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语言文字大论坛 12023年第1期（总第325期）现代汉语词典（第7版）辞书释义理论浅谈*唐 萌 武建宇【提 要】历经几十年的发展，现代汉语词典已经修订到第 7 版。经过几代人的精心研究，发展得比较完备。文章以现代汉语词典（第 7 版）为研究对象，旨在揭示其中的辞书释义理论成果，主要包括释义方式、释义用语、义项设置、释义配例、释义原则，这五个方面的内容。通过对现代汉语词典（第 7 版）的辞书释义理论研究，总结其在辞书编纂中的理论成果，推动我国辞书研究的新发展。【关键词】现代汉语词典（第 7 版）辞书理论 释义现代汉语词典是我国第一部规范性的语文词典。它以其规范性、科学性、实用性，受到了广大读者
2、的喜爱，在国内外都有很高的声誉。苏宝荣先生（2000：13）曾说，现代汉语词典是我国第一部在语言学理论指导下编纂的，为推广普通话、汉语规范化服务的。经过几十年的不断研究和修订，现在已经到第 7 版。辞书理论的发展，是伴随着辞书的发展而发展的。我国辞书的品种和数量众多，对于辞书本体内容研究成果已有很多，但是对于辞书理论的分析却还是少数。本文主要是从辞书理论角度，对 现代汉语词典（第 7 版）（以下简称现汉）的释义理论进行一定的梳理。一、释义方式释义是辞书编纂中一个重要的组成部分，其直接关系到辞书的质量。释义内容、释义方式、释义用语都是非常重要的部分。现汉的释义内容比较全面和多样，对不同的词语在词
3、汇意义、语法意义和修辞意义上进行了较为详细的描述，这体现了辞书的语文性。词汇意义重在说明词语本身的含义，并描写该词语使用的环境。语法意义就是对词语的性质、语法功能、语法环境进行描写。修辞意义主要是对词语的色彩、语言类别、修辞环境进行标注。词语的词汇意义、语法意义、修辞意义有些可以在释义中直接表述，有些在释义中采用括注的形式进行描写，整体综合来对词语进行较为全面、细致的解释。这也使得辞书的语文性体现的淋漓尽致。辞书释义方式分为直训和义界两大类，直训包括单训、互训和对举三小类；义界则包括定义式义界、嵌入式义界和比况式义界三种形式。现汉就运用了这六种释义方式。直训是用同级关系的词语进行释义，被释词与
4、释义语言是直接对应的关系。直训的释义方式还包含三小类，单训、互训、对举。例如“恢”释义为广大、宽广，此释义语言与被释词为同级关系，同时被释词为书面语，释义词为口语，因此“恢”的释义方式为直训中的单训一类。又如“轻佻”释义为不庄重；不严肃。通过在“庄重”“严肃”释义词前加否定词的方式来释义，这种释义方式为直训中的对举一类。义界是运用下定义、打比方、做描写等方式来表现被释词的语义内容。义界的释义方式包含三小类，定义式义界、嵌入式义界、比况式义界。如“弦”的一个义项释义为弓背两端之间系着的绳状物，用牛筋制成，有弹性。其主训词为“绳状物”，义值差为“弓背两端之间系着的”“用牛筋制成，有弹性”，这种义值
5、差加主训词的释义方式为定义式义界。又如“便”的一个义项释 本文系国家社科基金重大项目“基于辞书信息数据库的中国汉语辞书理论史研究”（批准号：18ZDA302）的阶段性成果。DOI:10.14014/11-2597/g2.2023.01.028语言文字大论坛22023年第1期（总第325期）义为方便；便利。释义中将被释词“便”嵌入到释义语言中，这种释义方式为嵌入式义界。又如“焦炙”释义为形容心里像火烤一样焦急。其释义过程中通过委婉地用“火烤”的比喻来形象的描绘“焦炙”一词的特点，使人们通过联想可以了解到被释词的语义内涵。这种释义方式为比况式义界。二、释义用语释义用语也是释义的重要组成部分，科学正
6、确的理解释义用语可以帮助读者更全面的了解词义。现汉中的释义用语大体包括包括七类，附加类、旧读类、也说类、比较类、通称类、简称类、俗称类。附加类中 表示北京话，是由 发展而来的，虽然北京话比较接近普通话，但也不能理解为口语。同时还值得注意的是，“口语中多读”表示口语中经常读作的语音，多为编者的想法；“口语中也读”表示在口语中同时存在的读音。表示书面语，比文言范围要宽，它主要指古汉语的常见词汇和现代汉语中书面色彩较为浓的词汇。表示方言词，但与全球华语社区词有交叉。表示通假字或古今字，不是古汉语。“（-|-）”表示离合词。“含贬义”表示该词条释义为中性色彩，但词条本身包含贬义色彩。如“斗心眼儿”为用
