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学术交流 丨南通缂丝的艺术特征暨传承发展研究王丽凤雷世杰许岩桂摘要：通过深入调查及文献研究，在 介绍缂丝起源及称谓由来的基础上，梳理南通缂丝的传承与 艺术特征，分析当今缂丝产业的发展现状。提出以“周而不比，和而不同”为核心，政府、院校、企业三方共同推动的思路，提出南通缂丝未来传承与发展的更多参考方向。关键词：南通缂丝；文化传承；市 场开拓：；中图分类号：巧文献标识码：文章编号：（）一、缂丝的起源对缂丝产生的具体时间，学界仍各执一词，至今尚无定论。现有两种观点最为盛行；一种观点以为，缂丝的主要工艺，即“通经断纬”在汉魏之际便已产生。另一种观点则以为，至晚于唐中期，缂丝便已出现。较之时间上的莫衷一
2、是，缂丝滥觞自西域缂毛织物在 学界已成普遍共识。随着丝绸之路的开辟，东西方由此开展的经济、文化交流也愈发深入，于此时传入的缂毛织物因其蕴 含的独特织法而率先为 高昌地区的织匠所吸纳。经之对本土 丝织的逐渐羼入，织匠便在缂毛工艺的基础上，形成了有别于中原地区的丝织技术，即缂丝工艺。至两宋之际，在历经日积月累的完善与发展后，缂丝工艺 不仅日臻成熟，种类也已琳琅满目，至此，缂丝迎来了历史上的黄金时期。二、缂丝称谓的由来在 缂丝有证可考的两千多年历史中，其称谓也几经变换；宋时庄绰在鸡肋篇中记为“刻丝”、洪皓在松漠纪闻中记为“剋丝”明时谷应泰在博物要览中记为“克丝”、曹昭在格古要论中记为“刻色作”、汪汲
3、在事物原会中引名义考言：“克、剋、刻三字皆读此音。缂丝之缂当作缂是也。”而至清时，皇家编纂 著录的秘殿珠林与石渠宝笈记为“缂丝”？由此可见，在历经宋时的刻丝、剋丝与明时的克丝、刻色作、缂丝后，在清时，缂丝的称谓已逐渐成为主流，自此沿袭至今。玉篇释：“缂，铁也，织纬也。”以缂丝制织时过经廻纬，成品显纬翳经而言，较之因织物外露“雕镂之象”得名的“刻”字、以“以纬剋经”等次思想得名的“剋”字与避讳“剋”之不吉而假借来的“克”字，显然“缂”字不仅更具指代性与专业性，也更为符合缂丝“通经断纬”的工艺特点。三、南通缂丝的起源与发展南通缂丝的兴衰因其名称的数次更迭及文献资第一作者：王丽凤，博士，南通大学纺织
4、服裝学院，讲师。研究方向：少数民族服饰与织物，非遗的可持续创新设计研究。第二作者：當世杰，南通大学纺织服裝学 院，本料生。研究方 向：纺 织 类非物质文化遗产。通讯作者：许岩桂，南通大学纺织服裝学 院，副教授。研究方 向：服裝设计学，服裝工艺 与结构。基金项目：江海纺织类非遗的活态化传承与设计创 新应用（）。学术交流 料的稀 缺而难以考证。据宋元时期 史 学家马端临于文献通考中所载：“周为团练、宋 降为军，属淮东路。后复以盐城隶楚州贡隔织。”说文释：“隔，障也。”其“隔”表达的阻障、遮断不仅与“缂”字所表达的含义相近，且文献通考中所述地方向宋廷进贡的纺织品，也有“隔织”的多处记载。然同属一书的
5、文献通考？田赋考四中所载宋廷征收的纺织品却仅十 种：“布帛丝绵之品十：一曰罗，二曰绫，三曰絹，四曰纱，五曰絶，六曰紬，七曰杂折，八曰丝线，九曰绵，十曰布葛。”其中并 未有 断纬织物。是以很大程度上说明，“隔织”极有可能就是“缂织”，即缂丝。由此记载可知，在 宋时，南通及周边地域已出现缂丝行业，且技法工艺应达上乘水平，故而才可向宋廷进贡。而待靖康之变，建炎南渡后，宋廷定都临安，大量工匠随其政治、经济、文化的转移而南迁。至元时，缂丝行业一度凋敝，南通缂丝也逐步淡出历史。然缂丝织造的大量技法仍同草蛇灰线般，运用于南通盛产的挖花土布之中。直至近代，在中国近代第一实业家 张謇“实业救国”及“棉铁主义”的
6、主张下，南通缂丝伴随纺织行业的发展短暂地焕发了生机；虽是昙 花一现，然仍为南通缂丝的复兴带来了不可磨灭的作用。北洋政府时期，张審十分 关心曾属清宫养心殿造办处的缂丝织匠 的困顿境遇，且望其可教习南通女工，复现南通传统缂丝技艺。其于年致严次约函中写道：“在会场闻兄言，京中缂丝工人，以无业而拉东洋车甚多，颇为其技惜。鄙意此等人招往他处传艺，当易罗致。请属友访选一、二人，至水利局一晤。若有女工而技良者尤善。南通女工传习所有织科，须用教习，故男又不若女 也。琐劳容 感，即颂侍安。”至年，南通缂丝的生产已初 具规模。同年，由张審所创立的南通女工传习所曾在通海新报上刊载过一则 广告：“本所陈列 室现借间壁
