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从欧也妮葛朗台看其审美价值摘 要:欧也妮 葛朗台所隐含的人性寓言 ,打破了评论界历来仅把葛朗台视为资产阶级金钱原则之符号的狭见。葛朗台对于金钱的特殊爱恋,象征着人类共有的偏执情绪。小说折射了人类的生存状况:我们的生命注定要在无序的忙碌中顾此失彼。关键词：欧也妮葛朗台；守财奴；美德欧也妮 葛朗台是人间喜剧中的一篇重要小说, 是巴尔扎克的代表作之一。它写于1833年, 作者得意地称之为最出色的画稿之一。在这部小说里巴尔扎克塑造了一个活生生的资产阶级守财奴的典型。在欧洲文学史上, 有不少作家描绘过守财奴的形象, 但是葛朗台这样深刻而丰满的形象却并不多见。葛朗台这个形象以它鲜明的时代特色和个性特征,
2、丰富了世界文学史上资产阶级典型的画廊,为我们认识资产阶级贪得无厌的豺狼本性提供了一个生动的例证。一、守财奴的典型形象恩格斯在谈到资产阶级的特性时曾经这样说过: / 在资产阶级看来, 世界上没有一样东西不是为了金钱而存在的, 连他们本身也不例外, 因为他们活着就是为了赚钱, 除了快快发财, 他们不知道还有别的幸福, 除了金钱的损失, 也不知道还有别的痛苦。葛朗台就是这样一个典型的人物。他性格的基本特征就是对于金钱的贪欲。他迷恋黄金, 一见到金子, 眼睛里会发出一种饿虎一般可怕的光芒。他一生中放债、做投机生意、克扣一切家用, 积攒了大量的黄金, 统统都藏进密室。平时, 他走进密室, 瞧着累累的黄金
3、,快乐得无可形容。到了弥留之际, 他瘫在床上, 还要让女儿把金币铺在桌上, 像一个刚刚知道观看的婴儿一样盯着这些金钱一连几个小时。临终时, 神父给他做法事, 把镀金的十字架送到他唇边, 让他亲吻基督的圣像,他却作了一个骇人的姿势想把镀金的十字架抓在手里。黄金能使他濒临死亡的神经复活起来, 可见, 其贪欲之强烈。他临死还是放心不下他的那些钱财, 嘱咐女儿把一切照顾得好好的, 到那边来向我交账。到冥间阴司他也要把这些黄金抓在手里。作者笔下的这些夸张的文字主要在于说明葛朗台已经成了一个地地道道的黄色魔鬼的化身; 对黄金的贪欲已经成了他全部思想、感情和行动的主宰。为了追求黄金、占有黄金, 他在投机活动
4、中采取了极其狡猾的手段。即使巴黎的那些交易场上的老手也未能逃过他的铁掌。吝啬是葛朗台性格中最显著的特征, 也是他对于黄金的贪欲的集中表现。他拥有几百万的财富, 生活却是那样的寒酸, 花花公子查理来到他家错以为是走进了一座鸡棚。他的穿着老是一个样子, 手套跟警察的一样结实。他家每天的吃食用品都由他亲自分发, 严格控制, 侄子来做客也不多发一份。夜里全家只许点一枝蜡。天气再冷, 不到十一月不得生火, 次年三月必须熄掉。为了省钱, 楼梯坏了自己修; 侄子出远门, 他亲自动手钉板箱。总之, 他要从一切地方榨出金子来。吝啬又与他的狡猾手段结合在一起, 他以装穷来掩盖其富有, 蒙骗竞争者, 拒绝求援者,
5、压榨劳动者, 连他家人都不知真情, 忍受着苦行僧式的生活。葛朗台的悭吝已经畸形地发展到了极点, 他泯灭了自己身上一切正常的感情。在他眼里, 妻子、女儿不是亲人而是压榨的对象, 是生意场上的对手。巴尔扎克在小说中通过欧也妮的悲剧狠狠地鞭挞了葛朗台的丑恶的灵魂。为了钱, 他把女儿视若敌人, 把妻子吓得卧床不起; 为了钱, 他又可以百般地讨好她们, 以求财产免遭分家。在葛朗台的脑子里, 钱就是一切,钱就是生命。老伴死后, 他唯恐女儿要求继承母亲的遗产, 从而分走他的一部分产业。他像面临灭顶之灾一般, 感到惶惶不可终日。当欧也妮同意许诺继承权时, 他又欣喜若狂, 把女儿搂得几乎喘不过气来,这才叫做公平
6、交易, 人生就是一件交易。这个悚目惊心的场面把葛朗台的灵魂暴露得淋漓尽致。他把自己与亲人的关系完全作为赤裸裸的现金交易。葛朗台对待亲属的关系就是这样, 他对妻子女儿的一言一行、一喜一怒, 无不以金钱的得失为转移, 最后终于断送了欧也妮一生的幸福, 逼死了同情女儿的老伴。二、欧也妮是美德的化身欧也妮是美德的化身。与父亲阴险的狡猾 和有计划的诚实相反，欧也妮象婴儿一样纯洁。她没有一般人喜欢的那种漂亮，却有一种理想的纯洁而高尚的美，这种美只有艺术家才能发现并为之倾倒,有的画家希望在尘世找到圣洁如玛丽亚那样的典型：眼睛要象拉斐尔所揣摩到的那么不亢不卑；而理想中的线条，又往往是天生的，只有基督徒贞洁的生
