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汉语文教学1522023年第1期（总第325期）基于实验语音学的马里留学生轻声偏误分析*严豪杰 王潇珩【提 要】文章基于实验语音学，以非洲马里留学生为研究对象，对马里留学生双音节轻声词的认读进行声学分析，马里留学生轻声偏误特点主要表现为：认读“上声轻声”组合双音节轻声词时偏误最多；误降偏误是马里留学生学习汉语双音节轻声词时最常出现的偏误。【关键词】马里留学生 偏误 双音节轻声词一、问题的提出轻声是汉语语音的特点之一，也是留学生学习汉语的难点和偏误的来源之一。对汉语轻声的研究经历了由兴到衰再兴的过程（刘伶俐，2002）。当前，国内对留学生轻声习得研究方面取得了很多研究成果，但研究对象多为日本、韩
2、国和欧美等国的留学生，对其他国家和地区的留学生，尤其是对亚非拉等第三世界的国家和地区的留学生关注度较少。教育部 2019 年发布的2018 年来华留学生统计显示，2018 年来华非洲留学生人数已经超过了八万人，在 2018 年全年来华留学生总数中占比超过了 16%，非洲已经是最大的来华留学生的生源地之一。相较于庞大的非洲留学生人群，国内针对非洲留学生轻声的习得研究并不充分。非洲学生的语言情况复杂，多数学生在学习汉语前已经成为双语者或多语者。马里留学生具有一定的代表性，马里是一个多民族国家，马里留学生一般除了自己本民族的语言，还会说马里的官方语言法语。笔者与所在学校的马里留学生交流之后发现，马里
3、留学生的轻声发音普遍不好，“洋腔洋调”现象严重。笔者通过 CNKI 检索，未检索到马里留学生与轻声偏误相关的研究。对于轻声声学性质学界普遍认为双音节词读轻声时，与非轻声词相比其音长、音强、音高和音色都有所改变，曹剑芬（1986）认为音长和音高的变化是构成轻声特点的两个比较重要的因素。而王韫佳（2004）认为相较于音长，音高作用导致的轻声判断率的变化值显著大于时长的作用。基于此，本文尝试对马里留学生汉语双音节轻声词习得情况进行声学分析，从音高、音强和音长方面对双音节轻声词的认读情况进行描写，以期找到马里留学生学习汉语双音节轻声词的偏误。二、马里留学生轻声发音调查（一）实验对象本次实验共调查了 1
4、0 名就读于北京某大学的马里留学生和 1 名标准发音人。其中马里留学生全部为男性，其中 4 名为 HSK6 级水平，6 名为 HSK5 级水平，年龄在 22-31 岁之间；标准发音人为专业播音人员，男性，普通话水平等级为一级甲等。（二）研究思路1.语料的选取。笔者以教育部 2021 年 7 月 1 日实施的国际中文教育水平等级标准 本文系北京第二外国语学院 2021 年研究生科研项目“一带一路背景下哈萨克斯坦留学生汉语轻声的实验语音学研究”（项目编号：2021GS14YB35）相关成果。DOI:10.14014/11-2597/g2.2023.01.042汉语文教学1532023年第1期（总第
5、325期）（GF0025-2021）为语料来源，从中选取 40 个双音节轻声词作为本次实验的实验语料，双音节轻声词的选取标准有以下两点：第一，以日常交际中常见的双音节轻声词为主；第二，以国际中文教育水平等级标准（GF0025-2021）中 HSK5 级以下，留学生普遍认识的双音节轻声词为主。考虑到前字声调对后字轻声声调可能产生的不同影响，笔者根据双音节轻声词前字声调和后字声调的组合不同分为四组：“阴平轻声”组、“阳平轻声”组、“上声轻声”组和“去声轻声”组，每组 10 个，共 40 个双音节轻声词（见表 1）。表1 双音节轻声词表聪明多么清楚舒服窗户鼻子别人除了明白葡萄脾气头发行李麻烦主意收拾
6、师傅生意亲戚商量耳朵打扮好处马虎暖和早上喜欢右边怎么我们地方任务故事记得月亮困难态度护士部分大夫2.问卷调查。调查马里留学生汉语水平等级、年龄、学习汉语时长等基本情况以及马里留学生学习汉语的态度和对汉语轻声的态度。3.语料采集和数据处理。本次实验在封闭的室内环境中对马里留学生和标准发音人采集认读双音节轻声词的语料进行采集，降低了噪音干扰。语料采集结束后使用音频软件将录制好的音频中错读的词去除，并按照“阴平轻声”“阳平轻声”“上声轻声”“去声轻声”的组合进行剪辑归类生成音段。最后使用语音分析软件将语料进行数据化处理，使用 Excel 进行统计数据。三、实验结果（一）偏误的界定实验中可能出现四种情
