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Fashion China 61学术交流|Academic Exchange浅析 21 世纪初“中国风”服饰中的文化杂糅现象单彤 钱麒儿单彤：中国美术学院,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服装设计方法。钱麒儿：中国美术学院,教授。研究方向：服装设计与理论研究。摘要：在欧洲,“中国风”是一种存在已久的艺术风格。它起始于17世纪,在17-18世纪得以风靡。各类杜撰的游记、远东进口产品甚至欧洲的远东仿制品都为“中国风”的发展提供了养料1。因此“中国风”自产生之初就有着极强的主观性与杂糅性。21世纪,伴随着全球化进程,“中国风”呈现出新的时代特征,并在西方服饰设计领域得到了强有力的发展。在后现代思潮的影响下,“
2、中国风”服饰更是呈现出混成式的风格面貌。探析这一特征,有助于我们深度理解西方21世纪初服饰设计方法,为中国本土设计师提供可资借鉴的设计思路。关键词：21世纪;中国风;后现代中图分类号：TS941.12 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9-6256（2023）02-0061-04A Brief Analysis of the Cultural Hybridity of Chinese style Clothing in the Early 21st CenturyShan Tong，Qian QierAbstract:In Europe,Chinese style is an art style
3、that has existed for a long time.It started in the 17th century and became popular in the 17th and 18th centuries.Various apocryphal travelogues,Far Eastern imports and even Far Eastern imitations in Europe have all provided nourishment for the development of Chinese style 1.Therefore,Chinese style
4、has strong subjectivity and hybridity since its inception.In the 21st century,along with the process of globalization,Chinese style presents new characteristics of The Times,and has been strongly developed in the field of western clothing design.Under the influence of the postmodern trend of thought
5、,Chinese style clothing is showing a mixed style appearance.The analysis of this feature will help us to deeply understand the western fashion design methods in the early 21st century,and provide reference design ideas for Chinese local designers.Key words:21st century;Chinese style;PostmodernCLC Nu
6、mber:TS941.12 Document Code:AArticle number:1009-6256（2023）02-0061-04一、后现代与文化杂糅吉登斯在现代性的后果中以“空间”和“地点”相互分离的角度诠释了“缺场”问题。他提出单彤-浅析21世纪初“中国风”服饰中的文化杂糅现象.indd 612023/2/15 11:18:3162 Fashion China学术交流|Academic Exchange在前现代社会,社会生活的空间维度都是受“在场”,即地域性活动支配。现代降临后,“缺场”的各种其他要素日益把空间从地点中分离了出来,从而摆脱了任何给定的面对面互动情势2。取而代之的是一
7、种混杂的共时状态。以电视、手机屏幕为例,在狭小的屏幕中,事物在时间上的秩序已然崩溃,地理和空间的丰富性汇集一处3。来自不同场所与情境的万千事物被杂乱地堆砌和叠加,组成拼贴式幻象,而各种幻象又反过来变成艺术品。美术领域,大量后现代主义艺术家选择将特定文化要素抽取出来并以简单拼贴的模式进行杂糅,表达其对于多元论以及异质“他者”的尊重。艺术突破了原有的概念疆域,将美与丑、日常与非日常、新与旧、东方与西方、高雅与庸俗、老与少、男性与女性进行折衷并置,“风格”一词已经走向末路,甚至并不存在。二、21世纪初“中国风”服饰设计与文化杂糅西方服饰设计师也对异质“他者”展现出了广泛且浓厚的兴趣。正如科达（Har
8、oldKoda）于在时尚中塑造中国中阐述的那样：“创造性的自由被一个没有细分准确理解的他者所释放”,并表示“正是由于在这个简化的符号系统里出现的遗漏和省略,时尚才得以如此有力地向世界传达中国庞大而复杂的现实”4。在以下内容中,笔者将对“设计师在创作过程中以何种方式分解和混成具有文化内涵的形式”,以及“混成下的形式呈现出何种状态”展开探析。（一）杂糅的灵感源1、“中国”之行：经笔者研究发现,不少西方设计师曾在中国进行过短期旅行,并将这次旅行作为“中国风”设计珍贵的灵感来源和调研资料。笔者观察到,设计师们通常选择在相对有限的时间内跨越各个地区,获取高密度、高广度但浅深度的文化体验。旅行过程中设计师