7、药王庙，业已将所中绣品及柳编品陈列并附列贫民工场之缂丝品，足供参观，亦可出售。所惜学生少而订货多，致出口尚未大备耳。”由此可见，传习所不仅发展已渐入佳境，且其产品因技艺精湛 深受市 场 青睐。年，张審创办南通绣织局，且于英法等国，设置办事处来开拓海外市场，欲将南通缂丝及其各式织造品销往海外。然好景不长，随着张審离世及国 内接连不断的战事，本偏 安一隅的南通也受其波及；工厂停滞，缂丝织匠流落乡野，女工传习所也于战 时几经停办。新中国成立后，南通设总工艺社，但缂丝一直翳没于当地织造之中。至九十年代，在市场化经济的浪潮之下，体制单位纷纷改制，曾工作于南通工艺美术研究所的王玉祥大师不忍见延存未久的千年
8、技艺因改制而再度消亡；是以，其于 年出资成立了一家缂丝作坊，欲留存下本土缂丝织造的些许星火。年，在其孙王浩然的提议下，成立了专门的缂丝研究机构，且命名 为“宣和缂丝研制所”。年，宣和缂丝研制所作为团体研究机构加入了联合国教科文民间艺术国际组织。在王玉祥大师与宣和缂丝研制所的推陈出新与革故鼎新之下，星星之火以燎原之势，绝南通缂丝发展颓态，缂丝这个延续了千年的技艺，也再次以枯木逢春的崭新姿态呈现在大众面前。四、南通缂丝的艺术承袭及特征南通缂丝作为缂丝的一类分支，亦可称作“本缂丝”。玉篇释：“本，始也。”与所代表的早期西域及唐宋之际的缂丝特点名义相称。相较于苏州缂丝，即“明缂丝”所代表的明清缂丝的艺
9、术特点，其本原意味更加强烈。“本缂丝”多为平纹织物，采用二十丝经线、三十丝纬线加一强德度而织成，因其质地相对较厚，表面布有瓦楞状机理，是以多给人以挺括、粗犷之感。然其背 后，实 则是经年累稔的生产周期与处处精致缜腻且耐人琢磨的工艺方 式，颇有几分粗中有细的艺术美 感。其始用于织造丝带等一些织成物，后大量用作书面裱帙及织造绘画或书法。唐时缂丝图案较为 简单，多以几何纹祥为主（图、），色彩主要为单色填充，因“晕色”技法尚未出现，故颜色偏于恬素。其技术受纬锦织作影响，多采用平缂，花纹之间有称为“水路”的明显接缝。此外，也出现了“掼”“构”“搭梭”等一些缂织技法。随着唐帝国的兴盛，缂丝也 于此时随遣唐
10、使学术交流 而传入日本，并迅速为其上 层阶级所喜爱。图（唐）几何纹缂丝腰带 新疆博物馆 藏图（唐）缂丝织物青海省 文物考 古研究所藏宋 时缂丝受当时社 会环境的影响，表现风格不仅飘逸自然、纷华 秀丽，且于图案上打破了先 前全盘对称的局面。由于当时 绘画 与 书法发展使得这一时期的作品更多地融入绘画及书法元素，被称之为“结”的戗色技法，就是当时织匠为达到绘画当中的自然晕色效果的产物。至之此时，缂丝便渐渐从先前的 实用装饰窠白，转向了层次更高的艺术作品领域（图、）。图（左）（宋缂丝）紫鸾天鹿谱图（右）（宋缂丝）富贵长春图北京故宫博物院藏台北故宫博物院藏时至今日，南通缂丝作为“本缂丝”的承袭者，其不
11、应只是对古老技艺的复现与传承，在新时代的浪潮之下，社会工业化、智能化的不断发展之中，手工作坊式的缂丝织造已然与时代脱节，以 至于在继承与发展中显现了各 类问题。而在面对新媒体、新产业的低潮所导致的后继乏力 与鲜有问津，更使得历经千 辛万苦而发展起来的南通缂丝再度面临 失传危机。五、缂丝行业发展现状分析工业革命以来，随着生产力的发展与生活方式的变化，巨大变革 所带来的流行文化不仅深刻冲击了缂丝行业，也对 其他传统行业产生了或多或少的影响。缂丝作为一门织作工艺，其高昂 的手工成本与漫长的生产 周期所带来的不菲价格，使国内民众大多对其知之甚少，加之国内市 场尚未发育完全，其销售主要依靠 外 销。自上
