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 卷 第 期经济经纬 年 月 企业避税行为与多元化经营孙海涛，李春琦（上海财经大学 经济学院，上海）摘 要：避税和多元化经营都是企业的策略选择。基于 年非金融类上市公司的数据，考察了避税行为对企业多元化经营策略的影响，并且在多个方面进行了拓展性分析。研究发现：（）避税行为会显著抑制企业的多元化经营，经过内生性检验和稳健性检验后该结论依旧成立；（）避税行为对企业多元化经营的抑制作用存在时间上的持续性；（）异质性分析发现，在非国有企业、小企业、信息透明度低以及公司治理较差的企业中，这种抑制作用表现得更加明显；（）进一步研究表明，避税行为通过增加企业的融资约束进而不利于企业多元化经营，具体地，避税
2、增加了企业的银行贷款利率和成本，相对于长期贷款利率，主要是增加了银行短期贷款利率。研究结果拓展了企业避税行为经济后果的研究范围，同时对企业多元化经营策略的选择具有一定的现实意义。关键词：企业避税；融资约束；银行贷款利率；银行贷款成本；多元化经营基金项目：国家自然科学基金项目（）作者简介：孙海涛（），男，安徽宿州人，博士研究生，主要从事数量经济与公司治理研究；李春琦（），男，安徽宿松县人，博士，教授，博士生导师，主要从事数量经济与公司治理研究。中图分类号：；文献标识码：文章编号：（）收稿日期：引言企业的避税行为损害了国家的财政税收，不利于社会资源的再分配，但却又是当今社会普遍存在的一个问题。对此
3、，学术界普遍关注，相关研究表明，地方政府竞争（谢香兵，）、金融发展（刘行 等，；，）、政企关联（陈德球 等，；，）、外部投资（，；李昊洋 等，）和信息监管技术（张克中 等，）等都会对企业避税行为产生显著影响，同时，避税行为会显著影响到企业价值（，；，）、股价崩盘风险（，；江轩宇，）、投资效率（刘行 等，；胡晓 等，）等。本文从企业行为策略视角出发，尝试分析避税行为对企业多元化经营策略的影响。避税行为和多元化经营都是企业的策略选择。那么，两个策略之间是否是独立的，彼此之间是否存在相互影响的关系，具体关系又是怎样？厘清这些问题，不仅丰富和拓展了企业避税行为和多样化经营各自的影响因素的文献研究，有利
4、于更好地理解企业这两种行为策略，而且有利于更好地了解企业行为策略之间的关系。以往文献鲜有分析企业不同行为策略之间的关系，事实上，企业的发展需要在不同策略之间进行平衡和选择，不同行为策略之间可能存在“此消彼长”的关系。本文的研究探索了企业避税行为和多元化经营两个策略之间的关系，在这方面具有现实意义。目前，关于企业避税行为和多元化经营之间关系的研究较少，（）的研究表明，相较于专业化的企业，美国多元化经营的企业更倾向于采取较少的避税活动，但是多元化企业的较低避税水平并不是因为企业多元化引起的，税收效应在多元化企业中并不具有一阶重要性。由此，是否存在另一种可能：避税行为影响了企业的多元化经营策略，较多
5、的避税行为不利于企业的多元化经营？本文利用我国上市公司的数据重新验证了企业多元化经营与避税行为之间的关系，并尝试分析避税行为对企业多元化经营策略的影响。以 上市公司数据为样本，本文研究发现，避税行为与企业的多元化经营之间存在显著的负DOI:10.15931/ki.1006-1096.2023.01.009相关关系，并且这种关系存在时间上的持续性；异质性分析表明，两者之间的负相关关系在国有企业、小企业、信息透明度低以及公司治理较差的企业中更加明显；作用机制研究发现，避税行为通过增加企业的融资约束进而抑制企业多元化经营，具体地，企业的避税行为增加了企业的银行贷款利率和成本，并且相对于长期贷款利率，
6、主要是增加了银行短期贷款利率。本文的研究贡献主要有以下几点：（）本文的研究结果表明，避税行为不利于企业实行多元化经营策略，这不仅丰富了企业避税的经济后果的相关研究，而且为企业是否采取多元化经营策略提供了参考依据，具有一定的现实意义；（）以往文献主要从企业的自身相关特征（洪道麟 等，；陈信元 等，；周泽将等，）和外部经济政策（杨兴全 等，）等方面研究企业多元化经营的影响因素，本文从企业的避税行为出发，研究企业的一种策略行为对另一种策略行为的影响，丰富了企业多元化经营的研究范围，同时也拓展了企业内部之间策略行为的相互影响的研究；（）本文研究发现，避税行为加剧了企业的融资约束进而影响企业多元化经营，
