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散户积极主义提高上市公司审计质量吗尹必超孔东民季绵绵（华中科技大学管理学院；华中科技大学经济学院）【摘要】本文基于 年 月 年 月东方财富股吧.亿条散户帖，从三个维度识别散户积极主义（关注信息深度、广度以及信息传播），并以深度学习 模型搭建自然语言处理模型对帖子情感分析。基于此，本文探究积极散户能否提高上市公司审计质量。研究发现：积极散户有助于提高公司审计质量。积极散户以相对普通散户的信息优势发挥影响，通过在散户群体中传播信息、情绪，将其对公司的态度观点反映给审计师，为审计师提供可参考和重点关注的信息，从而提高公司审计质量。在散户负面情绪强烈时，这一作用更强，此时热衷传播信息的散户的作用更显著
2、。本文的发现为促进中小投资者保护及提高公司审计质量提供了明晰的政策含义。【关键词】散户积极主义；投资者情绪；自然语言处理；大数据；审计质量一、引言 年底，我国股票投资者数量为.亿，个人投资者占比.。散户占比高是我国资本市场的重要特征。近年来散户起诉公司与会计师事务所的案例层出不穷，这反映了投资者维权意识的增强及公司财务舞弊而事务所审计不当的事实。作为资本市场重要的信息中介，审计师在揭露公司违规、保障财务报表使用者权益上有重要作用。随着互联网发展，散户逐渐成为资本市场的重要力量。除影响企业资本 成 本（等，）、融 资 策 略（和，）、投资行为（花贵如等，）、破发（张维等，）、分析师预测（伍燕然等
3、，；伍燕然等，）和管理层业绩预告（王丹等，）等方面外，是否存在更为积极的散户，通过积极“发声”影响审计师行为，提高公司审计质量，进而保障自身权益？目前国内外针对散户特征在账户层面的研究，大多只采用问卷调查或证券公司、交易所提供的专门数据集。但此类样本数据量小，难以有效克服估计量存在的偏误，其小样本特征也难以推断散户总体特征。而信息技术的发展则在一定程度上缓解了这一问题。例如，搜索引擎（等，）、股 票 留 言 板（和，；等，；丁慧等，）等信息媒介的普及，拓宽了散户获取和分享信息的渠道，也为精确捕捉散户行为提供了可能。年 月，我国网民规模达.亿。随着互联网的发展，大量散户通过网络获取并传播信息。其
4、中，东方财富网是我国有影响力的财经网站，其“股吧”是国内重要的投资者互动社区，浏览量大，国内大量学者使用该数据进行研究（孙鲲鹏等，）。因此，本文获取 年 月 年 月东方财富股吧约.亿条发帖数据，并根据系统针对账号分配的唯一编号识别不同的散户。在此基础上，本文按照如下原则识别散户积极主义：相比其他散户，存在部分更活跃的散户，更愿意投入时间精力钻研投资，在信息获取、处理和传播上更积极，客观上使公司信息环境更透明，从而有利于其他投资者、信息中介、监管部门等积极参与影响公司本项研究得到国家社科基金重大项目“创新驱动发展战略下全面塑造发展新优势的路径研究（）”以及国家自然科学基金面上项目“公司事件、信息
5、优势与投资者交易”（）的资助。通讯作者：孔东民，。来源：中国证券登记结算有限责任公司例如：来源：中国互联网络信息中心的 第 次中国互联网络发展状况统计报告通过抽样发现，发帖者除了纯粹的散户外，部分散户通过展示炒股技巧或分析涨跌逻辑等，吸引散户关注，再售卖理财课或有偿投资建议等，从中得到股票投资以外的收益。的内外部治理。基于“信息效率”为财务金融理论的核心（孔东民等，），本文以信息挖掘与信息传播这两类信息处理行为，识别不同类别的积极散户，通过大样本的发帖数据对散户做粗粒度的行为画像。其中，信息挖掘方面，基于信息偏好 对某一家公司信息钻研更深或了解更多不同公司，我们识别出关注信息深度或广度的散户；
6、信息传播方面，我们识别出热衷传播信息的散户。同时，我们以 模型搭建自然语言处理模型测量散户情绪。基于 年 股公司为研究对象，我们发现，积极散户有助于提高公司审计质量。内生性与稳健性检验表明本文结论稳健。进一步检验显示散户负面情绪强烈时，这一作用更强，此时热衷传播信息的散户的作用更显著。本文可能的贡献如下：第一，现有文献识别散户特征大多通过小规模问卷、股票交易量（和，）、百度搜索指数（张继德，），并且关注于散户整体。而本文是国内首次基于散户发帖行为的大数据识别不同类型的积极散户，并用深度学习技术精准度量每次发帖行为的散户情绪。第二，现有文献对投资者的研究大多集中在投资者情绪（花贵如等，；和，；金
