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23年第2期（总第117期）外语与翻译信萧萧华中科技大学残雪小说在英语世界的传播与接受【提要】本文通过考察残雪小说馆藏分布情况，分析专业读者和普通读者评论，对其在英语世界的传播与接受情况进行实证研究。研究发现，残雪小说在英语世界的传播与接受良好，但尚不尽如人意，影响力仍较有限：一是传播范围主要集中在美国；二是受众以专业读者为主。此外，在残雪的 10 部小说英译单行本中，五香街 和 最后的情人 的译介效果最为突出。基于此，本文进而为中国文学外译提供些许启示，如加强译介效果实证研究、加强出版合作、加强目标受众培养以及加强多元主体参与等。【关键词】残雪小说、传播与接受、馆藏、读者评论【中图分类号
2、】H059【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2095-9648（2023）02-0042-081引言自 1987 年起，残雪的短篇小说 布谷鸟叫的那一瞬间 山上的小屋 公牛 首次被美国文学期刊 形态 （Formations）刊载，其后续作品不断被译介到国外。迄今为止，残雪作品已有七百万余字被译成英、日、法、德、意等十余种语言在世界各地流传。其中，近 80 部作品被译成英文，涵盖了长、中、短篇小说及评论文章等。这些作品主要以单行本、入选海外文学选集和刊登在文学期刊杂志上的形式在海外翻译出版。截至目前，残雪已出版了 11 部小说英译单行本，在英语文学期刊杂志上刊登 47 篇短篇小说，英译短篇入选 13
3、个文学选集。残雪已成为其作品在海外被翻译出版最多的中国当代女作家。然而，在红红火火的翻译出版景象背后，残雪作品的海外传播和接受情况究竟如何？是否真如戴锦华（2000：16）所言：“从某种意义上说，残雪是当代中国文学中，唯一一个几乎无保留地被欧美世界所至诚接受的中国作家”？素有“墙内开花墙外香”之称的残雪，到底“花香墙外”何处？又是哪些作品在“墙外”“更香”呢？中国文学的域外接受问题一直是文学“中译外”研究中的薄弱环节（王颖冲，王克非 2015：42）。目前学界对残雪作品英译本的接受研究仍有限，仅有几篇相关文献，主要分为两大类：对其小说海外传播与接受效果及其背后原因的探讨（王文强，郭恩华 201
4、6；蒋梦莹 2017；刘堃2017）和以其某一部小说为例，管中窥豹，对其小说整体译介情况的探索（孙会军，郑庆珠2015；叶艳，向鹏 2017；岑群霞 2018）。此外，现有研究多为基于西方媒体报道或专业读者评论等单方面数据的探讨，抑或为人云亦云的印象式评价，鲜见基于多方面数据的全面细致的实证研究。有鉴于此，本文将结合海外图书馆馆藏量、专业读者书评与普通读者评论等三个量化指标对残雪 10 部小说英译单行本1进行考察，以期更为直观地呈现残雪小说的传播与接受概貌，进而为中国文学外译提供借鉴。2残雪小说英译本的馆藏分布“图书馆的收藏数据是中国当代文学作品在葚 本文系 2022 年湖北省社科基金一般项目
5、（后期资助项目）“残雪小说在英语世界的翻译、传播与接受研究”（项目号：HBSK2022YB508）以及 2022 年华中科技大学自主创新研究基金项目“中国文学英译之华裔离散译者行为批评研究”（项目号：2022WKYXQN006）的阶段性成果。葚基于馆藏及评论的考察42 外语与翻译2023年第2期（总第117期）排名中文名英 文名译者出版社年份类型全球图书馆馆藏 量英 语 世界图书馆馆藏 量1 五香街 Five Spice StreetKaren Gernant&Chen ZepingYale UniversityPress2009 长篇小说9198522 最后的情人 The Last Love