7、具体表现为增加了企业的银行贷款利率和成本，特别是增加了银行的短期贷款利率，这些研究结果丰富了银行与微观企业行为互动关系的研究，同时也有助于对企业融资问题的理解。一、理论分析与研究假设相对于专业化的经营策略，企业实行多元化的经营策略需要更多的人才储备和更好的技术研发，而这些都离不开大量资金的投入。对于资金的来源，除了企业自身的资金积累外，向银行借贷仍然是我国企业融资的主要来源。因此，能否获得银行贷款在某种程度上制约着企业的多元化经营。本文从企业避税行为的视角出发，分析避税行为能否通过影响银行贷款进而影响企业多元化经营。首先，避税行为降低了企业的债务融资需求。等（）认为避税活动降低了企业的所得税负
8、，从而降低了企业对债务融资的需求，等（）使用大样本数据进一步证实了企业避税行为与债务融资规模存在负相关关系；部分文献从现金流的角度研究发现，避税行为增加了企业的税后现金流（刘行 等，；，），进而降低了企业的外部融资需求。刘行等（）在这些研究的基础上，结合我国的制度背景，使用中国工业企业数据，同样得到了企业避税与债务融资之间存在负相关关系的结论。其次，避税行为不利于企业从银行获得贷款。避税行为是一个复杂的过程，同时也面临着税务部门的监管，存在一定的风险。因此，想通过避税活动为企业节约税负和增加现金流是非常困难的，即使成功也是非常有限，其能否支撑企业的正常经营运转都是值得怀疑的，更何况是当企业采取
9、多元化经营策略需要大量资金时，避税活动为企业带来的“好处”更是远远不够，此时往往需要大量的外部融资。可是，由于避税行为增加了企业组织的复杂性，降低公司财务的透明度，加剧了企业与银行之间的代理问题，不利于企业从银行获得贷款。等（）的发现表明，银行认为企业避税会产生重大风险，具体表现为银行在向避税程度较高的企业放贷时收取更高的贷款利差，即企业避税行为越明显，银行贷款成本越高；童锦治等（）研究表明，避税活动提高了企业的债务融资成本，降低了企业的股权融资成本；后青松等（）发现，避税活动增加了企业的融资成本，具体表现为提高了银行贷款成本和贷款利率，以及降低了银行贷款期限；姚立杰等（）发现，在公司治理差和
10、信息透明度低的企业中，避税程度变化与企业债务融资能力变化负相关，与债务成本变化正相关；陈作华等（）发现，企业的融资约束与避税程度显著正相关，高质量内部控制能够抑制融资约束引起的避税行为；彭文平等（）发现，避税行为提高了企业的银行贷款利率和贷款条件，在信息质量低和代理问题高的企业更加显著。最后，避税行为对企业其他方面的影响也不利于企业的多元化经营。研究表明，避税行为降低了激励契约的可执行性，造成激励不足，从而恶化代理问题（，）。避税活动的增加降低了企业的经营业绩（汪猛 等，），减少了企业的研发投入，会对企业的全要素生产率产生负面影响（刘忠 等，），而且避税活动还会降低企业的投资效率（刘行 等，）
11、、增加企业的内部代理成本（叶康涛 等，）。此外，企业的避税与企业债券信用评级负相关（幸丽霞 等，）；与企业的股价崩盘风险呈正相关（，）。企业在当期减少避税则会在下一期获得更多的政府补助（邓博夫 等，）。避税行为不能增加现金流，但是增加了未来现金流的波动性（彭文平 等，），而且避税行为也降低了企业的资金配置效率（童锦治 等，）。基于以上分析，可知避税行为降低了企业的融资意愿，增加了企业的银行贷款成本，加剧了企业的融资约束，从而不利于企业获得充足的资金来从事多元化经营；此外，避税行为对企业的代理成本、经营业绩、投资效率、债券信用评级和股票市场风险等影响也不利于企业多元化经营。由此，本文提出以下假设