7、活才能培养、保持。醉心于这种模型的画家，会发现欧也妮脸上就有这样天生的高贵。欧也妮的心灵也跟她的外表一样。由于心地纯洁，她根本不懂得世道人心的险恶。她二十三岁生日那天晚上，当“小人的心胸都在关切重大的利益”克罗旭与格拉桑两家为争夺欧也妮而斗法，葛朗台则利用这些人替自己“钓鱼” 的时候，只有欧也妮和她母亲的笑声才是真心的，她以为大家的友谊都是真情实意，而不知道自己正象一只小鸟给人家标着高价作为赌注。在爱情上，她也同样天真幼稚。她跟几乎所有的少女一样都相信外貌的暗示，以为查理的心地和外表一样的美。听到查理睡梦中的呻吟，她走进查理的卧室看他是否需要帮助。在热情与好奇的驱使下，她偷看了查理写给情妇阿纳
8、德和朋友阿风斯的信。在给阿纳德的信中，她看到了感情的真挚和心灵的高尚，于是他心满意足的端祥着睡熟的堂兄弟,上还有人生的薪鲜的幻象；她先暗暗发誓要始终不贰的爱他。 在给阿风斯的信中，他也找到了查理人格高尚的新证据。对于这种天真，小说中有一段抒情性的议论，揭示了欧也妮本质的纯洁和她犯错误的原因,在虔诚的气氛中长大的少女，天真、纯洁，一踏人了迷人的爱情世界，使觉得切都是爱情了。她们徜徉于天国的光明中，而这光明是她们的心灵放射的，光辉所布，又照耀到她们的爱人。她们把胸甲如火如荼的热情点染爱人，把自己崇高的思想当做他们的。女人的错误，差不多老是因为相信善，或者相信真。跟葛朗台对金钱的贪婪相反，欧也妮并不
9、看重金钱。查理出现前，她对金钱既不看重也不看轻因为她一向就用不到它，直到查理遭了难，她才发现金钱的用处一“钱不过是一种工具”，可以用来帮助人。她拿出钱来为查理买喝咖啡的糖和晚上点的白烛，还缠着父亲出钱送查理到印度去。当父亲答应给路费送查理到南德时，她跳上去勾住父亲的脖子：“啊!父亲，你真好，你!”她拥抱父亲的那股劲儿，差一点让葛朗台感到惭愧。对查理父亲的破产，她甚至暗中高兴，因为他们之间平等了，查理不再是那个高不可攀的、有钱的美少年。为了帮助查理去印度她拿出价值六千法郎的全部积蓄，跪着求他大度包容，赏脸收下。梳妆匣争夺战后，葛朗台用金币来讨好母女俩，欧也妮深情地说：“父亲，把钱收起来吧；我们只
10、需要你的感情。”在匆忙中接受了而回敬了的亲吻中间，欧也妮把心给了查理，这第一次也是仅有的一次爱情，却成了她痛苦的根源。查理在印度发了财，但成天为利益打算的结果，他的心变冷了，收缩了，干枯了，跟各种肤色的女人花天酒地荒唐胡闹过后，关于堂姊的记忆早已抹得一千二净。而她对查理的思念却是铭心刻骨、催人泪下的。三、人性的寓言葛朗台并非单纯是一种守财癖习的集中概括,也并非文学博物馆的静态陈列。他的性格基因经过历史的遗留与地域的传染,至今活跃在人类的细胞之中。或者说,葛朗台作为一个钩连古今的中间角色,是人类精神的一个取样。他对于金钱怀着独特的爱恋,忽视了对生活其它部分的投入和充盈,而我们每个人何尝不曾像葛朗
11、台一样,为生命中遇到的某物、某人或某事而执着一念,计较不清并且纠缠不息呢? 偏执的情绪,使我们为了征服生活中之一端,而透支着其他的情感和时光。生命的天平倾向一端,另一端却高高翘起。其实葛朗台所痴情的金钱可以视为一个象征,葛朗台的吝啬也只是个寓言,它戏讽着人间,揶揄了你我,然而我们似乎却无从逃避,因为这是生存的法则与生动的现实: 我们的生命,注定要在无序的忙碌中顾此失彼。对于巴尔扎克这位作品比岁月多的作家,他的经验与才华让我有理由相信,这位作家所描写的现实并非是对外部世界的刻舟求剑,他的现实是一种艺术的和内心的现实。葛朗台的形象,在作家的内心,恰恰很可能与俗世的解读大异其趣,因为众人看来是红的东
12、西,他却看出是青的。他是那样深知事物内在的原因,这就使他诅咒美景而为厄运欢呼;他赞扬缺点并为罪行辩护。他具有疯病的各种迹象,因为正是他所采用的手段愈能击中目标时,看去却像离目标愈远。我相信巴尔扎克对于葛朗台抱有最深的悲悯与同情,并对此坚信不疑,虽然这听上去有些“疯病”并且“离目标愈远”。启示：巴尔扎克是用人性论的观点来解释葛朗台的性格的。巴尔扎克认为葛朗台的所作所为都是出于他对黄金的贪欲; 悭吝毁了他的个性, 使他自己也变成了金钱的奴隶。他把葛朗台身上体现出来的资产阶级唯利是图、唯钱是命的本性看作是受到某种强列的情欲支配的结果。在这样的观点指导之下, 巴尔扎克当然不可能从社会的阶级的角度来研究和分析资产阶级贪婪的根源。在这部小说里, 他是从资产阶级内部家庭悲剧的角度来揭露金钱的罪恶。巴尔扎克在小说的初版跋中有这样一句话:“每省都有自己的葛朗台。”对于葛朗台的观照,仿佛也是对自我的一次检阅。我们不必通过指责葛朗台而撇清自己,因为葛朗台的形象中有我们的投影。巴尔扎克对于葛朗台病态行为的描写,事实上蕴含了作家对人类生存问题的焦灼考虑。对于葛朗台,是我们宽恕和包容他的时候了,因为我们每个人的内心都住着一个葛朗台,住着这样一个吝啬鬼、野心家与偏执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