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天道酬勤复原罗素长沙讲对布尔什维克的真意论述年月湖南省教育会组织中外名人学术讲会,罗素应邀来湘作了题为布尔什维克与世界政治的讲,主要是介绍当时流行的布尔什维克情形,而并非反对共产主义和诬蔑布尔什维克,宣传资产阶级改进主义。在讲过程中出现一些误译误记的问题,引起湖南听者和阅者的争论,更见讲的影响程度。 关键词罗素;长沙讲;布尔什维克 中图分类号 文献标识码 文章编号李健美,女,湘潭大学哲史学院讲师,主要研究方向为中国近现代史;江丽萍,女,湘潭大学哲学与历史文化学院研究生,主要研究方向为中国近现代史。(湖南湘潭)本文为湖南省教育厅重点工程“五四时期社会改造思潮研究(工程编号:)的阶段性成果之一。年
2、月,罗素应湖南省教育会邀请在名人学术讲)大会上讲),罗素来湘及其讲布尔什维克与世界政治,在湖南和文化教育界产生了重要影响。对于罗素讲,学术界大多带着批判的 光,甚至认为是污蔑布尔什维克,反对共产主义,宣传基尔特社会主义。揆诸史实,这些说法是值得商榷的。一、湖南邀请罗素来湘讲年月正值湖南省教育会改选,各县教育会、劝学所等办学人员聚集长沙,教育会委员陈夙荒、孔竞存等提议趁此时机,邀请中外名人来会,开一讲大会。当时杜威尚在北京,罗素将到上海,于是函商于北京之熊知白和上海之李石岑,均获赞成;同时向省署提出申请并获准。 关于邀请罗素来湘讲学的具体事宜,省教育会委托时任商务印书馆编辑兼中国公学教授的湘人李
3、石岑负责接洽。在罗素抵达上海后,李石岑就与邀请罗素来华讲学的中国公学等团体和个人进行接洽,设法聘请罗素来湘讲。他在致熊知白函中说到邀请的经过:先与张东荪商量并得其赞成,又得陈独秀的特别允许,一起与聘请罗素来华的中国公学及其主事者刘南陔商量,所得结果是:罗素到沪后,在各处作一市民讲后,再邀到湘。 这样,经过多方努力,在各省各学术团体邀请罗素的争夺战中,湖南获得了优势。李石岑在日向省教育会报告罗素“行将往长沙讲学的消息,随后,代表教育会向罗素发出欢送函。在确定罗素应允来湘后,省教育会专门派遣教育委员孔竞存前往上海欢送,同时指定赵运文接洽罗素到湘后一切事项。月日申报报道了罗素将于日赴湘讲学的消息,同
4、时说及杜威亦决定于日由京起程赴湘。 日,罗素一行启程赴湘,同行者勃拉克、赵元任、傅铜、张东荪、陶行知、杨端六、李石岑等人,日抵达长沙,湖南方面给以高规格的欢送,其中有省教育会的陈夙荒、朱剑凡等人,还有各校代表六七十余人,以及北大同学欢送团十余人。罗素是应邀来中国讲述哲学课程的,负责与他接洽的李石岑向教育会提出请他讲社会哲学,一是因为罗素“在方今世界实居首要位置,二是罗素的哲学基于高深数理,如果讲数学哲学,不仅湖南甚至全国能了解者亦甚寥寥。据此,教育会拟请罗素讲政治哲学与社会经济,初定讲六次,听讲者以教职员、教育会会员、各县代表及政界为主体。 月日大公报正式公布了本次讲会的讲场次为八场。 但是,
5、罗素到湘后,因为海程困顿,又沿途各处讲,精神疲倦,故在湘不能久留,也谢绝省长的盛情挽留,于是原定程序变更,改为日讲二次,日接二次。 二、罗素讲的主要内容日下午,罗素开始讲,谭延闿亲自主持并作专门介绍。教育会陈夙荒致欢送词,指出此次欢送世界大哲学家杜威罗素两先生来湘讲,“实为吾湘莫大之荣幸。罗素在讲的开场白中就声明:“我现在只讲欧洲的情形,你们知道欧洲的大概情形了,你们可看那种情形适用于中国,然后可以去运用。他认为,现在世界上最要紧的最有趣的东西是布尔什维克,所以他向中国人介绍布尔什维克情形,首先指出:“布尔扎维克是应世界的潮流而生的,无论赞成者和反对者持怎样的态度,但这主义在近日已实现出来了。