12、。假设：在其他条件不变的情况下，避税行为不利于企业多元化经营。二、研究设计（一）计量模型设定与变量定义参考已有文献，采用如下计量模型分析企业避税行为与多元化经营之间的关系：，其中，是企业多元化经营的指标。参考姜付秀（）和杨兴全等（）的研究，衡量企业多元化经营的指标主要有四种：（）企业跨行业经营的个数（）；（）收入熵（），（），其中 为企业的第 类主营业务收入 业务收入总额；（）企业多元化经营倾向（），虚拟变量，若企业跨行业经营单元数大于，取，反之则为；（）赫芬德尔指数（），。其中前三个指标与企业多元化正相关，而赫芬德尔指数（）与企业多元化经营负相关。本文主要选取前两个指标作为主要的被解释变量，
13、其余两个变量作为稳健性检验。，是企业的避税程度的指标。参考 等（）和陈德球等（）的研究，主要有以下四种方法：（），名义所得税率实际所得税率；（），名义所得税率与实际所得税率之差的三年平均值；（）会计税收差异（）；（）扣除应计利润影响之后的会计税收差异（）。这四种指标均与企业避税程度正相关。本文采用指标 进行回归分析，其余衡量方法作为稳健性检验。，为控制变量。参考郑建明等（）和杨兴全等（）的研究，选取以下变量：企业的规模（），企业期末总资产的自然对数；企业的杠杆率（），企业期末总负债与总资产的比值；企业的经营年限（），企业经营年限加 然后取自然对数；企业的成长机会（），企业主营业务收入增长率；企
14、业的盈利能力（），企业息税前利润（）与年末资产总额（）的比值；企业的经营现金流（），经营活动产生的现金净流量与总资产的比值；企业的资产可转移程度（），固定资产净额与总资产的比值；企业的创新投入（），企业无形资产净额与总资产的比值；企业第一大股东持股比例（），第一大股东持股数与总股本比值；企业独立董事的比例（），企业独立董事人数与董事会总人数的比值。和 分别是时间和行业的虚拟变量；，为误差项。（二）样本选择与数据来源本文选取 年沪深 股上市公司作为研究对象，在分析数据前，对原始数据进行如下处理：（）剔除金融保险类和房地产类上市公司的数据；（）剔除、和已经退市的上市公司数据；（）对于变量的缺失值问
15、题，剔除相应变量的缺失样本；（）为了缓解变量异常值对模型分析的影响，对主要连续型变量进行上下 水平的缩尾（）处理。数据主要来源于、和 数据库。三、模型结果与分析（一）描述性统计表 是本文主要变量的描述性统计的结果。本文选取的样本数量为，主要选取两个企业多元化经营指标作为被解释变量，其中一个指标 衡量的是企业跨行业经营的个数，均值为 个，最小值为，最大值为，标准差为 ；另一个指标收入熵（）均值为 ，最小值为，最大值为 ，标准差为 ，说明选取的不同企业是否采取多元化经营的差别还是比较大的。表 主要变量描述性统计变量名称样本量均值标准差最小值最大值，续表变量名称样本量均值标准差最小值最大值，（二）模
16、型回归结果本文主要分析避税行为目的在于是否有利于企业的多元化经营。根据前文的模型进行了回归分析，表 是具体的回归结果。从表 中可以看出，无论是被解释变量 还是，无论是否控制行业还是年度的固定效应，系数均为负值，并且至少在 水平上显著，这就验证了前文的假设，企业的避税行为不利于多元化经营。表 模型回归结果变量（）（）（）（）（）（）（）（）常数项 （）（）（）（）控制变量 注：、和分别代表在、和 的水平上显著，括号内是估计系数的 统计量值。下同（三）内生性检验企业的避税行为与企业是否选择多元化经营的策略可能存在着双向因果的关系，从而会产生内生性的问题，这是因为企业采取多元化经营策略需要足够的现金流作为支撑，然而进行避税活动在一定程度上可以缓解企业的资金问题。另外，其他一些不可控制的因素导致的遗漏变量的问题同样也会产生内生性问题，为了保证结论的可靠性，本文选择两种方法进行内生性问题分析。一种是参考幸丽霞等（）的研究，在回归模型中加入避税指标滞后一期作为被解释变量进行回归检验；另一种是参考刘行等（）的方法，采取加入行业层面的外生冲击的方法克服内生性问题。结果显示两种方法均支持基本回归结果，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