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新中国成立七十年来的国内文身文化研究*王晓东 徐梦婷*内容摘要：对 CNKI 收录的新中国成立七十年来国内文身文化研究相关成果的分析发现，在研究对象、维度、内容等方面，国内文身文化研究走过了一条“从无到有从少到多从多到精”的发展道路，经历了萌芽、初创、发展、繁荣、成熟五个时期。整体看，研究尚有缺乏系统性、遗产意识及对当代文身文化理性认知等短板，建议今后的研究着重在理论构建、遗产与当代价值等方面发力。关键词：七十年 文身文化 研究文身作为一种古老文化现象，因其具有“一旦刻画在身体上则终生相伴”的特性而被赋予了族群识别、地位象征、成人标志、防灾祛病、婚姻、装饰等多重功能。而且，在人类创造的文化元素
2、中，从石器时代一直传承至今的恐怕十分稀少，而文身是其中之一。从这个意义上讲，文身是揭示人类文化起源的一把钥匙。因此，研究文身不仅能够揭示文身这一文化现象的起源及其历史、297*本文系山东省艺术科学重点课题“艺术人类学视域下的当代山东文身文化现状调查研究”（ZH201906052）的阶段性成果；山东省研究生教育创新计划项目“外语类硕士生专业能力监测指标体系的研制”（SDYY16109）的阶段性成果。*王晓东，鲁东大学外国语学院教授，研究方向：民族文化；徐梦婷，鲁东大学外国语学院硕士研究生。象征、功能等秘密，而且能为揭示人类文化发展史提供依据。国内学术界关注文身文化的研究始于 20 世纪初，闻一多
3、、刘咸、何廷瑞、刘敦愿等老一代学者受西方人类学研究的影响，对黎族、高山族等民族的文身文化做了田野调查，为后来的研究打下了坚实基础。1949 年以来，在老一辈学者的引领下，国内的文身文化研究取得了丰硕成果。梳理文身文化研究脉络，有利于全面了解国内文身文化研究状况，进而推动该领域研究的进一步发展。本文重点以CNKI 的收录文献为基础，通过梳理 19492019 年的相关研究成果，归纳各个时期文身文化研究的维度和特点，并对该领域研究存在问题与发展趋势做出判断。一 研究概况专著方面，笔者所见，19492019 年，国内文身研究界有 10 部左右面世。例如，徐一青、张鹤仙的 信念的活史：文身世界（198
4、8）是较早一部文身专著。该书主要探讨了文身的起源、动机、图式、意象、施术、禁忌以及中国的文身民族等，认为“在阶级社会，文身一开始是贵族和特权者的标志。后来，文化的发展，使贵族和特权者视此为丑之后，文身才开始走向民间”。罗荣芬的 独龙族：自然怀抱中的文面女 虽不是文身文化的专门著作，但作者通过访谈了解到以柏冷都婻为代表的独龙女文面的年龄、施术过程、原因等，为后来的独龙文面文化研究提供了重要参考。陈华文的 文身：裸体的雕刻 从历史、纹样、象征、功能等角度探讨了文身文化，认为“文身是文身民族至高无上的权利和义务文身是原始人保证有秩序生存的一种手段，它是原始人整个生活的一部分”。王晓东的 文身习俗研究
5、 以中国和日本文身习俗为中心 在探讨了文身的名称、起源、分布、种类等基础上，从历史、部位、纹样、工具、颜料、年龄、性别、仪式、文身师、象征、功能等角度考察了中国和日本文身，认为“文身起源于偶然即无意识，而文身习俗的形成确属必然，这是298宗教信仰与民族文化（第十六辑）依据国内文身文化研究各时期特点，本文把 19491978 年作为一个时期，1979 年以后则以 10 年为一个时期来考察。徐一青、张鹤仙：信念的活史：文身世界，四川人民出版社，1988，第 237 页。罗荣芬：独龙族：自然怀抱中的文面女，云南教育出版社，1995，第 714 页。陈华文：文身：裸体的雕刻，上海文化出版社，1997，
6、第 166168 页。文身的自身特征所决定的”。“文身是无文字时代文身民族的文字、法律，具有鲜明的时代性特征，文身是重要的非物质文化遗产”。杨发顺、罗金合的 历史的印痕最后的文面人 用图文方式介绍了近 60 位在世独龙文面女的文面年龄、纹样等，为独龙族文面习俗研究提供了珍贵资料。刘军在 肌肤上的文化符号 黎族和傣族传统文身研究 中对黎族、傣族传统文身的部位、图式、工具、图谱、文身师、施文程序与礼仪、禁忌、功能等元素分析后认为，黎族和傣族文身的“产生、发展和存在，是为了满足个人及群体生存与发展的需要”，“黎族和傣族文身（是）物质性非物质性文化遗产”。赵丽明、许多多等的 神奇的刺青 西双版纳文身调
