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青海社会科学年第期传统继替与代际更迭：土族家庭圍结构变迁研究基于青海省互助县五十村的调研？党永芬摘要：中国共产党诞生以来的一百年，中 国社会发生了前所未有的历史性变革，社会主义国家建设取得了彪炳史册的历史性成就。土族家庭在百年的时代变革中发生了急遽变迁。基于互助县五十村土族家庭的田野调查，动态呈现在传统继替中的土族家庭变迁，阐 明在代际更迭下土族家庭结构的变迁动因，在具体语境下剖释民族地区对传统文化的保留和现代文化的适应。关键词：土族；家庭；文化变迁中图分类号：文献标识码：文章编号：（）在传统社会中，中 国老百姓常以家庭绵延作为其笃定的价值观念和终极的人生价值。就某种意义上来说，家庭是中 国特
2、性的本源型传统，更是当代中 国社会转型与制度变迁的历史起点和既定条件。同时，也是“国家发展、民族进步、社会和谐的重要基点”。因此，党的二十大报告中强调弘扬中华传统美德，加强家庭家教家风建设，将家庭建设提升到了新的高度。中 国共产 党诞生以来的一百年，中 国社会发生了前所未有的历史性变革，特别是新中国成立以来，社会主义国家建设取得了彪炳史册的历史性成就。土族地区经济社会发展也实现了翻天覆地的巨变，土族家庭也随之发生了很多具有自身特点的变化。立足新时代，如何准确把握土族家庭变迁的现状和规律，积极引导土族家庭适应经济社会高质量发展和乡村振兴战略，加强家庭建设，是需要认真思考和关注的 问题。本文选择土
3、族地区具有代表性的村庄青海省互助土族自治县五十镇五十村为调查对象，进行详细的田野调查和跟踪调研，对土族家庭百余年的变迁进行探讨，呈现出土族家庭变迁方面“较完整的切片”。一、互助县五十村的前世今生五十村是典型的土族村，位于互助县五十镇，红崖子沟 川内，属于浅山村。五十村距海东市平安区公里，距互助土族自治县县城威远镇公里，距五十镇政府不到公里。五十镇离互助土族自治县县城五十华里，距海东市作者简介：党永芬，青海民族大学 民族学博士生，青海民族大学国际教育学院副教授。DOI：1014154 j cnki qss 202206009青海社会科学丨 年第期平安区五十华里，所以得名五十，以前五十乡的乡政府所
4、在地就在五十村，因而被称为五十乡，后来五十乡 乡政府搬到附近的桑士哥村，但五十村一直沿袭“五十”之名至今。五十村由四个自然村组成，共分个社，霍尔郡河滩贯穿整个五十村。四个自然村分别是白磨村、五十村、霍尔郡村和那仁村。自然村之一的白磨村是由社和社组成，在平大公路的西侧，距村里老人说李家（土族）是白磨村最早的居民，河滩边的李官布家有一个白石头水磨，大家都叫他“图日曼官布”（“图日曼”是土语，指水磨），后来就得村名：白磨。白磨村以前只有户人家，所以有“白磨八家子”的说法，白磨村还有汉族李家，是从四川过来的“碗碗匠”，白磨村的董家最早是从甘肃过来的汉族，因为娶了土族的姑娘，现在也是土族。如今的白磨村从
5、最初的户发展为户，李姓土族为一个家伍，汉族的董家、李家、马家合为一个家伍。自然村之二的五十村是社和社，在平大公路的东侧，其中社户全部是土族，社户全部是汉族，村里的鲁家全部是土族，鲁家是因为在甘肃永登没法生活下去搬迁到这儿的。自然村之三的霍尔郡村是五十村最大的一个自然村，由社、社、社、社、社、社和社组成，也是五十村村委会所在地。霍尔郡在年参加 高级农业合作社时的统计户数为户、人口 名，土族 人、汉族人（内移民 人）；年的统计户数为户、人口 名。现在的霍尔郡仍然是五十村四个自然村中人口最多、村子规模最大的一个，霍尔郡村李姓最多，李姓中既有汉族也有土族，汉族李家一部分是从甘肃平凉迁移过来的，至今村里
6、人还喊他们为“平凉人”，还有一部分汉族李家是从互助五峰迁移来的。逯家是汉族，从乐都迁来的，曹家、万家、包家和高家本来是汉族，但现在和土族通婚成了土族，另一部分还是汉族。霍尔郡还有黄姓、鲁姓（从桑士哥搬过来的）都是土族，的。阎家是汉族，民 国时期从红崖子沟迁来的。霍尔郡总共有个家伍，土族李家由于来到霍尔郡的时间不同，形成了三个家伍，所有黄家为一个家伍，村子里的所有汉族合成一个家伍，有事会相互帮助。自然村之四的那仁村是社，“那 仁”是土语，意思是“太阳”，那仁村相对远离其他村社，在一处僻静的山窝里，全村 户村民全部为土族。那 仁 村的李 姓、黄姓都是从霍尔郡搬过去的，兰家是从红崖子沟搬过去的。霍尔
