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坦克装甲车辆新军事2023年第1期 67铁血剧场TANK 萨 苏抗美援朝老兵采访录(十一)青春战友三八线第二卷 地面和天空在接触志愿军老兵的时候,有一个特殊的群体有着异样的吸引力。他们大多是来自于陆军的老战士,毕业于东北的老航校,在年轻的岁月里与当时世界上最强大的美国空军和海军航空兵殊死战斗于鸭绿江两岸,这就是中国人民志愿军空军。朝鲜战场上,所谓“联合国军”投入的作战飞机最低时约1200架,最多时达2400架,其飞行员很多具有第二次世界大战的空战经验,在喷气式飞机上的飞行时间也均在数百小时以上。美军利用其空中优势,战机直逼鸭绿江畔。抗美援朝战争爆发时中国人民空军组建尚不到一年,其中作战部队组建
2、只有4个月,只有2个歼击师、2个轰炸机师和1个强击机师,各型作战飞机不足300架。飞行员大多刚刚完成喷气式战斗机训练。1950年12月21日,志愿军空军第4师开始以大队为单位进驻安东(今丹东)基地,在秘密出动的苏联空军帮助下开抗美援朝空战之先河。面对艰难挑战,年轻的志愿军空军奋起反击,打出了一个个精彩战例。他们是一支年轻的队伍,但他们也是年轻的雄鹰,人民空军在仅仅诞生一年之际,便迎来了抗美援朝战场的血火考场。他们的对手,是已经有两次大战经历的美国空军,骄横的空中霸王。但正是这些幼年的飞虎,在鸭绿江上空发出了震惊世界的吼声他们凭着空中拼刺刀的精神,在蓝天上写下了壮丽的诗篇。当美国空军参谋长范登堡
3、惊呼中国一夜之间成为了一个空中强国的时候,一个名字便已经被历史铭记,那就是中国人民志愿军空军!怎样打出米格走廊?怎样从1对14的空战中生还?怎样夜袭敌特务基地大和岛?怎样在遭到敌机偷袭后将其打成空中火球?怎样在三八线以南击落敌机?这是人民空军最早和他们的回忆,和他们的交流,在本文的第一部中,我们见证了志愿军在地面上的血战,从本章开始,让我们见证抗美援朝战场上血性的天空。争夺属于我们的天空笔者永远无法忘记的是那一张张直到90岁依然充满了自豪的面孔,那一个个铁血铸成的名字。比如老英雄陶伟,他是“空中拼刺刀”精神的典型代表,也是这一说法的源头。在抗美援朝战场上,陶伟先后共参加了9次空战,曾经在123
4、米的距离,和敌机“空中拼刺刀”,将敌机击落。陶伟也曾遭敌机偷袭,自己的战机中弹21发,座舱盖被击中,前风挡玻璃也被击碎,DOI:10.19486/ki.11-1936/tj.2023.02.00468 坦克装甲车辆新军事2023年第1期铁血剧场TANK志愿军空军第4师在秘密出动的苏联空军帮助下开抗美援朝空战之先河(以上二图)命悬一线的情况下,陶伟仍然顽强地与敌人鏖战,最后驾驶着中弹的战机成功返航。轻甲快箭穿云霄,空中百米拼刺刀,万军齐呼夸陶伟,弯弓铁马射大雕!比如施光礼,94岁,现居苏州,是空军四师12团第一代老飞行员,“米格走廊”的创造者之一,一等功臣,击落击伤4架美机。在战场上有一次施光礼
5、杀出血性来,下意识的吼道:“老子打不掉你,就不叫施光礼!”谁知油门杆上的发话按钮还紧紧的按着,这一吼声便由喉头送话器传到地面指挥车,后便成为12团人人皆知的豪言壮语!最终,他飞过三八线击落了这架敌机。施光礼有凌云志,少年起舞向太空,激战朝鲜百战回,神鹰背上听天风。还有轰炸机10师功勋飞行员李增发,在刘善本师长的带动下,与战友共同建立了我国第一个夜间轰炸机大队,并对美国空军实施了我军第一次空中电子战,成功完成了轰炸大和岛的任务,迫使敌军连夜撤出。飞将军从凌空降,大和岛上舞雪花,轰炸机队挥霹雳,圆月弯刀李增发。更有著名的空战枭雄韩德彩,专打美军王牌的王牌,给我们详细讲述了击落美国空军优秀飞行员费希
6、尔,并在战后与其重新握手的传奇经历。苏联空军王牌中的王牌佩佩利耶夫上校,用行动告诉我们,曾经有过怎样一批老师手把手教我们的战士学会空中的战斗。乳虎啸谷,其道大光。壮哉,我中国少年,与国无疆!绞杀战我们的空军,是在边打边建中,在陆军老大哥的热切期望中投入战斗的,敌空军在我最初只有陆军入朝作战的阶段给我军地面部队造成了极大的威胁。电影长津湖便准确地捕捉到了没有空军的我军经受怎样的考验。而此后即便我空军投入战斗,美军依然利用其空中优势,继续执行对我后勤补给线的“绞杀战”。在朝鲜战场,抗击从空中而来的美军战机,便成为当时志愿军陆军和空军共同的任务。美军飞机到底给我们带来怎样的威胁?几乎每个志愿军军人,
