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0中国社会保障2023年第1期Rights法律探索权益海外劳工权益保护探究文太月随着我国“走出去”战略的实施，特别是“一带一路”倡议的提出与全面落实，极大刺激了我国海外劳工的发展，也增加了海外劳工权益保护的复杂性。有必要厘清我国海外劳工权益保护的现状及面临的新变化，探究海外劳工权益保护路径。海外劳工权益保护的现状一是海外劳工法律关系更为复杂。对外投资、对外承包工程以及对外劳务合作是目前中国企业“走出去”的主要形式，亦是我国海外劳工产生的主要渠道。主要类型包括：通过流向世界各地的资本将国内工作人员外派到海外，从事管理、技术支持及培训等工作；通过对外工程承包将完成项目所需人员外派至境外参与工程施
2、工，涉及诸多人员与岗位；通过取得对外劳务合作经营资格的企业组织劳务人员赴其他国家或者地区为国外雇主工作。此外，还存在一些私人去境外就业或未通过劳务公司非法出境务工的群体，亦是权益易被侵犯的群体。从法律关系的层面对以上三种主要类型的海外劳工进行梳理，特点之一是，因涉及三方主体，各类型海外劳工法律关系呈现出复杂交织的状态；特点之二是，因涉及不同的法律调整，海外劳工受保护的程度呈现出递减的态势。具体而言，第一种、第二种类型中，劳工与对外投资企业或对外工程承包企业之间建立的都是劳动关系，属于我国劳动法 劳动合同法等法律的调整范畴。但这些法律法规涉外属性的缺失，使得具体适用时会面临诸多障碍。第三种类型中
3、的海外劳工较前两种类型的不同之处在于，其完全在海外雇主的管理下，而且其与对外劳务企业之间的关系也有劳动关系与劳务关系之分。在法律保护方面，劳务输入国属地管辖原则的适用有时也会成为适用我国国内法保护海外劳工权益的障碍。二是海外劳工内部呈现出分层化趋势。海外劳工产生方式及组成的复杂性，导致劳工个体的显著差异，包括工作经验、技能水平、知识结构等方面，从而最终体现出劳动生产率的高低差别，在劳工群体内部呈现出自然分层的态势。一般对这一群体的划分都是基于技术水平的角度，分为高级技术劳工、中级技术劳工及一般的产业工人。海外劳工内部出现分层，意味着其利益诉求及抗风险能力不尽相同。如高级技术人员要求的不再是基础
4、的劳动权利，而是能够参与公司治理的更高层级的劳动权利。基层劳工更关注薪酬、劳动安全、休息休假等基本劳动权利。在传统治理模式下，无论是劳务输出国还是劳务输入国会基于平衡的考量，选择性地忽视或有意克减部分群体的权利要求，最终导致部分海外劳工权益缺乏有效保障。三是海外劳工权利保护失衡。较之于国内劳工，从应然层面看，海外劳工所享有的权利本身就不明晰；从实然层面看，海外劳工的法定权利来源涉及国内法、国际法及国际条约，导致无论是领事保护案件分类统计（单位：起）年份 社会治安类 劳务纠纷类 非法入境、非法居留、非法就业2014 年3109182612092015 年6487484438462017 年802
5、8302146692018 年980629471137数据来源：根据外交部领事司相关数据整理。视觉中国2023-01内文.indd 702023/2/16 上午9:2071中国社会保障2023年第1期Rights法律探索权益在权利的享有还是冲突的救济方面，无不体现着国与国之间的对抗与妥协，且这种状况长期存在。以历年领事保护案件为例，涉及海外劳工权益的案件类型包括：社会治安类、劳务纠纷类及非法入境、非法居留、非法就业等（见表）。其中，劳务纠纷类主要涉及的是无故解雇、拖欠工资、人格侮辱等，而社会治安类涉及的是人身伤害等情形。海外劳工权益保护的变化新一轮科技革命和产业革命方兴未艾，人类进入了数字时代
6、。海外劳工在全球市场流动，势必会最先承受科技在劳动生产领域带来的变化。其一，科技革命带来的挑战。科技的发展打破了信息和地域的壁垒，一方面科技发展从物理层面缩短了国与国之间在空间与时间上的距离，为劳务输出打破现有的地域壁垒提供了技术支撑；另一方面随着互联网技术的发展，从信息层面扩大了劳动力市场的规模，企业能在更广阔的市场上寻找到更低廉、更优质的劳动力资源，而且这种内部竞争状态会长期维持。与海外劳工有竞争关系的不再仅仅局限于一国领域，而是辐射到全世界范围。劳务输入国总是能够占有能带来更为先进的生产技术、管理经验以及成熟工作经验的外籍劳工。在职的劳工也可能一直被价格更低廉的后备劳动力不断替换。就业竞