7、秀等，）、散户言论（王丹等，；孙鲲鹏等，）对公司决策等影响。本文则探究不同类型的积极散户对审计质量的影响。第三，本文补充了审计质量决定因素的研究。现有文献主要集中在媒体报道（刘启亮等，；刘笑霞等，）、事务所特征（刘启亮等，）和签字注册会计师特征（张兆国等，）等，而本文表明散户作为资本市场重要参与者也会影响审计质量。二、文献回顾与理论分析（一）散户积极主义与审计质量关于股东积极主义的已有研究主要关注机构投资者能否减少大股东及管理层谋取控制权私利的可能性（和，；和，；等，）。而我国，散户占据主导地位（于李胜和王艳艳，；胡聪慧等，；方军雄等，），尽管其被认为认知能力有限（冯旭南，），缺乏专业知识，注
8、意力有限（和，；等，；胡聪慧等，；冯旭南，；罗一麟等，），但研究表明，散户可向资本市场传递有效信息，并影响公司决策。例如，等（），等（），和（）发现，散户交易行为有信息含量，其净购买对未来股价收益率有正向预测能力。冯旭南（）发现散户在业绩预告前对股票信息的搜索量上升，且该行为有价格发现作用。投资者“发声”越积极，管理层自愿披露盈余预测的概率越大（王丹等，），公司正向盈余管理越少（孙鲲鹏等，）。投资者情绪则会影响企业资本成本（等，）、融 资 策 略（和，）、投资行为（花贵如等，）。散户间存在弱联系，这将拓宽单个散户的信息集，为彼此提供新信息（周广肃等，）。部分散户积极搜集、传播信息，可能从以下几
9、方面影响审计质量：首先，积极散户可能增加审计结果被关注与受调查的概率以及审计失败的成本，使审计师增加投入，提高审计质量。第一，积极散户越多，群体负面情绪越可能被媒体关注，导致审计失败被发现概率增加，进而使审计师增加投入。此时审计成功或失败都影响审计师声誉。基于风险厌恶，审计师面对审计失败成本的提高，增加投入的动机更强。而且群体性舆论可能导致监管部门介入（沈艺峰等，；王丹等，）以及中国注册会计师协会调查。第二，积极散户越多，审计师审计失败被发现后遭受的声誉、经济损失更大。积极散户通过挖掘、传播公司信息，解读潜在问题与风险、表达观点态度，引导普通散户接纳其观点，从而提升影响力。凭借影响力，积极散户
10、增加公司受到的关注，使审计师审计不当行为更可能被媒体报道及被投资者熟知，从而增加审计师声誉损失的可能性。经济损失方面，有关法规明确审计师需对因审计不当导致的投资者损失进行赔偿。积极散户的投资者维权意识更强，发现审计不当时更可能进行诉讼。第三，积极散户有可能放大公司已有经营风险，使审计师增加投入。研究表明，投资者情绪可能促使企业采取“迎合”策略，影响其投 融 资 决 策（花 贵 如 等，；和，），加剧市场波动（巴曙松和朱虹，）和股价崩盘风险（李梦雨和李志辉，），增加其经营不确定性（等，）和信息错报风险（等，）。积极散户传播经营风险信息得不到管理层、审计师或监管部门重视时，为规避损失，可能“用脚投
11、票”，导致公司股价大跌，从而放大公司已有经营风险。而公司经营困难时可能财务造假（钱苹和罗玫，），此时审计风险更高，审计师使用更多的审计程序（等，），更谨慎地出具审计意见（翟胜宝等，），投入更多以提高审计质量（李伟等，）。其次，积极散户有助于改善公司信息环境，提升审计师信息获取效率，提高审计质量。投资者关注有助于减少公司与外界的信息不对称（孔东民等，；周铭山等，）。第一，积极散户可能拥有审计师不具备的私有信息并以舆情信息文件或分析师研报的方式传递给审计师。审计师作为专业人士，信息处理能力强，但我国散户数量庞大，积极散户依然可能依据其独特的信息来源和渠道为审 年央视纪录片 中国股市记忆 中，中国注
