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元话语研究的常思路与新议题：文献计量与学科阐释姜 峰 （吉林大学公共外语教育学院，长春；东英吉利大学教育学院，诺威奇 ）提 要：元话语，泛指表述话语的话语，是作者组织语篇、表达态度与评价、构建与读者互动的重要资源。元话语一直是话语分析、语用学和外语教育的研究焦点。为了把握元话语研究的脉络与热点，本文对近三十五年的相关研究进行文献计量与学科阐释，提取和梳理高频话题、人物与文献。结果表明，学界不断通过语步、体裁、互动、身份与学科等视角解释元话语使用的社会建构属性，持续进行广泛的理论摸索，寻求建立稳定可行的分析框架。总体而言，本文为追踪元话语的常命题和新议题提供借鉴与参考。关键词：元话语；文献计量；
2、学科阐释；高频话题；高被引学者与文献中图分类号：文献标识码：文章编号：（）编码：（，；，），：；引言元话语（），泛指表述话语的话语，其具体形式包括 ，和 等词语，用以建构语篇、凸显作者对所言之事的态度，便于读者更好地理解和接受文章内容，是有效建立人际互动的语言资源。同时，它也构成外语教学的重要方面，有助于提高学生的修辞意识和话语能力（姜峰）。因此，元话语一直是话语分析、语用学和外语教育的研究焦点。为了把握元话语研究的脉络与热点，学界相继对相关文献进行回顾（，付晓丽 徐赳赳，季云飞 姜峰，吁 年第 期总第 期 外语学刊 ，本文系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重点项目“英汉哲学社会科学学术话语体系对比研究”（）
3、的阶段性成果。作者电子邮箱：（姜峰）思敏）。然而，这些综述或是流于主观印象的经验总结，缺乏基于权威数据的实证分析，或是依赖宏观性的视觉化数据挖掘，缺少深入的学科知识阐释。基于此，本文采用语料驱动与内省解读相补益的文献计量分析法（），提取和梳理近三十五年元话语研究中高频话题、人物与文献，以期为追踪元话语的常命题和新议题提供借鉴与参考。元话语：定义、功能与分类元话语最初出现在语言学家（）的句法结构定义中，用于介绍文本主体部分的描述性语言。“元”（）是标志研究层面转变的一种哲学语言（刘森林），因此用“元”刻画此类语言资源，体现出人们讨论的对象由客体转变为讨论本身。至 世纪 年代中期，（：）将元话语引
4、入写作与修辞研究，认为元话语与写作命题是相互独立的交际内容，起到“组织、分级、阐释和评价”命题的作用。他列出 类元话语表达形式，包括文本衔接语（）、附加注释语（）、言外之力标记语（）、叙述语（）、效度标记语（）、态度标记语（）和注释语（）。（）参照系统功能语法的元功能语言观，将元话语资源分为人际与文本两类；然而，（）认为，元话语的使用核心是文本自反性，即有助作者阐释当前文本，促使读者理解文意，因此其文本功能才是核心。它包括衔接语（）、前言标记语（）、后言标记语（）和言语行为标记语（）。可见，元话语自始便受益于系统功能语法的理论支撑，即透过情景语境（语场、语旨和语式）解读元话语对语篇构建的文本与
5、人际意义。在此基 础 上，（）引 入 人 际 互 动 视 角（），将元话语相应地分为以读者为导向的引导类和以作者为导向的互动类，建立人际模式的元话语框架（见表）。表人际模式的元话语框架（）类别种类功能实例引导类元话语过渡标记语表示句子之间的关系，框架标记语表示论说层次与序列，内指标记语表示文内互指与衔接，言据标记语表示论断证据与来源，（）附加注释语表示概念注解与说明，互动类元话语模糊表达语减弱作者对命题的确定，语气加强语增强作者对命题的语气，态度标记语表达作者对命题的态度，带入标记语建立和读者的亲和关系，自我指称语提及作者自己，相应地，（）提出围绕“文本、作者和读者”维度的文本自反模式的元话语
