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行政科学论坛2022 12行政科学论坛社会治理一、社区意愿共同体的内涵阐释北野在 文明学概论 中指出：“把人类3000年来社会一体化的结果，也就是各种区域文明作为不同的共同体看待。人类共同体基本有两种类型：一种是服从的共同体，最初来源于一夫多妻制；一种是意愿的共同体，最初来源于一夫一妻制。”1服从共同体核心理念和价值观是自私和服从，也就是说，一旦没有权威和强制性，服从共同体就会出现灾难、伤害，甚至毁灭。世界史纲 也曾描述，相比服从、权威而言，希腊人更注重自我力量、自我荣誉与自我尊严，这是一种意愿的共同体。而关于共同体的内涵，学界已达成共识，共同目标、身份认同和归属感是共同体的基本特征，也是共同
2、体赖以生成的基本要素2。综合研究，所谓意愿共同体是指以人们意愿、同意为基础，人们自由表达意愿，彼此尊重意愿，将个体利益与整体利益有机结合，在共同目标下开展共同意愿行动的过程，它能达成共同理解，最终产生出人们的身份认同和归属感。社区建设的本质在于居民互动，在于培育社区公民和公共精神。社区本身就是共同体，是一种基于社区共同利益、共同情感为纽带，人与收稿日期：2022-04-16基金项目：陕西省教育厅科学研究计划项目资助“党建引领基层治理的功能优化及实现机制研究”(项目编号：22JY068)作者简介：张继军(1989)，男，安徽濉溪人，博士，延安大学政法与公共管理学院讲师、硕士生导师，研究方向为基层
3、治理；吕慧(1995)，女，陕西西安人，延安大学政法与公共管理学院在读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为社区治理。摘要：如何把城乡社区建设成为管理有序、服务完善、文明祥和的社会生活共同体，成为学界和政界关注的热点。文章以构建社区意愿共同体为主题，比较分析“三社联动”的嵌入模式与内生模式。社区意愿共同体构建应坚持内生模式与嵌入模式有机结合，以内生模式为主、嵌入模式为辅，实现两种模式的优势互补，走向多赢。通过内生社工、内生社团，实现社区内涵式发展，激发社区参与热情，激活社会行动能力。关键词：共同体；社区意愿共同体；社区治理；三社联动中图分类号：D630文献标志码：A文章编号：2095-7017（2022）12
4、-0032-05张继军，吕慧（延安大学 政法与公共管理学院，陕西 延安 716000）嵌入或内生：城市社区意愿共同体的构建及反思基于“三社联动”模式的比较分析32行政科学论坛202212行政科学论坛社会治理人、人与社区之间拥有认同感、归属感的社会生活共同体。也就是说，社区意愿共同体是指从居民需求和利益出发，个体自由表达意愿，从个人需求中找到意愿社群，以共同意愿为基础，社区成员参与社区事务与服务的意愿行动过程，他们在这一过程中彼此相互理解，最终生成社区居民的身份认同、文化认同和社区归属感。二、历史困境与现实基础从社会发展历史来看，自古以来我国社会就是“国家强、社会弱”的格局。两千多年来，中国一直
5、是封建帝制，政府管理社会，而不是服务社会。“意愿共同体，明确区分财产归属；服从共同体、臣民社会存在的前提是土地无主所有制，不明确区分财产归属，只笼统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所有财产和人都属于皇帝”3。长时间的帝制传统未能生长出公民传统和公民意识，官本位、臣民思想比较深厚，这对于当下公民社会建设和公民意识发展不利。在单位制时期，单位与成员之间是“依赖附庸”关系，社会成员被捆绑在一个个具体单位之上，在家庭生活、职业选择和福利选择等方面缺乏流动性、自由性，成员离开了单位也就意味着丧失一切。单位制解体后，社会分工不断细化，利益格局和社会结构不断调整。从现实来看，社区硬件、场地和服务产品有