12、册会计师协会常务副会长陈毓圭（时任秘书长）被采访时表明，每年 月至 月，注册会计师协会非常关注审计报告和媒体动态，发现异常则马上调阅报告分析。例如，最高人民法院关于审理涉及会计师事务所在审计业务活动中民事侵权赔偿案件的若干规定 等。计师提供增量信息。散户个人信息集小于审计师，但全体散户的信息集则可能大于审计师。结构洞理论认为社会网络中结构洞关键位置的个体有信息获取优势（陈运森，）。这表明部分信息可能仅一线员工拥有 信息的获取与信息处理能力相关度低，与个体社会网络位置或社会生产关系相关度高。受限于时间精力，即便审计师信息处理能力强，也不可能获取所有行业、公司、职位的圈子内部信息。年初中国人寿支公
13、司某职员举报经理造假事件表明，机构投资者虽然能直接与管理层交流获得信息优势（孔东民等，），也难以发现基层中的舞弊或造假，原因可能是企业内上下级沟通（韩平等，）或上下级关系（杨玉龙等，；何威风，）影响信息传递，导致管理层本身就对基层问题了解不足。而机构投资者信息处理能力不亚于审计师，因此增量信息获取并不唯一取决于信息处理能力。最后，积极散户的信息可能通过舆情信息文件和分析师研报传递给审计师。本文作者对一线审计师调研发现，审计师倾向于关注被审计公司的舆情信息以更好了解公司。此外，积极散户的信息也可能被分析师纳入研报并传递给审计师。研究表明，分析师受投资者情绪影响（和，；伍燕然等，；窦超和罗劲博，）
14、，分析师的信息解读可帮助审计师更有效识别财务数据的真实性和合理性，提高审计效率。等（）发现分析师疲劳时可能参考同行报告。而股吧也是分析师报告的获取来源。分析师参考同行报告时可能注意到散户评论并获取其信息。第二，积极散户凭借相对普通散户的信息优势，加速情绪、信息在散户群体中传播，通过影响散户群体的认知进而为审计师提供信息信号。审计师可依据帖子的信息含量与真实度（与审计师先验信息的一致程度），对可疑的地方重点关注，提高审计质量。综上，积极散户可能通过增加审计师的努力，提高审计效率，进而提高公司审计质量。假设：散户积极主义有利于提高上市公司审计质量。（二）散户负面情绪、散户积极主义与审计质量散户负面
15、情绪在积极散户影响审计质量的过程中起到重要机制作用。等（）认为，散户比起机构投资者 更 易 受 情 绪 影 响。损 失 规 避 现 象（和，）表明负面情绪对人影响更大，更易于在散户间扩散。大部分散户选股能力较差，难以真正理解公司经营模式、公司治理等，对持股价值难以确定，更想获取买卖价差。在互联网碎片化信息的场景下，散户负面情绪容易导致群体极化现象（，），强化对持股价值不确定的担心。积极散户的信息优势有利于增强其对普通散户和审计师的影响力。第一，缺乏信息含量的负面情绪可能可信度低且影响力弱，积极散户增加情绪中的信息量，从而加速情绪、信息在散户群体传播。公司面临较强的投资者负面情绪，可能是积极散户
16、搜寻信息，解读公司潜在问题和风险，并在散户间传播信息的结果。第二，审计师依据帖子的信息含量与真实度（与审计师先验信息的一致程度），判断情绪的可信度，并重点关注可信且负面情绪强的地方，从而提高审计效率。审计师阅读舆情信息的过程，是散户与审计师间的单向沟通，散户将情绪和信息同时传递给审计师。审计师并非全盘接受散户的情绪、观点，而是结合情绪表达方式与自身先验信息，判断可信度后做出决策。比如，审计师对这两种表达 纯粹辱骂式表达和有理有据地表达不满，后者的置信程度更高；当同为有理有据地表达，其信息与审计师先验信息有更多印证的，可信度更高。综上，积极散户通过增加散户情绪的信息含量，为审计师提供可参考和重点关注的信息。假设：散户负面情绪越强，散户积极主义提高上市公司审计质量的作用越显著。三、研究设计（一）研究样本与数据来源本文以 年 股上市公司为研究样本。因样本公司股吧数据起始于 年 月，故本文以 年为起始年度。财务数据来自、东方财富 金融数据库，散户数据来自东方财富股吧。本文使用 程序获取股吧 股中 年 月到 年 月的散户帖，并存储于 数据库。实证分析样本期间是 年年；因积极散户数据需两个审计日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