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30美术家 ARTISTS美术观察 ART OBSERVATION总第332期观物取象 游心造境评朱零山水写生的笔墨意蕴张萍中国山水画具有丰富的美学内涵，又要具有可观、可游、可居的意境，要达到如此的境界，就需要画家亲临自然山川、观察山川四季之变幻、体验自然之美以内化为创作源泉。古代山水画家深知“师造化”的意义，他们登山穷源，创作出一幅幅经典的山水画作品。直至今日，因交通的便利、通信信息的发达，画家们写生的热情更是空前高涨，许多画家从中获益良多。画家朱零是写生创作中的佼佼者之一。他在数十年中走遍了大江南北，用心感受着大好河山，用画笔抒写着他对山水画传统的痴迷。他通过笔墨这一媒介与古人对话，挖掘
2、传统笔墨语言精神，并将其运用到写生创作中，使他的作品颇具笔墨意蕴。中国画在中国哲学“天人合一”的思想指导下，与自然是亲近的。画家们登山穷源，澄怀观道，创作出一幅幅经典的山水画作品，如范宽、弘仁等，他们或久居终南山，或数登黄山。近现代画家如李可染启发对景创作之滥觞。到当代，从学院到民间，艺术家对写生的热情远超过往。而朱零更进一步，从研究与实践相结合探索写生的奥秘，卓有建树。朱零的写生创作立足传统，在继承中国画传统的基础上借古开今。他认为画好中国画，先要理清传统文脉的发展与演变，挖掘传统笔墨语言精神。笔墨并不是仅仅关乎技法，它还涵盖文化、人格、审美品位，甚至哲学等。朱零担任清华美院书画高研班导师以
3、来，一直将传统笔墨语言精神与自然物象特征结合起来作为一个理论体系来研究。在这种理念的指导下，他除了长期游历各地，不断积累对景创作的经验外，还不断加强他的传统修养。他多次说过，他的写生作品是在对中国传统绘画深入了解和掌握的基础上的创作，不然不会有向上的、长久的生命力。他长期浸淫于传统写意山水画的研究中，而这些传统山水画笔墨的修养又移植到他的写生创作中，使他的作品颇具古意。将传统笔墨语言转换到当代写生创作中，是朱零对景写生创作的指导理念。他认为将存在于三维空间的自然物象转化为二维平面空间的国画作品，是需要高超的画面转换能力支撑的。这一能力又要有精妙的传统笔墨语言为基础。这一理论在他的写生之路中一以
4、贯之。观看他早期的写生作品，如王屋山色 石板岩冰冰背 意写溪山等，已经在做把传统笔墨语言转换到写生创作中的尝试了。这一时期，他多是选择山的局部，甚至只是选择其中的一块山石来进行创作，构图都较为简括，主要在笔墨的探索中寻找与自然的契合点。当然，我所说的“简”不是简单，是将大自然中繁杂的事物加以概括、提炼，这种删繁就简的能力也是朱零综合素养的体现。尽管画面简单，但画面的笔墨、细节的刻画都处处讲究。经过数十年的磨砺，朱零化古为我所用的功力日渐深厚。白银石林（2017）已经将石林这一不常见题材，用传统笔墨刻画得别具一格。鱼头湾山道（2018）中苍茫浑厚的画面也得益于传统牛毛皴的灵活运用。随着时间的推移
5、，大江南北的山山水水都留下了朱零的足迹，也留在了他的作品中。他的笔墨语言与自然景物更加融为一体。再看近年来，朱零的写生作品会当凌绝顶 齐云圣境等，已经在传统笔墨语言与当代写生创作中转换自如，心物相融。朱零的写生多数是对景创作，而不是去大自然中收集素材后回到工作室再创作。对朱零 细雨洗秋山 纸本设色 6666厘米 2012131美术家 ARTISTS品评美术观察 ART OBSERVATION2023-04景即需“观物”，而“物”如何转化为作品，使“此物”非“彼物”，需要“综物”取“象”。况且这“物”是自然，是不断变化的，一年四季，阴晴雨雪，大自然为我们提供了丰富多彩的景致，提供了艺术创作的无限