7、查 以对西双版纳地区的勐腊傣族、景洪傣族、勐海布朗族的在世文身人基本情况、工具、仪式过程、图案等调查为基础，整理了傣族、布朗族文身的部位、图案、年龄、功能等，认为“西双版纳少数民族的传统纹身不是统一的形态，而是其历史发展中的几个阶段”。王晓东、周晓波的 中国文身习俗研究 从壁画、出土文物等古代遗存和历史文献记载两个角度出发，在梳理了独龙族、怒族、傣族、布朗族、基诺族、佤族、德昂族、景颇族、彝族、布依族、壮族、黎族、高山族、瑶族等民族文身的年龄、性别、纹样、工具、仪式等基本元素基础上，探讨了习俗文身与非习俗文身的象征与功能，认为中国文身习俗“除了具有民族性、累积性、变异性、传承性、象征性、功能性
8、、规范性、时代性等文化的一般特征外，还有历史悠久、种类齐全、民族众多、多义性、趋同性等特点”，明确了文身的“文字、法律、制度”属性。丰卫祥、康妮的 文面密码：寻访最后的独龙族纹面女 记录了独龙江河谷健在的 68 位文面女的基本情况，为研究独龙文面习俗提供了珍贵的田野资料。王献军的 黎族文身 海南岛黎族的敦煌壁画 在考察了黎族文身的历史、年龄、时间、地点、原因、文身师、部位与图案、工具、颜料、仪式、禁忌、功能等基础上，认为黎族文身具有“传承的时间较长、记载的相299 新中国成立七十年来的国内文身文化研究 王晓东：文身习俗研究 以中国和日本文身习俗为中心（中国社会科学院研究生院 2005年博士学位
9、论文），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9，第 385389 页。刘军：肌肤上的文化符号 黎族和傣族传统文身研究，民族出版社，2007，第 280 299 页。赵丽明、许多多等：神奇的刺青 西双版纳文身调查，学苑出版社，2011，第 142 页。王晓东、周晓波：中国文身习俗研究，西南交通大学出版社，2011，第 276277 页。丰卫祥、康妮：文面密码：寻访最后的独龙族纹面女，云南民族出版社，2014，第 79 页。关资料较多、现存的文身人数较多、女性文身占绝对优势、典型的非写实性文身图案、文身的部位较为全面”。另外，将军、安炜的 花样文身 是一本世界文身图鉴，给中国读者提供了了解世界文身文化的窗口
10、。除专著外，中国少数民族、傣族史、黎族史稿、壮族、图腾艺术史、傣族文化、壮族风俗志、台湾高山族研究 、高山族风俗志 、百越 、台湾番族之原始文化 、中国图腾文化 、原始习俗与宗教信仰 、中国少数民族文化史 、傣族文化志 、中国风俗通史 、天堂乐园 独龙江探险记 、中国黎族 、贡山丙中洛 人神共居的伊甸园 、西双版纳雨林中的克木人 、国家、身体、社会：宋代身体史研究 等著作中均有文身习俗的相关论述。从以上这些论著看，只要谈及傣族、黎族、高山族、独龙族、壮族等少数民族文化，文身是个不可忽视的元素，足见文身在各文身民族文化中的重要地位及价值。另外，欧阳昱翻译出版了史蒂夫吉尔伯特的 文身的历史。该书介
11、绍了古300宗教信仰与民族文化（第十六辑）王献军：黎族文身 海南岛黎族的敦煌壁画，民族出版社，2016，第 253255 页。将军、安炜：花样文身，湖南美术出版社，2004。国家民委民族问题五种丛书编辑委员会：中国少数民族，人民出版社，1981。江应梁：傣族史，四川人民出版社，1983。方国瑜：黎族史稿，四川民族出版社，1984。覃国生、梁庭望、韦星朗：壮族，民族出版社，1984。岑家梧：图腾艺术史，学林出版社，1986。张公瑾：傣族文化，吉林教育出版社，1986。梁庭望：壮族风俗志，中央民族学院出版社，1987。陈国强：台湾高山族研究，上海三联书店，1988。许良国、曾思奇：高山族风俗志，中
