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23 年 2 月Feb.2023重庆工商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Journal of Chongqing Technology and Business University(Social Science Edition)第 40 卷第 1 期Vol.40No.1doi:10.3969/jissn.1672-0598.2023.01.011*收稿日期:2021-12-29基金项目:安徽省哲学社会科学规划项目(AHSKQ2019D019)作者简介:唐亮(1984)，男，安徽阜阳人;博士，阜阳师范大学商学院副教授，硕士研究生导师，主要从事财务会计理论、公司治理与企业社会责任研究。本文引用格式:唐
2、亮，陆璟楠，薛九洋内部控制、市场化程度与企业环保投资J 重庆工商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23，40(1):132143内部控制、市场化程度与企业环保投资*唐亮，陆璟楠，薛九洋(阜阳师范大学 商学院，安徽 阜阳236037)摘要:基于 20122018 年我国沪深主板上市公司披露数据，探讨企业内部控制对环保投资规模的具体效应，并检验不同省域市场化程度对企业内部控制与环保投资的调节作用。研究结果表明:内部控制有效性与企业环保投资正相关;省域市场化程度会显著促进内部控制有效性与企业环保投资的正相关关系。进一步研究发现，对于国有上市企业而言，其所在省域市场化程度会显著增强内部控制有效性对企业环保投
3、资规模的正相关关系。文章验证了内部控制对企业环保投资的促进作用，丰富了企业环保投资的影响因素研究，为进一步提升企业环境治理能力提供了有益探索。关键词:内部控制;市场化程度;企业环保投资中图分类号:F2792文献标志码:A文章编号:1672-0598(2023)01-0132-12一、引言随着经济的发展，环境问题日益突出。环境污染的加剧不仅大大降低社会福利水平，更是阻碍了经济社会的可持续发展1。改革开放以来，环境保护一直是我国的基本国策，但长期粗放型的发展方式在一定程度上对生态环境造成了难以逆转的破坏。在此背景下，推动绿色发展，提高环境质量受到社会各界的广泛关注2。党的十九大报告紧盯环境保护重点
4、领域、关键问题和薄弱环节，提出加强大气、水、土壤等污染治理的重点任务和举措。企业作为市场的重要主体，通常是自然资源的主要消耗者与污染物的主要排放主体3，但是由于环境投入的正外部性，企业环保投资获得的个体收益短期内明显不足以弥补个体成本，企业进行环境投入的积极性较低4。231第 1 期唐亮，陆璟楠，薛九洋:内部控制、市场化程度与企业环保投资根据 环境保护法 确定的“谁污染谁治理、谁开发谁保护”原则，企业应该积极承担环境保护和污染治理的主体责任，特别是对于一些重污染行业企业，应当将企业环保投资作为生产经营过程中的重要支出予以明确列支，履行其对于破坏生态环境应尽的义务，提升企业的环境保护意识5。同时
5、，企业环保投资行为不仅是推动经济绿色发展的重要因素，也是体现环保责任主体积极性的重要指标6。随着社会公众环保意识的提高和政府对生态环境的重视，学术界对企业环保投资研究日益丰富。国外学者更多地关注于环保投资制度研究，希望从市场化和企业产权性质等方面规范和促进企业环保投资79。国内学者研究重点在于企业环保投资的绩效提升及环保投资的影响因素等方面10。从现有文献来看，影响企业环保投资的重要因素主要有政府环境法治11 12、公司治理结构13、媒体关注14 等。这些影响因素主要集中于外部环境压力与公司治理结构等方面，直接从公司内部制度层面上研究的文献较少。虽然有少部分学者探讨了内部控制对企业环保投资的影