6、rAnnelise FineganWasmoenYale UniversityPress2014 长篇小说6916343 新世纪爱情故事 Love in the NewMillenniumAnnelise FineganWasmoenYale UniversityPress2018 长篇小说5414904 苍老 的浮云 Old Floating Cloud：TwoNovellasRonald R.Janssen&Jian ZhangNorthwesternUniversity Press1991中篇小说集2602485 贫民窟的故事 I Live in the SlumsKaren Gerna
7、nt&Chen ZepingYale UniversityPress2020短篇小说集2622436 天堂里的对话 Dialogues in ParadiseRonald R.Janssen&Jian ZhangNorthwesternUniversity Press1989短篇小说集2282127 绣花鞋 The Embroidered ShoesRonald R.Janssen&Jian ZhangHenry Holt1997短篇小说集1911818 边疆 FrontierKaren Gernant&Chen ZepingOpen Letter2017 长篇小说1601459 天空里的蓝光
8、和其他故事 Blue Light in the Sky andOther StoriesKaren Gernant&Chen ZepingNew DirectionsBooks2006短篇小说集15014210 垂直运动 Vertical MotionKaren Gernant&Chen ZepingOpen Letter2011短篇小说集131114传播对象国到达率的客观标志，是其在海外传播范围的有效证据”（何明星 2019：6）。因此，统计分析残雪小说英译本的馆藏分布情况，能够粗线条地勾勒出其在英语世界的传播概貌。依据联机计算机图书馆中心（OCLC）的全球各国图书馆馆藏目录（WorldCa
9、t）（检索时间为2022 年 8 月 15 日），笔者统计了残雪 10 部小说英译单行本的全球及英语世界2图书馆馆藏量（见表 1）。为了有所参照，笔者还考察了“在海外译介和接受最好的作家类型中的莫言和余华”（刘江凯 2018：32）的一些代表小说英译本的全球图书馆馆藏量（检索时间同上），与残雪进行横向对比。具体统计结果为：莫言的 红高粱家族 （955）3、生死疲劳（762）、蛙（718）、天堂蒜薹之歌（698）、丰乳肥臀（623）、酒国（532）；余华的 十个词汇里的中国（789）、兄弟 （551）、活着 （499）、许三观卖血记（315）。表 1残雪小说英 译本在世界图书馆馆藏 情况4由以上
10、统计结果可知，首先，以在海外传播与接受效果较好的莫言和余华为参照，残雪小说在海外的传播度还较为可观。残雪有 3 部小说的全球馆藏量都超过了 300，且长篇小说 五香街 以 919 的全球馆藏量超过余华上述全部代表小说，仅次于莫言的 红高粱家族 （955）；长篇小说 最后的情人 也以 691 的全球馆藏量超过了莫言的 丰乳肥臀（623）和 酒国（532），余华的 兄弟（551）、活着（499）和 许三观卖血记（315）等。其次，残雪 10 部小说在全球范围内均有分布，但传播范围仍以英语世界为主。再次，就馆藏而言，无论是在全球还是英语世界，10 部小说都存在较大差异。其中，长篇小说 五香街 最后的
11、情人 和 新世纪爱情故事 分别以 852、634 和 490 的英语世界馆藏量位居前三，传播效果较好。此外，为了更好地呈现残雪小说英译本在英语世界的传播情况，笔者对 10 部小说在英语世界不同国家的具体分布情况进行了考察（见表2），发现如下：其一，10 部小说在美国、英国、加拿大、澳大利亚的传播范围较广、认知度较高，且均以美国为首，在英语世界馆藏总量中占43 2023年第2期（总第117期）外语与翻译表 2残雪小说英 译本在英 语 世界不同国家的馆藏 量5排名书名英 语 世界不同国家的馆藏 量美国英 国澳大利亚新加坡加拿大爱尔 兰合计1 五香街 79021153221852 最后的情人 572