7、况：1.前后两个音节发音正确，2.前音节（即非轻声音节）发音偏误，3.后音节（即轻声音节）发音偏误，4.前后两个音节发音偏误。本次实验主要研究的是留学生的轻声偏误，因此笔者将后音节发音偏误视为偏误，前后两个音节发音正确视为正确，前音节发音偏误以及前后两个音节发音偏误则视为错误。对马里留学生的发音进行初步判断后实验结果显示，马里留学生共正确认读192个双音节轻声词，错误认读135个双音节轻声词，偏误认读73个双音节轻声词（见表2）。表2 马里留学生在不同双音节轻声词组合中发音正误占比“阴平轻声”组合“阳平轻声”组合“上声轻声”组合“去声轻声”组合总计频率次数频率次数频率次数频率次数频率错误191
8、4.1%5943.7%2820.7%2921.5%13533.8%偏误68.2%45.5%4663.0%1723.3%7318.2%正确7539.1%3719.3%2613.5%5428.1%19248.0%总体结果显示，马里留学生在认读汉语双音节轻声词时，正确发音的占比最高，达 48.0%，错误发音次之，达 33.8%，发音偏误占比最低，达 18.2%。从正确读音出现的占比来看，马里留学生在认读“阴平轻声”组汉语双音节轻声词时正确率最高，达 39.1%。从错误读音的占比来看，马里留学生在认读“阳平轻声”组的汉语双音节轻声词时的错误率最高，达 43.7%；从偏误读音的占比来看，马里留学生在认读
9、“上声轻声”组汉语双音节轻声词时的偏误率最高，达 63.0%。（二）音高偏误通过标准发音人 C 的轻声调型走向（见图 1）与马里留学生的调型走向进行对比，笔者将实验中马里留学生的轻声调型分为 5 类，分别为：升、平、降、降升和升降。其中，降调出现在“阴平轻声”组合和“阳平轻声”组合时属于正确的调型；当出现“上声轻声”组合时属于错误的调型；出现在“去声轻声”组合时，当轻声音节起点高于非轻声音节终点时，此时的降调属于错的调型用误降来表示。笔者将马里留学生的轻声偏误调型分为 5 类：误升、平、误降、降升和升降。4 种不同轻声组合的调型偏误以及出现频率见表 3。汉语文教学1542023年第1期（总第3
10、25期）图1 标准发音人C双音节轻声组合调型图表3 马里留学生在不同双音节轻声词组合中的调型偏误及其频率“阴平轻声”组合“阳平轻声”组合“上声轻声”组合“去声轻声”组合总计频率次数频率次数频率次数频率次数频率误升00%00%24.4%211.8%45.5%平350%125%36.5%317.6%1013.7%误降00%00%3371.7%635.3%3953.4%降升350%250%48.7%529.4%1419.2%升降00%125%48.7%15.9%68.2%总计64461773频率8.2%5.5%63.0%23.3%从不同轻声组合中调型偏误出现的次数和频率来看，马里留学生在认读“上声轻
11、声”组合双音节轻声词时出现的轻声调型偏误占比最高，占全部偏误总数的 63.0%。从不同调型偏误在双音节轻声词中出现的频率来看，马里留学生在认读汉语双音节轻声词时出现频率最多的调型偏误为误降，出现的频率为 53.4%。从同一轻声组合内不同调型偏误的出现频率来看，马里留学生在认读“上声轻声”组合中误降是最容易产生的偏误调型，频率达 71.7%。综上所述，从双音节轻声词组合来看，“上声轻声”组合的双音节轻声词是马里留学生轻声调型偏误的“多发地带”，马里留学生在认读“上声轻声”组最容易产生偏误，偏误频率达63%；从偏误调型出现的频率来看，误降是马里留学生认读汉语双音节轻声词时最容易产生的偏误调型，偏误
