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作者简介:徐瑾，女，江苏南京人，南京审计大学经济学院教授、硕士生导师，研究方向:经济增长、区域经济;陈慧琳，女，江苏淮安人，南京审计大学经济学院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产业经济、国民经济;钱明明，女，江苏淮安人，南京审计大学经济学院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国民经济。*基金项目:国家社会科学基金一般项目“城乡与地区差距情境下人口结构转变对经济增长潜力的影响研究”(20BJY062)，项目负责人:徐瑾。经济问题探索2023 年第 3 期人口老龄化、居民消费与产业结构升级*徐瑾，陈慧琳，钱明明(南京审计大学经济学院，南京 211815)摘要:本文基于 20012020 年 31 个省份的面板数据，研究人
2、口老龄化对产业结构高级化、合理化的影响机制及其时空异质性特征。研究发现，人口老龄化对产业结构高级化和合理化具有明显的推动作用;人口老龄化通过降低消费水平抑制产业结构高级化和合理化，通过推动消费结构升级促进产业结构高级化和合理化;金融危机前后人口老龄化对产业结构高级化的影响存在差异，不同区域的人口老龄化对产业结构高级化和合理化的影响也不同。鉴于人口老龄化对产业结构升级影响的复杂性和异质性，政府应注意采取差异化和相互支持的政策来促进产业结构升级。关键词:人口老龄化;居民消费;产业结构升级中图分类号:F121;C924.24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62912(2023)03014316一、
3、引言与文献综述党的十九大报告提出我国经济建设要由高速增长阶段向高质量发展阶段转变，产业结构升级是实现这一转变的基本方式和必经之路。产业结构升级有其自身演变规律，不同产业间的发展速度差异决定了产业结构现状及其未来发展趋势，而发展速度主要由居民的消费需求所决定;因此从全社会再生产角度来看，消费需求是决定产业结构升级的最终动力。另一方面，伴随着人口老龄化，我国的人口年龄结构也发生了显著的变化，产业结构只有与人口年龄结构的改变相适应，才能满足人们的生产、生活需求。人口老龄化对产业结构升级产生何种影响?又是通过何种机制影响产业结构升级?这些问题的深入研究对于促进我国尽快走上消费驱动型经济发展阶段，推动产
4、业结构升级及经济稳定增长具有重要的现实意义。国内外学者对于老龄化、居民消费和产业结构升级的关系研究已有丰富的文献成果，主要分为三个方面:人口老龄化对产业结构升级影响的研究、人口老龄化对居民消费影响的研究以及居民消费对产业结构升级影响的研究。学界关于人口老龄化对产业结构升级影响的研究结论可以分为三种:第一种结论认为人口老龄化可以促进产业结构的升级。人口老龄化使得劳动力充足供给的现象逐步消失，一方面有利于341产业结构由劳动密集型转为资本和技术密集型(Yenilmez 等，2015)1，另一方面则带动了养老产业、家政服务业、医疗行业以及老年旅游业等隶属于生活性服务业的行业发展(汪伟等，2015)2
5、，这不仅有利于这些行业的快速发展与产业集聚，推动制造业与服务业内部技术结构的优化，而且促进了中国第一、二、三产业间结构的优化(逯进等，2018)3。第二种结论认为由于人口老龄化造成劳动力供给下降、社会养老保障负担加重等不利状况，从而对产业结构调整产生了负面影响。Frank T.Denton(2009)4 认为人口老龄化会通过降低工人参与率造成劳动力供给不足，直接影响就业结构;杨舸(2013)5 通过实证研究发现老龄化程度加深使得人口红利消失，导致人口负债积累;蔡昉等(2021)6 根据长期停滞理论指出缓慢人口增长和老龄化可能使经济处在低于潜在增长率的境地。第三种结论认为人口老龄化的产业结构调整
