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第 卷 第 期科 学 管 理 研 究.年 月 .文章编号：（）国家战略科技力量的战略哲学检审及实践方略闫瑞峰，贾偲祺（.北京工业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北京；.浙江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浙江 杭州）摘要：战略哲学是建设国家战略科技力量的重要指导。战略哲学和国家战略科技力量在理论层面各有相应的内涵和特性。国家战略科技力量的建设规律集中体现在国家需求的战略性与多样性、涉及主体的开放性与包容性以及结构功能的复杂性与全局性等三大共性特征。从战略哲学视角管窥国家战略科技力量的构成及主要功能极为重要，可从战略价值论、战略目的论、战略决策论、战略方法论、战略发展论等五大维度予以分析。在实践中建设中国特色国家
2、战略科技力量，要在整合战略价值中凝聚战略共识，在明确战略定位中聚焦战略目标，在提升战略预判能力中优化战略决策，在经验提炼和有效探索中创新战略方法，并在保持战略定力中筹划战略发展。关键词：战略哲学；中国特色；国家战略科技力量；科技创新；科技体制中图分类号：文献标识码：.，（.，；.，）：.：，.，.，.：；收稿日期：基金项目：国家社科基金重大项目（）作者简介：闫瑞峰（），男，河北邯郸人，哲学博士，北京工业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讲师，主要研究方向：政治伦理、科技伦理、科技政策；贾偲祺（），男，河北曲周人，浙江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博士研究生，主要研究方向：马克思主义哲学。当今世界正经历百年未有之大变局，科
3、技与社会的融合在广度和深度上都呈现出指数级膨胀的趋势，科技创新对一国的经济社会发展和国家安全保障的意义越加重要。新冠肺炎疫情和国际科技霸凌主义的严峻挑战，使得科技发展环境的不稳定性和不确定性正在不断攀升，如何在大局中取得或保持科技发展优势，成为主要国家尤为关切的头等要事。当前，各界已形成一项基本性共识：国家战略科技力量是国家科技创新体系的重要组成部分，是在国际科技竞争中实现科技赶超或保持科技领先的重要支柱，应将其放到国家战略的优先位置。有鉴于此，恰逢我国提出要进一步强化国家战略科技力量，学界、科技界、政策界对这一议题进行了热烈讨论。从文献分析来看，已有研究成果主要以科技政策、科技管理、科技史等
4、视角为主，其中既有从基本概念、内涵、特征角度的剖析，也有从历史、国家视角、政策路径的考察，这为学界提供了宝贵的思想资源。但从哲学与科技的关系角度来讲，从哲学高度探讨科学技术创新和发展问题具有学理必要性和时代紧迫性。因为哲学容纳科学精神并为科学探索未知场域，它通过用理性引导经验世界来确立其可知性。国家战略科技力量强调国家科技创新的战略效用，故而在很大意义上亟需战略哲学的学科支撑，而战略哲学作为战略学的形而上，自然便成为从哲学高度深入理解国家战略科技力量必不可少的视角，并在诸多层面极具理论价值和现实意义。本研究旨在通过深入剖析战略哲学和国家战略科技力量的主要理论内涵和特征，考察国家战略科技力量的建
5、设规律，进而从哲学高度对国家战略科技力量的哲学构成及其功能进行理论解构和详尽解析，最后从战略哲学层面为建设中国特色国家战略科技力量提出针对性政策建议。战略哲学与国家战略科技力量的理论内涵从战略哲学角度深入研究国家战略科技力量，存在较为明显的学科交叉性特点。目前，战略哲学学科尚处于探索阶段，学界还没有系统性的理论体系和理论共识，但这一学科又十分重要并越来越引起学界的重视。因此，若要从战略哲学层面深入研究国家战略科技力量问题，首先必须对战略哲学的基本概念和主要特点进行深入分析，然后在此基础上从战略哲学视域中进一步管窥国家战略科技力量的理论要旨，为研究国家战略科技力量的哲学构成和功能奠定必要的理论基