12、频率达 71.7%。（三）音强偏误音强相较于音长和音高，对轻声的影响较小。曹剑芬（1986）以中国人为被试测量了轻声词的音强等特性，研究显示，不同组合的双音节轻声词其轻声音节和前音节音强关系会发生变化：在“阴平轻声”和“去声轻声”组合中，轻声音节音强小于前音节音强；“阳平轻声”组合中，轻声音节音强与前音节音强相当；“上声轻声”组合中，轻声音节音强大于前音节音强。即：双音节轻声词轻声音节音强不一定比前音节音强小。本实验测量了马里留学生正确认读的双音节轻声词的音强数据（见表 4），实验结果显示：前音节大于轻声音节音强的频率最高，达 62.5%，前音节小于轻声音节音音强的频率次之，达29.2%，前音
13、节等于轻声音节音强的频率最低，达 8.3%。在不同组合方面，马里留学生在“阴平轻声”组合前音节大于轻声音强的频率最高，达 65.8%；在“阳平轻声”组合前音节小于轻声音强的频率最高，达55%；在“上声轻声”组合轻声音节大于轻声音强的频率最高，达66.7%；在“去声轻声”组合前音节大于轻声音强的频率最高，达 78.8%。综上所述，参与本次实验的马里留学生在认读“阴平轻声”组、“上声轻声”组和“去声汉语文教学1552023年第1期（总第325期）轻声”组双音节轻声词时前音节音强大于轻声音强，马里留学生在认读双音节轻声词时轻声音节音高普遍小于前音节。表4 马里留学生在不同双音节轻声词组合中前后音节音
14、强关系表阴平频率阳平频率上声频率去声频率总计频率前音节轻声音强4865.8%1332.5%1866.7%4178.8%12062.5%前音节=轻声音强45.5%512.5%311.1%47.7%168.3%前音节轻声音强2128.7%2255%622.2%713.5%5629.2%总计73100%40100%27100%52100%192100%（四）音长偏误林茂灿、颜景助（1980）和曹剑芬（1986）等人对双音节轻声词的研究表明轻声音节的音长相较于前音节会有所减少，但具体减少多少尚不统一。笔者以标准发音人 C 的前后音节音长数据比值的极小值和极大值为本次实验音长评定的标准范围（见表 5）表
15、5 标准发音人C在不同双音节轻声词组合中前后音节音长比值标准范围“阴平轻声”组“阳平轻声”组“上声轻声”组“去声轻声”组MIN17%26%37%36%MAX53%52%65%59%本次实验测量了马里留学生正确认读的双音节轻声词的前后音节音长数据，将前后音节音长数据比值与标准范围比较并归纳总结（见表 6）。实验结果显示：从不同轻声组合方面看，马里留学生在认读“阴平轻声”组双音节轻声词时在标准范围内的音长比值数据占 28.8%，大于标准范围的占 71.2%；“阳平轻声”组中在标准范围内的占 35%，大于标准范围的占 65%；“上声轻声”组中在标准范围内的占 14.8%，大于标准范围的占 85.2%
16、；“去声轻声”组中在标准范围内的占26.9%，大于标准范围的占 71.2%，小于标准范围的占 1.9%。从总频率来看，马里留学生认读双音节轻声词时，其前后音长比值多数大于标准范围，占 71.9%。表6 马里留学生在不同双音节轻声词组合中前后音节音长比值与标准范围关系表阴平频率阳平频率上声频率去声频率总计频率大于标准范围5271.2%2665%2385.2%3771.2%13871.9%在标准范围内2128.8%1435%414.8%1426.9%5327.6%小于标准范围00%00%00%11.9%10.5%总计73100%40100%27100%52100%192100%综上所述，马里留学生在认读四种不同组合双音节轻声词时，其前后音节音长比值大多数超过本次实验所设置的标准范围。四、结论通过对马里留学生认读轻声的实验可知，马里留学生在认读汉语双音节轻声词时其轻声音节音高普遍小于前音节，前后音节音长比值大多数超过本次实验所设置的标准范围。音高方面马里留学生在认读“上声轻声”组最容易产生偏误，偏误频率达 63%；从偏误调型出现的频率来看，误降是马里留学生认读汉语双音节轻声词时最容易产生的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