9、们不断用现实对应早已形成的幻想,又用现实所见来进一步滋养和补足幻想。其中JohnGalliano2002年为期三周的中日文化旅行正是这种短期中国之行的典型体现。旅行过程中,设计师不断被汹涌而至的新奇体验所包围,为席卷而来的景观所震撼。他在采访中不禁表示：“所有的一切都是那么的新鲜这样的旅行会震撼到你,以至于你都不知道当你回家之后会有什么浮现在脑海中。”在设计师的感官中,上海的表现为夜晚灯笼所照耀的红色,北京则表现为灰色天空中一轮橙色的太阳,以及日光照耀之下的红色寺庙蓝绿砖瓦。中国被分解为各式各样关联性较弱的片段式要素。这些要素极为混杂且不断堆叠,无孔不入地冲击着设计师的神经。由此可以窥见,西方
10、设计师在中国旅途中产生的时空感知区别与现实,这是一种更为新奇,高度混杂却浅显的时空感受,但同时又极具冲击力。2、“中国风”空间：另一方面,许多设计师倾向于将住所装修为“中国式”风格,并从中获取灵感展开系列设计。这些空间包罗古今、东西,浓缩时空,构筑着空想、游离的梦幻世界。以ValentinoGaravani在巴黎郊外的住所为例,整个住所呈现反极简主义的后现代混杂的风格。城堡中鸽舍的一角,陈列着欧洲宫廷风格的华美镜子、桌椅和灯具,桌子上放有中国人物珐琅瓷像,顶部又通过没有刷满油漆的砌砖呈现粗犷的现代感。鸽舍客厅则陈列着中式红木扁桌和小茶几、现代感极简金属台灯、明代宫廷肖像画、装饰瓷画、欧式布艺沙
11、发、陈列青花瓷器的古典柜子等。DriesVanNoten比利时公寓的红色沙龙同样呈现拼组式的风格。该空间中杂糅了中式粉彩鼓形凳子、中国风黑金漆艺橱柜、西式红丝绒流苏沙发、油画以及素描肖像挂画、热带棕榈叶。所有这些来自各个地域繁复的装饰要素被融合在温馨优雅的暖色调之中,形式组合尤为和谐。在以上“中国风”空间内,实际属于中国的元素或是只占据极小的比例,或是被脱离了其原有的语境与意义,与其他要素聚集一堂共同谱写“他者”乐章。3、“中国风”电影：单彤-浅析21世纪初“中国风”服饰中的文化杂糅现象.indd 622023/2/15 11:18:32Fashion China 63学术交流|Academi
12、c Exchange作为一种流行文化,电影以远离真实又极具说服力的方式塑造着“中国”,也引导着西方设计师们对于中国的想象。根据调研,不仅是西方好莱坞的“中国风”电影,张艺谋、陈凯歌、王家卫等导演拍摄具有国际影响力的中国电影也对西方设计师的“中国认知”起到了深远影响。这些电影都或多或少在构建一个假想的“大杂烩”中国,一个主观的封闭世界。其中,20到30年代由华裔影星黄柳霜参演的多部好莱坞电影是西方设计师们对中国认知的起点,为其往后的设计生涯提供了丰厚的灵感。通过分析,笔者发现黄柳霜在其代表作中的服饰呈现高度混杂的风格。例如黄柳霜在1924年电影thiefofbagdada中头戴形似清代女子“两把
13、头”发型的发饰,身着一字型抹胸和迷你超短裙,脚穿绣花鞋。该造型杂糅了中国多个时期的服饰要素,同时又将身体绝大部分裸露出来,展现出性感而大胆的现代风格。中国电影方面,以张艺谋的电影为例,十面埋伏的故事背景为唐朝,而女主人公穿着的广袖服饰造型却囊括了宋代的长褙子以及清代的对襟和立领。电影场域从大唐转化到了当代,其中的时空也变得迷离而虚幻。经由上述内容可以发现,在21世纪初的西方,作为服饰设计起点的灵感来源本身就呈现错乱而杂糅状态。在消化吸收灵感来源之后,西方设计师又通过诸种方式加入了自己的创造,致使21世纪“中国风”服饰风格更为混杂和游离。（二）混成式灵感版剪贴簿、灵感版、情绪版是现如今服装设计过
14、程中至关重要的一环。而拼贴和蒙太奇则是灵感版常见的表现方式,设计师以此来快速地将头脑中鲜活的思维风暴展现为直观的图式,保留下激动人心的灵动想法,并将其作为后续设计的动力。在这一模式下,各类元素通常不以整体出现。在设计师分解的目光中,它们被从具体的文化环境中剥离出来,化身为短暂而鲜活的形式碎片,等待着与其他不同元素进行拼接组合。设计师EmmaCook如此形容自己灵感产生的过程：“我喜欢把成百上千种不同的参考资料放在一起,把它们混合起来,创造出全新的东西。”5在为2008秋冬系列所做的灵感版中,Cook将与新艺术、马戏团表演者和超现实主义有一定关联的各式照片、图像、草稿、面料结合进行拼贴。其中有穆
15、夏的作品、满身文身的人、蕾丝图案、英国侍卫服、19世纪20至30年代服饰等。这些元素在后现代主义的创作方式下跨越语境,共同进入了设计师构造的全新叙述场域之中。因此,不仅仅是设计表现,“中国风”设计的灵感版也呈现着大杂烩状态。其中糅杂着设计师的想象、来自中国和其他地区的图像、电影剧照,以及一系列互相关联的事物与思绪。（三）21世纪西方“中国风”秀场中的要素混成在上述条件的影响下,21世纪西方“中国风”服饰系列呈现出了横跨东西、贯通古今、悬浮于具体语境之上的混成风格。GiorgioArmani2005春夏系列中,设计师将盛行于二三十年代的西方超现实主义与中国元素这几乎毫不相干的两者结合到一起,碰撞
16、出奇异的火花。该系列无处不充斥着似是而非的混搭式造型。在一套造型中,模特身穿马褂改造而成的露脐紧身短外套,下着丝质长裤,头部则佩戴欧洲上世纪20至30年代流行的女士头巾。另一套造型则结合了中国传统斗笠与无袖V领收腰长裙。与此同时,设计师还将西式头巾、偏门襟圆领短上衣以及低腰直筒裤结合在一起。整个系列同时杂糅着劳动阶层与精英阶层、从古至今、从东至西等各个群体和时代的特征性服饰要素。令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见图1）。图1 Giorgio Armani 2005春夏系列意大利设计师AlessandroMichele将时尚视为幻觉艺术,并对万事万物包含好奇心。在他打造的Gucci单彤-浅析21世纪初“中国风”服饰中的文化杂糅现象.indd 632023/2/15 11:18:3264 Fashion China学术交流|Academic Exchange系列发布会中,浪漫主义和折衷主义美学被发挥到极致。来自各个地域与民族的文化以更加细碎且疯狂的方式融合和拼组,呈现万花筒般的状态。这种不协调的混乱正是Alessandro创造的现代美学语言。在Gucci2017秋冬女装系列发布会中,Alessa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