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 37 卷第 8 期干旱区资源与环境Vol 37No 82023 年 8 月Journal of Arid Land esources and EnvironmentAug 2023文章编号:1003 7578(2023)08 178 09doi:1013448/j cnki jalre2023199景观地理实体命名“三词”模式探索*以桂林传统山水景名为例许意如，韦艳绿，郑文俊，王荣(桂林理工大学旅游与风景园林学院，桂林 541006)提要:景名体现了命名主体的立意和文化背景，桂林作为传统山水景观城市，历史底蕴深厚，通过主要古籍文献的梳理分析，发现景名命名虽看似毫无章法，实际上可分解为命名素
2、材、命名规范和意境呈现环节。基于文献研究方法，结合地名学命名流程，构建景名命名采词、构词和修词“三词”模式，以解释景名命名过程。研究发现桂林景名形成了以独特地理环境特征语词为核心，以传统文化色彩元素为延伸的景名命名模式，可为景名文化内涵解读提供新角度，为现代景名命名和更名提供理论支持。关键词:景名;命名流程;“三词”模式;桂林中图分类号:K901文献标识码:A地名是人们对具有特定位置、范围及形态特点的地方约定俗成的语言代号1，景名则是指在一定地域文化背景下命名主体赋予景观地理实体的名称2，包括自然景观实体和人文景观实体。景名体现了深厚的文化底蕴，可唤起游者美学感受，增强园林书卷韵味3。加强传统
3、景名命名研究，借鉴古人景观命名智慧，对当前景观命名具有积极指导作用。景名作为景观的重要要素已得到学界关注，上世纪八十年代已有学者对其来源、内涵进行了研究4，后续从多方面展开了探讨。1)从意象和具象两方面对景观命名进行总结5 6，有学者认为典故传说、哲理志趣、吉祥善庆等系意象方面，日月光影、植物山石、四季气候、人名方位形状等系具象方面7。2)根据地名学分类法进行研究，从音、形、义三个层面分析景名2，并提炼指称符号、语言修辞和记事述志等命名法8。3)根据园林造景角度进行分类，涉及主景、配景、水景、植物等各类景观的命名方法9。4)景名命名中的用典研究，中国古代园林景名用典非常普遍10 12，尤其是清
4、代皇家园林11。当前多从景名结构、园林造景等角度对景名命名方式进行研究，属于景名修饰美化、立意呈现方面的探讨。从地名学角度对景名本身的命名来源、理路、内涵挖掘并不深入13，有待进一步探索。1材料与研究方法1 1研究范围桂林作为传统山水景观城市，历史文化底蕴深厚，其景名是桂林优秀传统文化的结晶14，对其进行研究具有启示性15 16。空间维度方面，历史上桂林政区称谓曾有过多次变更，其管辖范围也有所不同17，进一步确定统计标准，以今桂林城区为主体研究区域。时间维度方面，唐代之前所记载的桂林地名结构、意义、类型都较为简单，之后随着文人、官员的迁入和经营，区域和景观得到开发，记载地方风物文献的出现使地名
5、数量和类型大幅增多18，故以唐代至清代为时间范围。*收稿日期:2023 3 12;修回日期:2023 5 12。基金项目: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项目(17XSH006);广西旅游产业研究院科学研究基金项目(LYCYX2022 04)资助。作者简介:许意如(1998 )，女，汉族，江西上饶人，硕士研究生，主要从事旅游规划与开发、风景园林史研究。E mail:1283615032 qq com通讯作者:王荣(1982 )，男，汉族，广西全州人，教授，硕士研究生导师，主要从事旅游规划与开发、旅游地名、风景园林历史与理论研究。E mail:42098177 qq com1 2数据来源与处理1 2 1数据来源
