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23年 3 月技术经济第 42 卷第 3 期肖仁桥等：绿色金融、绿色技术创新与经济高质量发展肖仁桥1，2，肖阳1，钱丽1（1.安徽财经大学 工商管理学院，安徽 蚌埠 233030；2.华中科技大学 管理学院，武汉 430074）摘要：本文基于绿色金融的资源配置与绿色技术创新视角，首先将绿色金融分为绿色信贷、绿色证券和绿色保险三个维度，进而采用 20132020 年中国 30 个省份（因数据缺失，不包括西藏和港澳台地区）面板数据，利用动态广义矩估计面板模型（GMM）分析绿色金融对经济高质量发展的非线性影响，探讨绿色金融通过绿色技术创新促进经济高质量发展的作用机制，并分析绿色金融对绿色技术创新
2、与经济高质量发展关系的调节效应。结果表明：绿色信贷、绿色证券与经济高质量发展之间均呈“先扬后抑”的倒 U型关系，大多数中西部省份绿色信贷、绿色证券水平尚未跨过拐点，其对经济高质量发展的影响处于促进阶段，绿色保险则对经济高质量发展具有显著线性促进作用；绿色技术创新在不同维度绿色金融与经济高质量发展之间均起到部分中介作用，且绿色技术创新在绿色证券促进经济高质量发展中的传导作用最强，其次是绿色信贷，而绿色保险最弱；绿色信贷、绿色证券和绿色保险对绿色技术创新与经济高质量发展关系均起显著正向调节作用，且三种类型绿色金融的调节效应依次递减。关键词：绿色金融；绿色技术创新；经济高质量发展；倒 U型关系；中介
3、作用中图分类号：F062.4文献标志码：A文章编号：1002980X（2023）3000113一、引言十九大报告明确指出，中国经济已由高速增长转向高质量发展阶段，建立和健全绿色低碳循环的经济高质量发展体系是我国未来的发展方向，而大力发展绿色金融是实现经济高质量发展的必然要求。现阶段，我国经济高质量发展的要素、结构及布局发生改变，资源环境约束越来越接近于上限，碳达峰、碳中和成为我国中长期发展的重要目标。绿色金融作为一项旨在实现经济发展和环境改善双赢的经济活动，是当前发展绿色经济的重要融资手段，同时也是推动经济高质量发展的新引擎（Lee and Lee，2022）。2016年，中国人民银行联合七部
4、委发布 关于构建绿色金融体系的指导意见，标志着我国绿色金融进入了快速发展阶段。截至2021 年底，中国绿色信贷余额为 15.9 万亿元，绿色债券在我国的发行量超过 6000 亿元，余额突破了 1 万亿元。党的二十大再次强调，要加快推进绿色低碳转型，实现经济高质量发展。当前，我国产业结构仍以工业为主，能源消费结构呈现高碳化趋势，创新引领动力不足，绿色撬动效能较低，“两高”产业仍是拉动经济增长的主要动力（林伯强，2022），经济高质量发展仍有不少瓶颈亟待突破，绿色金融能否促进经济高质量发展还有待进一步检验。由于绿色金融可以为绿色技术创新提供一个支持性的投融资环境，绿色金融是否能与绿色技术创新形成合
5、力推动经济高质量发展？基于此，本文将绿色金融、绿色技术创新及经济高质量发展纳入统一研究框架，探索绿色金融对经济高质量发展的影响及作用机理，这对于优化我国绿色金融环境、实现经济高质量发展等，都具有重要的理论价值和现实意义。二、文献回顾（一）绿色金融概念及内涵传统金融以“经济人假设”为指导思想，强调经济利益压倒一切，最终目的是实现项目盈利（Guo et al，2022）。绿色金融作为一种金融创新，通过利用各种金融工具和产品来防止环境污染风险，绿色发展目标是其与传统金融的本质区别（Khan et al，2022）。早期学者将绿色金融与环境金融等同，认为绿色金融通过提供金融服务来收稿日期：2022-1
