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鞋底无尘吴建发命 案清晨，舒雨淇刚从梦中醒来，床头的 就响了，又有命案发生了。作为重案队中队长，每有命案，他都必须在第一时间赶到，责无旁贷。舒雨淇瞅了一眼墙上的挂钟，6点45分。舒雨淇很快到达案发现场，楼顶平台距楼梯口不到两米处，一女子蜷着身子躺在那里，头上方有条晾晒衣服的铁丝，铁丝上挂着一套女式西装。他快步走过去，一股酒味扑面而来，猫腰一瞅，大吃一惊：“怎么是她舒雨淇强压着内心的惊诧，戴上白色手套，脱下死者脚上的两只拖鞋，翻来覆去地看起来。那是一双橡胶平底拖鞋，用柔软、漂亮的花布手工做成。他似乎对这双极普通的平底拖鞋很感兴趣，看了又看，还从衣袋里掏出放大镜瞧了好一阵子，才重新套到死者的脚上。
2、分管刑侦的林副局长带着痕迹技术员、法医等一干人马匆匆赶来，舒雨淇的助手李慧也在其中。舒雨淇交代刑事技术科的庄科长说：“仔细找一找，看看死者身上有没有毛发之类的东西。转身又问站在身边的巡警：“谁报的案？巡警答复：“住802房的老太太。现场留给林副局长主持勘验，舒雨淇跟他的助手李慧一起去了老太太家。徐老太太其实并不老，才50来岁，着装讲究，举止得體。她自我介绍说，她叫徐静娴，在人民医院当麻醉师。她说：“清晨起床后，天未大亮，我端上女儿昨晚洗的一盆衣服上楼晾晒，突然被一团软绵绵的东西绊了一跤，弯腰一看，发现是一个女人，我壮着胆摇了她几下，有些僵，料想人已经死了。“我以为是来此过夜的乞丐呢，慌慌张张地
3、捡起掉在地上的衣服，跑下楼，回家就打了报警 。舒雨淇问：“昨晚是不是有人找过住在801的红玉？徐静娴说：“是啊，大晚上9点多，有一个女人来找过红玉。那女人瘦高个子，留一头很好看的长发，穿一件棕色皮大衣，脖子上系着一条花围巾，整个脸包得只剩下两只眼睛。她敲了我家的门，问我红玉是不是住在这里。我告诉她在对面，她说了声谢谢，就去敲对面的门，我就进屋关了门。离开徐家，舒雨淇与李慧来到对面的801房。房门虚掩着，轻轻一推，门就开了。客厅里灯还亮着，正中央的玻璃茶几上有几盘剩菜，两个酒杯和碗筷，沙发上有条花围巾，舒雨淇一眼就认出那是自己的妻子苏兰的。他愣了好长一段时间，默然不语，然后连抽了两支烟，突然对李
4、慧说：“我必须马上回家一趟。李慧大惑不解，在这节骨眼上，他怎么能回家呢？但作为助手，她又不好意思说他，就提出要跟他一起去。舒雨淇在家里找来找去，最后在枕头底下找到了两根头发，头发有半米多长，显然是女人的。他向李慧要了一个塑料袋装头发，说要拿回局里做DNA鉴定。李慧更是满腹狐疑，她有点沉不住气了：“舒队，你认识死者？你疑心嫂子是杀人凶手，是不是？你告诉我。“好了，好了，我现在脑子里已经够乱了，你就不要再给我添乱了，等DNA结果出来，我会向你说明一切。舒雨淇说。回到局里，舒雨淇将两根头发交给刑事技术科的庄科长，要他拿到省厅做DNA鉴定。老庄告诉他：“死者红玉，27岁，安徽人，在本地没有任何亲戚。死
5、者身上没有任何伤痕，衣着整齐，临死前没有搏斗与挣扎的痕迹，法医解剖尸体确定死因是冻死，死亡时间确认在3到4个小时之前，也就是今天凌晨3点左右。“肌体在寒冷中体温降至25摄氏度以下即可能冻死。昨晚最低气温是零下7摄氏度，死者生前喝了不少酒，酒精的催眠作用会使寒冷加速。显然是死者喝了酒后，走上楼顶平台收取衣服时，醉倒在地爬不起来，以至于被冻死了。舒雨淇问：“林副局长呢，他怎么看？庄科长说：“这就是林副局长的看法。三天后，庄科长告诉舒雨淇，DNA鉴定结果出来了，他给的两根头发与掉在死者身上的头发是同一人的，但排除是死者自己的头发。舒雨淇一时傻了眼，他一直希望自己的判断是错误的。现在证实他的分析一点没