6、梳理地理总志、政书、地方志、笔记等记载桂林传统山水景观地理实体名称的历史文献，发现清代金鉷等监修的 广西通志19 记载最为丰富，是广西地区地名研究的重要资料来源。地理总志和政书主要包括元和郡县图志20 通典21 方舆胜览22 太平寰宇记23 舆地广记24 大明一统志25 嘉庆重修一统志26 读史方舆纪要27 等。地方志以广西、桂林及下属县为核心区域，主要包括 广西通志19 桂林郡志28 临桂县志29 等。笔记以桂林风土记30 岭外代答31 桂海虞衡志32 桂胜33 为主，做地名数据及其释义补充。1 2 2数据处理翻检相关历史文献，梳理其中山川、岩洞、古迹、寺观、名胜等条目，统计景名、命名缘由、
7、具体出处，获取 1015 条桂林传统山水景观地名数据，其中建筑类景名大体依山傍水而建，作为山水景观延伸地名。进一步处理所获取的数据，1)去除不同文献中记载的相同景名，如“象鼻山”在读史方舆纪要 广西通志临桂县志 中均有记载，即保留一个。2)保留同一地物不同时期的不同名称，如“灵建江”不同时期有称“灵建江”“拖剑水”，均指同一地物，皆作为统计、研究对象。3)根据通名类型将统计结果分类归纳。最终统计得到 393 个桂林传统山水景名(表 1)，其中超过 5 处的列举 5 处作为示例。表 1 桂林传统山水景名统计示例Table 1 Examples of statistics on tradition
8、al landscape toponym in Guilin类别类型景名统计/示例自然类景观山(59)伏波山、隐山、独秀山、尧山、穿山岩(54)读书岩、戴秀岩、刘仙岩、龙隐岩、屏风岩洞(45)白雀洞、雪洞、嘉莲洞、龙隐洞、瞻鹤洞峰(8)独秀峰、石鱼峰、镇南峰、辅星峰、立鱼峰泉(8)冷水泉、龙泉、科甲泉、滴玉泉、蒙泉潭(8)皇潭、琴潭、贵枫潭、龙潭、金龟潭水(8)漓水、癸水、静江水、灵剑水、琴潭水江(7)桂江、阳江、漓江、灵剑江、小东江池(6)龙池、月牙池、流杯池、明月池、圣母池溪(3)弹丸溪、南溪、蒙溪塘(3)清塘、清岩塘、揭帝塘洲(3)訾家洲、瀛洲、镜子洲湖(2)西湖、癸水湖石(2)辅星石、
9、试剑石其他(3)盘龙冈、皇泽湾、木龙渡人文类景观亭(46)读书亭、流杯亭、超然亭、销忧亭、骖鸾亭寺(25)开元寺、延龄寺、定粤寺、西山寺、栖霞寺阁(20)泛绿阁、沦漪阁、青萝阁、棠阴阁、慈氏阁庙(20)伏波庙、尧山庙、舜庙、陈崇仪庙、真妃庙堂(11)八桂堂、燕清堂、雨华堂、平易堂、清简堂观(11)东观、庆林观、五岳观、七星观、壶天观台(7)独秀台、熙春台、望江台、榕台、飞云台楼(6)逍遥楼、明远楼、湘南楼、叠彩楼、魁星楼门(4)水月门、修玄门、榕树门、古南门室(4)丹室、双清室、夕室、中和室院(4)花药院、雉山院、观音院、写真院桥(4)天柱桥、花桥、嘉熙桥、阳桥轩(2)延生轩、云崖轩宫(2)庆
10、祝宫、紫极宫馆(2)去思馆、凌虚馆其他(6)无倦斋、可心所、城隍坛、桂山草堂、七星庵、钓榭1 3研究方法1 3 1文献研究法以文献研究为基础研究方法，从普遍性和区域性出发，多尺度进行文献爬梳，搜集历代桂林山水景名的出现时间、类型、名称、别名、命名依据、文化内涵，并统计数量。既可考察每类景名的数量和文化内涵，971第 8 期许意如等景观地理实体命名“三词”模式探索也可进行地名规律的分析，为景名命名模式推理提供基础资料。1 3 2归纳推理法在充足的数据和文献研究基础上，结合地名学基本原理，遵循从个别到一般的逻辑顺序，对景观地物名称命名模式进行推理论证。景观地物名称命名应当有一个从最基本的词语元素(
11、采词)，遵循基本的组合规则、规范(构词)，并融入个人认知和时代、区域特性对词语进行修饰(修词)，最终形成景名的过程。基于以上基本思想，在桂林景名文献研究基础上，通过逻辑推导，构建景名命名基本模式，可为认识景名形成和景名命名提供新视角。2研究结果与分析2 1命名素材:景名语词元素分析2 1 1通名语词:地域景观特色之显露景观通名是对景名所代表的景观地理实体类型、隶属关系、形态和性质的规定称呼。山水是桂林景观地物的基础要素，韩愈有言“江作青罗带，山做碧玉簪”。梳理桂林传统景观名称得到 38 种景观通名(图1)，主要包括山体类(山、岩、洞、峰、石、冈)、水体类(潭、池、塘、湖、泉、渡、水、江、溪、洲