7、郡、五十、白磨、那仁这四个自然村合在一起组成了五十镇最大的行政村五十村。在自然条 件方面，五十村气 候属于大陆寒温带气候，年平均气温，五十村平均海拔米。村庄东西长约 米，南北宽约米。年月，五十村人选第二批中国传统古村落名录。五十村东连互助县松多乡十八洞沟村，南与五十镇桑士哥村相邻，西接五十镇荷包村，北连五十镇三庄村和寺滩村，著名的“湟北诸寺之母”佑宁寺就坐落在寺滩村，距五十村只有公里。五十村附近还有土观村、桦林村、寺 滩村、班彦村、下滩村、上滩 村、扎巴村、北庄村、拉日村、拉洞村等村，每个村庄和邻村相隔很近，没有明显的村界，各村的土地相连。五十村全村总耕地面积 亩，人均耕地面积亩，林地面积亩，
8、牧草地面积亩。五十村的耕地全部为旱地，川地只有多亩，其余土地都是山地，农业生产基本还是靠天吃饭。五十村的土质属于粟钙性土壤，一年一季收成，清明前后 下种，到农历七月下旬收割。跟周围 的村子一样，五十村以种植业为主导产业，农作物以油菜、马铃薯、小麦、蚕豆、青稞为主，近几年开始种植长白葱。年种植油菜亩，马铃薯 亩，青稞亩，小麦多亩，长白葱亩。由于档案资料以及文献资料的缺乏，五十村在新中国成立前的人口数字并不确切，根据村里老人的回忆仅能勾勒出一个模糊的概念：霍尔郡、白磨、那仁、五十四个自然村大概有二百多户，九百多人。年，五十村有人。年，五十村共户人。现在五十村的户数已经增加到户 人，其中社会学研究男
9、人，女 人。少数民族 人，占全村总人口，其中土族人，占总人口的，还有藏族人，蒙古族人。五十村除了亦农亦商户外，其余均以农业为 主，全村劳动力为人，男，女，岁以上的老人人，外出劳 动力为人左右，其中常年外出不回村的劳 动力人，这些人主要在西宁做环卫工人。呈现（）家庭结构的核心化变迁家庭结构作为家庭的重要组成方式，与家庭规模有着相当紧密的联系，简而言之就是家庭是由哪种或哪几种家庭关系构成的。一般来说，家庭规模更多的是表现一个家庭中“量”的存在，而家庭结构则更趋向于一个家庭中“质”的呈现。家庭结构类型多样（详见图），经典的家庭现代化理论假定，从传统到现代，扩大家庭或者联合家庭正在向夫妇式家庭或者核心
10、家庭转变，大家庭向小家庭转变。相较之下，土族地区由于欠发达的经济发展实际和自身文化的特殊性，在具有中 国家庭变迁一般性特征的同时，体现出家庭规模小型化、家庭结构核心化的特点。图家庭结构类 型图新中 国成立前，土族家庭规模很大，家庭人口数量很多。许让神父写道：“直到一年，我做这些笔记的这段时间，蒙古尔人的家庭是父系 的、扩大的、从父居家庭。这个家庭处在祖父的领导下，或者在曾祖父的领导下，如果曾祖父还活着的话。就我所了解的，没有超出 四代的家庭。整个大家庭生活在一起，有一个共同的院落。财富集体拥有，但支配财产的权力不平等地集中在老一辈的手里。这种生活方式，蒙古尔人形象地描述为我们家只有一个烟囱，或
11、我们都在一个锅里吃饭。相反，当组成大家庭的核心家庭另起炉灶时，象征着大家庭的破裂。当儿子开始以这种独立的方式生活 时，邻居们闲言碎语，这个家庭的人很不安，大家庭也就宣告瓦解。”“他们的家庭组织是一个大家庭，祖父是一家之主，他们的儿孙结 婚后，继续 在 他的权力之下生活，他指导着宗教、工作、商业、教育 等生活。”“土人之家庭构成常包括三代以上之父系亲戚、兄弟、叔侄及祖孙共聚一堂，乃为常事。纯粹父母子女之小家庭极少见。家庭人口最多者为人，最少者为人，平均为人。土人的家庭是父系 的，妇从夫的，子从父的。”据统计，年五十村平均家庭户规模为人，年平均家庭户规模为人，年时间五十村家庭人数平均减少人，与新中