6、1-23基金项目：国家社会科学基金“双碳目标下制造业绿色创新效率、技术差距及溢出效应研究”（22BJY252）；安徽财经大学研究生科研创新基金项目“绿色金融、政府支持与企业绿色技术创新效率提升研究”（ACYC2021131）作者简介：肖仁桥，博士，安徽财经大学工商管理学院教授，硕士研究生导师，华中科技大学企业评价研究所研究员，中国技术经济学会高级会员，研究方向：绿色创新管理；肖阳，安徽财经大学工商管理学院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绿色创新管理；钱丽，博士，安徽财经大学工商管理学院副教授，硕士研究生导师，研究方向：绿色创新管理。期刊信息20233Mar-42315192年月月 en日卷期文章数总页码
7、（仅正文）1技术经济第 42 卷第 3 期处理污染控制、资源保护及其他绿色项目的实际问题（Jin et al，2021）。近年来，随着绿色发展理念的深化，对绿色金融内涵的解读更加深入。例如，Lee和 Lee（2022）指出绿色金融是通过绿色导向的信贷、证券、保险、投资及碳金融促进环境友好型投资和培育生态社会的金融形式。斯丽娟和曹昊煜（2022）认为绿色金融作为一种金融活动，能够有效地解决环境项目外部性和缓解环境信息不对称等问题，激励金融机构和企业承担更多社会责任。He等（2019）从绿色金融机构角度出发，构建了包含绿色信贷、绿色证券及绿色保险等多维度综合指标体系，对绿色金融发展水平进行评估。L
8、 et al（2021a）基于 20102019年中国省级面板数据评估了绿色金融发展的空间格局、区域差距及演变趋势，发现中国绿色金融发展水平呈东中西阶梯式分布。张木林和赵魁（2021）发现绿色金融通过优化产业结构和促进技术创新从而提升企业的全要素生产率。（二）经济高质量发展的影响因素张军扩等（2019）指出高质量发展追求高效、公平和绿色可持续，旨在促进经济、政治、文化、社会和生态环境的协调发展。任保平和文丰安（2018）强调高质量发展是生产要素投入低、资源配置效率高、资源环境成本低和经济社会效益好的质量型发展。赵涛等（2020）认为高质量发展的核心内涵是创新、协调、绿色、开放、共享，涵盖了社会
9、经济发展的各个领域。在准确把握高质量发展内涵的基础上，部分学者从金融改革（薛莹和胡坚，2020）、知识产权保护（孟猛猛等，2021）、环境规制（Li et al，2021）、科技创新（上官绪明和葛斌华，2020）、数字经济（赵涛等，2020；罗斌元和陈艳霞，2022）、创新生态系统构建（张爱琴等，2022）等多个方面探讨经济高质量发展的影响因素。例如，薛莹和胡坚（2020）发现金融科技有助于发挥资源配置效应，提升传统金融业务服务实体经济的能力，促进经济高质量发展。孟猛猛等（2021）研究发现专利质量能够有效促进经济高质量发展，知识产权保护进一步强化了专利质量对经济高质量发展的积极效应。上官绪明
10、和葛斌华（2020）将科技创新与环境规制纳入统一分析框架，发现科技创新与环境规制协同发展能有效促进经济高质量发展。罗斌元和陈艳霞（2022）研究了数智化对经济高质量发展的影响机制及营商环境的调节作用。张爱琴等（2022）基于组态分析视角，发现创新资源集聚、基础设施改善和创新政策是驱动地区经济高质量发展的三条路径。（三）绿色金融与经济高质量发展早期学者关注金融发展对经济增长的影响，指出金融发展可以通过规模扩张、促进资本积累和提高资本配置效率来促进经济发展（潘林伟等，2017）。张勋等（2019）认为金融发展有助于畅通消费、降低管理风险、便于交易及改善企业融资约束，从而推动区域经济增长。与传统金融
11、相比，绿色金融旨在促进环境改善，实现经济可持续发展，学者开始关注绿色金融对经济高质量发展的影响（Yin and Xu，2022）。Zhou等（2020）发现绿色金融能在抑制环境恶化的同时对经济发展产生积极影响，从而实现经济增长与环境优化的双赢。Zhang等（2021）指出绿色金融通过减少污染排放和增加清洁生产来提高绿色生产率，进而促进经济高质量发展。陈国进等（2021）从政策效果评价角度出发，发现绿色金融政策能为绿色企业提供融资激励，助推经济绿色转型。史代敏和施晓燕（2022）基于 20102018年中国 30个省份数据，发现绿色金融发展水平与经济高质量发展呈 U型关系，但尚未探讨绿色金融与经