6、效应在不同区域之间存在着较大异质性。刘玉飞(2016)7 构建空间计量模型进行研究发现，我国人口老龄化在不同地区间的产业结构优化效应差异较大;赵春燕(2018)8 认为老龄化对产业结构升级的影响存在门槛效应，当城镇化水平大于门槛值时老龄化会促进产业结构升级;反之，老龄化会阻碍产业结构升级。关于人口老龄化对居民消费的影响，学界主要从人口老龄化对消费水平和消费结构这两方面的影响展开研究。首先，从人口老龄化对消费水平的影响来看，主要有三种观点:第一种观点认为人口老龄化对消费水平产生负面影响。Lee、Mason A 等(2010)9 认为老年抚养比与居民消费水平呈负向变动关系;黄健元、高梦璇(2012
7、)10 认为人口老龄化通过收入分配、经济增长、劳动生产率、产业结构、社会保障制度等角度阻碍消费水平上升。第二种观点认为人口老龄化可以促进消费水平的提高。Jeff(2003)11 认为老年抚养比上升使得社会总体储蓄率下降，进而提高社会总消费水平;王勇等(2019)12 的研究发现人口老龄化会提高消费水平。第三种观点认为人口老龄化可以通过改变效用贴现、医疗支出弹性等因素对消费水平产生不确定的影响(殷俊茹等，2016)13。其次，从人口老龄化对消费结构的影响来看，主要有三种观点:第一种观点认为老龄化能够通过提高医疗保健消费支出占比来实现消费结构的升级(汪伟、刘玉飞，2017)14。第二种观点认为人口
8、老龄化具有显著的消费结构降级效应，我国的消费结构与人口结构匹配严重失衡，具体表现为居住支出占比大幅提升，老年家庭的消费支出远低于年轻家庭(乐菡、刘社建，2017)15。第三种观点认为人口老龄化对消费结构的影响是不确定的。Foot and Gomez(2006)16 认为年龄结构对消费结构的影响在不同地区的差异性较大;李中斌等(2016)17 研究发现人口老龄化程度的加深在短期内可以使城镇居民消费结构得到改善，而长期来看会使得消费结构降级。关于居民消费对产业结构升级的影响，已有文献主要从消费水平和消费结构这两个方面进行研究。首先，从居民消费水平对产业结构升级的影响来看，大部分学者认为居民消费水平
9、和产业结构升级存在着明显的正相关性。王宋涛等(2012)18 基于 VA 模型发现居民消费水平与产业升级之间存在着长期的均衡关系，居民消费水平提高能够推动产业升级，反之则抑制产业结构升级。其次，从居民消费结构对产业结构升级的影响来看，一种观点认为，消费结构升级能够促进产业结构升级。Annabi 等(2001)19 认为非食品消费需求的多样化和消费结构的高级化将带来生产结构的改变，进而促进生产和服务向纵深发展;余红心(2020)20 基于我国面板数据的研究，也得到了相同的结论。另一种观点认为，居民消费结构对产业结构升级的影响具有地区异质性。徐春华、刘力(2013)21 认为消费结构和产业结构间虽
10、存在着正向作用机制，但这种机制在不同地区间的差异较大;陈冲(2019)22 的研究结果发现，我国消费结构升级对东、中、西部不同地区的产业结构升级作用差异较大。综上所述，现有文献已经从不同视角提供了很多有价值的观点，较为完整地阐述了人口老龄化、居民消费与产业结构升级之间的因果关系，但大多数侧重于两两关系的研究，能够将三者结合为一个相互关联的体系进行研究的不多，且在老龄化对产业结构升级的复杂性和异质性的研究方面存在着不足。针对已有研究的缺憾，本文主要在以下方面做出边际贡献:一是将人口老龄化、居民消费、441产业结构升级放入一个框架内，探讨三者间的内在关系，以期对相关领域的研究提供有益的补充。二是在
11、实证分析部分，根据产业结构升级的复杂性以及时间和地域上的差异性对基准回归进行异质性分析，以补充既有研究的不足。二、理论机制与研究假说(一)人口老龄化对产业结构升级的影响人口老龄化的最主要表现为高龄少子化，即老年人口不断增加、少年人口不断减少。在此过程中，劳动力供给将减少，社会创新能力也将降低，进而导致国家或地区对产业结构进行调整，这种人口老龄化带来的产业结构调整效应又将因时空的不同而产生差异性。从劳动力供给视角来看，虽然我国 2020 年劳动年龄人口规模比 2010 年减少了 4000 多万人，适龄劳动人口的下降使得城市制造业、服务业等劳动密集型产业发展空间被压缩，但劳动力的稀缺也会“倒逼”一