6、布党的意思以为世界可采用这主义赞成一最好的世界,他们有一新希望,使世界到达他们所希望的标点。接着,指出布尔什维克的利益:()可以使社会上经济的分配很平均。社会上决不致像现在一样,贫富的程度相隔太远。()财富归国家所有,分配全体人民,使国家得着财产权,以平民执政权,谋经济上的调和。()免除战争。布尔什维克想把世界变成共产主义的世界,没有战争发生。()铲除重商主义。资本主义社会富者越富,贫者越贫,贫富更相悬殊,贫富的矛盾更加显明了。因此,在资本主义开展到末路的情况下,“布尔扎维克正好开展世界,但布尔什维克不能救济资本主义。他又指出:“布党极遵守马克思的学理。俄国在帝国的时候,人民极受压制,所以他们
7、现在很欢送这种学说。与欧洲各国赞成德谟克拉西相反,布尔什维克实行平民专制,其弊端在于人民常受压制,难恢复自由;手段太剧烈,会发生战争。“我虽信共产主义是一种好学说,我虽信他是文化的进步,我想我必用循序渐进的方法来实行这主义,必用别的方法开导人民,不必用强硬手段压迫他们。他明确表示,并不十分赞成布尔什维克。日晚上罗素继续讲,主要介绍他在俄国的游历见闻,包括同列宁、托洛茨基、高尔基等领袖人物的谈话,以及与俄国乡村农民的交谈。他游俄得出的结论是:“俄国情形最丧气的,就是俄人大半反对政府,不赞成布尔什维克。日上午第三场讲,主要介绍关于俄国工业失败的情形和原因。他说:要研究俄国工业失败的原因,“最要紧的
8、一椿事就是中国须知俄国的情形。“俄国未革命以前,各种机械多由外国输入,正像中国一样的情形。他提到要注意布党的“煽动手段。他们在阿富汗、印度、波斯等处“用种种方法来煽动,我要警告诸君,布党对于东方受压制的国家说,我帮助你们伸张自由权,但实际上我恐怕他们是想假这种美名,为伸张布党自己的势力起见。日下午第四次讲,主要分析布尔什维克失败原因和共产主义将来成功的希望。罗素指出:“共产主义宜于工业国,不适于农业国。布党想到达他们的目的,非振兴实业,像美国那样有大农业组织,有大工业开展不可。“我觉得共产主义在五十年内没有实现的希望,如想成功,必须美国变为共产主义,或美国不反对共产主义。但在美国暂时看来,恐怕
9、是很难做到的。讲的结束语为:“中国的工业还是幼稚时代,恐怕多不知道共产主义的害处。在工业制度之下,须减少工作时间,照共产主义做下去,工作时间,每日将不过四小时,其余的时间,可使他们去求工作以外的幸福。在共 工业没兴旺的国家内,只有实行科学的共产主义,才能使人民享受幸福。俄国没有实行科学的共产主义,所以归于失败。 上海民国日报这样介绍罗素讲:布尔什维克是资本主义已经到了穷途末日的形势下,顺应世界的潮流而产生的,它的目标是要实现社会平等、消除战争,铲除商业主义,人人自食其力,等等;同时也指出,马克思本来是指望在工业兴旺的国家爆发社会革命,布尔什维克却在工业落后的国家领导了社会主义革命,布尔什维克的
10、主要弊病是对外招致世界各国的反对,对内采取强力手段压制人民。因而,实现共产主义最好采用循序渐进的方法。 揆诸大公报所刊讲记录和民国日报的介绍,罗素讲并非反对马克思列宁主义和共产主义,但他指出劳农专政存在许多弊端,虽然以马克思主义为根本学说,但没有实行“科学的共产主义,只有工业兴旺的美国可以实现共产主义。同时,罗素反复警醒中国,要以俄为鉴,不要为布尔什维克所煽惑,中国现在情形与俄国相似,俄国共产主义失败了,所以中国也不能实现共产主义。对此,杨端六在讲中也谈到:“罗素所以反对布尔失委克,就是为他不自由,布党的目的是共产主义,是罗素所赞成的,以共产为目的,而要以专制为手段,一往难收,将使自由丧尽,是
