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年第 期财政税收收稿日期 作者简介 韩凤芹，女，年 月生，中国财政科学研究院教科文研究中心研究员，博士生导师，研究方向为财政理论与政策；张志强，男，年 月生，中国财政科学研究院博士研究生，研究方向为财政理论与政策。本文通讯作者为张志强，联系方式为 .o。感谢匿名评审人提出的修改建议，笔者已做了相应修改，本文文责自负。纳税信用管理制度对企业税收遵从度的影响研究 基于税收征管环境的调节效应 o o oo o o o o o o韩凤芹张志强 摘 要 建立健全以纳税信用为基础的新型监管机制，对于提升税收治理效能和促进企业诚信纳税具有重要意义。笔者以 年中国 股上市公司数据为研究对象，运用 方法，检验
2、了纳税信用管理制度对企业税收遵从度的影响。研究发现：（）纳税信用管理制度显著提高纳税信用非 级企业税收遵从度。（）纳税信用管理制度通过降低外源性融资和企业绩效两条路径提高纳税信用非 级企业税收遵从度。（）纳税信用管理制度显著提高位于诚信水平较差地区、金融发展水平较低地区和政府干预程度较高地区的纳税信用非 级企业税收遵从度，表明纳税信用管理制度和优化税收征管环境在提高企业税收遵从度方面存在替代效应。关键词 纳税信用管理制度 税收遵从 外源性融资 企业绩效 税收征管环境中图分类号.文献标识码 文章编号 （）：o o o o o o o o oo o oo.o o o o o o o o o o o
3、 oo o.oo：（）o o o o.（）o o o o oo o.（）o o o o oo o o o o o，o o o o o o o：o oo o o oDOI:10.19681/ki.jcufe.2023.01.007财政税收 年第 期一、引言当前我国企业税收不遵从问题仍比较突出，中国税务 稽 查 年 鉴（）统 计 结 果 显 示，年我国税务稽查机构查补收入呈上升趋势，年查补收入高达 .亿元，每年查补收入占全国税收收入比例均在 以上，并成为一种延续态势。年 月 日，中共中央办公厅、国务院办公厅发布 关于进一步深化税收征管改革的意见 明确提出：“健全守信激励和失信惩戒制度，充分发挥纳税
4、信用在社会信用体系中的基础性作用。”年 月 日，中共中央、国务院发布 关于加快建设全国统一大市场的意见 明确提出：“建立企业信用状况综合评价体系，以信用风险为导向优化配置监管资源，依法依规编制出台全国失信惩戒措施基础清单。”为提高企业税收遵从度，自 年起国家税务总局联合相关部门实施纳税信用管理制度改革，颁布了一系列政策文件，按照守信激励和失信惩戒原则，对不同纳税信用评级企业实施分类管理，纳税信用 级企业（以下简称“级企业”）享受联合激励措施，纳税信用非 级企业（以下简称“非 级企业”）面临不同程度联合惩戒措施，持续构建以纳税信用为基础的新型税收征管方式。那么，实施多年的纳税信用管理制度是否达到
5、预期效果呢？基于此，本文探讨纳税信用管理制度对企业税收遵从度的影响。关于纳税信用管理制度的研究中，在企业外源性融资方面，孙雪娇和翟淑萍等（）、杨龙见等（）、张勇（）研究发现，相较于非 级企业，纳税信用管理制度显著提高 级企业银行贷款数量、银行信用贷款数量和降低银行贷款成本，但是未探讨纳税信用管理制度、外源性融资和企业税收遵从度之间关系。在企业绩效方面，孙红莉和雷根强（）研究发现，相较于非 级企业，纳税信用管理制度显著提高 级企业经营绩效和盈利能力，但是未探讨纳税信用管理制度、企业绩效和企业税收遵从度之间关系；李林木和于海峰等（）研究发现，纳税信用管理制度通过提高 级企业税收遵从度进而提高企业绩
6、效，但是对于非 级企业而言，未探讨三者之间关系，并且因仅涉及单个省份数据无法探讨税收征管环境的调节效应。国家建立和完善纳税信用管理制度的初衷是提高企业税收遵从度。因此，应该重点关注纳税信用管理制度对企业税收遵从度的影响。虽然有部分学者探讨了纳税信用管理制度对企业税收遵从度的影响，但是目前尚未得出一致性结论：李建军和范源源（）、姜朋和张崇元（）研究发现，相较于非 级企业，纳税信用管理制度显著提高 级企业税收遵从度；而陶东杰等（）、李林木和于海峰等（）研究发现，纳税信用管理制度显著提高非 级企业税收遵从度。那么，纳税信用管理制度对企业税收遵从度到底产生何种影响？纳税信用管理制度能否通过外源性融资和