7、都会留下与美国“飞贼”较量的经历。尚瑞尧,山东人,1949年10月时参军编入铁道兵团,随着朝鲜战争的爆发,他所在的部队在1951年1月17日全师在安东市镇江公园召开抗美援朝宣誓大会,下午3点钟部队高唱着志愿军战歌走出安东市离开祖国跨过鸭绿江,步入朝鲜,当时他只有14岁。他在采访中告诉我,在朝鲜冬季用土是挖不动的,路基被敌机炸坏,取土填炸弹坑很困难。上级号召要求每人在秋季储备两筐土,靠近铁路在冬季能搬得动。为响应上级号召,有的同志在业余时间捡稻草编袋子装土,有的用柳条编筐装土“我在干的过程中就想:可以选合适的地方,打下2.53米深的洞眼,要用土时用炸药炸开冻层就是松土,随便取用。这个方法在坦克装
8、甲车辆新军事2023年第1期 69铁血剧场TANK抗击美军战机成为当时志愿军陆军和空军共同的任务用土时不仅保证了自己管区用土,而且还保证了相距20多里远的单位可以用汽车、火车来我们管区取土用。对反敌机轰炸,保证铁路畅通起了很大的作用。因此司令部施工技术处联合通报表扬我们连,师政治部因此给我记了二等功。”尚瑞尧刚入朝时在理发班,很快便看到了美军轰炸造成的真实惨景:“那时敌人的轰炸十分猖獗,我们那天下午6点钟走出新义州市,走到夜里2点钟宿营,就在山坡林里铺下被子睡。为了躲避敌机轰炸,白天隐蔽休息,下午4点钟后出发,这样走了4天到达介川市。营部驻常商里,各连驻介川市附近。1月21日早饭后,营参谋长刘
9、洪章同志召集理发班全体同志说,根据作战需要,营里研究决定撤销理发班,人员分到各连去。我被分派到给水二连,现住介川市见龙二里。我吃过午饭就背上自己的行李和理发工具,拿上介绍信去水二连报到。刚刚把住处安置好就开晚饭了,我们正在吃饭就听到连里紧急集合号响,我跑步到了集合地点,这时连长向大家讲:刚接到营里紧急通知,敌人飞机轰炸了介川,上级给我们下达的任务是去介川市火车站收尸,怎么收到现场看情况再确定。”这个命令对于刚刚入朝的每个战士都有着巨大的震动。每一个排留下两个人看守行李、物品,其余人都跑步前往。尚瑞尧回忆:“到现场,我们看到的都是炸弹坑、烂泥和血水,大家都站在烂泥、血水里。排长、班长先去看情况,
10、这时指导员向大家讲:据车站领导说,从前方下来一列火车共挂七个车箱,都是伤员和护送人员,大约有300多人,到站遭遇敌人重型轰炸机轰炸,伤员和护送人员全部死亡。当我们跑到现场去查看时,一个完整尸体也没有看到。”车站提供了包括照明灯、铁锹、装尸体草袋等工具。按照工作分工,他们两个人提一个草袋挣开口,提灯的同志跟随照明,收取同志们的遗体。尸体都被敌机炸烂,分不清谁的是谁的。有的同志用手提一块,有的双手搬一块,有的用铁锹锄一块,同志们一边捡一边为死难的同志们难过,都是悲痛地流着眼泪收捡。不断的跟着指导员、文化教员呼喊口号:化悲痛为力量,为死难的同志们报仇!坚决消灭美帝国主义!”说到这一刻,老人泣不成声。
11、血染的摄像机八一电影制片厂保留的一部摄像机,直到今天还可以闻到一丝战场的硝烟与血腥。它背后有怎样的故事呢?在那场战争中,我们曾有多位优秀的摄影师冒着敌机的轰炸出现在战斗的前线,他们的作品留下了志愿军官兵永恒的身影比如,薛伯青。笔者找到了八一电影制片厂老摄影师薛伯青的日记,通过这位亲身随队到朝鲜战场拍摄战斗经过的电影人的经历,我们依然可以真切地体验当年的战斗。薛伯青,江苏武进人,1928年入上海新艺美术公司学习电影摄影,曾在上海复旦、大东、暨南、大华等影片公司担任摄影师,拍摄电影夜半歌声,壮志凌云等,1938年在任泊生员下加入地下党组织,与任泊生、徐今强组成新四军4师驻沪三人小组,活跃在敌后战线