6、很大改观。然而，化物先化人，对于管理者来说，培育居民主体性比服务居民更为紧迫。从宏观视野看，公民精神缺失和公民意识不足，亟需发育社会主体，实现社会建设与政治建设、经济建设、文化建设和生态文明建设协同发展。从微观视野看，社会正处在转型期，各类利益矛盾凸起，社会道德失范。自1998年住房体制改革后，中国城市绝大多数人都住在私有化的单位住房或者住在新兴商品房小区里。随着市场经济迅速发展，政治体制改革不断深入，社会成员需求呈现个性化、多样化特征，单靠政府已经无法有效满足社会成员诉求，探索多元化的公共服务供给方式迫在眉睫。进入21世纪后，政府自我革命，实现由全能政府、管理政府、官僚政府向有限政府、服务政
7、府、透明政府转型，致力于创建“小政府大社会”。社区功能由拾遗补缺转向为社会成员提供生活、休闲场所，大量公共服务、公共资源下沉到社区，社会成员私人财产和私人空间呈现在社区空间。社区获得政府赋权，成为社区居民和社区组织的利益共同体。社区居民通过行使权利，制定社区公约，维护共同体利益。构建社区意愿共同体，就是引导有意愿的人组织起来，以个体需求和利益为导向，谈论社区公共事务，实现社区公共利益与个人利益有效结合，促成社区多元共治局面。三、嵌入模式与内生模式的比较分析“三社联动”是近年来我国地方社区工作者从具体实践工作中总结出来的一种社区治理创新模式。其发端于上海市，最早称为“三社互动”。“三社联动”强调
8、培育多元参与主体。政府和市场都不是万能的，只有不断培育社会参与主体，才能实现社会高效运转和稳定发展。由于划分标准有别，“三社联动”有不同的模式。本文将“三社联动”分为内生式和嵌入式两种模式，分析内生模式与嵌入模式的内涵及运行原理，并对这两种模式进行比较分析。（一）嵌入式“三社联动”嵌入式“三社联动”，即公益创投牵引的社区 机构社工 专业社会组织的互动过程，也就是政府向社区外的社会组织购买服务，由专业社会组织向社区居民提供专业化、个性化服务的过程。嵌入式“三社联动”需要一定条件：一是地域现存大量专业社会组织，即社会组织主体；二是政府财政资金雄厚，运用财政资金支持社会组织竞购服务项目或服务岗位；三
9、是地域社会资本是支持社会组织可持续发展的内源动力。+33行政科学论坛2022 12行政科学论坛社会治理这里的社区是指“聚居在一地域范围内的人们所组成的社会生活共同体”，实际上也是行政区划意义上的社区。社工是具有一定社会工作专业知识或专门技能，在社会服务领域进行创造性工作的群体。根据社工来源不同，社工可分为机构社工和社区社工。嵌入模式中的社工指机构社工，也就是以市场为径进入社区提供服务的专业社工。社会组织是指“自改革开放以来，由我国各个社会阶层的公民自发成立的，既非政府，也非企业，同时还具有一定公益性或互益行动多种组织形式及其网络形态的总和”4。按照活动地域范围划分，社会组织分为域内社会组织和域
10、外社会组织。嵌入模式中的社会组织，主要指向社区提供政府购买服务的社区外部的社工机构或专业社会组织，是具有独立法人并注册登记的合法性社团。下面将对嵌入式“三社联动”模式及其运作原理进行详尽描述。项目策划。依据政府部门确定的公益项目范围，机构社工进入社区，以需要为导向，策划满足居民需求的社区公益项目。参与竞购的公益项目获得规定网络票数的进行社区路演。实际上，公益服务的到位未必能自然产生公民精神、公共意识和社会的责任感，相反，可能会促使个人“私利”观念膨胀，甚至促使个人把自己应该承担的责任转嫁给社区组织或地方政府。项目参赛。项目总分包括网络投票分、大赛专家评审分、第三方评估分和社区行分四项内容，所占
11、分值比例各有不同。评分内容重在活动策划、服务人群和社会效益，也就是注重服务人的过程。而单一强调服务人，往往忽视培育居民主体性及公共精神。项目运作。公益项目在大赛中胜出者，即获得政府购买服务资格，资助资金一般源于地方公益福彩基金或政府专项财政资金。社会组织或社工机构依据合同履行内容，为目标群体提供个性化、专业化服务，开展公益项目活动。在这个过程中，居民是缺乏主体性的，没有居民意愿表达，也没有居民意愿行动，居民不是公益服务的行动者。项目评估。在项目实施中期和终期，政府聘请第三方对社工机构服务进行项目评估。评估内容侧重服务次数、开展活动次数以及服务对象满意度，也就是说，评估内容侧重项目结果和项目收益
