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1期吉林师范大学学报(人文社会科学版)No.12023年1月Journal of Jilin Normal University(Humanities&Social Science Edition)Jan.2023doi:10.3969/j.issn.2096-2991.2023.01.015多元视角下智能出版概念研究姚凯波(浙江工商大学 人文与传播学院,浙江 杭州 310018)摘要基于概念史、技术史以及逻辑学视角,提出对智能出版概念的认识与思考:从概念史视角看,智能出版是专指“人工智能+出版”;从技术史视角看,智能出版的发展经历了起步、探索、重构三个阶段;从逻辑学视角看,智能出版是一种新
2、型数字出版,其中人工智能技术是智能出版的特有属性,它使得智能出版区别于其他出版业态。因此,智能出版是一种将知识信息通过人工智能技术加以选择、编辑、加工,并向公众传播的新型数字出版。关键词智能出版;人工智能;出版技术;出版理论;概念史中图分类号G239.26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2096-2991(2023)01-0120-05纵观人类出版史,每一次技术上的进步都带来出版生产方式的变革与出版业态的重塑,并引发出版学界、业界重新审视出版活动,不断完善出版学理论研究体系。其中尤为重要的一项工作便是科学、系统地对出版核心概念进行界定。随着人工智能、5G技术、区块链等先进技术广泛应用以及出版融合发展,相应
3、地出现了“智能出版”这一概念。目前有关智能出版的研究,尚处于起步阶段,已有研究集中于技术应用研究,对基础理论研究还需要进一步加强,而概念问题是智能出版研究的逻辑起点。鉴于鲜有学者运用交叉学科的知识考察智能出版概念,本文拟从概念史、技术史以及逻辑学视角对智能出版概念展开研究。一、从概念史视角看:智能出版专指“人工智能+出版”智能出版由“智能”与“出版”两个概念组成,因此,智能出版应当具有“智能”与“出版”的属性特征。在界定智能出版概念之前,需要辨析清楚何为智能?何为出版?关于出版概念的界定,笔者曾撰文研究1,此处不再展开讨论。这里借鉴概念史的一些相关思路,对智能概念的变迁进行述评。从词源来讲,“
4、智能”译自英语的“Intelligence”。韦氏词典 对“Intelligence”的释义是“The abilityto learn or understand or to deal with new or trying situations”。可见,智能的三个基本要素是学习能力、理解能力和行为能力。说文解字 将“智”解释为“识词也,从白从亏从知”,把“能”解释为“熊属,足似鹿;能兽坚中,故称;贤能而疆壮者称能杰也”。在中国古代,人们一般把“智”与“能”划分为两个相对收稿日期 2022-11-05基金项目 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重大项目(21&ZD322)作者简介 姚凯波(1990-),男,浙江台
5、州人,浙江工商大学人文与传播学院讲师,管理学博士,研究方向:数字出版与新媒体。-120吉林师范大学学报(人文社会科学版)2023年第1期独立的概念,如 荀子 正名篇:“所以知之在人者谓之知,知有所合谓之智。所以能之在人者谓之能,能有所合谓之能。”也有将“智能”作为一个整体看待,用来表达“智力和能力的总称”,如 吕氏春秋 审分:“不知乘物,而自怙恃,夺其智能,多其教诏。”21704国内外众多学者从不同学科论域与理论视角对智能以及智能本质进行过探讨和研究。智能的发生更是与宇宙的起源、生命的本质、物质的本质共同被称为自然界的四大奥秘3。在众多智能理论中,当属三元智能理论和多元智能理论最具影响力。罗伯
