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 卷 第 期 年 月长安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收稿日期:基金项目: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项目()作者简介:穆光宗()男浙江象山人教授博士研究生导师法学博士“安老怀少”:构建高质量基本公共服务体系穆光宗张雅璐侯梦舜张雨琪穆昱含(北京大学 人口研究所北京)摘 要:在低生育率和老龄化背景下要实现老有所安和关怀少年的成长国家体系化的高质量养老公共服务体系需要进一步完善 分析“一老一小”人口形势、生育意愿下降背后的原因研究建立健全养老服务体系的路径 研究认为构建高质量公共服务体系要强调“一个中心”:敬老爱幼、安老怀少“两翼互动”打造老年友好型社会和生育友好型社会“四轮驱动”即高质量取决于服务的福利性、
2、有效性、可及性和及时性 研究还认为对高龄老人、独居老人、空巢老人和失能老人群体的服务是养老服务业的重点人群老年友好型社会的养老责任包括对这些人群的兜底养老、普惠养老、公平养老和品质养老的责任公共服务体系建设包括老年的价值友好、文化友好、政策友好、环境友好和服务友好生育友好型社会的生育责任包括适度生育、优化生育、生育服务和生育保障的责任公共服务体系建设则要体现生育的价值(文化)友好、福利友好、婚姻友好和服务友好 研究表明在全方位构建现代化“安老怀少”统一的政策、制度和社会公共服务体系中社区是关键环节需要顶层设计和分类推进相协调才能实现人口均衡发展与国家高质量发展的双重目标关键词:人口老龄化低生育
3、率老年友好生育友好养老责任生育责任社区服务中图分类号:文献标志码:文章编号:()():.().“”.:目前“一老一小”是备受关注的民生大事少子老龄化、三孩政策、养老托育频上热搜 随着人口老龄化速度的加快“十四五”时期“一老一小”问题凸显 习近平总书记多次强调要重视解决好“一老一小”的问题加快建设养老服务体系支持社会力量发展穆光宗等:“安老怀少”:构建高质量基本公共服务体系普惠托育服务迄今已有 个省份组织制定了“一老一小”整体解决方案 由此可见在国家视野中一老一小问题重点在养老与托(幼)育两方面 事实证明养老托育需求与公共服务供给的不平衡性是当下中国面临的矛盾之一为此市场化服务需要和公共服务协同
4、并进 年 月中共中央 国务院关于优化生育政策促进人口长期均衡发展的决定(以下简称决定)公布 这次优化生育政策不仅仅是简单地从二孩到三孩的数量调整更重要的是全面部署配套支持政策决定提出要以“一老一小”为重点建立健全覆盖全生命周期的人口服务体系 党的二十大报告进一步明确了“优化人口发展战略建立生育支持政策体系降低生育、养育、教育成本 实施积极应对人口老龄化国家战略发展养老事业和养老产业优化孤寡老人服务推动实现全体老年人享有基本养老服务”将优化人口发展、应对人口老龄化上升为国家战略要对“一老一小”人口提供基本公共服务这是一个方向性的提法因为在低生育时代针对“一老一小”的公共服务是大国人口治理的关键和
5、内核 一方面养老社会化是时代的大趋势 目前中国已经进入了中度老龄化发展阶段养老形势日趋严峻部分家庭养老已不堪负担、形同虚设国家体系化的养老公共服务应快速提上建设日程另一方面生育既是家事也是国事 生育责任理应包括国家和政府应该承担的生育、养育和教育责任 自古以来“安老怀少”就是古老的中国梦想 但是在生产力低下的发展阶段和传统社会老有所安、少有所长基本上是围绕着家庭和家族体系展开的 当代和未来之中国需要打造现代化的“安老怀少”的公共服务体系 如果说“一老一小”是事实判断那么“安老怀少”就是价值判断就是要实现老有所安和关怀少年(岁年龄组)的成长特别是低生育率问题在国际上关于建立“一老一少”的包容性公
