义务教育法实施以来，我国各级各类教育事业不断发展，公民整体教育素养稳步提升，文化水平不断提高。2019 年，仅高等教育在学总规模达到 4002 万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