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语言学研究从连读变调确定吴语等方言中某些单字的调类 以浙江义乌方言为例金有景【摘要】在汉语方言中，虽然有些方言的变调情况比较简单，但是有些则十分复杂，如吴语、福建方言和其他一些地方的方言。在变调情况复杂的方言中，对于一些口语里不太单说的单字的调类调查，是比较困难的。由于有的字在口语中通常很少单说，甚至根本不能单说，所以发音合作人很难确定它的单字调。即使有的发音合作人可以勉强说出它的单字调，但是一般来说不可靠者居多，所以不能轻易相信发音合作人的读法。方言调查者需要自己做出分析，同时进一步核对。作者通过多年的汉语方言调查实践，提出了从连读变调角度入手调查和确定单字调的方法:把需要核对的单字，摆到连
2、读变调的环境里去，看它的表现应该属于哪一个调类。作者以浙江义乌方言为例，通过对七个难以判断单字调的实例的具体分析，对这一调查方法做了探讨。【关键词】吴语福建方言浙江义乌方言单字调连读变调调类汉语方言当中，有些方言变调比较简单，比如北京话和很多其他北方方言;有些方言变调十分复杂，比如吴语、福建方言和其他一些方言。在变调简单的方言里，调查单字的调类是没有什么问题的。一般说来，发音合作人读什么调，就是什么调，不会有什么靠不住的地方。在变调复杂的方言里，调查单字的调类时，一般情况下也没有什么问题。可是，对一些口语里不太单说的单字，要特别注意，不能轻易相信发音合作人的读法。因为有的字在口语里很少有单说的
3、机会，甚至根本不能单说。对这种字，有的发音合作人根本答不上它的单字调是什么。当然，有的发音合作人能说出它的单字调来。但是，他是怎么知道这个字的单字调的呢?大致有如下两种情况。第一种情况，是发音合作人的老师教的。比如:“琵琶”的“琶”，老师说它读阳平，跟“爬”字同音，发音合作人即按这个读音读。第二种情况，是发音合作人自己从包含这个字的复音词语中分析出来的。以上两种情况，无论是哪一种，都不一定完全可靠。发音合作人当地的语文老师，尽管文化水平比一般人高一些，可是究竟不是专门研究语言学和方言学的学者，因此，在某些字的读音上，出一点差错也是很有可能的。至于发音合作人自己从复音词语的读音中分析所得，由于发
4、音合作人一般缺乏专业知识和专业训练，其分析所得，问题可能就会更多。那么，对于这一类不太单说的字，应该怎样来调查它们的单字调类呢?以下为个人不成熟的体会，不妥之处，敬请各位专家、学者指正。一、调查单字调类的两条基本原则笔者认为，在调查吴语、福建方言这类变调比较复杂的方言的单字调类时，应该掌握以下两条71从连读变调确定吴语等方言中某些单字的调类本文由作者金有景研究员之女金菲菲博士整理、授权发表。语言学研究原则:第一，调查单字调类的时候，尽量要找可以单说的用例，也就是尽量要找单音词，比如“山”“树”“书”“人”“手”“王”“李”，等等。只要是地道的单音词，单字调类一般就不会有多大问题。凡是找不到地道
5、的单音词的，对它的单字调类不能轻信。即使发音合作人觉得很有把握，也同样不能轻信，而要适当地加以核对。有的字虽然可以单说，但是由于与古音或者其他方言对不上，也要适当地加以核对。显然，核对过后，就应该实事求是，该是什么调，就是什么调，即使是例外情况也不怕。第二，核对单字调的具体方法是:把要核对的单字，摆到连读变调的环境中，看它的表现应该属于哪一个调类。为了更清楚地说明这个方法，以下特列举义乌方言的几个实例，来做具体说明。二、义乌方言的基本语音情况先对义乌方音的相关情况略作介绍。1.义乌方言的调类义乌方言有 9 个调类，如下表格所示:序号调类例字调值文读白读1阴平刚开香333342阳平陈寒鹅1111
6、23阴上古口好424234阳上女近亥313125阴去盖唱送555556阳去洞树帽353357阴入急粥押43237.1阴入乙隻个压55558阳入麦食六22122.连读变调情况从变调和结构的关系角度，可以把义乌话的两字组连读变调分成如下两个类别:第一种是广用式。所谓广用式，是指为数较多的成词的两字组，主要是偏正式的词汇，以及其他的一些双音词。其中，偏正式包括“定名”和“状动”两种。在义乌话中，这两种偏正式的连读变调不同。第二种是专用式。所谓专用式，是指在“广用式”之外，专用于某个结构的两字组。义乌话的两字组连读变调，所涉及的结构，主要有如下这些:1.广用，2.动宾，3.重叠，81国学学刊(二二二年