6、框架，包括指向文本（如 ，）、指向作者（如 ，）、指向读者（如 ，）和指向话语双方（如 ，？）的语言表达。和（）将人际模式和文本自反模式的元话语框架分别归纳为广义和狭义视角；理论视角的不同致使两类框架的分析体量也不同，产生粗放式和精细式的研究路径。人际模式的广义框架囊括引导和互动多种类元话语标记，因此采用偏量化、宽口径的方法，即基于预置的元话语标记列表，利用索引工具批量检索语料库，并辅以简单的手动复查。相比之下，自反模式的狭义框架仅包含篇章功能的元话语标记，因此力求偏质化、厚景深的方法，即手动识别所有潜在的元话语表达，再逐一分析词汇语法结构及其篇章功能。可见，两类框架各具利弊，伴随研究对象与问
7、题的不同而进行动态调整。例如，（）提出适用于口语语料分析的 重框架，认为元话语既组织口语会话，又评价内容、带入交际双方，而且能在组织会话的同时发挥评价与带入功能，具有动态特征。须要指出的是，元话语有别于元语言（），也并非等同元语用（）。元语言指描述、说明或讲解目标语的工具语言，例 年 姜 峰 元话语研究的常思路与新议题：文献计量与学科阐释 第 期如词典利用元语言对词条（目标语）进行描述，可见元语言并非用于组织或评价当前交际中的文本或交际双方（刘森林）。元语用表述的是一种语用现象或行为（陈新仁），即在语言使用过程中，作者“借助语言对某一言语行为或言语事件进行指称、描写、评价”（冉永平：）。可见，
8、元话语是实现元语用目的的辅助语言，也即“元语用话语”（陈新仁：），但是并非所有元语用话语皆是元话语，只有指向当前语篇、作者与读者的语言手段才属于元话语范畴。而作者用于“说明人的品性和行为、事的性质和物的价值”的辅助语言，属于认识论层面，这也构成评价系统与元话语的主要差别所在（王振华 吴启竞：）。可见，元话语揭示出语言不仅描述世界、交换信息，而且表达交际双方的立场、身份和社会关系。其开放的本体分类与功能属性常常令研究者不易确立研究定位与焦点，难以捕捉极具理论塑造力的经典文献与学者。因此，我们有必要追踪和解读元话语研究的发展脉络、文献趋势和学界旨趣，进而补益本土化研究实践。本文采用文献计量方法，分
9、析取自国外核心期刊的元话语研究文章，以标准化频数为参照识别研究主题、核心学者和出版物，并调查其在近三十五年的发展变化。研究方法 研究数据本研究以元话语为话题词项检索 数据库所录文献的标题、摘要与关键词。该数据库是目前全球规模最大的摘要和引文数据库，相较于 等单一索引数据库，其内容更加全面。检索共得到 年间的 篇论文。由图可见，自 年起元话语论文数量呈现明显增长，年有 篇论文，年有 篇文献。因此，本研究追问该转折点前后热议话题、高被引学者与文献的变化。图近三十五年元话语研究论文发表数量 研究过程本研究采用语料驱动与内省解读相补益的文献计量分析（），它以参考文献和摘要为语料，“自下而上”识别高频率
10、的话题、人物与文献，辅以“自上而下”阐释量化发现的学科含义。在分析研究话题时，论文摘要经过 词性标注后，由 检索名词和 词词块。为确保话题重要性和覆盖面，话题出现的频数阙值和文本范围均设定为。人工复查排除无效词项，包括有关语言和其他一般内容（如，等）。在确定核心学者和出版物时，本研究以学术引用频数为评价指标，因为引用率代表一定的知识贡献、学界认可和学科影响程度（，）。为实现前后两个时间段的组间比较，本文将初始频率进行每百篇论文计数的标准化处理，并通过单因素卡方检验判别差异的显著程度。结果与讨论 话题走向本研究共发掘 个话题，其中 个出现在 年后。由表所示，在共享的 个话题中，语步和体裁是涨幅最
11、大的话题。语步构成篇章组织的修辞性单元，而体裁标示话语的图示结构与交际目的，不同的语步和体裁有助于揭示元话语的使用特征和修辞功能。此外，身份反映作者如何通过元话语表达声音、获取赞同，反映语言使用的社会属性。这也激发学界不断以互动视角考察元话语，补充人际互动的修辞资源与策略。语篇的社会建构论也促使相关研究日益关注元话语运用的学科间性，分析其与学科知识建构、观点协商之间的关联。作为学术语域的首要体裁，研 年 姜 峰 元话语研究的常思路与新议题：文献计量与学科阐释 第 期究论文代表特定的学科范式与话语实践，能够充分展现元话语的体裁特性与学科特性。上述话题的增势呼应语料库的使用。语料库为元话语分析提供