6、错，他有些茫然，不知道下一步该做些什么。从警11年，他第一次感到自己如此缺乏自信。他本想把李慧叫来，告诉她一切，又觉得自己脑袋里乱糟糟的，需要有一个能使自己清醒一下的环境。他打了李慧的 ：“李慧，DNA鉴定结果出来了，你不是想知道一切吗？可我现在只想麻醉一下自己。“你想喝酒是吧？借酒浇愁愁更愁，你麻醉得了一时却麻醉不了一世，也许我能帮你清醒清醒。我们去人工湖边的望江楼喝咖啡怎么样？李慧说。15分钟后，两人几乎同时到达了望江楼，在临窗的一张方桌边面对面地坐了下来。舒雨淇朝窗外注视了许久，心情平复了许多：“李慧，你不是想知道我是怎么认识死者红玉的吗？凶手到底是不是我妻子？我现在就告诉你。“先不谈公
7、事，我们喝咖啡吧“不，我没那份闲情逸致。在来这里的路上，我就想好了，红玉这案子，还得由你出面。舒雨淇打断了李慧的话。“是吗？李慧有点受宠假设惊，两眼直勾勾地盯着舒雨淇的脸。“我认识红玉，是在4年前，舒雨淇点燃了一支烟说，“当时她是个从外地来的卖淫女，在一次清查黄赌毒的专项行动时被我逮了。做笔录时，她对我撒谎，说她小学没有毕业，是第一次坐台。但我看她阅读笔录非常认真仔细，还从中挑出了几个错别字，最后签名时，字迹娟秀流畅。“我就对她说：你连文化程度都想骗我，又怎么能如实交代自己的问题？不想如实交代问题，又怎么能改正自新，重新做人？“她听了我的话，泪流满面地告诉了我实情。其实她是某师范大学英语专业大
8、三的学生，能看懂莎翁的英文剧本，误落红尘是因为家里穷，被一名风度翩翩的企业家所骗，被学校开除了，不得已而为之。“我很为她感到惋惜，后来她被收教一年，我送她去收教所时给了她我的 号码，说：等你出来时如果需要我的帮助，可以给我打 ，千万别重蹈覆辙。表 白“你还是先听听红玉留给你的录音吧，车我来开。李慧打断了舒雨淇的思绪，翻开车门下了车，舒雨淇挪到副驾驶的位置，把驾驶室让给李慧。车开了，舒雨淇按下录音笔，红玉那甜甜的声音直灌耳窩。“雨哥，你是这个世界上第一个让我敬佩、让我感谢的男人。你为我指明了人生的阳光路，帮我实现幼时的梦想，假设不是遇到你，我可能还在漆黑的深渊里痛苦地挣扎。雨哥，你是我的恩人，我
9、不能破坏你的幸福家庭，这点我懂。可是我对你的思念挥之不去，这4年来，是有一些男孩子追我，他们要么是想占我的廉价，要么一听到我的过去就像躲瘟神似的逃走，我想，世界上很难找到第二个像你这样能够理解我、相信我、帮助我的男人了。“我一直在告诫自己，我不能伤害你，不能伤害你的爱人，不能破坏你的家庭。不怕你笑话，从认识你的那天起，我就一直在爱又不敢爱的痛苦中折磨自己。现在好了，我已经找到了自己的真爱。我的男朋友叫徐志翔，他在澳洲学钢琴，我们是邻居，两年前他回家探亲时我们认识的。他追了我将近一年，一天一封电子邮件，我一直没容许他。后来我如实地向他说了我的过去，他说了一句缺乏挂齿，都什么年代了，让我大受感动。