11、罗素所不赞成的。罗素谓人类的理想社会是自由的充分开展个性。布党用强力灌输其主义于青年,不管他任受与否而一味强注,此与宗教之只要人信其宗教不许人质问理由者同,故罗素谓布尔失委克有宗教的性质。 因此,说罗素在长沙的讲反对共产主义,诬蔑布尔什维克主义,宣传资产阶级改进主义,显然有违事实。罗素开宗明义地说,介绍欧洲的大概情形,实际上是欧洲人对于布尔什维克的态度,以便中国人去选择运用,所以他的讲是湘人最为欢送的。“因为湘人几年来底痛苦,完全是恶政府所赐与,受资本阶级的毒,亦属不少,现在他们高唱孟禄主义湖南革命政府联邦自制。这种腔调,还是不得已而言其次底方法。布尔塞维克主义,含有无政府主义、共产主义底质料
12、,经过大劫底人,一入脑筋,自然滋味适口,盘旋不去。 足见他的讲是很受欢送的。三、罗素讲的翻译和记录 关于罗素翻译人选,李石岑先是向教育会提出邀请与罗素相识且在其来华后一直陪侍左右的傅铜,但是傅氏不能任讲译事,于是又提出请月日在上海各界欢送罗素联合会上任翻译的赵元任,但觉其翻译不甚圆满,又竭力邀请杨端六一同赴湘,担任罗素讲社会哲学方面译事。 不过,杨端六学问虽佳,但是语言稍为欠火,所以李岑石给省教育会的信说到:“罗素讲,翻译最难觅人,以罗素哲学非精通高等数学者不能了解,上海方面为此事颇感困苦。他已向罗素及有关方面声明,罗素在湘讲定一周;假设要罗素久留,非到彼时再觅译员不可。 最后上述三人都任译事
13、,临时在长沙还请了留英归国、时在长沙艺芳女校的曾约农担任翻译,据说以曾约农所译为最好。关于讲记录,李石岑连续致函教育会,要求特别向各报馆声明:“凡罗素稿非经审查订正者,不得发表。以罗素在湖南讲为第一次,全国瞩目。各报一经发表,上海北京各报必转载,所关至大,不可不慎。 长沙大公报也考虑到此次名人讲关系学术改进,文化宣传甚巨,本着“记载翔实,刊布迅速的要求,特地邀请了北京大学哲学士李济民专记杜威和罗素的辞,并且在日大公报公布特约讲记录名单。 大公报从月日起连续刊登由李济民、杨文冕记录的罗素讲词,这是介绍罗素讲的最有影响最直接的记录,但与罗素讲的实际内容有明显出入。罗素是向中国人介绍他们当时并不了解
14、而外界流行的布尔什维克,在讲开始,“罗素曾声明布尔塞维克不是过激主义,世界本无所谓过激主义,过激主义底名词完全为日人捏造底谥号。 李、杨的记录稿首先解释了“布什扎维克一词:“布什扎维克英文为,日本小鬼把他译作过激主义,这是很不对的。因为过激两个字是日本鬼批评的 光,不是这主义的精神,也不是这主义的宗旨,所以我简直说过激两个字是武断罢了。要把这主义的意思在字面上表现出来,决不是几个字可以做到的。所以我们只好把他的音译出来,译成布什塞维克五个字。这主义在俄国很占势力,但世界各国除俄以外,差不多都极端的反对,中国政府也染了世界的潮流,随声附和的反对起来了。 显然,无论是讲者,还是记录者,都是想让听者
15、和读者真切了解和研究布尔什维克主义。罗素在介绍俄国人对于布尔什维克的态度时,谈到布尔什维克与共产主义的关系。他说:“俄人并不十分清楚,但他们有一共产主义的新希望,共产主义就是布尔扎维克,不过名字不同罢了。但是,翻译却说成共产主义和布尔什维克是两件东西。记录那么以为这样翻译“错误的程度到了百分以上了,因此“警告读者和听者,不要信了他的。翻译与记录关于共产主义与布尔什维克是否同一主义的表述上存在矛盾,不知道是翻译误解罗素的意思还是记录没有直记翻译的内容。不少听者打或写信给大公报,要求报馆速即更正;许多人直说是记录员记错了。当日旁听讲的记者张平子在大公报著文澄清这两种议论的由来,认为“译的记的都想是对于这两种东西研究得好好的。他说:罗素所讲的那句话明明是谓“布尔扎维克是俄国的共产主义,翻译者传述说“布尔扎维克和共产主义是两件东西。笔述者又把翻译员的话掉转来,谓“共产主义即是布尔扎维克。 为此,记录稿以“附记形式列出罗素的底稿如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