6、础。.战略哲学的基本概念与特征战略哲学既是一门古老的学问，同时又是一门新兴学科，说其古老是因为自古至今的很多经典著作中都流露着深厚的战略哲学思想（如孙子兵法）；称其为新兴学科的原因主要在于其在现代学科体系中刚刚兴起，学界对此还相对陌生。因此，在对国家战略科技力量进行全面分析之前，非常有必要弄清究竟什么是战略哲学，其在哲学层面又有何显性特点。.战略哲学的基本概念 通常来讲，战略哲学是战略学与哲学的交叉，是一门运用哲学理论研究战略理论的应用哲学，其主要任务集中于对战略学进行形而上学的抽象。因此，战略哲学是战略一般性和哲学特殊性的统一。一方面，战略哲学因研究各种战略形态和范式的一般原理而称之为战略一
7、般性；另一方面，战略哲学因哲学在战略学领域的具体应用而呈现出哲学之特殊性。故而，所谓战略哲学，其实就是关于对战略共同本质、普遍规律和一般价值的哲学研究，属于一门新兴、交叉性的基础理论学科。“战略”一词最早是军事学术语，并在中西方军事领域应用较多。在中国古代，“战略”可拆解为“战”和“略”二字，前者指战争、作战，后者意指疆界并引申为谋略、经略、方略，二者的合意即是战争的谋略。学界通常也将战略定义为“指导战争全局的方略”，其中方略主要指方针、策略和方法。在西方，“”一词源于希腊语“”，其原意为军事将领、地方行政长官，后来逐渐演变成一种军事术，意指指挥军队作战的谋略。由此可见，战略在中西方历史上具有
8、基本的共性和相似的特征，主要表现为对指导战争全局的系统性谋划、规划。随着时代的发展，战略一词的内涵在实践中得到不扩张，从军事学渐渐渗透到政治、经济、生态、文化、科技等领域。进一步来讲，战略哲学的研究对象从战争实践拓展到了具有全局性、根本性和长远性特征的各种实践活动之中，它包含但不限于军事战略，并且，战略实践的目的超越了战争的应用范畴，开启了更加广泛的应用场景。由此，国家战略科技力量也就成为战略哲学所关注的重要方面，战略哲学也就理所应当地成为建设国家战略科技力量的重要指导。.战略哲学的主要特性战略哲学融合了形而上的哲学和形而下的战略学，是一门实用性较强科 学 管 理 研 究 第 卷的新兴交叉学科
9、，结合二者的学科要点，可将其一般特性概括为四个方面：在价值上强调根本性与决定性的目的观。任何战略的制定都有其明确的战略目的或战略任务，没有目标的战略是不存在的或者说是模糊的，这构成了战略哲学存在的基本前提，也就是战略目的论的直观表现形式。战略是方式、方法、手段的最高抽象化的存在，是达到特定战略目的的必要和充分条件，其战略价值依赖于完成既定的战略目的。战略主体根据自身的价值取向和价值判断，通过抓住事物基本矛盾中的主要矛盾和矛盾的主要方面，强调从根本层面掌控决定事物性质和发展的因素；在目标上强调重长远轻当前的时间观。一般来讲，时间观是战略哲学尤为重要的核心内容，它以中长期的战略目标为要旨而著称，进
10、一步讲，由于相关战略目标具有重大性、复杂性、耗时性等要求，因此在时间上强调重长远轻当前的时间观。同时，战略在本质上又是时间的，它贯穿于战略生成、战术形成、战斗完成三个阶段。拿破仑有一句名言：“战略就是如何运用时间和空间的艺术”，并且他将时间的重要性置于空间之前，认为空间具有可弥补性、时间具有不可弥补性。毛泽东的论持久战所提出的“以时间换空间”理论便是经典的战略时间观，以及通常所谓的“战略机遇期”本质上也属于其中一类；在空间布局上强调局部服从全局的系统观。战略哲学在空间布局上强调局部服从全局的系统性原则，这一观点的合理性主要在于，战略谋划的是全局、注重的是最终结果，为了达到既定的战略目的，有时为
11、了全局利益而不得不牺牲局部利益，且局部必须全时、无条件地服从全局安排，以此达到最佳整体性和系统性的战略效能；在实践上强调以纲领性为核心的原则观。战略在实践上不同于战术及其他方法或手段，前者强调纲领性的宏观指导意义，后者注重直接性的微观实践价值。因此，从某种程度上讲，战略哲学就是对于纲领性的原则观进行体系化、抽象化的凝练，是事物发展的基本哲学遵循，并以此来指导具体实践活动 战略实践。.国家战略科技力量的哲学内涵与特性从某种程度上讲，现有的大部分战略理论都包含着某些哲学成分或具有一定的哲学性，国家战略科技力量作为一种科技发展战略，也毫不例外地具有浓厚的战略哲学意味。甚至毫不夸张地说，它就是战略理论