12、国成立前平均人相比，家庭人数平均减少了人。由此可见，土族家庭的户规模越来越小。此外，家庭结构日益核心化、精细化也是其变迁主要特点之一（见表）。随着社会结构的变化，土族联合家庭和扩大家庭逐步瓦解，取而代之的是简单的核心家庭。因此，人数众多的联合和扩展家庭逐渐被规模较小的核心家庭所取代。“土族人过去很注表五村年家庭户规模构成情况表家庭类型一人户二人户三人户四人户五人户六人户七人户八人户九人户合计户数 占比（），青海社会科学丨 年第期重一大家子生活在一起，全家人都听爷爷或父亲的话。劳动、宗教活 动、子女婚姻大事、钱财的管理、参加村里的活 动等，都由一家之主安排，包括给新生的孩子取名字等等。每天早饭时
13、，他就会安排当日的劳动任务。如果家里有人要去参加节日活动，必须要得到他的准许。如果儿媳妇想回娘家，也要征得他的同意。解放以后，年轻人开始有自己的想法，特别是包产到户以后，结了婚的年轻人都想吃小锅饭，不愿意受家长的约束，开始单另过日子了。现在，父母一般跟小儿子生活吗，一大家子在一起的基本没有了。”？据对五十村的调查，五十村目前户主岁以下的家庭有个孩子，一般为口之家，为核心家庭；岁以上的家庭一般有人，一般上有老下有小，是主干家庭。总体而言，现在的土族家庭基本都是核心家庭，联合和扩大家庭已经在五十村乃至土族人的社会中非常少了（见表）。表五十村年家庭类型分布表家庭类型单身户核心家庭直系家庭联合家庭等合
14、计户数占比（）家庭类型一代户二代户三代户三代户以上合计占比（）从表知，五十村核心家庭数占比已达到，直系家庭数占比下降到，联合家庭数占比仅为。这一趋势符合土族家庭结构的总体变化趋势，也符合我国改革开放后农村家庭结构的变化趋势。当然，这是一个村子在特定时段家庭类型的变化趋势。传统主干家庭占据着主导地位，而新一代年轻人的思想进步和独立思维的形成，让以家庭生产经营 为纽带的家庭结构形式在一定程度上突破了以父系为主轴的家庭结构形式，使得家庭结构更加富有弹性。（二）家庭关系的平等化变迁随着社会的发展，土族家庭关系由最初的单系偏向家庭制度，逐渐完成了多系并重的新型家庭制度的变迁。所谓单系偏向家庭制度，就是指
15、家庭的建立、延续、家庭事务的处理、亲属关系的往来等都是依托某一位家庭成员为轴心。就土族传统而言，其轴心趋向多以男性为主，是典型的父系夫权制度式家庭。在改革开放初期特别是新中国成立前，土族妇女在家庭中的地位低于丈夫，经常受到丈夫及公婆的不平等对待。“（世纪初）在蒙古尔人家，就可以清楚地看到蒙古尔家庭的结构。祖父坐在热炕上主持。祖母只有在客人请她上炕的时候才坐在炕上。如果没有客人，祖父和祖母两个人坐在炕上。小儿子们蹲在炕前的地上，左手拿碗，右手拿筷子，吃饭。大的儿子们允许坐在炕沿上。祖父坐在炕上的时候，所有的儿媳们不能坐在地上，必须一直站着。儿媳没戴帽子，没穿长袍或长裙，不准在长辈或客人前面出现。
16、只有在儿媳回娘家看望父母时，她可以不戴帽子。在丈夫家，她必须一直穿长袍，戴毡帽。”“妻子们接受她们的低下地位，没有抱怨。她们个人的态度取决于她们成长的社会氛围。当她们还是孩童时，她们就认识到妇女们生了男孩比生女孩更自豪。她们 长大了，可以干活 时，她们同家里的媳妇们一起生活、劳动，在厨房里吃饭。家里的男人们则在大房里吃饭。即使有一位叔叔或兄弟到厨房里盛饭，她们都要恭恭敬敬地伺候他。她们只能在男人们吃完后才能吃。，新中国成立后，随着中 国社会发生彻底的口述者，汉族，岁，互助县五十镇五十村村民，曾任五十村村支书，熟 悉五十村情况，兼通汉语和土语，年月、月接受采访。社会学研究变革，土族妇女在家庭中的地位发生了很大转变，一些压在妇女头上的封建观念和陋习已经被改变，土族妇女可以平等参与除了宗教活 动以外的很多事务。这应该是土族社会发展进步的显著标志之一。在调研过程中，一位受访对象这样谈道：“在旧社会，土族妇女在生活中有很多条条框框。比如，因为土族厕所都在屋外，妇女晚上起夜就非常 为难，必须穿戴整齐，否则不能出 门，而穿戴整齐需要半个多小时。现在自由多了，妇女起夜穿着衬衣衬裤就行，不避讳长辈，也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