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23年第4期引言在老龄化日趋严重的背景下，提高生育率，为社会生产提供劳动力是迫切需要的。人口老龄化与低生育率的循环造成很大的社会压力，低生育率导致劳动力供给减少，社会生产力下降，产业结构不合理，社会风险增加。生育政策的演变大致有四个阶段。一是19491953年鼓励生育阶段。战争导致人口减少，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初期需要增加人口为生产发展作准备，倡导“人多力量大”。二是19541977年的控制生育阶段。一方面由于国家的物质条件发展不完全，无法满足人民对物质生活的需求；另一方面当时的人口质量不高，婴儿的存活率低。三是19782001年的计划生育阶段。中央明确提出“提倡一对夫妇生育子女数最好一个，
2、最多两个”，标志着我国开始进一步收紧生育政策。四是2002年至今的渐进式放松生育阶段。2002年实行“双独二孩”，2013年实行“单独二孩”。2015年实行“全面二孩”的生育政策，直至2021年实行“全面三孩”，标志着我国生育政策已全面放开。房价迄今也经历了数次变革，一是19871997年的蛰伏期。改革开放十几年，很多领域市场化还不够完善，住宅主要是福利分房，按照单位员工的工龄、家庭人口、级别等分房。该时期市场上的住宅供应量远小于国民总数，因此住房成为人民承受能力之外的商品，没有成为大多数人的消费品。二是19982007年的变革期。1998年颁布国务院关于进一步深化城镇住房制度改革加快住房建设
3、的通知，停止了住房分配，逐渐实行住房货币化，这是一个重要转折点，出现了新的经济增长点以满足居民的住房要求。然而19982000年房价却没有如想象般大涨，甚至有些下跌，这与当时的亚洲金融危机有一定关系。然而，到20012007年，房价似脱缰的野马般疯涨，每年涨幅高达15%（2006年除外）。此阶段房价疯涨的原因有四个：货币供应量增加，市场趋势下房地产投资行情乐观，土地成本提高以及其他，如供需不平衡、城市化推进等。三是20092014年的向阳期。2008年美国次贷危机使中国市场陷入低迷，房地产行业首当其冲。为了刺激经济，“以工代赈”开启了大基建时代，通过扩大投资的方式拉动内需；同时银行鼓励贷款买房
4、，加大杠杆，刺激民众对房子的需求。20092014年房价又开始疯涨。四是2015年至今的繁荣期，由于全国住宅存量过大，中央立马给楼市降温，“去库存”的口号响起。结合中国生育政策和房价变化来看，有一个时间点生育政策和房价同时进入新阶段，即2015年至今，2015年开始了“全面二孩”政策以及房地产市场“去库存”的繁荣时期。本文选取20152019年的数据，这个时期房价上升幅度不大、生育政策开放，从不同省区市的房价与生育率的层面上，试图论证在政策开放以后，房价上涨对生育率的影响是否显著。Becker（1960）的新家庭经济学理论为分析居民的生育决策提供了基本理论框架，该理论认为生育率的高低取决于生育
5、需求的收入效应和替代效应的权衡。该理论中，孩子是一个正常品，而获取孩子的价格就是养育孩子的成本。基于该理论，早期学者将女性的劳动就业与收入水平和生育率进行研究，发现随着女性的收入提高，养育孩子的影子价格会升高，进而降低总和生育率（Heckman and Walker，1990）。事实上，影响生育影子价格的来源并非仅限于劳动力市场的变化，家庭所面对的整个消费品市场价格体系的变化都可能导致生育影子价格朝不同方向上升或下降，购房作为家庭的一项重大决策，将在很长一段时期内影响家庭的其他决策，生育决策即为其中被影响的主要决策之一（易君健和易行健，2008）。一、文献综述（一）生育率的影响因素早期研究关注