12、、湾)、建筑类(亭、寺、阁、庙、堂、观、台、楼、门、室、院、桥、轩、宫、馆、斋、所、坛、草堂、庵、榭)三大类型。一般而言，通名为体现景观属性之用，如“逍遥楼”为“楼”，而非“阁”或“塔”等，是源于人们对景观约定俗成的通谓和特定的认知，因此通名语词常取决于景观实体的属性，景观名称的通名采词体现了区域的景观类型特征。图 1桂林传统景观通名统计Figure 1 Statistics of general toponym of traditional landscape sceneries in Guilin通名混用的喀斯特地貌景观特色。桂林作为山水景观城市，山体是构景的基础要素，宋代范成大曾评价“桂
13、山之奇，宜为天下第一”32，奇特的山体造就了众多因山而形成的景名通名，包括山(59)、岩(54)、洞(45)、峰(8)等类型，数量上远高于其他通名，是山体类景观通名采词主体类型。这四类通名要素关系极为密切，在不同时期存在混用的情况:1)“洞”和“岩”，如白龙洞“唐李渤尝名以元岩，宋改曰白龙洞”25。2)“山”与“岩”，如伏波山“在府治东北，又名伏波岩”25。3)“山”与“峰”，比较典型的是不同时期“独秀山”23 和“独秀峰”30 的混用。以上几种通名采词的替换现象，总体反映了桂林山之奇特、陡峭和岩洞遍布的特征。动静结合的水体景观特色。水体类地名采词有如下倾向:1)静水流深的静态水域景观，有潭(
14、8)、池(6)、湖(2)等，平静水面多深广，如西湖“引蒙溪为湖，成巨浸，名曰西湖”19(卷十三，山川)，与景观要素结合起来可成为构景来源，如贵枫潭“贵枫潭在城南一里，漓水之最深”19(卷十三，山川)。2)清澈灵动的动态水体景观，包括泉(8)、溪(3)等，如玉泉“(尧山)中有石穴泉涌，曰玉泉”19(卷十三，山川)，弹丸溪“以溪石圆转名之”33(卷二)，此类通名要素体现了水体灵动的特征。依山傍水的赏景与构景建筑特色。在独特的山水基础上，建造了众多人工建筑，形成自然和人文交融的景观特征。1)依托山水自然环境，选择合适地址营建建筑及相关设施，逐渐形成名胜景观。此类地物通名有寺(25)、庙(20)、堂(
15、11)、观(11)、室(4)、院(4)、宫(2)、馆(2)、轩(2)、斋(1)、所(1)、坛(1)、草堂(1)等，如栖霞寺依山而建，“在城东七星岩下，唐时建，顺治八年，僧浑融扩建殿、阁、亭、台，备极宏081干旱区资源与环境第 37 卷丽、为一郡佳胜”19(卷四十三，寺观)。八桂堂则傍水而建，“在府东北隅揭帝塘上，宋绍圣中知桂州程节治圃筑堂，有熙春台、流桂泉诸胜”19(卷四十四，古迹)。2)在山水间修建了诸多休闲赏景建筑，包括亭(46)、阁(20)、台(7)、楼(6)、榭(1)等，主体功能是用于休闲和赏景。如在叠彩岩后有越亭及拱辰、望江二亭，“元晦于此多建台榭，最称胜境”19(卷十三，山川)，逍
16、遥楼则可“俯视山川”23，沦漪阁上有宋代陶弼的诗词:“谈笑沦漪阁，藤花竹叶间，易醒江上酒，难画雨中山”25，表明此类建筑主要功能用于欣赏山水景色和休闲之用。2 1 2专名语词:自然特征与人文色彩之融合桂林景名专名语词根据属性可分为自然和人文两大类，自然要素尽显桂林的自然环境和地域特征，人文要素则体现时代背景下区域社会环境和本土文化色彩。(1)普遍性传统文化象征与区域性特色自然语词元素。景名的自然属性语词来源于山川、动物、植物、天象、气候等34，且多从地物形似词源的角度选择语词。桂林山川类语词元素主要包括山、峰、水、江、溪等，此类语词作为专名多来源于景观属地，如癸水亭、东山亭、雉山院等，表征所处地理位置。以下对桂林其他方面自然属性语词元素进行阐述。动物要素语词。根据动物要素类型，水生动物有鱼(立鱼峰、石鱼峰)、龟(金龟潭)等，或源于观赏行为，如知鱼阁因“叩浅栏而数游鳞，翛然有濠上之趣”33(卷四)得名;或源于形似，石鱼峰源于“一峰峻拔如立鱼状，俗号石鱼峰”25。禽类动物有鸡(斗鸡山)、鹤(仙鹤岩、瞻鹤洞)、燕(燕清堂)、雀(白雀洞)、鸾(骖鸾亭)等。兽类动物有马(驷马山)、象(象鼻山)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