12、央民族学院出版社，1988。宋蜀华：百越，吉林教育出版社。1991。林惠祥：台湾番族之原始文化，上海文艺出版社，1991。何星亮：中国图腾文化，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2。程德祺：原始习俗与宗教信仰，江苏教育出版社，1993。李德洙：中国少数民族文化史，辽宁人民出版社，1994。赵世林、龙琼华：傣族文化志，云南民族出版社，1997。宋兆麟：中国风俗通史：原始社会卷，上海文艺出版社，2001。孙官生：天堂乐园 独龙江探险记，云南人民出版社，2003。王学萍：中国黎族，民族出版社，2004。李夏：贡山丙中洛 人神共居的伊甸园，云南美术出版社，2006。王国祥：西双版纳雨林中的克木人，云南教育出版
13、社，2009。邱志诚：国家、身体、社会：宋代身体史研究，科学出版社，2018。代欧洲、埃及、波利尼西亚、婆罗洲、萨摩亚、马克萨斯群岛、新西兰、日本、北美、南美、英格兰、法国、意大利、美国、马绍尔群岛、北极、阿拉伯人、犹太人、基督教徒等区域、人群的文身。令人遗憾的是，该书作者说“搜集了有关从 17 世纪到当今世界各地文身的历史文献”，却没有提到中国文身。可见，吉尔伯特对中国文身一无所知。据此看，我们应该加大中国文身文化研究的力度，并把研究成果介绍到海外，让国外学者了解中国文身文化的历史及其价值。总的来说，七十年来的文身文化相关的专著基本上奠定了国内文身文化研究的理论与实践基础。文章方面，对 CN
14、KI 收录的主题词为“文身”或“纹身”文献信息的搜索显示，19492019 年 9 月底，“文身”1387 条，“纹身”939 条。仔细甄别后发现，题名为“文身”的 397 条，占总信息的 28.6%，题名为“纹身”的 484 条，占总信息的 51.5%。各个时期 CNKI 所收录的题名为“文身”“纹身”的文献情况如表 1 所示。表 1 19492019 年 CNKI 收录题名为文身、纹身的文献信息一览19491978 年19791990 年19912000 年20012010 年20112019 年合计文身12671184115397纹身01354140277484小计13912532439
15、2881首先，从表 1 所示各时期研究文献信息的数量分布来看，1949 2019 年，国内对文身文化的关注一直处于上升趋势。具体数据显示，19491978 年的 30年时间里，文身几乎没有引起学界注意，而在 20112019 年，文身的关注度达到了峰值，特别是 20012019 年近 20 年时间里的成果量占总量的 80%；其次，题名为“文身”的文献数量在 20012010 年达到峰值后有较大幅度减少，而题名为“纹身”的文献数量一直攀升，且两个词语使用频率在 20112019 年发生了反转，“纹身”是“文身”的两倍多。文献分布、走势及主题词量的变化，301 新中国成立七十年来的国内文身文化研究
16、 美 史蒂夫吉尔伯特：文身的历史，欧阳昱译，百花文艺出版社，2006，第 1 页。为方便分析，本文研究的主要对象是以“文身”和“纹身”为主题的文献。基本勾勒出了七十年来国内文身文化研究的大致面貌。为了解详情，这里以题名为“文身”和“纹身”的文献为对象，用统计法着重分析 19492019 年七十年来不同时期国内文身文化研究的维度及其特征。二 各时期研究的维度及特点1.19491978 年：萌芽期CNKI 收录情况：文献总量 1 条，文身 1 条，纹身 0 条。在近 30 年时间里，检索到的只有袁承晏、何芳德发表在 国外医学参考资料，皮肤病学分册 上的 激光治疗血管瘤和文身（1976）的一篇摘自英文的文章。作者认为“红宝石、钕、亚激光治疗文身，激光可较快地被深的刺花染色吸收，发生色素颗粒气化，而从主治中除去疗效大多数是满意的，但限于激光器械，治疗文身区域较小”。该文虽为摘译，但为后来国内研究激光以及医学手段治疗文身提供了重要参考。笔者阅读发现，何廷瑞先生的 台湾土著诸族文身习俗之研究 亦是该时期发表的重要研究成果。何先生在对台湾土著诸族的文身现状做田野调查基础上，结合文献资料，整体探讨了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