12、。他与战友出生入死,穿梭于上海和新四军根据地之间,传递情报、运送器材,甚至为新四军拍摄电影。1949年上海解放后薛伯青归队,曾担任人民海军摄影队第一任队长,后调入北京八一电影制片厂,担任副总技师兼摄影师,又陆续拍摄了狼牙山五壮士、猎字九十九号、二泉映月等作品。值得一提的是,中国最早的战争纪录片百灵庙之战,就是薛伯青的作品,他是地地道道的战地摄影师。这位屡经风霜的老摄影师,正是出现在朝鲜战场的中国电影摄影师之一,也许因为这个原因,1964年朝鲜的电影学习团到北京学艺,老师就是薛伯青。直到今天,恐怕朝鲜的电影界顶尖层次里,还少不了管他叫师父或者师爷的。1952年底总政下达命令,要70 坦克装甲车辆
13、新军事2023年第1期铁血剧场TANK八一电影制片厂组建一支26人的总政摄影队赴朝鲜拍摄纪录片,薛伯青便是其中的摄影师,他们先后2次入朝,在朝鲜工作近一年时间,拍摄了包括钢铁运输线、救死扶伤的英雄们等高质量的纪录片。薛伯青当时的战友,后来的八一厂一级导演黄宝善回忆道:“薛伯青是全队年龄最大,也是经验、能力最强的。”因为年龄大,身材高,又操一口上海普通话还带点卷发,甚至发生过薛老被志愿军战士当“美国特务”抓起来的乌龙。这个时候,我空军已经参战,但朝鲜战场敌军的飞机依然让我们能感受到其强烈的威胁,笔者是因为某次和薛伯青的外孙女刘茜女士说起薛老和摄影机的缘分,才提到他在朝鲜的经历刘茜讲道,当年她外公
14、曾经为了摄影机,在美军空袭时冲进海里。冲进海里?是摄影机落水了吗?在追问之下,我才发现这背后竟有一个惊心动魄的故事,也让人忽然领悟了面对美军的狂轰滥炸,“中国摄影师”这几个字,背后有怎样的精神。那一次意外,发生在1953年5月26日,当时摄影队正在拍摄钢铁运输线,这部纪录片是真正枪林弹雨中拍摄的镜头,笔者记得某次在网络论坛看到有网友得知这部影片竟然是实景战地拍摄时,有人狂呼:“这要是咱们有普利策奖”普利策奖?薛老不稀罕,他在朝鲜拍摄纪录片唯一获得的“奖品”,是一个没爆炸的迫击炮弹弹壳,他们家把这玩意儿做成了台灯,造型颇为优美,前两年还在用。言归正传,那一次薛老他们到西海岸的身弥岛拍摄,这里是防
15、美军登陆的重点地段。薛伯青对工作有详细的记录,他这个细心的习惯使我们对这次发生的战斗有了极为细致的了解。身弥岛并不大,但却是防美军登陆的支撑点,所以当时部队正在努力向岛上运输材料构筑工事、存储补给。这座小岛和大陆之间有一条石子铺成的公路,落潮后可以使用,涨潮时海水淹没公路,身弥岛就会变成孤岛,所以军民抢运物资都在涨潮前。因为拍摄光线的要求,薛伯青他们将拍摄时间选在上午910点,这时已经开始涨潮了。应该说,这个选择有对拍片有利的地方,因为到10点左右,潮水已经迅速上涨,海水来势凶猛,公路马上就要被淹没,但部队官兵与民工仍在奋不顾身与潮水争夺时间,拼命抢运弹药在八一电影制片厂,很容易分清哪个摄影师
16、是薛伯青教出来的。他的习惯是永远抱着摄影机,所以他的徒弟们工作中没有一个会把机器放到地上和粮食,场面极为热烈,这样的气氛对于影片无疑是有益的,但是将近11点钟时,忽然一队美军飞机从海面飞来。一时间,运输的部队和民工纷纷跳入海中躲避轰炸,薛伯青的两个助理也跳了下去,并对薛老狂呼:“老薛,赶紧跳海!”按理说,这时跳海是最安全的选择,但是薛伯青却做不出这个选择,因为人一跳进海里,摄影机和胶片就全完了,他舍不得自己的摄影机。可是不跳也跑不了,一旦在敌人轰炸的时候跑起来,明摆着给敌人提供目标嘛。幸好,薛伯青是经验老道的战地摄影师,反应极其迅速,他立即做出了一个让助理瞠目结舌的举动他就地半蹲下来,人在水中,却把摄影机举出水面。这样一来目标小了,敌人难以捕捉,摄影机也不会进水。而也就是这个瞬间,3枚炸弹就在附近的海中爆炸。薛伯青回忆道:“当时,一块弹片落在我的腿边,距离大概有一尺远,顿时觉得有一股热气向我涌来。”要知道,打仗的时候觉得身上发热绝不是好事,因为往往刚受伤时候不是觉得疼,而是觉得热,所以薛伯青一惊之下,单手托着摄影机,另一只手赶紧上下把自己摸了一遍,确认没有伤口,这才放下心来,真的只是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