6、了劳动力市场对生育率的影响，Heckman房价对生育率的影响研究基于中国省级面板数据陈思银吉祥华摘要：在老龄化程度不断加深的背景下，劳动力供给不足的问题日益凸显。提高生育率化解当前社会风险迫在眉睫。在拓展Becker（1960）的新家庭经济学理论基础上，从理论上考察生育率与房价的关系，采用省级面板数据从实证上研究了房价对生育率的影响程度。为了进一步解决内生性，采用陆铭的方法，将人均土地出让面积作为房价收入比的工具变量。不管是从基准模型还是从工具变量模型分析，均得出房价收入比对生育率产生负向影响。研究发现，房价收入比每上升1个百分点，生育率均会下降310个百分点。关键词：房价收入比；Becker
7、新家庭经济学；工具变量中图分类号：F241文献标识码：A基金项目：江苏省研究生科研与实践创新计划项目，项目编号：KYCX21_1842。作者单位：陈思银，南京审计大学；吉祥华，中国银联股份有限公司经济纵横 11DOI:10.19885/ki.hbqy.2023.04.0012023年第4期认为，女性在劳动力市场的就业率变高会影响女性的工资收入，进而影响生育影子价格。经济因素也影响生育率。D.J.Macunovich和R.A.Easterlin（1988）使用不同年龄的失业率，并对男性女性分别进行了研究，以失业率为衡量经济活动的指标，确定生育率的顺周期效应。刘庚常（2010）认为，影响生育的经济
8、因素体现在城市化的发展，社会保障的缺少，医疗、教育、住房成本的上升，职业结构的改变，就业压力的加重以及养育子女成本的增加等方面。此外，社会因素也是影响生育意愿的根本因素之一，人口的身体健康安全水平、婚姻和家庭的变动情况、人口流动与迁移等都是重要的社会因素。由于人口的流动性以及户籍的变化，所以本文采用宏观的省级面板层面研究生育率。（二）房价和生育率的关系在中国老龄化日趋严重和房价绝对值过高的水平下，提高生育率和控制房价是大势所趋。有学者研究人口结构对房价的影响，王先柱等（2017）基于对房地产市场发展水平的划分，对各区域人口老龄化、出生率以及房价之间的关系进行了研究，发现出生率对房价有助推作用，
9、但未考虑住房需求。顾和军（2017）等基于我国的省际面板数据实证研究表明，人口结构变化不能解释房价的上涨，“全面二孩”政策的实施带来的少儿抚养比上升会显著降低住房需求，但未分析其理论机制。基于上述文献的梳理，人口的流动以及发达城市的聚集效应，使得宏观方面的研究较少，然而宏观方面的人口研究更利于对国家整体人口情况的把握。缺乏理论分析也是众多文献的不足。本文的边际贡献主要有：第一，从房地产价格视角分析生育率，将民生的两大重点“住房与传宗接代”作为解释量。第二，将Becker的新家庭经济理论纳入本文的理论研究，从家庭的总体效用分析与实证模型验证，采取工具变量法解决内生性问题。第三，除了本文主要研究的
10、房价对生育数量的影响发现外，还通过其他变量的计量结果，发现房价上升对生育男女比例也有影响。二、理论分析（一）理论模型本文基于Becker的新家庭经济理论和易君健、易行健（2008）模型扩展，将房价Ph加入其中。我们设定一个代表性家庭由丈夫h和妻子w组成。家庭效用来自于小孩的数目N，丈夫和妻子的闲暇时间Lh、Lw，丈夫和妻子的工资性收入Wh，Ww五个变量。同时，个人的时间禀赋标准化为1；设定住房需求H为孩子数量N的函数，H=H（N）。家庭以价格Ph在市场中购房。住房是生孩子的必要条件，因此住房需求函数设定为孩子数量的增函数。H（N）0，我们不妨设定H（N）=a+bNr，其中，a是家庭原本的居住空
11、间（即无小孩时夫妻的居住空间），b是只有一个小孩时必需的住房空间，而bNr为家庭全部小孩必需的住房空间，r是考虑到生育多个孩子时可能存在规模效应（r0）。家庭最优化问题为：maxN,Lh,LwU=U(N,Lh,Lw)s.t.PnN=Ph(a+bNr)=I+i=h,wWi(1-Li)（1）假设家庭效用函数为拟凹且二阶连续可微，那么家庭效用最大化的一阶条件（FOC）为：U1-（Pn+PhbrNr-1）=0（2）U2-Wh=0（3）U3-Ww=0（4）由式（1）可知，生育的影子价格U1/=Pn+PhbrNr-1是房价Ph的增函数，为了进一步了解孩子数量与房价的理论关系，对式（2）式（4）以及约束条件