6、可能性，也对写生创作的艺术家提出了挑战。艺术家要“以一管之笔，拟太虚之体”（南朝王微叙画）。在面对自然的那一瞬间，快速调动所有的审美素养，抓住景物的核心本质特征，融会自身的感受，将其用特有的笔墨语言传达出来，这正是朱零所倡导的“度物象而取其真”。而朱零面对气象万千的大自然时，他会根据自己的审美意识对自然进行概括、增减、挪用，把自然内化为画面的组织结构，并将其向观者传达出来。数十年的写生历程使他无论面对烟云朦胧的江南、古朴深沉的原始村镇，还是雄伟壮丽的太行山都能把握得游刃有余。如雨中西递满纸氤氲之气，似人身临其境，仿佛有个撑着油纸伞的姑娘飘然而来。朱零用他个性化的笔墨语言把他对雨中西递的真切感受
7、展现得淋漓尽致。同样是表达雨意，巫山烟雨却与之不同，在这幅作品中朱零截取了巫山的局部，山高云厚，主山用线勾勒，局部皴擦，突出山体的结构特征。山上茂林幽深，云雾弥漫，山体若隐若现，似有雨过。朱零善于表达雨意，还画过很多以雨为主题的作品，如雨后天山 小雨润古镇等。而面对太行山时，朱零却使用了不同的表达方式。如秋意 太行深处 秋意太行等作品，以苍笔皴擦山体，山石高耸，沟壑纵横，太行山雄浑气势跃然纸上。即使同样画太行山，朱零并不是千篇一律的，他善于用不同的表达方式描绘不同的太行山。无论夕阳西下，还是云中的或带雨意的太行，都在他笔下挥洒自如，如夕阳图 太行云起细雨洗秋山等。自然景物在他的笔下已经发生了转
8、换甚至升华，产生了或朦胧、或清新、或雄浑、或苍茫的意境。正如他所说的“艺术的魅力在于，每个人可以根据自己的心性去选择自己表达的方式”。朱零具有高超的笔墨能力来表达不同的自然景象，他反对中国画的表面化、程式化，不仅是因为他具有博大精深的美术素养，也得益于他的书法修养。他跟随王镛学习书法多年，在传统书法艺术上具有独到的见解，并将其运用于写生创作中。他认为中国画的形与意、技与道是并存的，无道则匠，无技则盲，道无处存。而形的表达很大程度上是通过线条实现的，线条的外在表现形式反映出笔墨的筋骨意趣。他“化古为我”“直从书法演画技”，进而由技入道。他自如地运用线条描绘不同的事物，并将情感表现融入其中，物我两
9、忘，其道显现。朱零喜欢画胡杨，他多次深入到胡杨生长的西北沙漠中进行写生创作，他的铮铮铁骨千年铸用遒劲的线条展示了胡杨千年不倒、倒下千年不腐的高贵品质。他把中国画的笔墨语言和传统人文精神结合在一起，以线取质，使物象蕴含勃勃生机。朱零对景创作的作品，有对传统笔墨语言的传承，但又不囿于此，他摆脱了中国画惯性的藩篱。他认为继承传统是重要的，但最终目的是为了推动中国画的创新发展。他在构图上大胆借鉴构成等思想，突出大块面、大线条的交错进行，使他的作品具有视觉冲击力与张力。并通过黑白、虚实、疏密的变化，展示其笔墨之精微，使其作品意境悠远。他不仅在笔墨语言上富有新意，也不断拓展写生题材。他数次登上天山，以天山
10、为主题创作了大量的作品，如雨后天山 山川洪荒 心物相融道法通等。天山这个题材是少有前人作品借鉴的，这些作品都是他在对传统笔墨继承的基础上，迁想妙得而来。其进无止境的革新意识使他在对景创作的道路上超越了常人。古语曰：“大道行思，取则行远”。朱零在对景创作上的成功是他勤于思考、勇于创新的结果。他深入挖掘传统笔墨文化，以自然为媒介，构建了他独有的艺术语言体系。这一体系构建的基础是他对中国画传统文化的自信和责任。他认为中国画在当代可以焕发新生机，而这需要从传统笔墨的共性入手，提取中国画文化基因，使之与自然完美结合，演变出新形式、新内容。这需要艺术家在做人方面有独立的人格和坚定的文化立场，在艺术表现上有卓尔不群的个性语言和匠心独运的审美传达，在创作实践上有苦行僧般的全力以赴。这是朱零的观点，数十年来他也是这么做的。他“观物取象”“游心造境”，画山水放笔直取，“取其意，取其智，取其神，取其态，取其境。”这样的艺术境界使他的作品具有苍茫厚重又清逸脱俗的意境，呈现独特的艺术感觉和笔墨气息，引领当代写生创作之新风。（本文为榆林学院博士科研启动项目“美术经典的文化基因研究”阶段性研究成果，项目编号：22GK34）张萍 榆林学院艺术学院副教授朱零 1968年生，新疆石河子人。中国美术家协会会员、中国书法家协会会员。朱零 山川洪荒 纸本设色 4860厘米 20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