7、争压力的加剧会迫使海外劳工在遭遇人格尊严受到践踏、自由受到限制、工资或加班费不能按时足额发放、劳动环境恶劣问题时，以更隐忍的态度和方式处置，导致积极的权利救济不能发挥其应有的作用，这样亦会纵容雇主的侵权行为，加深劳资双方的矛盾。随着互联网平台技术的日益成熟，“平台+个人”灵活就业模式开始繁荣于劳动力市场。海外劳工不可避免会面临劳动关系确认纷争，面临劳动权益得不到保障、劳动保护缺失、社会保障不足等问题。当下的严峻现实还在于，新就业形态海外劳工在与资本博弈的过程中不知道自己应享有哪些权益。此外，随着信息技术的不断发展，一部分工作岗位被替代的同时，亦会创造出一些新兴职业，对劳工个人的专业、技术和经验
8、都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如果海外劳工无法胜任高技术含量的工作，则会被国际劳动力市场淘汰。其二，国际贸易体系变革带来的影响。在经历了自由贸易快速发展以及区域经济一体化繁荣之后，近年来逆全球化思潮初见端倪，贸易保护主义重新抬头，这是未来一个时期我国海外劳工发展所面临的国际经济大环境。我国海外劳工的发展根植于、依附于、服务于国际贸易，伴着全球化的浪潮而发展。国际贸易体系的任何变化都不可避免地会影响海外劳工的输出方式、输出地域及权益状况。科技发展、对外贸易方式、对外投资方式的创新，都是我们无法回避的现实变化和未来趋势。这些变革带来的影响既有积极的，也有消极的，从保护海外劳工合法权益的视角看，需要重点应对其
9、所带来的问题。海外劳工权益保护的路径基于海外劳工权益保护的复杂性与不确定性，对海外劳工权益保护应采取多层协同治理路径。第一，全球治理：海外劳工权益保护的新框架。在经济全球化的视野下，国家要想实现自身的发展，不可独善其身。海外劳工的产生和发展回应了经济全球化的需要，为全球经济的发展贡献了自己的力量。必须采取合理的治理方式使海外劳工能够共享经济全球化的好处。虽然以往关于海外劳工保护也曾采取国际合作的方式来解决问题，但因合作范围受限，治理效果并不理想，这与各国国情及对于劳工问题的态度有关。在新时代下，更有必要将海外劳工权益的保护纳入全球治理的范畴之中，通过治理理念的沟通与协调，积极签订双边及区域协定
10、寻求合理的争端解决方式。从必要性与可行性角度分析，将全球治理作为构建海外劳工权益保护治理体系的新框架。第二，国家治理：国家作为海外劳工权益保护的立法者和调控者。面对海外劳工权利失衡的现状，国家可通过以下两个方面的治理途径实现对海外劳工权益的保护。一是法律治理途径，构建具有域外效力的劳动法律体系，明晰海外劳工的法定权利；二是外交保护治理途径，健全外交和领事保护预警和应急机制，倾听外派劳工的诉求，及时预警，发生劳动纠纷时能迅速做出反应并处置。第三，公司治理：公司作为海外劳工权益保护的履行者和担当者。外派公司、劳务公司作为海外劳工权益保护的履行者和担当者，可从预防、处置等方面入手，有效保护海外劳工的
11、合法权益。具体言之，通过各种合法途径与方法了解东道国与海外劳工权益相关的信息，包括但不限于劳动政策法规、劳资关系现状、劳工文化、工会制度等；通过合同规范治理，筑牢保护海外劳工的坚固屏障；通过参加商业保险，分散海外劳工在生活与工作过程中遭遇的各种风险；通过企业文化、组织、人才结构、薪酬福利的融合，构建劳资关系平衡机制；通过有效沟通，及时化解矛盾等。在海外劳工权益保护过程中，立法承担着协调器的职能，可实现全球治理、国家治理、公司治理在保护海外劳工权益方面的协同，促使海外劳工发挥主动性和能动性，为争取权益采取有效的维权行动和法律策略。作者单位：对外经济贸易大学保险学院2023-01内文.indd 712023/2/16 上午9: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