7、心思相斗（含贬义）。这个词条一般用在贬义的语境，带有玩弄小聪明取胜的贬义成分。“多用于贬义”表示编纂者主观的看法，大多数情况下用于贬义的语境。如“胆大包天”形容胆量极大（多用于贬义）。这个词大多数情况下用于不好的胆量极大的贬义语境中。“多含褒义”表示用于褒义的语境。“敬辞”表示恭敬的称呼。“谦辞”表示谦虚的称呼。“婉辞”表示委婉的称呼。“骂人的话”表示脏话。“多见于早期白话”表示存在于早期白话著作，如红楼梦水浒传西游记等作品中的词。旧读类中“旧读”和“旧称”都表示旧时读法或者是规范前的读法。“旧读”主要表示旧时的读音，如：鞅 yng（旧读 yng）。“旧称”则主要是旧时的读法，如：野外工作：旧
8、称田野工作。“旧又读”表示旧时并存的读法，如：砥d（旧又读 zh）。也说类中“又音”表示并存的读法。“也叫”多用在科技词条和折射词条里，表示并存的叫法。值得注意的是，如果有“也叫”挂尾，就一定要另外再出一个词条。如：“豫剧：河南地方戏曲剧种之一，流行于河南全省和陕西、山西等地。也叫河南梆子。”“河南梆子”就要另外再出一个词条，在“河”字头下可以查到。“也说”表示另外一种说法，主要用在语文词条中，用于动词和形容词的情况下最多。另外，如果“也说”挂尾，也要另外再出一条。但相邻情况除外。例如“百废俱兴”也说百废俱举，“百废俱举”就没有单独再出一个词条解释。“也作”表示异形词，挂尾时另一处要用“同”表
9、示。如“授予”也作授与；“授与”词条中要写明：同“授予”。比较类中“跟 相对”主要表示对义词。“区别于”表示别义词。“对 而言”表示与同一层级的词做对比。如“硬笔”释义中有“对笔尖柔软的毛笔而言”，是对应硬笔这个词而言的，通过硬与软的对比来表明命名的理由。“就 而言”表示释义的语境。通称类中“通称”表示通常称呼，或是通俗的叫法。如“癞蛤蟆”为蟾蜍的通称，也就是表示人们在生活交际中通常情况下对蟾蜍的称呼。“统称”表示统一的称呼，对一类事物的概括。如“理科”指教学上对物理、化学、数学、生物等学科的统称。“总称”主要表示集合名词。如“人类”为人的总称。“俗称”表示两种含义，一是表示已被人们接受的错误
10、的叫法。如“荧光灯”俗称“日光灯”，其实“荧光”和“日光”是不同的两种事物，这是错误的叫法，但委婉的把它称为俗称。二是表示通俗的叫法，如“藏传佛教”俗称喇嘛教，这是一种通俗的叫法。简称类中有“简称”表示简单的称呼，是对全称而言的。如“博导”为博士生导师的简称。“合称”表示合起来的叫法，或是名称组合，或是数量加合。如“桥涵”为桥梁和涵洞的合称；再如：“三秋”为秋收、秋耕和秋播的合称。“缩略变体”表示英文单词的减缩。如“Tel”为电话（号码），英语言文字大论坛 32023年第1期（总第325期）telephone 的缩略变体。“略语”表示四字成语精简为双音节词。如“金汤”为金城汤池的略语。三、义项
11、设置义项的增加主要有两种类型，增收新的义项和增补原有未收的义项。增收新的义项就是针对随着社会的发展而产生的新的相对稳定的词义，例如“苍蝇”本来表示一种昆虫名，随着社会的发展出现一些新的用法，“反腐要坚持老虎、苍蝇一起打”“苍蝇不除，也成大患”等，其中“苍蝇”发展出一个新的义项，即比喻职位不高的腐败分子。增补原有未收义项其中还分有两类，一是刻意未收的，一是漏收的。例如“土豪”除了指旧时农村中有钱有势的地主或恶霸，还在网络游戏中发展出一个新义，即无脑消费的人民币玩家，但由于最初只是在网络使用，所以刻意未收此义项。但随着时代的发展和语言的竞争机制，被越来越多的人选择并普遍应用，因此在 现汉（第 7