6、共服务的实证研究已经持续了大约 年 在 世纪 年代和 年代许多国家包括英国、澳大利亚、日本和新加坡等都创建了代际项目和开辟相关研究 这是代际融合项目发展的关键时期 在普惠性公共服务内容的设置上代际融合模式的研究从最初单一的情感支持稳步扩展到社会活动参与、互助服务、终身教育等 .设计了一个代际融合运动项目让同一社区的祖父母和孙子女一起做平衡和阻力训练以提高肌肉和神经系统的表现 为了促进儿童和老人之间的互动美国的代际融合项目更倾向于提供综合护理同时根据不同的发展阶段创造一个知识学习、能力提升和娱乐艺术课程内容的代际融合学习环境 此外 .设计了一个代际学习项目以提高老年人的社会参与度并证明该项目成功
7、地改变了两代人之间的终身学习观念促进了代际关系的和谐“十四五”时期党中央、国务院将加强城乡社区服务摆在更加突出的位置首次将城乡社区服务体系建设规划列为“十四五”时期重点专项规划之一“十四五”城乡社长安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年 第 卷 第 期要重视解决好“一老一小”问题中国政府网参见:/./.区服务体系建设规划从完善服务格局、增强服务供给、提升服务效能、加快数字化建设、加强人才队伍建设等方面作出安排部署明确了城乡社区综合服务设施覆盖率等 个方面的主要指标确定了新时代新社区新生活服务质量提升行动等 项行动计划以及服务设施补短板工程一个重大工程一、中国人口处在历史的转折点上 由于人口少子化和人口长寿
8、化的叠加效应全国人口增长形势将在近期发生不可逆转的重大转变 年中国近 年首次出现了人口负增长的状况 根据国家统计局官网公布的数据显示 年全国人口仅增加 万人 年还增长了 万人 年人口增量超过 万人 年全年人口净增长 万意味着人口增长已接近尾声 年成为中国人口增长的顶峰中华人民共和国 年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统计公报显示 年中国人口转为负增长全国人口比上年末减少 万人自然增长率为.中国人口进入负增长阶段人口总量也会缩减目前中国人口发展正处在历史的转折点上按照世界人口展望 对中国人口的预测从 年 月 日开始转向低生育率主导下的人口负增长 这是极具象征意义的历史性变化意味着中国人口将告别人口持续攀升的历
9、史 年第七次全国人口普查数据与 年第六次全国人口普查数据比较显示处于年轻年龄段人口显著下降“青年赤字”隐伏其中甚至危机呈现 年间 岁人口已出现负增长减少了 万其中 岁和 岁年龄组人口分别减少了 万和 万相当于减少了一个欧洲大国的人口总量 再者 岁年龄组人口也减少了 万 这是劳动年龄人口红利逐渐消失和年轻人口缺乏战略储备的信号第七次全国人口普查数据显示 年中国总人口增加了 万其中 岁及以上的高龄人口增加迅速从 年的 万增加到 年的 万净增 万 年增加至原来的.倍 细分 岁年龄组来看 年有 万 岁老人有 万 岁老人 万 岁老人 万 岁老人约 万超 岁老人 年有 万 岁老人有 万 岁老人 万 岁老人
10、 万 岁老人约 万超 岁老人 年时间分别增长至原来的.倍、.倍、.倍、.倍和.倍人口长寿化和老龄化趋势显著加快与此同时中国出生人口数量明显减少低生育率主导的人口少子化进程隐性推进 年间 岁少儿人口虽然增加了 万人口占比从 年.下降到 穆光宗等:“安老怀少”:构建高质量基本公共服务体系数据来源于、年版中国人口普查年鉴完整的“七普”人口数据终于来了!网易号参见:/./.数据来源于、年版中国人口普查年鉴完整的“七普”人口数据终于来了!网易号参见:/./.年的.年为 提高了约.个百分点但少儿人口降低大势是明显的第七次全国人口普查数据显示人口新政下 岁新生儿人口比 年增加 万 年 月全面二孩政策开始实施
11、但出生人口数量却不增反降国家统计局相关数据显示出生人口从 万减少到 万接着下降到 万到 年 万 年跌破 万全年出生人口 万人低生育率 少子化、以及人口长寿化 老龄化同时出现这种人口新常态是一种挑战人口总量萎缩的同时将会伴随着人口结构和功能、人口关系与影响的深刻变化 例如自 年起韩国的总和生育率逐年下滑 年已降至.是发达经济体中唯一一个生育率不到 的国家 据韩国教育部门最新数据因低生育率导致学龄人口减少截至 年韩国遭废弃空置的中小学校累计达到 多所出生率下降背后的原因有育龄妇女特别是黄金生育年龄段妇女规模、占比下降以及平均生育意愿下降、不孕不育现象增加的共同作用 而生育意愿下降背后的原因又有生养