12、丰富的语言实例，进而更好地帮助我们观察语言使用的规律和特点（姜峰）。（）指出，元话语研究旨在解读语言和语境之间的关系，但同时也受教学实践的驱动。课堂活动与任务设计等教学启示构成相关研究的落脚点。表 年元话语研究涨幅最显著的话题话题 年 年标准化频数文本范围标准化频数文本范围涨幅 同时，我们也观察到 个落幅最显著的话题（见表）。书信具有明显的非正式语体特征（），尽管有助于突出元话语的交际功能，但是弱化了相关研究的新闻价值。或许由于数据收集和语境阐释困难（），致使以商务语篇为依托的元话语研究数量下降。此外，相关的阅读研究也大幅度下降，这可能与写作研究数量逐年上升不谋而合（姜峰）。受跨文化修辞浪潮的
13、影响，早期研究多关注母语文化与元话语使用的关系，但热度逐渐减退。科学语篇是早期元话语分析的另一个焦点，然而随着学术语篇学科间性研究的发展，被文理跨学科的语篇对比取代。表 年元话语研究落幅最显著的话题话题 年 年标准化频数文本范围标准化频数文本范围落幅值得我们注意的是，元话语资源类话题近十年中不断涌现，为实证研究提供了分析框架。表报告频数最高的 个话题。互动类元话语（）指作者表达立场、将读者带入语篇的修辞资源，引导类元话语（）构成作者组织语篇、贯连语义的语言手段。这两个元话语概念是（）根据语篇的互动与引导功能而提出的，然而表数据显示互动类元话语研究多于引导类。自反类元话语（）特指表述文本自身的语
14、言资源，虽然与引导类元话语功能类似，但是其倡导的深度分析方法在一定程度上限制它的使用范围。此外，元话语名词（）也对 现 有 元 话 语 资 源 给 予 重 要 补 充（），它概指标记篇章结构并塑造读者篇章理解的名词资源（姜峰）；类似地，视觉元话语（）拓展元话语的多模态成分，有助于解构人际互动的多元符号资源。表 年显著兴起的元话语资源类话题元话语资源类话题标准化频数文本范围 年 姜 峰 元话语研究的常思路与新议题：文献计量与学科阐释 第 期 高被引学者表报告元话语研究近三十五年间高被引学者。我们不难发现，有 位学者并存于两个时间段列表中，可见，影响该领域的学术共同体的专业化程度较高。表元话语研究
15、的高被引学者 年 年学者标准化频数文本范围学者标准化频数文本范围 率先将元话语资源围绕语言的篇章和人际意义进行划分，认为逻辑连接语、序列语、提示语和话题标识起到文本衔接功能，附加注释语、言外之力标记语和宣示语起到语义阐释的功能，均表达篇章意义；而模糊语、肯定词、态度标记语、言据标记和注释语则表达人际意义。与其团队成员 的分类弥补 对各类元话语标记的罗列，为后续研究提供重要的支撑。在此基础上完善该分类并提出人际互动的元话语分类模型，并提供可批量检索的元话语标记列表。的另一重要贡献是通过基于语料库的实证分析阐释元话语使用的学科差异、体裁差异和作者群体差异，充分展示出元话语的社会建构属性。作为自反模
16、式元话语视角的倡导者，围绕文本功能的元话语资源进行跨语言对比，为后续研究提供参考依据。构建系统功能语法，提出语言描述经验世界、人际关系和篇章结构的功能观，为元话语研究解读话语互动提供认识论与方法论指导。提出话语共同体视域下的体裁构念，认为交际目的和图示结构界定不同体裁的修辞属性，规约着包括元话语在内的语言选择。通过大规模口笔语语料库考察立场表达的语言表征和语域差异，为元话语的语料库研究提供实证参考。除上述稳定的高被引学者之外，早期元话语研究受 和 影响也较大。提出的话语标记分类与功能以及话语分析的多重路径，为元话语的描述与解读提供方法论借鉴，而 有关礼貌和面子原则等语用学构念为分析元话语的语用效力提供解释原则。在近十年里，和 被引频数增加，他们分别基于系统功能语法，深入论述语言在交际中的互动功能和拓展表达人际意义的评价资源，丰富了元话语研究的理论基础。推进体裁理论在学术和专业语篇中的应用与分析，提出体裁分析多维度框架，为元话语相关定量与定性研究提供指导。核心文献参照 和（），本文通过学术引用频数确定经典文献的影响力。表呈现的统计结果表明，经典文献基本上出自前文所述的主要学者。另一个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