7、企业绩效路径对企业税收遵从度产生影响？此外，税收征管环境也是影响企业税收遵从度的重要因素，等（）、田彬彬和刑思敏（）、韩晓琴（）研究发现，地区诚信水平显著提高企业税收遵从度；刘行和叶康涛（）、程玲等（）研究发现，地区金融发展水平显著提高企业税收遵从度；李延喜等（）、金鑫和俞俊利（）研究发现，在政府干预程度较高的地区，企业税收遵从度较低。那么，税收征管环境如何调节纳税信用管理制度和企业税收遵从度之间关系？基于此，本文以 年中国 股上市公司数据为研究对象，运用 方法，探讨纳税信用管理制度对企业税收遵从度的影响。本文创新点和贡献主要体现在以下两个方面：第一，在证明纳税信用管理制度显著提高非 级企业税
8、收遵从度的基础上，引入外源性融资和企业绩效两条影响路径，丰富了纳税信用管理制度对企业税收遵从度的影响路径研究。第二，深入分析税收征管环境、纳税信用管理制度和企业税收遵从度之间关系，证明纳税信用管理制度和优化税收征管环境在提高企业税收遵从度方面存在替代效应。纳税信用管理办法（试行）（国税发 号）、关于对重大税收违法案件当事人实施联合惩戒措施的合作备忘录（发改财金 号）、关于对纳税信用 级纳税人实施联合激励措施的合作备忘录（发改财金 号）、关于纳税信用修复有关事项的公告（国税发 号）、关于深化增值税改革有关政策的公告（财税 号）、关于进一步加大增值税期末留抵退税政策实施力度的公告（财税 号）等。企
9、业纳税信用评级分为、五级，级为 年新增的且其相关财务数据不全，本文不考虑 级企业。目前国家税务总局只对外公布 级企业名单，只能将 级企业和非 级企业进行比较分析。年第 期财政税收二、理论分析和研究假设（一）纳税信用管理制度对企业税收遵从度的影响现代市场经济是信用经济，信用作为一种有价值的无形资产和社会资源，越来越成为企业在市场经济活动中的通行证，对企业生产经营活动产生重要影响。税务机关充分认识和挖掘信用的价值，建立健全纳税信用管理制度，发挥其在提高企业税收遵从度方面的作用。第一，声誉机制提高企业税收遵从度。税务机关依据评价年度内企业的税务内部信息和工商、质检、银行等部门的外部评价信息确定企业纳
10、税信用评级，企业纳税信用评级是反映企业信用水平比较有说服力的综合性指标，并且国家税务总局主动对外公告 级企业名单，具有很高的权威性和认可性，极大地提高 级企业声誉，而非 级企业向市场传递其较高的信用风险的消极信号，对其造成严重的声誉损害，降低市场主体对非 级企业的信任程度和合作意愿，迫使非 级企业通过提高税收遵从度来挽回自身声誉和重新获得市场主体的信任。第二，从严征管提高企业税收遵从度。考虑到税务机关有限的人力、物力和精力等可投入成本限制，开展大规模和高密度的税收征管，将耗费大量的时间和资源，提高税收征管成本，降低税收征管效率。因此，税务机关往往会重点对高避税动机企业开展税收征管。在企业纳税信
11、用评级披露以后，相较于 级企业，非 级企业税收遵从可能性相对较低，税务机关会充分利用企业纳税信用评级结果，加大对非 级企业税收征管力度，提高税收检查频次和税收违规处罚幅度、严格审核出口退税、缩短纳税评估周期等，使非 级企业开展避税活动被发现的概率、避税风险和避税成本上升，迫使非 级企业规范自身纳税行为和提高税收遵从度。第三，联合奖惩提高企业税收遵从度。按照守信激励和失信惩戒原则，税务机关联合相关部门对不同纳税信用评级企业实施分类管理，级企业在项目审批、融资授信、财政资金使用、政府采购等众多领域享受联合激励措施，而非 级企业不仅无法像 级企业那样享受联合激励措施，还会在融资授信、政府性资金支持、