12、个国家的经济发展从“劳动替代资本”转向“资本替代劳动”，促使发展中国家的产业结构从劳动密集型升级为资本密集型，这里的“资本”包括知识型资本、技术型资本和人力资本等，在资本密集的基础上现代服务业和高端制造业等新兴产业将得到调整与发展，既能缓解由于劳动和资源日益短缺出现的失业问题，也为我国数字时代的产业结构升级提供了重要机遇。从创新能力视角来看，劳动力随着年龄的增长将会出现创新能力、适应能力的减弱。在个人层面上，专利发明者的创新高峰年龄一般在 30 岁至 50 岁之间，具体峰值取决于发明者所处的领域。Henseke、Tivig(2005)23 基于德国数据库发现，产出第一项专利的平均年龄为 34
13、岁，专利生产的峰值年龄在 40 岁到 50 岁之间;Jones(2010)24 利用美国专利数据库研究发现，发明家在30 岁至 40 岁之间达到研发水平的峰值。在企业层面上，对外经贸大学劳动与社会保障系一项研究称，我国企业创业者发展的最高峰主要处于 35 岁至 49 岁这一年龄段;考夫曼表示企业家的平均创业年龄为 47 岁，因此根据已有研究得出企业创业者的发展高峰处于 35 岁至 49 岁。从国家层面上看，赵昕东、李林等学者通过实证研究都得出劳动力年龄对全要素生产率增长有显著影响，且相比其它年龄组劳动力，中年(40 岁至 49 岁)的劳动力对全要素生产率的贡献最大的结论25。作为产业发展的动力
14、，创新能力的降低必然会制约新兴产业的发展和产业结构的调整。因此，老龄化导致的创新能力降低不利于产业结构升级。人口老龄化带来的产业结构升级效应在时间和空间上存在异质性。从时间视角看，由于 2008年发生了金融危机，我国的老龄化程度、经济发展和产业结构升级都在一定程度上发生了改变，且经济发展具有时间滞后性，因此金融危机前后人口老龄化对产业结构升级的影响效果可能会有所不同;从空间视角看，由于各个区域社会经济发展程度不同，老龄化程度也会存在较大差异，我国经济发展也具有较强的地域性特点，不同地区经济发展水平差异较大，且在劳动力供给水平、人力资本水平，消费需求等方面的区域差异性也较为明显，因此当人口老龄化
15、通过不同方式影响不同地区的产业结构时，产生的效果也各不相同。综上，本文提出假说 1:人口老龄化对产业结构升级存在显著影响，且这种影响存在着“促进与阻碍并存”的复杂性以及“时间与空间上”的异质性等特点。(二)人口老龄化通过居民消费影响产业结构升级人口老龄化不仅通过劳动力供给、创新能力影响着产业结构的优化与升级，而且通过居民消费水平和消费结构两方面影响产业结构的优化与升级。1 老龄化通过居民消费水平影响产业结构升级首先，虽然生命周期假说认为老年和少年人口的增加会促进居民的消费，反之则抑制居民消费。但是，从我国的现实和相关研究来看，人口老龄化对居民的消费水平具有一定的抑制作用。黄明清、聂高辉(201
16、5)26 通过引进老年抚养比的消费函数，得出了与生命周期理论相反的结论。541金浩(2021)27 基于 PVA 模型分东中西区域考察人口老龄化对我国居民消费水平的动态影响，结果表明无论是全国还是各区域，总体看来老龄化对居民消费的负向效应都较为显著。随着人口老龄化速度加快，我国老年人口增长率提高，国民收入中用于非生产性的消费支出将会大幅上升，而用于生产性投资的公共投资将会减少，私人储蓄和公共投资的减少，导致总产出和人均国民收入增长率下降，进而引起最优人均消费增长率下降，也就是说，人口老龄化对居民的消费水平具有一定的抑制作用。其次，受到抑制的居民消费水平对产业结构升级产生负面影响。居民消费水平和产业结构变动是相互协调、相互促进的。在原来的短缺经济中，产业结构决定着居民的消费水平;但是随着经济发展和科技进步，一些行业和产业产能严重过剩，供给侧结构性改革迫在眉睫，此时居民消费水平成为产业结构变迁的决定因素;市场需求、居民消费水平等因素决定着企业的生产方向。然而人口老龄化导致居民消费水平降低，使得生产者减少这部分消费品的产出和创新能力，从而阻碍产业结构升级和经济增长。因此人口老龄化降低了居民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