6、特 斯腾伯格(Robert Sternberg)从问题解决的认知过程角度提出三元智能理论,把智能划分为分析性智能、实践性智能和创造性智能4。三元智能理论得到了心理学界的赞誉,而在教育学界备受欢迎的首推霍华德 加德纳(Howard Gardner)的多元智能理论。该理论将智能定义为“在特定文化背景下或社会中,解决问题或制造产品的能力”516。多元智能理论一方面揭示了智能不是由单一类型的能力构成,而是由多种同等重要的能力构成;另一方面明确了不同类型的智能之间是以相互独立的方式呈现,而不是以整合的方式呈现。不同于心理学、教育学领域致力于“人类智能”的研究,计算机科学领域则更加关注使机器具有智能的研究
7、。早在美国学者约翰 麦卡锡(John McCarthy)于1956年提出“人工智能”这一概念之前,英国数学家艾伦 图灵(Alan Turing)就已经在1950年发表了题为 计算机与智能(Computing Machinery and Intelligence)的论文,该文章首次形象地介绍了什么是智能以及衡量机器智能的准则,即著名的图灵测试。此后,“智能”一词开始用来表达与人类智能相似的机器智能的含义。美国计算机科学家道格拉斯 莱纳特(Douglas Lenat)和爱德华 费根鲍姆(Edward Feigenbaum)于1987年提出知识阈值理论,认为智能依赖于海量的一般性知识以及专业领域知识
8、,一个系统之所以成为智能系统是因为它具有可运用的知识,即“在巨大知识空间中迅速找到解决问题的能力”6。知识阈值理论是针对专用领域的人工智能理论,为迈向更广阔的通用领域,德国计算机科学家马库斯 胡特(MarcusHutter)提出通用人工智能理论,他认为“智能是主体在各种各样的纷繁复杂的现实环境中实现目标的能力”752。换句话说,通用人工智能可以在任意领域实现人类所具有的任何智能行为。尽管不同学者给出的人工智能定义不尽相同,但不外乎两种:一种是模仿人类思考、行动的人工智能;另一种是合乎理性思考、行动的人工智能,这是目前人工智能领域研究的主要方向。综上所述,“智能”一词最初是指“人类智能”,之后延
9、伸到“机器智能”,最后“人工智能”大放异彩,甚至成为“智能”的代名词。在人工智能发展过程中,存在“替代说”与“补偿说”两种截然不同的观点,前者认为人工智能会完全取代人类智能,后者主张通过人工智能增强、延伸人类自身智能。从目前人工智能的发展水平来看,“补偿说”更适合描述其发展现状。因此,本文主张智能出版是专指“人工智能+出版”,“出版”是“人工智能”作用的对象,“人工智能”是实现智能出版的方法与手段,智能出版是“人工智能”与“出版”相互作用的结果。二、从技术史视角看:智能出版经历了起步、探索、重构三个阶段从技术史视角看,早在7世纪的唐朝,雕版印刷术就已成为印制图书的主要手段。此后,雕版印刷术在中
10、国沿用一千余年。宋朝虽然发明了活字印刷术,但是当时社会普遍使用的仍然是雕版印刷术。直到19世纪初叶,欧洲近代机械印刷术的传入,标志着中国近代出版跨入机器文明时代。进入20世纪80年代,在激光照排技术的推动下,终于告别“铅与火”时代,迈入“光与电”时代。自20世纪90年代以来,由于计算机、互联网、移动通信等技术的高速发展,诞生了电子出版、网络出版等一系列以“技术+出版”命名的概念。出版是一个技术驱动的行业,出版与先进技术的融合发展具有其独特的进化规律,并不断催生新的出版产品、出版服务与出版生态。通过考察分析,可以发现智能出版的发展经历了起步、探索、重构三个阶段。-121姚凯波多元视角下智能出版概
11、念研究(一)智能出版的起步阶段在智能出版的起步阶段,人工智能技术与出版融合的特点是以企业为中心,人工智能技术只是作为一种辅助工具协助企业进行图书营销,因而并没有在出版企业内部生产和管理中得以广泛接受和使用,但其显示的能量却让出版业界惊叹。亚马逊利用人工智能技术收集分析用户网上浏览、购买图书的行为,自动分析用户的需求,为每个用户提供个性化的定制书目8,还建立了作者和用户沟通交流的平台,经过短短几年发展便成为全球最大的网络书店。这一销售领域的出版变革直接让美国图书销售商数量减少80%,出版企业逐步意识到人工智能技术对出版销售的重大影响,并开始主动接纳人工智能技术。(二)智能出版的探索阶段在智能出版