12、对房价Ph进行全微分。可得到如下矩阵式：0-Pn-PhbrNr-1-Wh-Ww-Pn-PhbrNr-1U11-Phbr(r-1)Nr-2U12U13-WhU21U22U23-WwU31U32U33/PhN/PhLh/PhLw/Ph=HbrNr-100（5）定义最优化问题（1）的加边海赛因矩阵为F，即表达式（5）的左边第一项，其行列式为F。Fij为|F|删除第i行、第j列后的行列式。F是44的加边海赛矩阵，F 0。这样，房价对生育率的边际效应可以表示为：NPh=-HF12F+brNr-1F22F=-HNI+brNr-1F22F（6）F22=0-Wh-Ww-WhU22U23-WwU32U33（7）
13、其中，N/I为初始财富禀赋的收入效应，由于本文假设孩子是正常品，因此N/I0，且由（7）式可得F220，式（6）等式最右边的第一项小于零，第二项小于零。可以证明N/Ph0。通过上述推导，可以得到房价与孩子的数量关系是呈现负相关性的。（二）计量模型与数据来源本文所用到的数据均是收集于各省的统计年鉴、中国 经济纵横122023年第4期变量定义数据来源出生率平均每千人中出生人口比率各省统计年鉴房价收入比房价与城镇可支配收入的比值房地产统计年鉴、各省统计年鉴城镇化率城镇人口占总人口的比率各省统计年鉴失业率失业（近期不打算就业）人数占总就业人数的比值各省统计年鉴文盲率文盲人口占15岁及以上人口的比重各省
14、统计年鉴少儿抚养比每100名劳动年龄人口要负担多少名少年儿童各省统计年鉴老年抚养比每100名劳动年龄人口要负担多少名老年人（65岁以上）各省统计年鉴总抚养比少儿抚养比与老年抚养比之和各省统计年鉴男女比例（女性=100）男性人口与女性人口的比率各省统计年鉴新增土地供应新增国有建设用地出让面积（公顷）总人口（万人）中国国土资源统计年鉴人口与就业统计年鉴中国房地产统计年鉴，所选取的年份都是20152020年，由于中国国土资源统计年鉴的数据更新问题，只收集到2019年。本文使用变量的定义及来源，如表1所示。表1变量解释（三）描述性统计在所选取的样本中有29个省区市。由于数据的获取与异常值的影响，剔除了
15、新疆维吾尔自治区和西藏自治区、台湾以及香港、澳门特别行政区。选取的年份是20152019年，数据描述如表2所示，出生率的均值为11.18，最高的地区是2016年的山东省，出生率为17.89；最低的地区为2016年的吉林省，出生率为5.55。房价收入比的地区特征比较明显，地区面积人口比越低的地区房价收入比越高。最低的房价为2016年的宁夏地区，平均房价为4241元/平方米，最高的是2019年的北京地区，平均房价为35905元/平方米。本文的被解释变量是出生率，即某观测单元在一定时期内（一年）的出生人数与同期内平均人数的比值。核心解释变量是房价收入比。之所以采取房价收入比这一变量，一是因为这一变量
16、更能准确反映居民的购房能力；二是由于居民收入是影响生育率的重要因素，将居民收入与房价结合起来能规避遗漏变量导致结果不准确的问题。住房价格我们采用的是商品房销售总价除以销售面积。三、实证分析（一）基准模型1.基本分析。为考察房价收入比对生育率的影响，本文设置了如下的基本模型：birthrateit=0+1hpit+Zit+ui+it其中birthrateit表示i地区t年的生育率，hpit表示i地区t年的房价收入比。Zit表示其他影响生育率的因素，具体包括城镇化率、失业率、文盲率、男女比例、抚养比，以此作为控制变量。it为不可观测因素，这里假定它正交于房价和其他影响生育率的因素。ui为个体固定效应。2.基本模型实证。数据为短面板数据，进行了hausman检验，hausman值为0.0018，拒绝原假设，使用固定面板。基本模型的实证分析显示，房价收入比对生育率的影响呈现显著的负向效应，且具有较强的稳健性。如表3所示，从第（1）列到第（5）列，在我们不断加入控制变量以后，房价收入比仍然显著为负，但是当房价收入比每上升1个单位，出生率就下降17个百分点。并且我们能看到，在依次加入男女比例、失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