6、响效果，如通过对重污染行业实证研究得出企业内部控制质量与环保投资规模正相关15，但该类文献主要侧重检验两者之间的线性关系，缺乏对两者之间影响机制的进一步细化。内部控制作为衡量企业制度体系和自律系统运行是否标准的指标，已有研究证明高质量的内部控制环境会使企业主动承担更多的社会责任16，从而积极进行环保投入。而内部控制作为衡量企业控制运行是否有效的指标，不仅受企业内部治理的影响，还会受到外部市场环境的影响，因此外部市场环境的复杂性与相对稳定性同样会影响企业内部控制质量。当省域市场化程度越高时，一方面意味着该省域的经济实力越强劲，地区相关的环境法律法规越完善，对环境保护的重视程度也更强;另一方面意味
7、着城市居民的收入水平普遍较高，会更加关注自身的生活品质，对于城市环境质量存在一定的要求。在当前生态文明建设正处于压力叠加、负重前行的关键期，关于上述问题的相关研究较少，因此本文以沪深主板上市公司为样本，首先实证检验内部控制对企业环保投资具有积极促进作用;其次，以省域市场化程度为切入点，尝试探究其是否会对内部控制与企业环保投资影响程度产生调节作用;最后，在企业不同产权性质下探究内部控制有效性与省域市场化程度的交互作用对于内部控制与企业环保投资规模的影响。本文将内部控制、省域市场化程度与企业环保投资纳入一个分析框架，具有重要的实践价值，不仅丰富了企业环保投资影响因素研究的相关文献，也为省域市场化程
8、度对内部控制促进企业环保投资的调节作用提供了经验证据，对于企业环境治理能力的提升具有重要的实践价值和政策启示。二、理论分析与研究假设2008 年颁布的 内部控制基本规范 与 2010 年颁布的企业内部控制应用指引第 4 号 社会责任 都提出将环境保护引入企业内部控制范畴，企业环境保护行为将会成为衡量企业内部控制质量的重要指标，且企业会自觉在相关公司报告中披露环保投资信息。根据合法理论，企业行为都要受到社会契约的限制，一旦偏离社会对企业的要求，企业的生存将会受到威胁。随着国民环保意识的逐渐增强，污染防治已经转化为影响组织合法性的重要关键点17。在国家大力倡导“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的环保号召下，
9、企业为了顺应国家的环境保护趋势，降低因缺失环境保护行为而可能导致的不合法风险，会加强内部控制建设，主动进行环保投资行为，展示自己“好公民”的形象。同时内部控制本身作为公司治理与自律的基础，一方面能够更好地抑制公司高管一味追求企业短期经济效益的最大化与利己主义行为6，增强环保投资行为的自觉性，重视企业的长期发展，实现国家可持续发展的目标;另一方面，内部控制越好331重庆工商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第 40 卷的公司往往产生的交易成本越低，达到节约企业融资成本的目的18，缓解可能因进行环保投资带来的资金压力。此外，内部控制越好的企业，往往是一些大中型的成熟企业，其经过多年发展，在规模和盈利能力方面有
10、着相对优势，本身在行业内具有一定地位，会更注重自己的声誉，更倾向于通过环保投入获取公众更多的好感度和建立品牌的信赖度。李志斌19 以 20092010 年 689 家制造业上市公司为研究对象，发现当内部控制制度越完善时，企业越愿意披露相关的环保投资数据。李兰云等20 以 20122016 年沪深上市公司为研究对象，实证检验得出企业内部控制与社会责任履行呈正向相关。据此，本文提出假设 H1。H1:在其他条件不变的情况下，内部控制有效性会显著增强企业的环保投资。环境库兹涅茨曲线理论认为经济水平越不发达的地区，人们的环保意识就越淡薄。而从政府干预的视角看，在经济越发达的地区，政府和社会大众对企业环保
11、的期望越大，企业为了良好的市场形象，会更愿意进行环保投资。而随着省域市场化程度越深，人们对于环境保护的敏感度也在提升，这就要求企业同时衡量自身经济效益与社会整体效益21。我国地大物博，南北气候差异大，东西地貌复杂，民族文化多元，共有 34 个省级行政区，历史上由于财政分权改革、地理因素等原因造成省域市场化程度存在极大差距。国家统计局公布的最新官方数据显示，2019 年 GDP 最高的省份为广东省，共计 10 767107 亿元，GDP 最低的为西藏自治区，共计 1 69782 亿元，两者相差近 9 倍之多。相对于省域市场化程度低的地区，生活在高市场化程度地区的人们年均收入更高，消费水平也更高，