12、的探索阶段,人工智能技术逐步在出版中发挥作用,主要体现在出版企业尝试使用人工智能技术来提升出版质量和管理效率,编辑人员逐渐注重在引入人工智能技术的过程中改变工作流程,出版主管部门开始采用人工智能技术来支持编辑的培训和专业发展。20世纪90年代末,北京一家公司依托人工智能技术开发了黑马校对软件,该软件能够智能查出多字、漏字、错别字、标点符号以及英文拼写错误,涵盖了人名、地名、科技计量、领导人职务等校对项目。黑马校对软件一经推出便受到众多出版社的青睐,用来协助专业人员进行校对,尤其适合二、三连校中的二校及终校把关。近年来,人工智能技术与出版不断融合发展,其实践应用拓展到出版选题策划、审稿校对、排版
13、印刷、发行销售等各个环节。出版业界确切体验到人工智能技术应用于出版的优势,但这些只是提升了出版个别流程的效率,并未实现对出版整个流程的智能化再造。(三)智能出版的重构阶段在智能出版的重构阶段,随着人工智能技术的迅速发展及其对出版领域的不断渗透,出版智能化在出版改革和发展过程中的重要性日益凸显。全球首家以读者数据驱动的德国出版商Inkitt利用人工智能技术重构了作品“创作出版发行”的流程。该公司应用畅销书预测算法识别出哪些主题、元素、风格使得图书畅销,通过收集用户偏好和阅读特征来修改作品内容,挖掘具有潜在畅销可能的电子书,同时利用网络打造口碑,继而联合Tor Books等多家出版社共同推出由算法
14、选择出版的纸质版图书。鉴于我国智能出版的发展尚处于探索阶段,应充分设计好出版智能化的顶层架构,规划好出版智能化的实现路径。与此同时,要妥善处理人工智能技术与当代出版融合过程中产生的一系列问题,诸如人工智能出版物的版权归属、用户隐私数据保护、出版安全、算法伦理、信息茧房等。三、从逻辑学视角看:智能出版是一种新型数字出版如果要给智能出版下定义,首先要确定它属于哪一类的哪一个层次,给它一个归属,即明确智能出版属概念。为了厘清已有研究对智能出版属概念的界定,借助中国知网数据库(CNKI),以篇名、关键词或摘要含“智能出版”的方式进行高级检索,得到检索结果100多篇。从中筛选出关于智能出版的定义,得到目
15、前关于智能出版属概念的四种主要观点:其一,宋伟9等认为智能出版的属概念是数字出版;其二,高正熙10、张莉婧11、张新新12等认为智能出版的属概念是新型出版;其三,衣彩天13、王续文14、王建文15等认为智能出版的属概念是新业态;其四,胡玉玺16等认为智能出版的属概念是出版。研究者提出的属概念,既要完全涵盖下位概念,又要尽可能地邻近下位概念,同时避免越级向上扩展,无限放大属概念。辞海(第7版)将“业态”解释为“营业形态”或“经营形态”的简称。出版新业态是指出版产业活动新近的存在形式、状态和类型。据此,可以发现数字出版、新业态、新型出版、出版这四个概念中,新业态的外延最广,将新业态作为智能出版属概
16、念,属于无限放大属概念,这种定义太过于宽泛。数字出版是新型出版的一种,但不是全部。数字出版大致上可分为电子-122吉林师范大学学报(人文社会科学版)2023年第1期出版、网络出版、数据出版、智能出版等。从概念的外延来说,出版新型出版数字出版智能出版。因而,数字出版是智能出版最邻近的属概念,本文主张将智能出版属概念判定为数字出版。要给智能出版下定义,除了明确智能出版属概念,还要找出“种差”。“种差”是指被定义项所反映的这种对象同该属概念中其他对象之间的本质差别。找出“种差”,实际上就是找出被定义项所指对象的本质属性1731。智能出版的本质属性既是其区别于电子出版、网络出版等其他出版业态的根本特征,也是其特有的属性。分析已有的智能出版定义,可以发现“种差”的具体表述方式是多种多样的,但国内学者主要从技术、流程、用户三个维度对智能出版的内涵进行阐释。在技术维度上,普遍认为人工智能技术是智能出版的技术支撑。为了使智能出版的概念更加具体化,有学者对智能出版的技术组成进行细分。例如,衣彩天认为智能出版技术包括“自动文本分析技术、人工智能语义解析、自动排版等智能技术”13。由于技术更新迭代的速度太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