12、世纪九十年代以来，工艺美 术外贸形势日益萎缩，缂丝行业本就深受生产减少、织造人员外流等影响，而近年来的新冠疫情更使 其雪上加霜，在市场低迷与经济下行的双重影响之下，百业凋敝，大部分与缂丝相关的企业正面临危机。后继传承乏人庄绰于鸡 肋篇中曾云：“妇人一衣，终岁可就。”其繁琐工艺所带来的长学习周期与低回报使得众多年轻人望而却 步。椐南通缂丝技艺传承人王浩 然所说，目前国内现有的缂丝机已不足百张，缂丝匠人的平均年龄也逾半百，国内知名的缂丝大师更是已近古稀。加之国 内工艺设计 教育与技艺传承间，尚存在脱节现象。譬如有些传承人只知操作，却不知 知识体系应如何传授，睢以与学生进行直接交流；一些技艺传授所带
13、来的设施成本费用该由谁来承担等因素，致使当前 大部分传承方式受到多方 掣肘，难以走入校园被学生们更多的了解与学习。且缂丝教育的地域特征也相对明显，缂丝产业与缂丝大师大都分布于河北、江苏一带，使有心学习的年轻人被地域阻隔。在这些问题的共同影响之下，缂丝行业面临 后继乏人的 局面。传承方 式僵化目前国内传统手工 工艺 的传承延续以企业培训、社会宣传、师徒 传承与血缘继承为主。其中企业培训与社会宣传因受众广、时间短使大众对缂丝文化能 够有进一步了解，但上限较低。其中企业更是以盈利为主要目的，而非 关注学员对缂丝技艺的全面掌握。师徒传承也是一种常见的传承方式，因相互关系并不紧 学术交流 密且大多数施教
14、者仍抱着“教会 徒弟，饿死师傅”的心态，致之传承时往往有所保留，并不会倾囊相授，使得产生传承落差。现如今，血缘继承仍占据传统手工工艺传承的主导地位，除却传统的“传内不传外”“传男不传女”“传长不传幼”的客观限制以外，其家族内部的传承更抱有一种奇货可居的心态，并以此追名逐利从而脱离大众。总而言之，其传承方式的逐渐僵化致使缂丝行业陷入愈渐落寞的形势。行业规范缺失目前缂丝行业除国家资助外，因企业生产规模相对较小，工艺技法相互保密，地域分布较为分散，无法形成集团化、规模化的配套生产，缂丝技艺也在其相互闭门造车与缺乏交流中日益没落。且因其工艺繁复、原料珍稀、耗时良久，使其价格昂贵且居高不下。一些商人用信
15、息差来蒙骗大众，以低廉伪劣的原料来获取巨额利益；还有些商人甚至不满足于以次充好，而使用其他织物来充作缂丝，迅速抢占市场，使缂丝市场愈发泥沙俱下？新媒体传播无力随着 新媒体时代的到来，即用 户生产内容极大地改变了互联网生态及用户互联网的接触行为，短、频、快成为大多数用 户的首要选择。以抖音这个 最大的短视频传播平台为例，自年抖音推出“抖音合伙人计划”后，中国优秀的传统文化便正式与新媒体所结合；而面对此种新境遇，缂丝行业却面临传播无力的局面。于枓音开通同缂丝相关的账号有个，然粉丝数突破十万的仅有三个，绝大部分不足千人，平均获赞量超过一万的仅有两个，其余账号的获赞量则更加稀零。在评论与转发方面除却几
16、个粉丝基数高、表现尚可外，其 余均不景气。作为衡量账号运营优劣的三个关键指标，此现象正表明其传播无力且并不为大众所喜爱。究其缘由，实则还是脱离了消费者所致。还有封建思想萦绕于部分缂丝从业者心中，自觉缂丝曾为皇 家御用的高端奢侈品，普罗大众的 审美不够“高级”，“飞入寻常百姓家”便失去了高层次价值；导致其账号运营随心肆意，并不主动贴近大众生活进行取材设计，亦不以其 喜闻 乐见的形式而展示。正是由于此种心态，缂丝行业在新时代的发展中丧失了百姓的支持与拥护，最终进退维谷，羝羊触藩。题材过于传统且创新过于肆意目前留存于世的缂丝作品，其题材多取于书 画宗教。而从近些年所开发的产品而言，仍存在画稿 艳俗与制作粗糙的现象。有些织匠缺少想法，只是对旧有题材进行堆砌与模仿；譬如暗含传统思想的“金地牡丹”，虽 历经代代传承，却因脱节于时代致使难以打动己广博各 类思想的当代大众。而所谓的创新题材则更应称为“立异”，实是为了创新而创新，并未从生活的多元与开放之中延展，走不进大众的日常生活之中，最终成为了部分缂丝从业者的自娱自乐。六、市场化语境下南通缂丝的传承与开拓在如今市场需求为主要导向之下，如何把握住非遗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