12、版）修订时，才收录了这个义项。再例如“卸妆”的基本意义“除去脸上等部位的化妆品”在现汉（第 7 版）之前没有被收录，显然这是一个漏收的义项。义项的删除主要针对两类，一是有一些陈旧的、被社会淘汰的义项需要删除；一是有一些术语过于专业化需要删除。例如“虚数”有一个义项为“复数 a+bi 中，当时叫做虚数”是数学领域的专有名词，过于专业化，考虑到现汉语文辞书的性质，故在第 7 版修订时就删除了这个义项。义项的分离为了使词语更准确的表达意义，有时分出一个新的义项，有时安排在另一词目的义项之中。例如“戴”在现汉第 7 版修订时分为两个义项，一个是把东西放在头、面、颈、胸、臂等处；另一个头顶着。之所以又多
13、分出后一个义项，就是为了更准确的表达“披星戴月”“不共戴天”这两个配例的含义。又如“编辑”一词，有动词和名词两个含义，同时语音上也有一点差别，因此现汉（第 7 版）修订时放在不同的两个词目下进行解释。义项的合并为了使表意更加简单明了，提高读者的学习效率。例如“淤血”原本分在两个词目下，一个读作 yxi，一个读作 yxu，主要区别在于“血”是否为口语读音。因此在现汉（第 7 版）修订时删除口语读音，将其合并为一项。四、释义配例释义是读者直接了解词义的重要途径，例子是配合释义的重要补充。现代汉语词典编写细则第 116 条说:“举例的作用是补释义之不足。”（中国社会科学院语言研究所词典编辑室，200
14、4：117）一个成功的例证，可以帮助读者快速准确的了解词义，掌握词的用法，以补充释义解说的单一性和抽象性。现汉的释义配例以自编例为主，来源于真实语料，或是根据真实语料进行了一定改编，使其能够更好地适应语境，达到更好地表达效果。现汉的例证主要包括两类，一类是以词或短语形式出现的例证；一类是以句子形式出现的例证。以词或短语形式出现的例证，要注意对应相关的义项进行准确释义。如“领”释义为颈；脖子：巾。（儿）名领子：翻儿。在“领”的前两个义项的释义配例中“领巾”现汉解释为系在脖子上的三角形的纺织品。因此，对应“领”的第一个义项表示脖子的意思。“翻领儿”现汉释义为衣领的一种样式，领子上部翻转向外，或全部
15、翻转向外，领口敞开。因此，对应“领”第二个义项表示领子的意思。以句子形式出现的例证要求完整，补充说明原因、结果等逻辑关系，或者营造语境，使例证能够完整地表达意义。例如：“还是”副表示倾向性选择，含有“这么办比较好”的意思：天气凉了，多穿点儿吧。这个释义的例证句中前半句“天气凉了”是为了说明原因，和后半句构成因果关系，因此加上前半句，例证句的表意才更加完整。其次，避免出现“万能句”。最后，还要注意简单明了，易于理解和学习。释义配例要具有典型代表性。辞书的释义一般都具有高度概括性，内容也比较抽象，这时候就可以通过释义配例来给使用者更多具体的可以感知的内容。在选择最恰当的释义配例时，就需要从语言环境
16、、句式结构、行文色彩等方面挑选具有典型性的代表，这样才能够发挥释义配例的最大作用。如“鬼雄”释义为名鬼中的雄杰，语言文字大论坛42023年第1期（总第325期）用于称颂壮烈死去的人：生当作人杰，死亦为。现汉在为“鬼雄”一词作释义配例时，选取了宋代诗人李清照的夏日绝句中的一句，印证了释义中“”这一书面语的语体特征。同时，这句诗“人杰”出现的语境是“生”，“鬼雄”出现的语境是“死”，这也符合释义中讲到的对“死去的人”的描述。最后，这句诗中的“鬼雄”一词出自屈原九歌国殇，在这里指下文的项羽，表达了诗人对他的英雄气概和爱国情怀的歌颂，所以，以项羽为代表，更能让人们理解“称颂壮烈死去的人”的具体含义。因此，“鬼雄”一词的释义配例具有强烈的典型代表性，通过对配例的认真解读，词典的使用者能够更准确更具体的理解词义。释义配例要具有先进思想性。谭景春先生（2018）曾指出：“语文词典作为文化的重要载体,必然具有一定的思想性”。配例是语文词典的重要组成部分，每一个例句的选择都代表和传达着一定的思想性，有一些是肯定的，有一些是否定的。在这个过程中，学习者不仅可以学习到词语的具体用法，同时还可以感受到编者想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