12、在科技创新上的哲学投射，其在内涵上具有战略哲学的一般性和自身的特殊性。.国家战略科技力量的基本内涵从概念上讲，有的学者提出，学界对国家战略科技力量通常存在两种看法：指“国家战略的科技力量”；指“国家的战略科技力量”，并明确主张第二者应当是正确的理解方式。有的专家分别从功能和结构两大视角对这一观点做了进一步阐释，指出前者强调这种力量对国家战略的支撑作用，后者强调其在整个国家科技体系中所具有的“战略”使命及特殊意义，从而认为国家战略科技力量既是制度设计意义上的战略使命，同时也是现实中可发挥战略作用的能力。以上学术观点对国家战略科技力量基本概念的研究直击问题内核，对理清相关定义和价值具有重要的启示意
13、义，然后从定义、范围和生成的哲学层面进一步讨论这一议题的基本内涵，能够更加深刻地了解其内在本质。从基本定义来看，国家战略科技力量是国家战略的重要组成部分，主要以国家整体利益或社会公共利益为核心原则，通过一系列战略手段改变现有科技创新的战略格局，生成新的战略力量平衡模式，以达到服务国家战略目标的最终目的。从范围角度来看，国家战略科技力量属于一般科技力量之中的特殊科技力量，关乎国家科技发展的战略性科技创新主体、资源，蕴含哲学的一般性和特殊的辩证统一。国家战略科技力量具有狭义和广义之分，狭义的概念是指“一国直接利用国家财政投入支持的多层次多样化的科研机构和研发团队体系”；广义的概念强调“一国的创新链
14、和产业链的融合发展体系”。因此，国家战略科技力量的特殊性就在于它是一种政府拥有的“国家队”，而其一般性则表现为能够形成国家战略科技力量或发挥相关效用的主体、资源等形式。从生成层面上看，战略科技力量并非凭空产生，而是从现有科技力量的母体中生成并以新的方式和面貌存在，它是过去、现在和未来的统一，既包含历史和现在的科技力量的存量，又寻求未来的重要科技力量的增量，并在存量与增量中形成特殊的、具有较高战略意义的科技力量。.国家战略科技力量的核心哲学特性国家战略科技力量的个性之处，主要在于它与传统科技力量的不同，并在二者的比较中所显露出的差异化核心特征：战略实施主体是统治阶级，体现国家、执政党、执政团体等
15、主体在科技创新中的集体意志；战略价值以突出国家在科技创新中的核心利益为原则，而非特定的某个个体、小集团的利益；在战略决策上注重国家科技发展的整体战略，因此其具有全局性、复杂性、决定性作用的特点；在战略方第 期国家战略科技力量的战略哲学检审及实践方略法上通常寻求举国之力，来高效整合科技及相关创新资源，以实现最大化的科技创新的战略效用；战略意义在国家科技创新和科技发展层面具有必须性和不可替代性特点；以明确的战略目标和战略任务为导向或驱动。.国家战略科技力量的建设规律建设国家战略科技力量在世界主要国家的科技创新与发展中是一个普遍的现象，这些实践的背后蕴含着一些共性规律。.国家需求的战略性与多样性国家
16、战略科技力量因国家战略需求而存在，这种战略特性往往事关国家生存和发展的全局，牵动着一国的根本利益，是战略性与多样性的结合体。国家战略科技力量以战略性需求为前提。国家需求的战略性导向，应该“服务于国家战略目标，开展需求导向、问题导向和目标导向的重要基础研究、战略高技术研究和重大公益研究”，并且，“必须在战略全局、战略领域、战略能力、战略影响方面开展创新性研究，凸显其不可替代的作用”；国家战略科技力量的战略需求具有多样性特点。一方面，这种国家战略需求可能来自于国防安全，例如确保国家安全的核武器研制、未来尖端武器的开发等；另一方面，这种国家战略需求也可能来自于国家发展利益，比如现如今的芯片产业国际竞争、未来量子产业的提前布局等；但在多数情况下，这种需求是国防安全和国家发展利益的融合体。.涉及主体的开放性与包容性国家战略科技力量并非仅仅是政府所拥有的“国家队”，而是包含了一国空间范围内能够或者有潜力支撑国家发展战略的重要科技力量、科技资源，因此其在主体构成上具有开放性和包容性并存的显著特征。年 月 日，习近平总书记在“两院”大会上强调，“国家实验室、国家科研机构、高水平研究型大学、科技领军企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