10、“前几天，他又回来了，我们说好了明年五一结婚，结婚后他就回国，与我一起打理外国语翻译社。徐志翔昨天刚走，我送他去的机场。他一走我就想将这事第一个告诉你，又不知用怎样的方式，想了想就录下了这段话。雨哥，你一定会祝福我的，对吧？舒雨淇感慨万千，要是红玉不死，他会很感动，可她已经“很感动，是吧？李慧逗了他一句。舒雨淇没搭理她，他在想那个徐志翔，这名字好似在哪儿听过。他在记忆库里“百度了一番，终于想起来了：6年前，本地出了个钢琴王子，差点就去参加肖邦国际钢琴大赛了，后来去了澳洲，媒体把这事炒得沸沸扬扬，记得当时最风光的是他的母亲一个含辛茹苦倾其毕生精力为此获得了成功的单亲母亲。噢，对了，她好似是一名医
11、生“李慧，停车。舒雨淇的口气斩钉截铁，李慧早已习惯了这样的口气，她知道，舒队一定是找到了新的侦查方向。将车子停在路边，她侧转过身，静等他发话。“你马上给苏兰打 ，问问她，当时她找红玉时，是不是见过住在对面802房的徐静娴。李慧立即拿起 打了 ，然后告诉舒雨淇：“她说，没有，当时并没遇到什么人。大约在晚上10点，两人喝得尽兴时，有一个女人来敲门，红玉开了门，有些为难，好似是在叫妈，但声音很小，很模糊。敲门的女人只说了一句你们喝吧，我没事，就退了出去。那时她俩都已经有几分醉意，后来门没关，也没再见到其他的人。“你不是说你叔在人民医院吗？你打 问他算了，这 我来打。舒雨淇掏出 ，拨了人民医院保卫科长
12、的 ，问他徐静娴的家庭情况。保卫科长告诉他：徐静娴很早以前就离了婚，有一个独生子在澳洲，就是那个曾经轰动一时的钢琴王子。她有一个干女儿，是医院里学历最高的医生，是个博士，徐静娴看上了这点，有意想要干女儿做她的儿媳妇，听说女博士也有这个意思，就是那个钢琴王子不乐意。舒雨淇让李慧掉转车头，马上去徐静娴家。徐静娴今天没上班，在家拜佛，刚好开门出来要烧金箔纸，就撞上了两个穿警服的警察，顿时目瞪口呆。舒雨淇对她说：“菩萨只保佑善良的人，不会庇护有罪之人，是吧？徐静娴呆假设木鸡，不知所措。舒雨淇接着说：“徐医生，你是麻醉师，你应该懂得，肌体在寒冷中体温降至25摄氏度以下即可能冻死，如果喝了酒，酒精的催眠作
13、用会使寒冷加速“你别说了，红玉是我杀的，徐静娴缓过神来以后，出乎意料地变得异常镇静，她打断了舒雨淇的话，“等我把手上的这些金箔纸烧了，就跟你们走。被押上警车后，徐静娴主动交代了她的杀人经过。其实那天晚上苏兰找红玉时她并不知道，说有一个瘦高个子的长发女人问她红玉住哪儿，是她自己编造出来的。大约晚上10点钟她听到红玉房里嘻嘻哈哈的吵闹声，想知道红玉与什么人在一起，所以才去敲门。零点过后，她本想上床睡觉，却鬼使神差地惦记着红玉屋里的事，很想知道与红玉在一起喝酒的女人是不是已经走了。徐静娴翻开自己的房门时，却意外地发现对面的门没关，很自然地就走了进去。见红玉醉成一摊烂泥，赤脚躺在沙发上，也不知为什么，一股恶气直冲脑门，顿时萌生了杀掉她的念头。于是，徐静娴将红玉抱上楼顶平台，反身又进屋从衣橱里拿了一套西服，从鞋架上拿了一双拖鞋，返回楼顶平台伪造了“收衣服被冻死的假象。她说：“我在我儿子3岁时离了婚，23年了，儿子就是我的命、我的一切。我既当爹又当妈，含辛茹苦有多不容易，可红玉这样一个女人，却不知用什么妖术缠住我儿子的魂，还要把我儿子从澳洲拉回来，我她哭了，哭得泣不成声，凄凄惨惨。（本刊责任编辑 马海丽）（原载今古传奇故事版2022年第3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