7、第四期)本文调查的是浙江省义乌县(1988 年改为义乌市)平畴乡下朱村(在县城东 10 里，今属江东街道)的方言。语言学研究4.数量，5.动趋，6.主谓，7.动补，8.并列，9.同位。三、调查义乌方言单字调类的实例以下通过连读变调，具体讨论怎样调查义乌方言中某些不太单说的单字的调类。1.“笕”字的单字调在义乌方言里，“笕”字不仅不能单说，在口语里甚至根本不用。“笕”字在义乌方言里的唯一用例，是“笕桥”这个地名。在杭州附近，20 世纪30 年代就有个“笕桥机场”，很有名，义乌人在口语里都会说成 tie55di:11 55。笔者上小学时，老师教笔者说:“笕”字读“建”音，就是说这个字读阴去调。对于
8、义乌话中“笕”字的这个读法，笔者一直深信不疑。直到好多年之后，笔者才开始怀疑，在义乌方言里，“笕”字读阴去调可能是不对的。这是因为:第一，笔者看到“笕”字在韵书上是阴上字;第二，笔者了解到，在有些口语中会说“笕”字的方言里，“笕”字是读阴上调的。于是，笔者把“笕”字放在变调环境中，来加以核对:(1)阴上+阳平(广用式)好人 ho:42 55no:11 55水银 y:42 55i:n11 55水牛 y:42 55i:11 55狗熊 k:42 55io:11 55粉红 f:n42 55o:11 55滚存 ku:n42 55dz:n11 55草鞋 tsho:42 55a:11 55枕头 ts:n42
9、 55d:11 55苦头 khu:42 55d:11 55斧头 fu:42 55d:11 55草绳 tsho:42 55z:n11 55水蛇 y:42 55zi:11 55祖传 tsu:42 55dye:11 55省城 s:42 55dz:n11 55酒钱 ts:42 55die:11 55饷银 i:42 55i:n11 55试比较:笕桥 tie55di:11 55(2)阴去+阳平菜油 tshe:55 33i:11 22酱油 tsa:55 33i:11 22酱园 tsa:55 33ye:11 22带鱼 ta:55 33?n11 22太阳穴位tha:55 33i:11 22汽油 thi:55 3
10、3i:11 22戏台 i:55 33de:11 22账房 tsa:55 33v?w 11 22楦头 ye:55 33d:11 22算盘 s:55 33b:11 22太婆 tha:55 33buo:11 22套鞋 tho:55 33a:11 22秤锤 tsh:n55 33dy:11 22戏文 i:55 33w:n11 22价钱 k:55 33die:11 22縴绳 thie:55 33z:n11 2291从连读变调确定吴语等方言中某些单字的调类笔者 义乌方言两字组的连读变调一文对这一变调情况有详细的讨论。请参见金有景:义乌方言两字组的连读变调(一)(二)(三)，方言2015 年第 1、2、3 期
11、。本文使用 方言调查字表调查义乌方言，请参见中国社会科学院语言研究所:方言调查字表(修订本)，北京:商务印书馆，1981 年。语言学研究(3)小结通过以上“阴上+阳平”(广用式)与“阴去+阳平”的比较，可以知道，“笕”字在义乌方言中当读为阴上调。2.浙江省地名“丽水”中“丽”字的单字调“丽”字有平声和去声两读。“丽水”的“丽”字读什么调类呢?北京话是读阳平调。关于义乌话，可以通过以下连读变调做对比:(1)阳平+阴上(广用式)棉袄 mie:11o:42 22南枣 n:11tso:42 22粮草 la:11tsho:42 22楼板 l:11?ma:42 22茅草 muo:11tsho:42 22牛