12、1884311634 新世纪爱情故事 401243511190490 贫民窟的故事 2001415680243 天空里的蓝光和其他故事 苍老 的浮云 天堂里的对话 绣花鞋 边疆 垂直运动 132219188165140102345223189412132300514872700000014224821218114511423比均在 80%以上；其二，以图书馆地域分布而论，五香街 和 最后的情人 以馆藏于 6 个国家并列第一，传播范围最广。其余 8 部则馆藏于 5 或 4 个英语国家的图书馆。总体而言，残雪小说在英语世界具有一定的传播度和影响力，但馆藏分布不均。美国无疑是残雪小说传播范围最广、最
13、具影响力的英语国家，而在英语世界其他国家的传播影响力仍有限。究其原因，或可得益于美国对残雪小说的大力译介。具体而言，一方面，美国早于20 世纪80 年代就开始对残雪作品进行译介，而且 10 部小说英译本均由美国出版社出版发行；另一方面，残雪多部小说入选了美国多所大学的文学教材，其中不乏哈佛、哥伦比亚、康奈尔等世界一流学府，这无形中对残雪小说在美国的广泛传播起到了推动作用。此外，残雪 10 部小说在英语世界的馆藏总量（见表 1）及馆藏地域分布（见表 2）整体趋势相似，且 五香街 和 最后的情人 均名列榜首，在英语世界的馆藏最多，传播范围最广。值得一提的是，这两部小说以及馆藏量列第三的 新世纪爱情
14、故事 均为长篇小说，且都由享有盛名的耶鲁大学出版社出版发行。由此可见，相较于中短篇小说集，残雪的长篇小说总体传播效果更好。究其原因，首先，在于作品本身的价值。对于自己最满意的长篇作品，残雪很肯定地说是“欲望三部曲”：五香街 最后的情人 新世纪爱情故事 （奉荣梅 2015）。其次，可能得益于国际奖项和出版社丛书系列的推介，如 五香街 被美国出版业的权威杂志 出版人周刊 收入年度“最佳翻译图书 20 部”，最后的情人 曾获美国 2015 年“最佳翻译图书奖”，新世纪爱情故事 也入围了 2019 年“最佳翻译图书奖”和“国际布克奖”长名单等。此外，耶鲁大学出版社于 2008 年投入 200 万美元启
15、动了“玛格洛斯共和世界系列”项目。该项目将一些非英语国家的优秀文学作品翻译成英文出版发行，进一步推动了残雪小说在英语世界的传播。再者，与目的语读者的阅读偏好也不无关系。金介甫（Kinkley 2000：247）曾指出，长篇小说因符合美国和欧美读者的口味，开始流行起来。3残雪小说英译本的评论英译作品针对的是全球的英语读者，所以要评价英译作品的接受效果，各种衡量指标中最有说服力的当然是读者的接受程度（王建开 2012：18），多反映为专业读者的书评文章和普通读者的阅读感受。其中，专业读者的书评文章可以反映评论者对作家作品的各种反应与看法（Brown1994：7），亦能引导媒体及大众读者（王颖冲，王
16、克非 2015：42），是考察作家作品在域外接受情况的一种有效方法（Munday 2016：241）。而普通读者来自各行各业，数量庞大，亦是考察中国文学译介效果的宝贵资源。鉴于此，下文将对44 外语与翻译2023年第2期（总第117期）英语世界的专业读者书评和普通读者评论进行统计分析并对核心内容述评，一窥残雪小说在英语世界的评价和接受概貌，并为中国文学外译提供一些借鉴。3.1专业读者评论通过检索 CALIS、JSTOR、EBSCO、ProQuest、Gale 等数据库以及 Google Scholar 等搜索引擎（检索时间为 2022 年 8 月 15 日），并综合筛选检索结果，剔除不相关文献资料，最终共收集到残雪 10 部小说英译本在英语世界的 86 篇书评，时间跨度从 1989 年至 2021 年，期间每部单行本出版之后都有相关书评出版。首先，从书评数量来看，10 部小说都得到了英语世界专业读者的评论，且总体呈现出波动上升趋势（见图 1），说明评论界对残雪的关注度越来越高。其中，边疆 收获的评论数量最多，达 16 篇之多，主要刊登于 纽约客 （The NewYorker）、今日世界