12、。项目评估缺乏考察居民主体性的培育。（二）内生式“三社联动”内生式“三社联动”，即公益创投牵引的社区+内生社工+内生社团互动过程。政府向社区居民委员会赋权，对“两委”成员进行专业社会工作技术与方法训练，内生社区社工。社区社工以社区居民需求为导向，运用社会工作技术，引导居民自由表达意愿，生成共同意愿，达成意愿共识，进行意愿行动。内生式“三社联动”服务居民同时组织居民，生成多种类、多类型、多层次的社区社会组织，构建城市社区意愿共同体。由此可见，内生模式的“三社”不同于嵌入模式的“三社”。内生模式的社区社工，即本土化社区社工，源于社区“两委”成员，他们对社区了解深刻，并获得专业社会工作师证，在社区治
13、理和服务中得心应手。内生模式的内生社团，指社区依托自身优势，运用社会工作技术与方法，尊重居民意愿，赋予居民决策权和行动权，为实现居民意愿行动而产生的内生社区社团。下面将对内生式“三社联动”模式及运作原理进行详尽描述。能力训练。中国社区正逐步走向专业化道路。加强社区社工能力建设，从职业化走向专业化，使社区工作者树立社区工作的新理念、丰富社区工作的新知识、掌握社区工作的新方法，有利于社区工作者走出“有想法、无办法”的困境。社区社工掌握专业技术，如开放参与式需求调查技术、公益项目策划与管理技术等，从替民做主到让民做主，从包办者到增能者，使引导居民自由表达意愿、进行意愿行动成为可能。项目设计。社区社工
14、依据社区事实和具体情况，遵循可行性、有效性和创新性原则，设计和34行政科学论坛202212行政科学论坛社会治理创意公益项目，即项目创意阶段。社区社工以居民需求为导向，在需求中锁定有意愿的人，发现意愿社群。同时，社区社工赋予意愿群体表达权、参与权、策划权、行动权和自治权，引导意愿群体开展意愿行动，并在行动中发现、培育和确立社团领袖。这是项目落地阶段，是社区公益项目参赛的关键内容。项目评审。项目评审团由专家教授组成，评审内容主要考察公益项目流程实施情况。前期步骤必须落地：一是目标群体入场，或按照人的生命周期或按照性别年龄将目标群体带入场；二是对目标群体二次筛选，锁定意愿群体，先让有意愿的人组织起来
15、，再带动其他没有意愿的人；三是意愿行动的开展，这是服务人的过程，也是培育居民主体性的过程，在过程中培养公共意识和居民认同感。项目参赛。社区公益项目评分标准有两部分：一是汇报人整体形象分，包括语言表达、个人形象和情感表达等。二是社区公益项目质量分，包括：项目落地，也是意愿行动开展的情况；角色转化，是成员身份认同、社团认同和成员归属感产生的过程，也是培养社团领袖的过程；激励机制和可持续性，即建构意愿行动可持续性机制。项目评审团依据评分标准进行打分，并现场公布个人分数和项目平均分数。项目实施。社区公益项目实施的过程，也是社区社工介入半介入退出的过程，更是领袖发现领袖培育领袖确定的过程。社区社工是引导
16、者、增能者，在平等、自由、开放的公共空间，引导人们遵循规则和流程，形成团队，共同参与公共事务协商并采取集体行动，引导议事与行动的统一而不是议事与行动的分离。在共同意愿的基础上，社区居民不仅是公益服务的享受者，更是公益服务的参与主体和行动主体，他们由原子化向组织化转变，由个体理性融合为集体理性，生产大量社会资本，凝聚群体共识，增进成员认同感。项目评估。区别于传统评估只注重项目服务人数、活动次数和满意度，即注重“服务人”的效果，内生模式项目评估内容更注重居民意愿行动产生的居民的变化、社团成员的变化、社区居委会的变化和政府的变化，以及成员之间的认同感、信任感，也就是更注重“培育居民主体性人”，重视公益项目“质”的发展。最终，综合社区公益项目服务人数、活动次数等，生成公益项目评估报告，并公布于社会。（三）“三社联动”模式比较分析从项目设计主体看，社区社工是内生式“三社联动”策划项目主体，他们具有精确把握居民需求、能有效融合居民意愿、拥有大量社会资本等优势，内生社区社会组织，服务和培育居民主体性，培养公共精神和公共意识。在嵌入式“三社联动”模式下，机构社工不具备社区社工的独特优势。但是机构社工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