12、肚 i:11tu:42 22莲子 li:11ts:42 22牙齿:11tsh:42 22鞋底 a:11ti:42 22长久 dza:11ti:42 22牌九 ba:11ti:42 22陈酒 dz:n11ts:42 22齐整漂亮zi:11ts:n42 22豺狗 za:11k:42 22皮底 bi:11ti:42 22试比较:丽水 li:11y:42 22(2)阳去+阴上(广用式)露水 lu:35y:42顺手右手y:n35s:42廿九 i:35ti:42胃口 u:i35kh:42漏斗 l:35t:42孟子 m:35ts:42大水洪水duo:35y:42县长 ye:35tsa:42稗草 bua:35
13、tsho:42备取 b:i35thy:42豆籽 d:35ts:42站长 dz:35tsa:42字典 z:35?i:42饭碗 v:35ua:42洞口 do:35kh:42(3)小结通过以上“阳平+阴上”(广用式)与“阳去+阴上”(广用式)的比较，可以知道，“丽水”的“丽”字在义乌方言中当读为阳平调。3.浙江省旧地名“处州”中“处”字的单字调“处州”是丽水的旧称。“处州”的“处”字，在义乌话里，是读阴上调，还是读阴去调，笔者虽然是义乌人，但一下也回答不上来。通过连读变调的比较，可以确认“处”字的单字调。(1)阴上+阴平(广用式)狗窠 k:42 55khuo:33水缸 y:42 55k?w 33火刀
14、 huo:42 55to:33手巾 s:42 55ti:n33酒坊 ts:42 55f?w 33水晶 y:42 55ts:n3302国学学刊(二二二年第四期)县名，1986 年改为丽水市，在浙江省南部。语言学研究水仙 y:42 55sie:33水车 y:42 55tshi:33小生 s:42 55s:33影踪 i:n42 55tso:33姊夫 tsi:42 55fu:33鬼灯 ty:42 55?n:n33剪刀 tsi:42 55to:33丙申?m:n42 55s:n33紧身坎肩儿ti:n42 55s:n33(2)阴去+阴平(广用式)秤钩 tsh:n55 33k:33桂花 ku:i55 33hu
15、a:33店家?i:55 33k:33快车 khua:55 33tshi:33秤花秤星tsh:n55 33hua:33判官 ph:55 33kua:33酱渣 tsa:55 33tso:33毙枪枪毙pi:55 33tsha:33素鸡 su:55 33ti:33镇江 ts:n55 33k?w 33替身 thi:55 33s:n33细心 si:55 33s:n33戏班 i:55 33?ma:33救星 ti:55 33s:n33太公 tha:55 33ko:33试比较:处州 thy:33ts:33(3)小结通过以上“阴上+阴平”(广用式)与“阴去+阴平”(广用式)的比较，可以知道，“处州”的“处”字在义
16、乌方言中当读为阴去调。4.浙江省地名“嵊县”的“嵊”字的单字调“嵊县”(1995 年改为嵊州市)的“嵊”字，广韵去声证韵:“嵊，山名，在剡县也。实证切。又食陵切。”在普通话审音为去声 shng。义乌方言读什么声调呢?以下通过连读变调略作讨论。(1)阳平+阳去(广用式)蚕豆 z:11d:35 55银匠 i:n11dza:35 55平地 b:n11di:35 55长命 dza:11m:n35 55绸缎 dz:11d:35 55牌位 ba:11u:i35 55情愿 z:n11ye:35 55鞋面 a:11mie:35 55寒露:11lu:35 55痨病 lo:11b:n35 55泥地 i:11di:35 55梅树 m:11y:35 55头路 d:11lu:35 55河路银河uo:11lu:35 55门路 m:n11lu:35 55试比较:嵊县 z:n11ye:35 55(2)阳去+阳平(广用式)面锣脸盆mie:35luo:11 53用场 io:35dza:11 53路条 lu:35d:11 53利钱 li:35die:11 5312从连读变调确定吴语等方言中某些单字的调类(宋)陈彭年等:宋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