12、成本高、平均初婚年龄推后、结婚人群减少、结婚率下降而离婚风险上升的共同驱动低生育 少子化 老龄化已成重要的人口国情尤其是 岁生育黄金年龄组的育龄妇女人数在减少中国已经进入超低生育率状态 当前中国的生育模式日趋多元化主流的状况仍然是平均生育.个孩子的超低水平(第七次全国人口普查数据)所以中国人口生育状态是典型的非正态分布出生人口创新低全国人口开始负增长而从区域来看其实早已开始了区域人口负增长 人口负增长是一个从点到面的扩散过程其核心驱动来自人口的低生育和少子化 未来人口负增长将成为人口新常态人口负增长带来的劳动年龄人口减少少子化所带来的人口经济问题、人口社会问题、人口安全问题将成为经济社会发展和
13、国家安全的重要组成部分二、养儿未必能防老:全方位构建老年友好型社会(一)养儿还能防老吗?养儿防老被认为是具有中国特色的养老传统 社会学家费孝通曾经将传统中国养老的代际关系模式概括为“抚养赡养”的双向反哺模式即甲代养育乙代乙代赡养甲代孝道代代相传家族代代相继下一代对上一代都要承担回馈 反哺的责任和义务这就是生育的工具性价值也是中国人自古以来追求家族子代繁衍的动力之一 在家族养老的传统中赡养的责任主要是由儿子和孙辈来承担这是家庭养老的核心机制 然而随着家庭结构的核心化、家庭规模的小型化、成年子代人口的外流(空巢化)以及两代人即便同城生活也偏好独立居住传统的家庭养老模式名存实亡距离产生疏离而难以保持
14、亲密的情感联系 地理距离会拉大心理距离“赡养脱离”导致养儿未必防老这长安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年 第 卷 第 期数据来源于国家统计局官方网站韩国刷新世界最低生育率纪录每日经济新闻参见:/./.?在落后偏远的农村尤为突出 广袤的农村存在着数以千万的留守老人、失能老人但养儿与防老的伦理关系在某种意义某种程度上已经出现裂痕无疑农村老年人是社会和家庭中的弱势群体 很多农村老年人处于散居状态缺乏严格意义上的社区养老或者助老支持不少农村老人处于老无所依的困境中 究其原因一是他们本能抗拒敬老院养老模式怕别人议论儿孙使他们背上不孝的骂名 二是部分敬老院养老床位供给不足 三是敬老院提倡有偿的养老服务农村老年人或
15、者他们的赡养人没有购买能力 家庭养老制度的瓦解传递出农村养老危机深化和泛化的警讯 青年人在不断进入城市固守故土的农村老人该何去何从?由此产生的“赡养脱离”也成了需要重点关注的现象传统家庭养儿防老模式一直居于核心地位但如今却面临诸多挑战 第一少子家庭出现使得家庭养老保障的人力基础被削弱加重了成年独生子女的养老负担 年平均家庭户规模为.人到 年略降至.人到 年下降至.人年第七次全国人口普查更是下降至.人比 年第六次全国人口普查的.人减少.人 家庭规模小型化趋势意味着中国家庭养老能力继续弱化养老社会化摆上重要位置第二农村大批青壮年劳动力进城务工经商引发的代际居住分离减弱了家庭照料模式外出子女因为距离
16、和时间拉长的因素淡化了养儿防老观念 从人口老龄化快速上升、人口流动和人户分离加剧等数据判断老年空巢家庭比重将进一步上升 第七次全国人口普查数据显示 年流动人口为.亿人较 年增长约 其中跨省流动人口为.亿人省内流动人口为.亿人表明中国人口流动趋于频繁 其中以家庭为单位的流迁表现出上升趋势一些独生子女家庭因为子女外出求学出现“中年空巢”现象中老年空巢提前未老先衰的“中年准养老”问题开始引发关注第三人均预期寿命的延长引发病残扩张效应老年人群体客观存在病苦老龄化现象使得存在养老风险特别是老年失能照料风险 优质保姆缺乏现象使居家养老难以为继而部分机构养老又有公信力和服务力不足的问题 老年人失能与空巢叠加将会使部分老年人陷入养老困境这是当下和未来中国高龄人口可能面临的挑战(二)“家”对老年人的意义“家”对老年人来说具有二重含义:第一亲密关系包括了代表家庭轴心关系的夫妻关系以及原生家庭的亲子关系甚或重组家庭的非亲子关系 一等家庭即和睦之家相亲相爱互助互惠和乐融融二等家庭即普通之家相生相克时而和谐时而争吵苦乐参半三等家庭即痛苦之家相争相怨甚至离婚破家痛苦不堪 一旦儿女长大成人离家老年人处于离婚单身、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