12、济高质量发展之间的传导机制，且仅局限于绿色金融总体发展水平分析。此外，部分学者探讨了绿色金融与绿色技术创新（Yu et al，2021），绿色技术创新与经济高质量发展之间的关系（Perruchas et al，2020），但三者之间的作用机制探讨较为少见。综上所述，现有文献为本文提供了重要理论参考，但仍存在以下不足之处：学者们已从环境规制、科技创新和数字经济等角度对经济高质量发展的影响因素进行了有益探索，但绿色金融对经济高质量发展的影响研究较为匮乏，鲜见不同类型绿色金融对经济高质量发展的非线性影响文献；研究了绿色金融对经济高质量发展的直接影响，而忽视其内部传导机制，绿色金融通过何种路径推动经济
13、高质量发展，绿色技术创新在其中是否起到中介传导作用，此类研究并不多见；现有文献探讨了绿色技术创新对经济高质量发展的直接影响，而忽视绿色金融这一外部情景，绿色技术创新对经济高质量发展的影响是否受到绿色金融的间接调节作用，有待深入研究。基于此，本文首先探讨绿色金融各维度对经济高质量发展的非线性影响，丰富经济高质量发展影响因素的相关研究。其次，从绿色技术创新视角探讨绿色金融影响经济高质量发展的中介传导机制，为深刻理解绿色金融与经济高质量发展的关系提供新的证据。再次，分析绿色金融各维度在绿色技术创新与经济高质量发展之间的调节效应，拓展绿色技术创新与经济高质量发展之间的外部机制研究。最后，根据本文研究结
14、论，为政府完善绿色金融政策体系和实现经济高质量发展提供相关政策建议。2肖仁桥等：绿色金融、绿色技术创新与经济高质量发展三、理论分析与研究假设（一）绿色金融各维度对经济高质量发展的非线性影响金融的核心功能是实现资源优化配置，同时尽可能降低风险（Zhou et al，2020）。绿色金融作为一种环保型经济活动，对经济高质量发展具有积极影响（Zhang et al，2021）。其中，绿色信贷和绿色证券作为缓解融资约束的间接和直接渠道，是绿色金融实现资源优化配置的主力军（He et al，2019）。同时，绿色保险可以通过保费将环境风险显性化，提高污染成本，从而减少环境污染（Li et al，2021
15、）。据此，本文将绿色金融划分为绿色信贷、绿色证券和绿色保险三个维度进行系统分析。另外，绿色金融与经济高质量发展之间并非单一的线性关系（文书洋等，2022），可能因绿色金融发展存在门槛而对经济高质量发展产生 U 型影响（史代敏和施晓燕，2022）。下面，主要从非线性角度探讨绿色金融各维度对经济高质量发展的影响机制。绿色信贷是指银行在放贷时考虑企业环境保护水平，通过向环保企业提供优惠利率和对污染企业实施惩罚性利率，调整社会资金流动，加速产业结构升级，促进绿色转型和经济可持续发展（Xu and Li，2020）。一方面，绿色信贷通过差异化货币金融政策，例如，信贷优惠、利率变动等方式动员更多资金聚集，
16、形成绿色投资，撬动资本流入高效、节能和低污染等绿色项目，这将促进经济结构优化，提升经济增长质量（谢婷婷和刘锦华，2019）；另一方面，绿色信贷的惩罚性措施会削弱污染产业的贷款支持，驱动污染产业淘汰落后产能，改进和创新生产技术，提高全要素生产率，实现区域经济可持续发展。然而，当绿色信贷水平超过一定规模后，由于长期存在“信贷歧视”现象，民营企业的融资约束明显大于国有企业（Yu et al，2021）。同时，我国选择了以银行部门为主导的间接金融体系，绿色信贷发展仍表现为银行部门主导型的规模扩张和信贷增加，而信贷市场规模与资本配置效率呈负相关性（李佳霖等，2021）。过度发展绿色信贷会加剧地方政府隐性干预银行信贷决策的程度，无法扭转非国有企业的相对劣势（Chen et al，2020），从而导致拥有绿色创新意愿的民营企业难以获得足够的资金支持。此时，绿色信贷发展并非真正缓解了企业的融资约束，而是扭曲了资金的使用成本并降低了资源使用效率，从而减弱了绿色信贷发展对缓解企业融资约束的积极作用，影响经济高质量发展（李佳霖等，2021）。据此，本文提出以下假设：绿色信贷与经济高质量发展之间呈倒 U型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