12、对生活环境的质量要求也会相应提升，并且更注重企业社会责任的履行程度。而企业环保投资规模是企业社会责任履行的重要体现，企业利益相关者、媒体、普通群众等都可能通过企业所披露的环保投资信息来了解企业是否在实际履行着社会责任，环保投资额较高的企业也更容易受到大众的偏爱与信赖，因此企业为了提升声誉度会加大环保投资额。另一方面，高市场化程度意味着地区的制度环境越完善22。政府监管越严格时，企业违法、违规操作被发现被惩处的可能性就越大，当企业的违规成本比建立更完善的内控制度的成本更高时，就会选择提高内控的有效性，会更愿意加大环保投资额。常丽娟和靳小兰21 共计选取 888 个重污染企业作为研究样本，通过实证
13、回归发现在省域市场化程度更高的地区，内部控制建设越完善的企业，其更愿意披露环境信息并且质量较好。向锐等23 选取 20042007 年深交所 624 家家族式上市公司数据进行回归检验，将省域市场化程度高低作为衡量企业制度环境的工具，结果证实市场化进程与环境信息披露呈现显著正向影响关系。据此，本文提出假设 H2。H2:省域市场化程度会促进内部控制与企业环保投资的正相关性。不同产权性质的经济发展一直是我国学者讨论的热点所在。在我国的经济体系中，国有企业对经济发展起着特殊的支撑作用。国有企业具有天然的政策优势，大多数国企的高层管理者都担任着相应的政治职务，获得国家税收优惠、财政扶持等政策援助的力度也
14、较大。但与此相对的是，其承担的社会责任也十分重大，如提供相应就业、稳定市场经济、建设基础设施等。国有企业一方面因为承担更多的政府职能，需要响应更多的政府号召，同时为了政治竞争、省域竞争等因素，政府对国有企业的环保行为有更严格的要求，因此国企也会更加注重企业环境责任的履行。另一方面，就国企领导者个人发展而言，业绩考核中明确有企业社会责任这一项，领导者更加注重政府的环保态度与意图。冯丽丽等24 研究发现相比民营企业，国有企业更强调企业社会责任的履行程度。地方政府与国有企业之间较高的政治关联度使国有企业面临的环境规制压力相对较小，但为了响应政府的号召，需要国企站出来向公众传达企业积极履行社会责任的正
15、面形象。宋森25 通过检验20082013 年526 家上市公司数据，证明相对于国有企业，民431第 1 期唐亮，陆璟楠，薛九洋:内部控制、市场化程度与企业环保投资营企业在外部经营环境中处于劣势，对于可承受范围之内的地区环境诉求表示服从。股权性质的不同会显著影响环境管制与企业环保投资规模之间的相关性。综上所述，随着市场化进程的不断深入，国有企业因为其政治关联会获得更为宽松的政府规制，从而减少效率低、回报少的环保投资活动，但非国有企业则单纯以取得政府合法性为目的增加环保投资6。据此，可以推断出内部控制质量与企业环保投资规模在不同产权性质中表现不同，本文提出假设 H3。H3:在国有企业中，省域市场
16、化程度对内部控制与企业环保投资之间的正相关性的促进作用更显著。三、研究设计(一)样本选取与研究假设2012 年党的十八大明确提出推进生态文明建设，同年 8 月，全国人大公布中华人民共和国环境保护法修正案(草案)，向社会公开征集意见，进一步明确企业的环境责任。财政部和证监会也发布通知，要求所有主板上市公司自 2012 年着手开展内部控制体系建设，并分类分批推进披露董事会对公司内部控制的自我评价报告以及注册会计师出具的财务报告内部控制审计报告。因此本文以我国沪深上市公司作为研究样本，剔除 ST、*ST 和相关数据缺失的样本。以 2012 年作为研究起点，收集 20122018 年重污染企业环保投资数据，并最终筛选获取 2 971 个样本观测值。本文研究所需数据主要来源:(1)企业环保投资额的数据取自该企业每年度披露的企业审计报告、社会责任报告、环境报告书、中国环境统计年鉴 等;(2)内部控制指数的数据运用迪博公司建立的内部控制数据库;(3)省域市场化程度指标参考樊纲等编著中国分省的市场化指数;(4)控制变量数据均取自国泰安数据库。本文先运用 Excel 进行初步梳理，最后采用 Stat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