12、政府采购等众多领域面临不同程度联合惩戒措施，这些联合奖惩措施和企业生产经营活动紧密相关，如此广泛的联合奖惩措施极大地提高诚信纳税收益和失信纳税成本，使非 级企业处处受限，在行业竞争中处于劣势地位。为避免处于劣势地位和享受诚信纳税带来的红利，非 级企业会增强对诚信纳税的认同感而提高税收遵从度。基于上述分析，提出本文研究假设：限定其他条件不变，相较于 级企业，纳税信用管理制度显著提高非 级企业税收遵从度。（二）纳税信用管理制度对企业税收遵从度的影响路径.纳税信用管理制度通过外源性融资路径提高企业税收遵从度。外源性融资是企业发展的重要资金来源。相较于 级企业，非 级企业在融资授信、发行债券等方面受到
13、限制，对非 级企业外源性融资产生不利影响。第一，在信用贷款方面，信用贷款基于企业信用发放的贷款，不需要提供任何担保物，银行需要承担较大的信贷风险，银行在信用贷款决策时对企业信用风险具有高度敏感性（张勇，）。企业财务信息是信用贷款决策的重要依据，企业财务信息在纳税信用评级中占有很高比例，税务机关披露的企业纳税信用评级对企业财务信息鉴定具有很高的权威性，向银行传递企业的信用风险水平（孙雪娇和翟淑萍等，）。非 级企业向银行传递官方认证的“坏消息”信号，意味着其具有较低的财务信息质量和较高的信用风险，银行在信用贷款决策时会严格审核和降低审核通过率，导致非 级企业信用贷款数量下降。第二，在贷款成本和贷款
14、期限上，声誉损害、债务违约风险和代理问题会提高贷款成本和降低贷款期限。在声誉机制上，税务机关联合相关部门确定企业纳税信用评级，意味着非 级企业的失信行为得到政府相关部门的权威认证，非 级企业的“坏消息”暴露在阳光之下，无疑对其造成严重的声誉损害，银行会提高贷款成本和降低贷款期限（李建军和范源源，；，）。在债务违约风险上，银行通常会评估企业债务违约风险确定贷款成本和贷款期限，非 级企业具有较高的财务风险和信用风险，加上税务机关对其提高税收检查频次，可能会揭露更多隐藏的“坏消息”，事先隐藏的风险被急剧释放会加剧债务违约风险，银行会提高贷款成本和降低贷款期限弥补风险溢价。在代理问题上，非 级企业更可
15、能发生避税活动，信息透明度较低和监管难度较大，为管理者谋取私利的机会主义行为提供便利，加剧股东和债权人的代理成本而损害债权人利益，降低银行收回贷款本金和利息的概率，银行会相应提高财政税收 年第 期贷款成本和降低贷款期限保障资金安全（刘忠和李殷，）。第三，在贷款总量上，当前我国金融市场不完备的背景下，银行贷款是我国企业外源性融资的主要方式，且银行贷款成本相对较低。非 级企业在信用贷款、发行债券等方面的限制或禁止，使其外源性融资渠道受到很大限制，迫使其通过抵押贷款、质押贷款等方式获得银行贷款，导致非 级企业贷款总量上升。为提高银行、外部投资者信任程度和获取更多外源性融资，非 级企业会规范自身纳税行
16、为和提高税收遵从度。.纳税信用管理制度通过企业绩效路径提高企业税收遵从度。相较于 级企业，非 级企业难以享受联合激励、面临声誉损害和在税收征管、外源性融资、政府采购等众多领域受到限制，对企业绩效产生负面影响。第一，较高的税收遵从成本降低企业绩效。一方面，较高的税务检查频次和税收违规处罚幅度给非 级企业带来较大心理压力，促使其投入较多精力和资源应对税务检查，造成企业资源配置扭曲，降低企业绩效；另一方面，限量供应发票领用、严格审核纳税评估材料等提高非 级企业办理涉税事项的时间成本、交易成本和享受税收优惠难度，降低企业绩效（于文超等，）。第二，较低的产品认可度降低企业绩效。企业品牌形象影响消费者对企业产品的认可度。诚信能够反映企业的整体特征，是企业品牌形象的重要影响因素。纳税活动和经营活动、财务活动紧密相关，企业在纳税行为上发生失信行为，很可能在经营活动和财务活动上存在失信行为（耿艳丽和鲁桂华，）。税务机关依据企业的纳税申报、税款缴纳等税务内部信息和工商、质检、食品药品监管、环保、银行和金融监管等外部信息确定企业纳税信用评级，非 级企业向市场传递其较低的信用水平和产品质量等消极信号，降低政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